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帶你走 他們是相愛的
楚憐怕他誤會自己是故意用這樣的說話方式。
她道:“難道不是?”
陳墨收起視線,嗯了聲:“是。”
他仿佛才回了神,記起他們現在是在說什麽,而他又是在做什麽。
他問:“你怎麽會來這兒。”
楚憐說:“柯繁喊我,就來了。”
“我是說,上面不是在看電影麽,外面在下雨,溫度也低,怎麽一個人在這站着。”
她說:“悶,就透透氣,你呢。”
“我什麽。”
“你不也一開始就走了嗎,也沒有在裏面。”
“嗯,和你一樣,透氣。”
“我以為你走了。”
陳墨說:“本來是準備走的,今天這個場都沒準備多待。”
楚憐有些出神。
她隐隐感覺陳墨也是有些被自己影響了,她所有的患得患失根本就不只是她一個人會有,他也是。
她有這種感覺,又怕自己是感官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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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多自作多情,怕自己陷進去,就笑:“是,其實也挺無聊的,确實不怎麽好玩。”
笑着笑着又止了住,她問:“所以,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陳墨說:“就那樣,你呢?”
“我?”楚憐歪過頭,輕輕靠着門沿的邊:“我挺好的,偶爾在家看看書,做做手工,好像和平常沒有什麽不同。”
“嗯,那挺好的。”
“你之前不是說你要走嗎?現在,是改了行程嗎。”
“當時是那麽計劃的,後來取消了。”
“那你之後還會走嗎?旅行,或者說,換個地方生活。”
“不知道,沒想過。”
他們保持着這樣寡淡如水的狀态閑聊着天,就站在門的兩側。
他們一起靜默地看着外面的雨。
楚憐卻記起好像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微冷的溫度,潮濕的空氣,外面泥土都濕潤了。
他們坐在屋內,一人捧着一杯暖茶,靠在一起看電視。
她忽然很想重溫一遍那種感覺。
事實上楚憐也确實這麽問了,她轉過頭問:“想看電影嗎?”
陳墨問:“什麽?”
楚憐沒有多說,直接拉過他的手轉身就走。
陳墨意外,卻也任着她牽着自己,帶領自己往二樓走。
樓梯上沒有燈,一片昏暗。
他們的手在暗處相牽着,手心貼合,溫度重疊。
明明手上溫度很冷,可那麽一刻,楚憐的心卻跳得厲害,她覺得自己的掌心都要出汗,她怕陳墨會嫌棄自己,可是他沒有掙脫,所以她牽得更緊了。
他們回到了看電影的那個大房間,上去後才發覺所有人都不在了。
隔壁隐隐傳來麻将聲,楚憐和陳墨對視一眼,她說:“他們應該都在那邊玩,還有的人,我覺得應該是在別的房間休息或者玩別的項目。”
“所以?”
