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再遇見 他是那幾千萬分之一

十一年冬。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月。

那以後楚憐再沒和陳墨聯系過,也沒見過面,聽說他走了,去了別的地方,又有朋友說他去了療養院,一個人靜養。具體怎麽樣無人知道。

但楚憐還記着他們去領離婚證的時候,春日來臨前,是他們領證的季節。

等北城這場雪化了,他們也該去民政局了。

這場婚姻過得有名無實,楚憐也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生活,可能等要結束這段婚姻的時候說不定到時會見一面吧。

大雪封城,道路還是一大早加急鏟雪處理的。

寒風灌入衣領刺骨,楚憐裹緊了衣服,提着飯盒走進小區門口的便利店內。

飯盒放到了櫃臺上。

“飯給你送來了,別一個勁給我彈微信沒停。”

在櫃臺前專注盯手機的柯繁聽到動靜擡起頭,瞧見楚憐,連忙放下手機站起身:“唷,憐姐,這路上風這麽大的,沒磕着碰着哪兒吧?”

外頭雪大,寒霜摻在風裏不知覺就能沾到她羽絨服上,回頭挺難處理的,楚憐拿手套拍着衣服上的灰,沒擡頭:“是啊,不得想着給你送飯麽,柯大少爺這十指不沾陽春水,冬天在這也沒個飯吃,不得餓死。”

柯繁知道她在說自己,摸摸腦袋,笑:“害,姐你也別怪我,這不是我媽她今天剛好在我奶奶家嘛,去那邊照顧老人去了,就這個上午,最近雪大,我這附近好多飯店都關門了,想着你正好過來一趟,就順帶嘛。”

楚憐撣完雪霜,把手套扔桌上,擡眸掃了柯繁一眼。

“下次不帶了,冷天,骨頭懶。”

她在旁邊躺椅上坐下,有暖爐,烤着也舒服,暖暖的照在身上,說:“你在這倒是過得好,小日子挺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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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這家店。

這是柯繁家自己開的小賣部,在普通小區內,面積不大,也就是做點小本生意,偶爾小區裏來人買兩包煙,柯繁就收收錢,偶爾還賣點鹵味,挺好。

楚憐沒事做也就過來坐坐。

兩年,他們的生活也算從原來那種危險高壓下轉為平淡生活,楚憐拿着手裏的一點存款偶爾接接心理病人,柯繁開了家店,收益也還行。

他買了房,最近要結婚了,對象是個小姑娘,剛大學畢業,柯繁跟人看對了眼,戀愛腦就想把人娶回來,體貼女朋友,也花了不少錢進去。

柯繁一直說自個兒要掙房子錢,到頭來房子算是買了,身上其他的存款也都砸在了小女朋友身上。

楚憐總是說,跨了快十歲,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把人騙到手的。

柯繁這時就會辯,說什麽叫騙,看他那張臉,不說頂帥,其實清隽也算得上,再說三十歲的男人吧身上還會帶點自個兒獨有的韻味,現在小女生們就喜歡這種成熟的。

一說到三十歲的男人,楚憐就總下意識想到某道身影。

那個人曾經也是三十歲,張揚肆意,卻也有自己身上的韻味,他像土匪輕浮,仿佛什麽事兒不往眼裏擱的公子哥,偶爾又挺成熟,有那種味兒。

現在他多少歲了,快三十三了吧。

不經意想起他,楚憐眼底浮了些暗色。

她想到,她也轉眼都是要三十的女人了。

有些事,過去得太快了。

兩年前,裴厭獲刑入獄,她申請延長審查兩個月,可真的如柯繁所說,大海撈針,背後那人早已收手。

他可能也就是個推手,推波助瀾,事情都壓在裴厭身上。

楚憐找了兩個月有關自己過去的事,她過去是個什麽樣的人,家庭背景如何,父母在哪,一無所獲。

裴厭定了刑期,二十年,足夠他坐到下半輩子,案子結了,他們的生活才能步入正軌。

楚憐伸手拿過他櫃臺上的煙盒抽了根煙出來,點了煙,說:“那你最近怎麽不去陪你那小女朋友了?”

