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沿着河走在岸邊。
我的腳好痛,在水裏泡了一晚上,估計最慘的就是腳。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上,刺激着我全部神經。衣服,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身上。頭發早就散了,我随手撿了枝樹枝把頭發绾起來到腰的位置。肯定是濕的頭發太重了,我覺得頭好沉,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最後一步。
“上來。”有點沙啞的聲音說。
我擡頭,看見烏宗珉半蹲着身子。
“上來。”他看我沒動,又說到。
“你的傷……”
我突然停住了,他投向我的眼光讓我住了口。有憤怒,有厭惡,有心疼,也有一股悲哀……
我沒說話,乖乖俯了上去。想着,就讓他背一小段就下來。
他背起我,繼續向前走,腳步早就不敏捷輕快了,沉重的,有些淩亂的走向前去。
“似乎我對你還有點用處啊!”我在他背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聲音裏的冷酷還是聽的到。
“恩。”
“不過在暗門面前,這點用處似乎對傅大小姐沒用啊。”
我不說話。
他冷笑幾聲,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我低低的說:“你是否後悔?”
“是,我最後悔的就是在趕走馬車前沒把你踢下去。”
Advertisement
“你若逃到天主教地界是否可保無礙?”
“說不準。”
“是因為那天車內的那人嗎?”
“恩,且不說工夫有多高,血刀雲黯都只給他當車夫,暗門內地位應該在壇主之上,說不定是四大總司其中之一。”
“可是也有可能是阮家的人馬。”
“所以說是說不準。若是阮家的人,就只可能是阮家的當家才可能驅的動雲黯。阮家的當家是個老頭,不過他有個兒子,晚年得子,寶貝的不得了。若當日車內的人是阮家的少公子,那在天主教內自當無濾。”
“萬一不是呢?”
“不是?亡命天涯也是一種潇灑。”
“你就不怕嗎?”
“怕什麽?”
“暗門。”
他冷笑一聲,“不怕,我只是讨厭他們卑鄙冷血。那是最不恥的人。”
“萬一有一天你落入他們手裏呢?”我不理會他的畫外之音。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
“為什麽不投靠天主教或者峻邺山莊呢,起碼會有人護你周全。”
他的背有微微的一顫。
“去給人端茶送水,還是當他們利益相争的犧牲者?當他們的爪牙,為他們殲滅一個又一個小門派,最後幫他們攻打對方?”
“他們都是正當門派,不會像暗門那樣制造滅門慘案的。”
他冷笑,“是嗎?十三年前邺永華血洗莨菪山,十八年前銷金一族被蘇沩滅族。這正當門派龌龊的事情哪裏又少了去,自诩名門正派,其實還不是滿手人命的人。”
我心中一凜,易揚沒有告訴我,可這些都是我知道有,但是卻不想知道的事實。
我不想知道,假裝這只個單純的武俠世界,繼續當一個無知的鴕鳥。假裝相信這是個黑白分明的世界,假裝相信所有看到的,假裝相信一切……
“可是,”我忍着心裏的酸楚,繼續說,“萬一暗門不放過你,你就不能放下這些可笑的堅持嗎?”
“可笑?”
我低低嘆息,“我明白你想擁護幹淨的善良。可是哪裏有絕對的正義?不管出于什麽理由,殺人了就是殺人了,除開正義的外衣,都是鮮血染滿雙手的劊子手。不管是天主教高高在上的聖女還是最低賤肮髒卑鄙的乞丐,都是人命,都是一條血債。有人無惡不作,有人行善半生,可是在刀劍下都一樣是怨死的亡魂。一個人,理由再冠冕堂皇,都不足以取另一個人的性命。确實,那些用各種旗號,鼓動人民為他們上戰場的人,是有罪的;可那些在明裏暗裏為他們殺人的人卻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呢。站的越高只不過是欠別人的越多。”
他沒說話。
“若是沒有暗門追殺,我自然也希望你能當個逍遙劍客。游歷四方,時而對酒當歌,時而夜下泛舟。可以山林隐居,也可喧鬧酒肆。這種随性的生活也是我愛的。可這都是在你活着的前提下,現在去投靠天主教,雖然是你不願的,起碼可以保你安全。你也不能說你從未殺過人,投奔天主教只不過是為你殺人的事實換個理由。”
“難道我朝暮公子在你看來就是貪生怕死的人了?”
