24

每個人都有一套自我保護機制, 姜青雲也不例外。

蘇妲己傷害得他太深, 姜青雲便決意如了她的願, 不再像過去那樣只苦戀她一人。當想通了這點後, 他瞬時輕松了不少。

于是，在八卦新聞上，時常會出現姜青雲的各類緋聞。或者與年輕貌美的女明星，或者跟身材火辣的模特，再或者，是有大把追求者趨之若鷺的豪門千金。

“你不好奇我和她們的事？”有幾次, 姜青雲拿新出的緋聞問蘇妲己。他想知道她的感受。

“這有什麽值得好奇的，”蘇妲己總是回笑道, “反正要不了多久, 你就又換一個了。”

蘇妲己雖然表面上滿不在乎，但從她偶爾緊蹙的眉頭, 姜青雲看得出來, 她是有些不開心的。由此，他體會到了些許報複的快感。

每個星期，姜青雲總會去蘇妲己家幾次。對那些鄰居, 他仍自稱是她的弟弟。不管去的是白天，抑或是晚上, 只要一進門, 兩人就開始瘋狂地做／愛。完事後, 如同五年前蘇妲己對他的那樣, 他起身離開, 從不過夜。

對蘇妲己，姜青雲表現的一日比一日冷漠。有的時候，他懷疑自己已經不愛她了。而眼下之所以還與她保持着那種關系，無非是因為貪戀她的身體，以及期望能在傷害她的過程中，得到一點她的反應。嫉妒、憤怒、怨恨，什麽都行。起碼不是一直以來的無動于衷。那不以為然的無動于衷，總是他最痛恨蘇妲己的部分。

在很長的一段日子裏，姜青雲都與蘇妲己維持着純肉體的不正常關系。兩人都看似不在乎對方了，可又舍不得離開對方的身體。每星期最少三次幽會，雷打不動。

有一天，姜青雲出差回城。一下飛機，他便徑直去了蘇妲己的住處。

上樓的時候，姜青雲又遇到了住在對門的老太太。她親熱地與姜青雲打招呼道：“來看你姐姐？”

姜青雲笑着點了下頭。當老太太與他擦肩而過，他再看蘇妲己家的那扇門時，不經意間，他産生了種錯覺，仿佛那扇門後的真是他姐姐。

怎麽可能？姜青雲立時苦笑着搖頭。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又對蘇妲己産生了種微妙而又複雜的親情，說不清，道不明的。

一進門，蘇妲己正坐在窗臺上。她看着窗外若有所思，手裏捧了杯冒熱氣的茶。

“今天我不想喝酒。”蘇妲己聽見了姜青雲的開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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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沒開燈，當空挂着皎潔的圓月，清冷的月輝傾灑進屋內。

蘇妲己只穿了簡單的運動衣褲。她的頭發披散下來，不施粉黛。僅看側臉，秀美動人，清純地讓人不忍亵渎。

姜青雲松了松領帶的結。他給自己倒上杯紅酒，走到窗邊，倚靠着窗框，與蘇妲己一樣，看向窗外的街景。街上空無一人，只亮着三兩盞路燈，偶爾疾馳過一輛車，也是立時就消逝在了遠處的夜影裏。

“今天算最後一次，”蘇妲己平淡地說道，既沒有冷漠，也沒有溫情，閑談一樣，“我很快會搬家。這樣的關系，我們以後不必維持下去了。”

“好，”姜青雲沉默了片刻後，冷言道，“聽你的。”

說罷，姜青雲一口飲盡杯裏的酒。他攬過蘇妲己，就要吻她。

蘇妲己沒有像往日那般地回應。她凝視着姜青雲，輕撫他的臉頰，自額頭起，到眼角，一點點往下。過程中，她柔聲說道：“你變了。”

姜青雲抓住蘇妲己的手，親吻她的掌心：“我今天的樣子，可都拜你所賜。”

“是嗎？”蘇妲己輕笑道：“我竟不知。”

姜青雲恨透了蘇妲己的這種态度。不冷不熱，讓他琢磨不透。想來，這些年裏，自己就是一直被這樣的她不停地折磨。

他将蘇妲己壓在窗戶上，一手摟着她，一手擡起她的下巴。他的眼裏有無限的怨怒。

“你是又要結婚了？還是另有了其他男人？”姜青雲無法掩飾語氣裏的一絲嫉妒。

“都不是，”蘇妲己冷淡地回道，“就是突然對這裏的一切厭倦了，想換個地方，徹底換種活法。”

“為什麽每次都這樣，”姜青雲松開了蘇妲己，他拿起桌上的那瓶酒，不用杯子，直接對嘴大灌了一口，“撩撥完了人就走，折磨人到一半，連句解釋都沒有，毫無顧忌地就要離開。”

蘇妲己嘆了口氣道：“你就當是我錯了。”

她從窗臺上下來，主動從背後抱住姜青雲。

“公司那邊，”姜青雲冷冷地說道，“至少過完這周的溫泉旅行再走。我不想臨時找人接你的工作。”