楚憐說:“以前有部電影沒看完,陳墨,我想再看一遍。”
周遭一片安靜,深夜,又沒開燈,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模糊化了。
他也不知道他的心裏想的是什麽。
他只知道他說:“好。”
他們關上了門,将所有聲音都隔絕在外面。
楚憐去調頻道,最終卻也找不出那部電影,她有些失落,陳墨道:“不看那部也行。”
他走了過來,在同類型裏找了一部影片。
影片的名字叫《怦然心動》,是一個很純潔很唯美,講述初戀的故事。
全篇鏡頭光感都是暖調的,田園簡約的風格,性格豐富的人物,明明劇情和主角都不是歇斯底裏的,講述出的卻是真摯又純粹的感情。
看電影的時候,房間裏一片暗,外面還在下雨,裏面卻毫無感覺。
他們二人隔着小桌坐在位置上,大熒幕的光投照在他們臉上。
隔壁氛圍熱火如荼,他們之間卻如電影裏一樣,淡茶無味。
氛圍感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
可能那一刻他們看的其實不是電影,而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他們雙方默認以看電影的方式維持着最後一點和平,守着最後的那一根弦。
楚憐忽然慢慢說:“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看過的電影嗎。”
陳墨嗯了聲:“記得。”
楚憐彎起了唇:“我淚點挺低,經常就哭,你剛開始會笑我,可是看我真的哭了就會給我擦眼淚,像哄孩子一樣哄我。直到現在我再回想起那些,都覺得仿佛是前不久才發生的事一樣。”
“可是,一轉眼就十一年了。”
他說:“是。”
“十一年,還是很長的對嗎?長到我們互相都變了這麽多,你也變得成熟了,還有很多。”
楚憐說着,又找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往旁邊靠着,躺到牆邊。
她那邊是窗戶,隐隐還能聽見外面的雨聲。
“那個時候我也想過我們以後一起看電影會是什麽樣,我沒去過大城市,更沒去過電影院這種于我而言很高級的地方。你說你所在的城市有很多,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我想看什麽都會帶我去。”
“雖然後來我們沒有在一起,但是好歹有件事是完成了對嗎,最起碼,我真的到了你的城市,和你踩在一片土地,呼吸同樣的空氣。”
“我還說過,我要種滿室的向日葵送給你,當初我藏起來的那封信你應該也看到了,我也失諾了,最後向日葵沒有開,我也沒有花種子。同時我也忘了,可能十年以後的你,都不喜歡那些了。”
“楚憐。”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楚憐說:“對不起,可能我有些說偏了。”
看,她又沒控制住,總是說着說着就說起那些他不想聽的。
陳墨轉過了頭,楚憐才發覺他早已經沒有在看電影,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分不清裏面的光影是因為電影投下來的光,還是他的情緒。
“可是你又怎麽知道,十年後的我是因為不喜歡向日葵所以不再去觸碰,而不是害怕自己遮了向日葵才想徹底避讓?你說得仿佛是因為我變了心所以才會放手。”
楚憐想說,她從沒有認為他變過心。
一開口,眼淚和酸澀感先比話湧了上來。
那種堆積的情緒完全壓不住。
她的臉頰上慢慢滑下淚痕,她說:“我知道,都是因為我,你也是因為我。”
陳墨很輕地笑:“曾經我真的很期盼你可以記起來,你的一切我都珍貴的收了起來,我看着你的信和你的照片度日,幻想着什麽時候你可以站回我的身邊。所以,即使後來的楚憐完全不認識我,即使她有了新的男人,即使她把我們的過去忘得幹幹淨淨,即使,她變得毫無感情會用冰冷的刺傷我,我都覺得沒有關系。”
“當時我覺得,我的阿憐變得強大了,其實也挺好的,最起碼她不再會任人欺負,起碼她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
“我做過好多錯事,我在很久以前也曾經傷害過她,我一直都認為這是我在贖罪,所以哪怕她當初就算是想殺了我,我都覺得可以奉獻出我整個人的生命。”
“可是我唯獨接受不了的就是她愛上過別人,楚憐,我接受不了,哪怕是一絲。我說過,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會拉着她一起下地獄。”
他每說一個字,楚憐的眼淚就落得越兇。
直至她擡起手捂着嘴顫抖着嗚咽出聲。
她再也控制不住離了座,直接沖到他懷裏緊緊抱住了他。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愛過別人,陳墨,我愛你,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直到真正感受到他的體溫,感受到熟悉的擁抱,楚憐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她哭得洶湧。
“你明明知道我那麽怕疼,可是你還是要傷害我,你難道就不殘忍嗎,你又有什麽資格這樣對我?”