“不是,你自然不怕。可總有人怕你死。”
“是嗎?此話怎講?”
“雖然父母已去,但必有惜你念你的人,傳你武藝的人,和你曾經并肩作戰的人,和你把酒言歡的人,甚至是你同床共枕的人。”的
“我若說都沒有呢?”
我微楞,随即馬上說:“那麽你終将遇到一個那樣的人。”
“誰?”
“我不知道,但是那個人會是你所認識的人中最完美的人。你出門,她會為你擔心。你平安回來,她會滿心歡喜的給你做好一桌飯菜。你生病,她會為你端茶送水;她生病,卻瞞着不讓你知道。你會願意在萬人面前高歌,只為博她一笑;願意翻山越嶺,只為見她一面。為她喜為她憂,想到和她的天長地老。就算世界都消失了,也願意為她而活下去。”
我一口氣說完,說完了,又心裏隐隐做痛的想到一個清雅的笑容。
聽了好久,才聽到烏宗珉用很慢很慢的速度說:“你是叫我去投靠天主教?”
“你可以考慮一下。”
兩個人都不說話。
“你說的很好,”他聲音有點令人摸不透,“也許就為你這番話,我就會去投靠天主教。”
“恩。”我有點欣慰。
“只是,你能否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遇到你的那個人了?”
我僵住。
忘了嗎?忘了嗎?忘了誰說的“當你輕輕走過我的身邊,你就帶走了我的心。”忘了誰說的“親愛的傅清清,陽光灼傷了你嗎?”忘了誰說的“對不起,我愛的一直都是她。”忘了嗎?忘過嗎?
“是的,”我說,“曾經遇到了,很美。”
“那麽現在呢?”
我把臉埋在他的後肩上。的
“死了……”我說。
烏宗珉的衣服還沒幹透,也許……後肩的衣服要幹的慢一點。
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烏宗珉的步伐依然沉重。
周圍很安靜,只有河流默默的哀傷。河邊的微風時斷時續,像哀求,像哭泣。
他腳下的雜草像有一只只手,挽留着,召喚着。
周圍的景色似乎都在變幻,春,夏,秋,冬,雨露,夕陽,深夜,濃霧,繁花,落葉,情傷,人念……
我無止境的涅盤,卻忘了我的初衷。
他背着我走着,穿過記憶,劃破過往,恍惚又看到那個夕陽下的畫面,像電影一樣放映,一個少年伸着手為一個少女遮陽……一晃眼又是一幢樓前,那個少女奔淚的離去,逃開另外兩個握在一起的人……
有人哭泣,也有人叫好。有人相遇,又有人永別。有人懷念,更有人遺忘。
緣渺渺,知深深,影憧憧,路漫漫,恨蕭蕭。
其實我只個入戲太深的看客。
已經落幕卻遲遲不願離去。
空中有飛鳥劃過天空的聲音,我卻願意相信那是天使離去的聲音。
我埋頭在一個人的後肩上,從以往走到将來,長長的路途誰來收拾我支離破碎的心,再給我一個可以相信的勇氣。
烏宗珉背着我走在河岸上。
“一步一蓮花,一步一輪回。”
我突然想到這樣一句話。
我的确是想讓他背一小段距離就自己下來走的。可是他的背的确太舒服了,寬大溫暖,我就這麽模模糊糊的睡過去了。
居然還做了夢。
夢裏情景錯亂,一會是木旭那張清雅哀傷的臉,和他到處找我的身影。一會兒是翰君焦急的聲音說:“糟了。”一會又是易揚一襲站在城牆上的白衣。一會兒又是水匕銎有點扭曲的臉大聲說:“易揚你個娈人!”再過會兒又看見易揚漸行漸遠,耳邊聽到他的聲音:“可是我現在卻不想看到你死。”
我模糊得睜開眼,草房?我閉上眼,努力讓自己清醒點,別再做夢了。
“喂,你醒都醒了還裝什麽裝啊!”烏宗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憤憤的。
我再次睜開眼,看到頗為熟悉的劍眉星目。
“哎,還想偷懶多睡會兒,被你識破了!”我努力做出副沒事的樣子來。
“還睡!你都睡了三天了!再睡我都該賠本給你買棺材了!”