柯繁說:“我也想啊,你看這雪,出一趟門太麻煩,她懶得出門,當然,我也舍不得她出來受凍。”

楚憐知道了,這家夥又往她這兒塞狗糧呢。

中間有居民進來買東西,柯繁去招待,楚憐就坐旁邊看着,手裏掐着煙絲兒瞧着這店,煙憋久了沖,她側過頭咳了兩聲。

柯繁注意了到,說:“別抽煙了吧憐姐,你看你最近總咳,別喉嚨抽出什麽問題。”

楚憐說:“有點感冒。”

“這可不是感冒的事兒,本來天也冷,寒氣重,嗓子也幹,你又抽煙,害,別抽了別抽了。”

他拿過她手裏的煙,丢進了垃圾桶,煙盒也跟着藏起來,別讓楚憐見着犯瘾。

“抽兩根煙怎麽了。”楚憐說:“人生在世,及時行樂。”

“行樂那也得有身體基礎才行,你現在這樣,再過個十年二十年,身體就遭不住了。”

楚憐瞧着他,笑:“你這麽養生,身體也沒見得好哪去,咱們都這年齡了還想怎麽着。”

“那可不一樣,看我那剛上大學的小侄子,人現在都開始養生了,什麽保溫杯裏泡枸杞,還天天說我呢。”

楚憐彎着唇,道:“你小侄子他們放假了吧,什麽時候回?”

柯繁說:“差不多,大學生都這個時候放假,前兩天大雪封城這路上雪都沒化完,那臭小子晚上的飛機讓我開車去接他,這路況我還真怕。”

楚憐道:“我晚上正好也沒事,和你一起去吧。”

話說着,旁邊麻将館的張姨來了,人張姨是社區裏最愛談八卦的一位,平常會過來買煙,和柯繁也熟絡,偶爾見着楚憐,一來二去也有些印象。

她一過來見着倆人,笑:“唷,小楚來了,倆人又聊天呢?”

柯繁站起身,害了聲:“這大冷天的天天擱家窩着,不閑聊能幹嘛呢,張姨您要點啥呢?”

張姨丢了兩張票過來,道:“拿幾條紅塔山,來打麻将的多,得招待着。”

“您這能忙也是好啊,忙起來了,生意也多,生意多錢也賺得多,兒子都不用愁怎麽多賺點錢孝敬您了。”

“就小柯你這嘴會說,我兒子那不務正業的不讓我養就成了,還賺錢養我,我兒子要像你這樣,我做夢都樂開花。”

“您看您這話,我這嘴再巧也不如張姨您啊。”

楚憐就在旁邊看着他倆你來我去,都是些開玩笑調侃的話。

她說不出來,也融入不進去,索性就在旁邊看着,柯繁去拿煙的時候張姨看到了她,寒暄道:“小楚最近不忙了啊?這麽冷還出來呢。”

楚憐彎了彎唇:“是,有點事兒來找柯繁。”

“害。”對方瞧着楚憐這張臉,道:“你這姑娘也是長得伶俐啊,當初我頭一回看着你,還以為你是小柯女朋友呢。”

一聽這話柯繁急了:“打住,人是我過去老板呢,張姨您可別開這玩笑。”

張姨笑:“小楚又不是開不得玩笑的人,這點玩笑算什麽。”

楚憐道:“沒事兒,我跟小柯也是關系挺好的朋友,十幾年了。”

“可真好,我當時看你還以為你二十出頭呢,這臉也顯小,你說你三十我都不信。”

“哪有,是快三十了。”

張姨自來熟地拉住楚憐的手,說:“快三十也沒事,咱們事業有成,也不是沒錢,也能找個條件頂好的。阿姨都聽小柯提過,現在沒男朋友是吧,阿姨這兒有資源啊,隔壁老陳家兒子不錯,存款千萬,市中心兩套房,也是三十,跟你正好,咱談個啊?”

聞言,楚憐看了眼柯繁。

也不知道這小子什麽時候說的,跟人傳播這消息。

“阿姨,這就不用了。”

楚憐把手抽出來,說:“其實,我已經結婚了。”

“啊?都結婚啦?什麽時候的事啊。”

“很久前就結了,已經兩年了。”

“真看不出來,平常也沒聽你說,更沒見你旁邊有個誰啊,怎麽沒見過你老公啊?”

楚憐說:“是,挺少帶他出來的。”

張姨還在疑惑,柯繁瞧見情況不對,趕緊到兩人中間,道:“阿姨,之前跟您開玩笑的您還當真啦,我們憐姐真結婚了,你別看那張臉顯小,跟老公早在一塊了,感情好着呢。”

楚憐沉默。

張姨道:“那你小子還瞞我,我一直想着怎麽給小楚說個人呢,這整得尴尬。”

“也沒啥尴尬的,咱們都這麽熟了,玩笑嘛。”

“你這玩笑整得,那小楚,你也別在意哈,阿姨不知道這事嘛。”

楚憐淡笑,示意沒事。

張姨擺擺手,跟柯繁又打趣個兩句也就拿着煙走了。

柯繁回頭去看,楚憐到椅子上坐着,沒怎麽再說話。

柯繁有點頭禿。

他清楚,那個人他們很久沒見過了,雖然銷聲匿跡退了圈子,但當初那件事驟然結束,一直是一道坎。

他知道楚憐不想提那些。

他以為楚憐默認她和陳墨的關系是斷了,所以才默認倆人沒關系,對外都說楚憐單身,可他沒想到別人問起時,楚憐回答的還是已婚。

那個人,仿佛無形中還占着那個位置。

不管是身份上,還是心裏。

如果說當初他的目的就是要在楚憐這兒留下一刻半痕的,不得不說,他目的是達到了。

楚憐淡聲開口:“到處傳播我單身,柯繁,你這事辦得可真好,我上家還沒退你就想着給我安排下家了?”