陳墨發着怔,感受着懷裏的人,想擡起手去觸碰她,可手要放到她的背上,又止了住。
他已經不确定自己還有沒有去觸碰她的資格。
他只知道,當重新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後,他們才真正覺得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陳墨輕聲說:“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這樣對你。”
“你就是這樣做了。”
他問:“可是,你真的覺得我們能做到放下一切嗎。”
楚憐說:“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一個東西。”
楚憐起身拉着陳墨往外走。
她帶着他一直下樓,她和他十指相扣,這一次,不管如何她也沒有松手。
漫長的深夜,無盡的大雨。
他們下了樓梯一直往外走,穿行樓下狹窄的過道,無視經過房間裏的嘈雜聲,所有的紛争仿佛與他們無關。
楚憐帶着他到了後面院子裏。
外面還在下雨,大雨肆意地傾灑在他們身上。
那一刻楚憐卻覺得自己仿佛在此刻才真正獲得新生。
她學會寫字讀書的時候不是新生,擺脫了過去傻子身份的她不是新生,不管是認識陳墨還是此刻的她記起一切。
他們曾經是被這個世界抛棄的人,她天生疾病,他性格陰郁,他們都是被大衆定義有病的人,只能獨自縮在角落以自己的方式舔舐傷口。
所以他們互相治愈,互相給予救贖。
在他們真正對對方改變的那一刻對于楚憐來說才是真正的新生。
雨水毫無情感地砸在她的臉上,她緊緊抓着陳墨的手,道:“怎麽就不能回去?我告訴你,只要我們在這,只要這個世界還在轉,只要我們還活着,什麽都可以重新開始!”
“你看這場雨,是不是也和我們那年經歷的一樣。陳墨,你要記住,那一年大雨是你跑出來找我的,不是我拿刀逼着你來找我的!你說你要保護我,你說你擔心我,那些話都是你口口聲聲說的!”
她的話一字一句,每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她面對着他,聲音慢慢開始發顫:“那一年,你知道我是多厚臉皮的,你打我罵我,你拿東西砸我趕我,我都沒有走過,難道我就天生強大不怕任何打擊嗎。是因為我清楚,我楚憐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改變。”
“當時你問我,為什麽我要為你付出這麽多,為什麽我那麽蠢,為什麽讓我滾我都不滾,你問我值得嗎?那我現在也可以問你,陳墨,值得嗎,你為什麽要為我付出那麽多?我逼你了嗎?”
“當初我死了也就死了,誰讓你非要等我的?誰讓你一定要為我付出那麽多了?我需要嗎?我走的那十年,難道是我想的?我都走了,為什麽你不能繼續過自己一個人的生活,為什麽一定要為了我頹廢度日。如果那一年我知道你過的是這樣的生活,我楚憐,就算是真的讓自己死也不會想看到這樣的局面,你難道不明白嗎?”
楚憐說着,眼眶慢慢就紅透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
她在流淚,淚水卻和雨水夾雜在一起完全分辨不出。
“可是現在你說放手就放手,我算什麽,我們過去的那些又算什麽。”
“你可以走。”楚憐一邊哭,又一邊對着他笑了,她擡起手指着天際:“你現在消失在我的眼前,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我楚憐今天就把我這顆心髒剖出來。我以後再也不認識你,同時我發誓,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愛過一個叫陳墨的人。”
陳墨渾身冰涼,直直看着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
在聽到她說那句這輩子都沒有愛過時,他的手指動了動,一種冰涼緩緩從指尖滲透。
雨勢下,他們對望着。
陳墨忽的伸手,将她拉進了懷裏。
那一刻,他們兩個人的心髒都仿佛碰撞到了一起。
楚憐清楚地感受到他這個人生命清晰的存在,他的脈搏,他的心跳。
還有他再也壓抑不住的愛意。
她擡起手,顫抖着回抱他。
她開始流淚,開始嚎啕大哭,情緒徹底崩盤地抓緊他的衣服,她仿佛要把她這輩子的情緒都哭出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楚憐痛哭着說:“是我回來得太晚了,是我把你一個人丢在原地那麽久,我現在回來找你了,我回來了。”
陳墨靜立着,他無聲流了淚,一邊望着前方。
他久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雨漸漸地變小,整個世界都變得寧靜。
楚憐說:“陳墨,你報複我,沒有關系,你怎麽報複我都沒有關系。”
她還說:“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錯,是我缺席了你的這麽多年,也是我做了錯事,我說過會一直愛你但沒有守諾。”
可是,怎麽會是她的錯呢。
陳墨輕聲說:“沒關系,能回來就好。”
楚憐問:“你還愛我嗎?”