“三天!?不會吧?”驚訝。
“哼,可不是三天嗎!害得我給你端茶送水的……這可不便宜哦!”他說的有些忿忿,但誰都聽的出來因為我醒了所帶來的喜悅夾雜其中。
我細細的看他,果然他兩個眼睛下老大個黑眼圈。當下笑出聲來,心裏一片溫暖。
“好意思笑!”他瞪了我一眼,旋即想起了什麽,起身早到門口,大喊一句:“老頭子,快來看看,人醒了!”
好半天沒反映,烏宗珉又喊了幾聲,門外才傳來個懶洋洋的聲音:“我就說今天人會醒嘛,你看看,你看看,果然沒錯吧。”
“哼,是啊,說三天後日落前會醒,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麽點了,差點沒醒過來。”烏宗珉氣哼哼的說。
我這才打量起身處之處,簡陋的床鋪,幹草搭的屋頂,木質的桌椅有點發黴,破舊的牆上挂着形形色色的幹草幹花,夕陽時分,陽光灑進來,一派寧靜祥和。
門口出現個人影來,“我說日落前醒了就肯定會醒來,小老兒我行醫這麽久,幾時說錯過!”來人說道。
來人其實不老,面容還頗為耐看,只是頭發花白,是老年人特有的灰色的頭發。鶴發童顏。穿着土布的衣服掩不住清瘦的身子,腳步有些蹒跚,走到我的跟前來。
“手拿來,我把把。”他說着。
一股酒氣便随來人的到來慢慢飄開。
他在我脈搏上搭了三根指頭,兩個有點渾濁的眼睛盯着看我的面色。走近了看,這人真的讓人看不出年紀來,明明是兩鬓斑白卻是四十不到的面容。鼻子紅紅的,像是個酒糟鼻。
“怎麽樣?”烏宗珉說,難掩其中關切之音。
我似笑非笑:“看不出來,你這麽關心我?”
他白我一眼:“你若一命嗚呼,我這冤大頭可就真冤死了。老頭子,你笑什麽笑,快說她死的了不!”
新來的人也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回去,“我笑我的礙着你什麽啦!年輕人,沒大沒小的!我開張單子你拿去用高火煮開,再用文火煎一個時辰,記得中間加一次水。喝完藥一時半會兒還是死不了的!”
“什麽叫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啊!”的
那人放開我的手,走到桌前寫起單子來,邊寫邊說:“哼,她本來就有內傷,五髒焚火,血行逆亂,連日奔波,勞心勞力。偏偏又好死不死跳進冰水,外凍內焚,撈起來後也不說換換衣衫,受了風寒,高燒不退,這才幾日不醒。要不是小老兒我宅心仁厚……”
“你快算了吧,我在谷口待了一天一夜的時候怎麽見你宅心仁厚!”烏宗珉哼了一聲說。
“你看你這态度,倒像是我求了你似的!”
“她這病要幾時才好?”