蘇妲己的工作很簡單，并非沒人能替代。姜青雲這樣做，無非是心裏有個妄想，他總覺得到了那一天，說不定會發生點什麽。

與蘇妲己重歸于好？姜青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別說蘇妲己是怎麽想的，就連他自己心裏的結都還沒解開呢。

蘇妲己久久沒有回應，只默默地抱着姜青雲。這讓姜青雲察覺到了些異樣。

“你該不會舍不得我吧？”姜青雲試探地說道。

“怎麽會，”蘇妲己幹淨利落地否決道，“我又不愛你。”

“那太好了，”姜青雲挑了下眉，他再端起酒杯，“我也不愛你。為了慶祝這最後一夜，我們總算達成了一個共識，真該喝一杯，好好慶祝慶祝！”

“我說過，今晚我不想喝酒。”蘇妲己說得幽怨，她用力地想從姜青雲懷裏掙脫出來。

姜青雲偏不許蘇妲己有機會逃避。如同五年前一模一樣的場景，他大灌了一口酒，以吻封進了蘇妲己的嘴裏。

“你不能這樣對我，”蘇妲己極力地抗拒姜青雲，“你不能……”

對蘇妲己的掙紮，姜青雲沒有半點憐憫。恰恰相反，在他眼前，她所展現的前所未有的被動，倒更激地他的動作愈發粗魯起來。他把蘇妲己緊緊地抱在懷裏，用無數個忘情的深吻，喂她将酒一口口地喝了下去。直到她的臉頰飛紅，神色迷離之時，才稍稍地放松了她。

姜青雲也醉得微醺。他說不清楚到底是那些酒，抑或是懷裏的人讓他這樣。他一遍一遍任性地問蘇妲己道：“你說，你到底愛不愛我。”

“我愛你。”

迷迷糊糊間，蘇妲己回答了這樣一句。

姜青雲驚得酒醒了一半。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

“我愛你。”蘇妲己忽的忘情地抱住了姜青雲。她雖說的是醉話，但姜青雲聽得見其中的真心。他們糾纏了這麽久，這樣的話，蘇妲己還是第一次對他說。

在回應蘇妲己熱吻的同時，他想起自己也曾幾何時地如此瘋狂過。他的嘴角揚起冷笑，眼中閃過道寒光。

當激情過後，蘇妲己靠在姜青雲的肩頭，細細地喘息中，沉沉地睡去了。姜青雲輕撫她的背脊，吻她含香的秀發，冷言道：“憑什麽每次開始結束，都是你來發號施令。這次也輪到我了。蘇櫻，我也要你嘗嘗被人予取予求的痛苦。”

清晨，蘇妲己從夢中醒來。

姜青雲坐在床邊穿上正裝。他沒看蘇妲己一眼，徑直起身離去。當聽見門開了又關，留給空蕩蕩的屋子的，依然是短暫的激情過後所帶來的無限悵惘。

系統看蘇妲己臉頰有淚痕。那是前一整夜的歡愛所帶來的。它關心地問她道：“你沒事吧？”

蘇妲己笑了，盈盈如花，頃刻間，半點哀怨神傷都不見。

“後面的事，你就別擔心了，”蘇妲己翻了個身，整晚的折騰累得她腰酸背疼，她急趕着要再補睡回籠覺，“我會完成你那個任務，等分值過百了，你再出來接我吧。”

蘇妲己遵守了對姜青雲的承諾，在公司留到了溫泉旅行的這天。

這一次的活動，是為了犒勞公司高管一年的幸苦而組織的。姜青雲與大家一起參加，這讓很多人都沒有想到。

溫泉酒店是和氏風格。晚餐時，公司裏的骨幹高管們，都坐在張長條木桌前，每個人面對着面。蘇妲己是姜青雲的私人秘書，本應坐在姜青雲的身邊。但她讓出了自己的位置，使得另一個女同事得以幸運地坐在那裏。而她，則坐到了桌子的最邊上的一角。

在姜青雲看來，蘇妲己這樣做，無非是想與他劃清界限。

晚餐開始後，不斷地有人向他敬酒，女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身上。

“姜總，這道菜不錯，嘗一嘗。”

“麗麗，你可是我們這兒最漂亮的姑娘。還不快給姜總敬酒。”

“姜總，我多敬你一杯……”

姜青雲心不在焉，不時地往蘇妲己身上看。從頭至尾，與桌上其他向他獻殷勤的女人不同，蘇妲己正眼也沒看過他。

有好心的男同事，看蘇妲己一人坐着無聊，便與她聊天解悶。盡管蘇妲己遮掩了自己的真實容貌，但身上出衆的氣質，還是會讓人總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她。蘇妲己看來心事重重，對旁人說話的，皆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着。