陳墨說:“這十一年,沒有不愛過。”
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是冷漠還是疏遠,他的心始終如一。
楚憐笑了,說:“真好,我也是,我從來都沒有停止過愛你。”
那一場夜很長,很久。
後來雨停了,他們渾身衣服也濕透了。
裏面的人完全不知道他們之間悄然發生的這些,他們在那個深夜牽着手離開了那兒,背着所有人,就像末日之下的逃離。
他們不想顧及他人的目光,也再也不想顧及那些發生的種種。
如果不能重新開始,就讓他們一起逃離。
像陳墨說過要帶她去看這個世界一樣,那麽從現在開始,好好感受這個世間的美好。
他們開着車離開了那兒,本來想先回去,路過了原先那棟老居民樓,那是陳墨原來的住處,楚憐下了車,牽着他的手和他一起進去。
他們在裏面接吻,無人可知的走廊牆壁。
他們的情緒、情感,不只是在話語裏呈現,也在他們的身體上呈現。
那個夜晚很涼。
他們明明渾身都濕透了。
卻又比什麽都炙熱。
那天晚上,濕熱的地板上,他們的手緊緊相扣。
天光漸漸大亮。
兩人一夜未睡,仰躺着靜靜望着天花板。
楚憐的手機開始振動,她知道,一夜未歸,估計那邊的人都會詫異他們的去處,但估計也會有識趣的人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
回想起昨天晚上瘋狂的一切,她覺得有些突然又好像也挺正常,但更多還是強烈感情的宣洩後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阿墨。”楚憐輕輕喊他。
“嗯?”陳墨回她。
楚憐沒吭聲。
他側過頭:“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叫叫你,聽到你的回應我才會有一種你還在我身邊的實質感。”楚憐說:“上一次你給我的陰影還挺深的,第二天早上就不認人了,我害怕。”
陳墨笑。
他說:“你以為我說那些話的時候,心裏就是無動于衷的嗎。”
那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可能他也疼,只是習慣後,也就麻木了。
拿自己的愛意去殺人永遠是最傷的,對方被重擊了,自己也不會有多好過。
“可是你就是說了,我會一直記得。”
他側過了身,近距離地看她:“那這次呢?”
“嗯,你對我們未來是個什麽打算?”
“我也不知道。”陳墨說:“可能也就是把你綁着,強行跟着我去體會這個世界,時間也不會太長,也就幾十年。”
楚憐笑了。
她問:“你是想帶我走嗎?”
“嗯,是啊。”
“那我們去哪?”
“不知道,可能很遠,也可能很近,也可能就好好地在首都,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未來那麽長,會發生各種事情的幾率太多了。
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下一秒會怎麽樣。
所以。
珍惜當下。
清晨後他們起床簡單收拾了下就走了,沒有開車離開,楚憐看着周圍接地氣的早餐鋪子還有寬闊的大馬路,忽然就想和他一起在這座城市走走。
她也真的做了。
楚憐全然不顧地拉着他的手上了天橋,朝着對面的街道跑去,就像曾經的楚憐在陳墨面前會有的樣子。
網上有段話很火。
只要你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全都由我來。
他們在時間長河裏颠沛流離,眼睛被蒙蔽,快要找不到對方,可那只是烏雲暫時遮了天空,等雲散去,星星還是挂在那兒。
就像楚憐曾經說的:阿墨,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一定是我迷路了,記得在原地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一定是飛奔着沖進他的懷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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