“在其他地方可能躺個一年半載也好不了去,但在我芷蒲谷三天就可以行走了。只是這病根子是鐵定落來了,以後風雨之時難免關節疼痛,不得久行,這輩子怕也沾不得冷水了……”
“媽的,你就這點本事還號稱半仙呢……”
“哪兒那麽多廢話!拿去,寫好了。藥房抽屜上都寫着藥材的名稱,你別抓錯了。過會兒也別忘了晚飯,最好打點野味來。還有記得燒個水來晚上小老兒我洗個澡……”的
話還沒說完,烏宗珉就已經氣呼呼的走出去了,不給那人說完話的機會。
烏宗珉出門後,我靠着後牆,對那人說:“高人如何稱呼?”
“我住在這裏十三年了,早忘了自己叫什麽啦。”
“烏宗珉不是說您是半仙……”
“咳,那是小老兒我有時候出谷買酒喝,碰到有個生老病死的就幫一把。有個幾次之後,那些山裏的人就這麽胡亂叫了起來。”
“是烏宗珉帶我來這裏的?”
“是啊,你昏迷不醒,村子裏的大夫沒法子治,被那混小子逼急了,就指點他來谷口求我。這小子也是,自己內傷那麽嚴重也不管管,還背着你走一天一夜來谷口。”
“他……”我心裏暖暖的,“內傷無礙了吧?”
“哼,我看來人在谷口一待就是一整天,剛好我小老兒酒瘾上來了,出谷一看,兩個将死之人,那小子看着我就吼;‘救活她,老子什麽都答應。’說完就暈過去了。我看再不下藥你們倆真要上西天了,才把你們倆接進谷來。”的
我接過他遞來的茶水,捧在手裏。心裏白花花的一片感動。
“那他現在沒事了吧。”
“年輕人,身強體壯,我兩副藥灌下去早就生龍活虎了。倒是你,一開始是昏迷,還胡言亂語,灌了幾回湯後就開始昏睡,睡了三天才醒。你不知道,這三天那混小子每天問我二十幾遍你什麽時候醒,問的我頭都大了。”
我低下頭,沒再說話。我和烏宗珉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固然有他的俠客精神在做慫,但是若一個不相幹的人能為你做到這個分上,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像……恩,不像……不像……”
我擡頭,那人回過神來,停止了喃喃自語。
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目光閃爍,張口欲言,卻又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先生想說什麽,但說無妨。”我道。
他又猶豫了半天,好不容易拿定了主意,才說:“你……可是天主教聖女。”
第 16章
他又猶豫了半天,好不容易拿定了主意,才說:“你……可是天主教聖女。”
我一呆,随即很快反應過來:“先生何出此言?”
“雖然你內火沖心,血氣不順,但是中氣充沛,氣聚而護心,從衆而不散漫,期間或有靈覺。此等跡象定是修習了〈天降大典〉的第一卷。”
我低頭仔細思索,這個人好生厲害的醫術,我的〈天降大典〉第一卷還沒修完,這麽多天亡命奔波也沒時間去練。他只搭了脈象就知道我修了積氣。若推說我不是肯定瞞不了去,何況這人還救了我一命。
“不知先生和我教有何淵源?”我說。
“你果然……”他喃喃的說,眼神游離渙散,“果然是……像……細看還是像的……”
“先生。”我出聲喚他。
他眼神一閃,看着我問:“蘇沩可還好?”
“蘇沩?”我停了兩秒,“先生是蘇沩的故人嗎?蘇沩天師五年前就過世了。”
“啊……”他身子一抖,随即又頹然下來,“他也走了,都走了……走了也好,走了也好……那,現在的天師是誰?年殇?還是水匕銎?”
我搖搖頭,“是易揚。”
“易揚?”他皺眉,“沒聽說過。”
我心中更加好奇,“先生和天主教淵源頗深啊。”
他表情又迷離起來,“容我問上一句,先生可是天主教的?”
他一下回過神來,搖頭否認:“不是,不是。”又像想起來一樣問我:“蘇沩怎麽死的?”