漸漸的，桌上出現了奇景。大多數的女人都圍着姜青雲。而另有一波被忽視了的男同事們，湊到了蘇妲己的身邊。

姜青雲冷眼看着蘇妲己那邊的一切。男人們将蘇妲己圍在中間，他看不見她的臉。但是，偶爾人群裏傳出來的銀鈴般的笑聲，依然會牽動他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弦。

菜吃才過了一半，蘇妲己就離開了。桌上的每個人都知道，她已經遞交了辭職信，第二天早上，她會自行離開。因此，倒沒什麽人跟着她出去。

過了晚上10點，姜青雲才回到房間。他推開房門，驀地聽見浴室裏有水花聲，幾件女人的絲綢內衣褲被放在床上。

浴室裏霧蒙蒙的，姜青雲還沒走到浴室門口，裏面的水聲就停了。一個只裹了浴巾的漂亮女人，從裏面走出來，對冷眼站在門外的姜青雲，嫣然一笑。

姜青雲玩味地笑了下。投懷送抱的女人，他見過不少，但像今天這樣，自行進到他房間，沖了澡等他的，到還是第一個。

女人橫卧在姜青雲身邊的床上，以極其誘人的姿勢。她以為姜青雲會做些什麽。誰承想，姜青雲似乎對她沒太大興趣，反倒坐在了離床邊遠些的椅子上。

“你和蘇櫻一個房間？”姜青雲認出了女人，她正是平日看起來和蘇妲己關系不錯的麗麗。

麗麗以為姜青雲想先閑聊兩句，等熟絡些後，再進入主題。

“沒錯，我已經和她說過，今晚不會回去睡了。”

“她知道你來我這裏？”姜青雲挑了下眉。

麗麗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那當然，免得她到處找我，擾了我和你的好事。”

“她明天就離開公司了，你們是好朋友，不多陪陪她。”

姜青雲沒完沒了地問蘇妲己的事，讓麗麗感到不耐煩。她心不在焉地說道：“已經約好幾個同事一起送她了。她現在身上麻煩事一堆，估計比起跟我聊天，她更想清靜一晚上呢！”

“麻煩事？”

“是啊，好像是替她父親背了一大筆債。具體多少，她沒講過。反正，肯定不少。”

麗麗話音剛落，姜青雲就起身離開了。麗麗坐起身，問他去哪裏。姜青雲冷冷地丢給了她一句：“你在這裏等着。”

“什麽？”麗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姜青雲就奪門而去。

一陣敲門聲響起，蘇妲己打開房門，看見姜青雲一臉陰郁地站在門口。

“怎麽？”蘇妲己見是姜青雲，便繼續回床邊收拾東西，“麗麗不合你的口味。”

“錢的事，你明明知道我能幫你，”姜青雲誠懇地說道，“為什麽不對我講？”

“你該知道我的性格，”蘇妲己笑道。“我不喜歡欠別人什麽。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決。能解決到什麽程度，就什麽程度。該什麽樣的結果，我心甘情願承受，不求任何人。”

姜青雲曾猜到蘇妲己的境況不好。畢竟，五年前她過的生活曾是那樣的豪奢。但是她竟然還要背一筆巨額債務，姜青雲怎麽都沒想到。

姜青雲拉住蘇妲己的手，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你就當我欠你的，把那筆錢還給你。”

這時候，姜青雲顧不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了。此時此地，他只想先替蘇妲己把事情解決了。

“你又不欠我，”蘇妲己輕描淡寫地說道，“那3個億，不就是你陪我睡覺的錢嗎？你已經用身體還了。”

姜青雲冷笑。他沒想到，到這種情境，蘇妲己還說得出這樣傷人的話來。他深吸口氣，一改片刻前關心蘇妲己的情深意切，轉而用漠然的口吻說道：“或者，就像賭場那次，我睡你一次，給你一筆錢。生意而已，你不欠我。”

蘇妲己不做聲。她背對着姜青雲，讓姜青雲看不清她的臉。

說着，姜青雲從蘇妲己背後環抱住她，吻她的同時，喃喃地對她說道：“放心，這樣的時間不會太長，我們的關系，可以就維持到我結婚之前。”

蘇妲己雙頰一紅。她想推開姜青雲，但卻強不過他，反而被他抓住了手。一陣令人心醉神迷的熱吻之後，蘇妲己錘在姜青雲胸口的手，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改成勾住了姜青雲的脖子。

“你要我做你的情／婦？”蘇妲己喘得有些急。

姜青雲脫去礙事的衣物，在繼續吻她的同時，對她說道：“我們來定三條規則：第一，開始和結束的時間，我說了算；第二，不許提愛情；第三，在這過程中，你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我知道了，”蘇妲己忽的輕笑了聲，“你是想我做你一個人的妓／女。”

莫名的，姜青雲本能地産生了種不祥的預感。在這場他自以為占據了上風的生意裏，蘇妲己的一笑，使他覺得自己仿佛走進了什麽圈套。但是，因為瀕臨某種感官的臨界點，他根本來不及想更多。就這樣，接近真相的靈光一現，很快就被淹沒在排山倒海的情／欲浪潮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