柯繁有點委屈:“我也就是嘴欠那麽說的,更何況你們也那麽久沒聯系過了,以後估計也不會有,好像和單身也沒什麽區別吧。”

估計到時候去領個離婚證,兩個人也就這樣了。

就是不知道真到那時候陳墨會不會來,和楚憐又會是什麽狀态。

誰也不知道。

楚憐起身,道:“算了,也沒什麽,你什麽時候去接侄子,我跟你一塊去。”

大學生返校就是這麽個時候,柯繁他侄子楚憐也見過,現在在外地上大學,難得回一次,柯繁的車前兩天開崩了送4s店去檢修,楚憐就開自己的車跟他一塊去。

下午六點的時候路上積雪也化了些,道路清了出來,路況還好,就是正好趕上高峰期有些地段堵得不行。

路面容易打滑,車輛全都小心行駛。

楚憐開了一段柯繁看着擔心,就把車要過來自個兒開。

他自己的車就是前段時間給他開崩的,也是路面打滑擁堵路段,剎車沒踩上,就跟前頭的車碰着了。

這回開楚憐的車,柯繁上駕駛座的時候還調侃:“有了前車之鑒,這回我總不可能再犯一次那種錯誤了吧。”

楚憐說:“你可小心着吧。”

她的車雖說不是多名貴,前幾年買的奔馳三系,但到底平常經常要代步出行,真出啥事維修太麻煩,她懶得跑。

兩人前一段還挺好,聊着天開過去,到了三環線柯繁注意力就有點沒集中,他那小侄子打了個電話過來問到哪了,柯繁接這電話就接得壞,前頭一輛車陡然剎車,柯繁反應慢了再踩剎車沒剎住,一下碰了上去。

害,這人在世上別說重蹈覆轍,這幹過一次的事,還真可能再給你來一次。

倆人解安全帶下車前他感嘆:“這接送高峰期,就是容易出事兒。”

可不麽,前一刻才說總不會再發生一次這事,馬上就遇着了。

交警過來處理交通事故,柯繁下去再一看前頭車的牌子,差點沒繃住。

好家夥,特麽誰這路況還開瑪莎拉蒂出來啊!

他沒看車型,但大概掃了眼這标志,一顆心直接沉了下去。

這瑪莎拉蒂車屁股直接碰凹進去了一塊,別說賠,光是維護都不少錢,直接完球。

開車那人是個年輕小夥,面生,出了事态度倒也還好,雙方大概看了下情況也沒起什麽争執,配合處理。

于是,事兒一下從接孩子到了交警大隊。

“你也真行,前幾天才開崩一輛,今天再崩一輛,可以啊柯繁。”到了地方,楚憐說。

柯繁也頭疼着,一直在跟朋友打電話說這事,看能不能有辦法,他道:“我侄子那邊已經讓他看自己能不能坐巴士過來了,這邊出事肯定暫時接不了,沒事,我先找朋友問問。”

楚憐倒覺得也沒這麽麻煩,不管找什麽朋友賠償肯定是要的,總都是跟車主協商的事。

豪車她也不是沒開過,維護起來也就是花點錢而已,再說這車要是什麽高端系列,賠償再往上走點的事。

她想着直接和車主談談。

沒想開車那小夥子全程就沒說清楚過一句話,哆哆嗦嗦的。

交警說:“對方的車也是借的朋友的,說挺貴,真出事他承擔不起,所以責任他那邊肯定不負的,要麽就是你這邊直接跟車主聯系,看怎麽協商賠償,要說好了也就沒事了。”

這種路況還敢開朋友的豪車出來,膽子也夠大。楚憐心想。

交警解釋:“人也是有急事,實在不行了才借的。”

楚憐還真不缺錢,她覺着多少錢也沒關系,把事解決了就行,再說有保險,事情總不至于太壞。

她把車主的電話要了去撥電話。

通後正準備說事,對方一聲喂,她所有情緒瞬間斷了。

如同寒冷的溫度被澆了一勺熱油。

外面的雪地被烈焰盛放。

血液凝固,手指靜電般過。

那種感覺,是此時周邊所有聲音與動态都變得不真實。

城市那麽大,來往幾千萬人,楚憐從沒想過會有那麽千萬分之一,在這種時候和他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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