我一呆,只得搖頭道:“前陣子我出了點意外,很多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恩,”他點點頭,“落雷轟頂,的确會傷些腦子。”
我暗暗佩服,難怪這人被叫做半仙,果然是神醫啊。
他又問了我好些關于天主教的事,可我幾乎都答不上來,末了,他也明白問不出什麽,長嘆一聲,出了門去。
這半仙肯定和天主教有過往。可是,除了這點之外,任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其他東西來。剛才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也不好問他什麽,只有等他平靜下來,我再問了。
正在思索着,門吱的一聲又開了,烏宗珉端了碗墨黑色的湯汁走了進來。
“喝藥。”他說。的
我忙伸說去接,被他攔下了,“算了,我來吧,燙的很呢。”他說着沿床坐下,拿了燙匙一口一口吹開來。
我喝下一勺,皺起眉頭,藥苦的很。
“怎麽,我服侍你你還不樂意啊。”烏宗珉沒好氣的說。
“樂意樂意,我高興的魂都飛了。”我笑着說,又喝下第二口。
他一挑眉毛,剛要說什麽就被我搶先。
“我知道的,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了你的。”我笑,“你看你,跟凝脂樓的姑娘有什麽區別!”
“怎麽說?”
“人家是拿身子換銀子,你也是拿身子換銀子。都是服務業啊!”
“哼,怎麽說都沒用,該給的還是要給。”他的臉有點紅,端是俊美。
我笑,繼續喝藥。他喂了幾勺也端不住了,把藥往我手裏一塞,“自己喝去!”
我笑着接過來,正打算一飲而盡就卻被他攔了下來。
“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嗎!”他說着,端過藥來又一勺一勺開始喂我。
“你這分明是想慢慢苦死我。”我苦着臉說。
“你這冤大頭可死不得,你若是死了,傳出去說我朝暮公子栽在有一個小女子手上,不笑掉別人大牙才怪!”
“估計是怕毀了你在佳人中的形象吧!”
“恩,”他皺了下眉頭,有一閃而過的躊躇,随即笑了開來:“莫不是清清吃醋了?”
我也笑了起來。
最後一抹夕陽仿佛馬上要逝去,破舊的草屋內笑聲充盈,還有彌漫在空氣中的藥香。眼前的人笑得舒暢,那種單純的快樂似乎也擴散開來。
“暗門的人快找過來了吧。”
想來從烏宗珉背我過來,守在谷口,再到入谷養病,前前後後都有五天了。五天,順水而下怎麽也該找來了。
“放心,這裏倒是個避難的好地方來着。若非山裏人指路很難找來,而且,”他停了停,繼續說道:“入口處似乎是給那個老頭布了迷蹤陣,我原想硬闖進去,無奈怎麽往裏走最後都走回原處,這才改成在谷口苦等。”
我點點頭,他受了那麽嚴重的內傷,還為我奔波至此。
“就是說暗門應該尋不到這裏來?”的
“就是尋到了也未必進的來,就算進來了……”他壓低聲音說,“那老頭絕對不像等閑之輩啊!”
我忍不住說道:“你怎麽老是叫他老頭?好歹他救了我們兩個。”
“錯了,該叫他混蛋老頭!”
我啞然。
“讓我在谷口等了一天一夜就不說什麽了。更可氣的是我一醒來就讓我幹這幹那的,采藥做飯洗衣全都歸我,還整天追着我要問診錢好拿去買酒!十足的混蛋!”烏宗珉一身的怨氣!
“這裏地方隐蔽,不如我們在這裏待個把月的。等暗門搜山不那麽緊了再出去不遲。”
“那是自然,現在想走也要某人能走的動才行啊。我可不想當車夫!”
“你哪能是車夫啊。”我說,“最多算坐騎。”
看他馬上要發作,我立刻正色說:“但是在走之前……”
他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臉上還是剛才那馬上要爆發的表情,“你還是當好煮飯婆的角色……“
“傅清清——”某人終于爆發了。
我輕輕笑開了。夕陽終于落了下去。這一天就這麽過了。
第二天,烏宗珉拿了早飯來看我。我看他臉上似乎還有竈灰的樣子,忍了很久才忍住笑。
“你幹什麽呢,表情怪怪的。”他終于出聲問我。
“沒什麽,你飯做的太好吃了。”我忙低下頭,裝做吃的很認真的樣子。其實味道只是一般啦……
“那個,”我急忙轉移他的注意力,“你不給先生送點飯去呢。”
“他?”烏宗珉做了個鄙視的表情,“似乎每天晚上都喝酒,第二天不到午時絕不起來,昨天喝的尤其多,空了兩大壇呢。”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來着,我昏過去了,這衣服……”我扯了扯身上的土布衣服。
“哦,是這老頭子拿來的,說你必須把那濕漉漉的衣服換下來。”
“不是,我是說,這換衣服的人……”
烏宗珉的臉騰的一下變的緋紅。
我呆了兩秒鐘後,明白這是我無力改變的事實。的
“烏宗珉——”我咆哮還沒完,他就一下竄出了門去。
今天換我爆發來着。
中午,一人睜着宿醉的眼來把了次脈。
他開好單子後又遞給滿臉怨氣的烏宗珉,叫他去煎藥。
“先生。”看他恍恍惚惚又要走的樣子,我叫住他。
“先生是否真的和天主教有關聯?不知能否告知?”
“關聯?我能和天主教有什麽關聯?沒有沒有……”他又喃喃的說開來,神情又開始迷離,“……有關聯也只和她有關聯……”的
“先生。”我忍不住又出聲喚他。
“哦,”他回過神來,“也沒什麽太大關聯,不過和前任聖女是舊識而已。”
“先生,”看他擡腳又要走,我又一次叫住他。“烏宗珉并不知道我是天主教聖女,麻煩先生……”
他點點頭,“這個我自然理會得。”說罷,出了門去。
我不是因為想欺騙烏宗珉所以欺騙他,而是真真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身份。當他明白我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聖女後看我的眼光還會清澈如斯嗎?
個把時辰過後,烏宗珉送藥來了。
自從今早被我揭發他看光了我的行徑後,他對我一直別別扭扭的。我心裏那個怪異,看光我了沒什麽表示,被我發現了才不好意思,而且,別別扭扭的那個應該是我才對吧。
我接過藥,一口喝光。
藥不燙,還加了蜂蜜的。
“烏宗珉!”看他又要開溜,我叫住他。沒辦法,一天都躺這裏,實在太閑了。“晚上的菜加個炒雞蛋,用春芽炒!”
“你真當我是廚娘啊!”他果然有些氣。
我挺了挺胸膛,理直氣壯的說:“我是病人!”
“哼,你等着,早晚有你病好的時候!”他說的咬牙切齒。
“病好了我也不做!”
“這裏就你一個女的,你不做也得做!”的
“誰說女的就要做飯的。我就是不會做!”
“這話真稀奇,哪有女的不會做飯的!”
“說這話稀奇的是沒見識,大戶人家小姐不會做飯的多了去了。別的不說,就那個天主教的聖女就鐵定不會做!”這話倒是真的,我的确不會做。
他睨我一眼:“說的,好像你就是聖女一樣!”
“這可不敢。當個聖女有什麽好,還不如閑雲野鶴來的自在。”
“這倒也是,好象聖女都挺不幸的。”
“這話怎麽說?”
“你之前是怎麽活的?”他白我一眼,“前聖女十八年前死于非命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恩,我生過次病,忘了好些東西的。”的
“那聖女年紀輕輕的,就那麽死了,聽說還是個美人……”
“她到底是怎麽死的啊?”
“那個啊,那可說來話長了,大街上說書的把這個段子都說了十八年了,還是津津樂道的。”
“那說來聽聽的,反正無聊着呢。”
他搬了凳子坐了下來,沒好氣的說:“廚娘還要幹說書的的活兒嗎!”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