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烏宗珉說的還真挺精彩的,他本來就口齒伶俐,說來娓娓動聽,更有曲折跌宕之處,惹的我連連追問,他就處處賣關子,然後敲我的竹杠。
前聖女的故事真的可以拍電影了,足夠曲折。
前聖女,按照規矩,十八歲登冕。她的〈天降大典〉修的尤其好,據說得她助一次功好過十年苦修。蘇沩就是當時的天師,年輕有為,又是個風流潇灑的性格,愛慕他的少女可以編一個聖明軍。可是全天下也都知道蘇沩心裏只有一個聖女,可惜就是聖女不知。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聖女救了一個走江湖的浪客。浪客傷的很重,聖女便在天山腳下租了個民房給他養病,每日下山去看他。這一來二往的,兩人就生出情素來了。
日子久了,難免給人發現,何況是蘇沩那麽精明的人。知道事實後,蘇沩大怒,不準聖女和她的意中人來往,和聖女大吵了一架。聖女氣不過,和那個浪客相約私逃,所以瞞着蘇沩出了天山。
那時銷金一族還是很有勢力的,不知怎麽知曉了聖女出逃的事,在聖女和那個浪客彙合前就趕到了約定的地點,想擄了聖女去提升他們族人的武力。聖女不從,竭力抵抗,卻意外地在銷金族人中看到她意中人的身影。悲憤交加之下跳崖而死。另一邊,蘇沩得知聖女出逃的消息,趕忙派人去護着,但是只帶回一句遺言來:“鳴河岸邊,青雲石上,有女兮焉,是為繼者。”
當下命人遵循着去找,果然發現了個女嬰置于鳴河邊上的青雲石上。當即指其為下任聖女。同年,天主教全殲了銷金一族,族長全家十八口被活捉,在蘇沩手上活活折磨了一年多才死全,無一個族人活了下來。其後,蘇沩力排衆意,執意按照聖女的遺囑,寧肯空置聖明牌整整十八也不願另立新君,就這麽苦苦守着聖女最後的安排。
“這蘇沩倒是個情種。”我扼腕嘆道。
“可惜只是錯付他人。”烏宗珉接口說。
“聖女當真不知蘇沩的心意嗎?”
“這誰說的準?相傳蘇沩為了她一句話舉全教去找忘憂草,蘇沩傾心于她是全天下的都知道的事,她怎麽會不知道?估計只是裝做不知道吧。”
“那她的那個意中人最後怎麽樣了?”
“不知道,銷金一族被滅了以後就再沒那個浪客的消息了。”
“他真的就是銷金一族的人嗎?”
“這種事自然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什麽說法都有。十八年了,誰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沩肯定很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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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聖女死後蘇沩身邊不乏美人,有男有女,傳說一個一個風骨,一個一個媚态,再沒一個與聖女相仿的。這蘇沩也不容易,空着聖明牌相當于把聖明軍廢了,天主教又再無人修習《天降大典》給教衆提升武力,就是這樣才讓竣邺山莊和暗門崛起了,可他畢竟不是凡人之資,這麽多年,天主教還是天下第一大門派,也不能不說是蘇沩的功勞。”
“蘇沩還真是個奇男子。那他最後怎麽死的?”
“五年前,蘇沩暴斃,天主教一直不肯透露消息,民間傳說是跳下聖女堕下的懸崖,追随聖女去了。”
烏宗珉走了後我猜測着這房舍的主人到底在聖女的故事中扮演什麽角色。是個不相幹的路人?受聖女恩惠的人?還是,他根本就是那個聖女的情郎?
當晚的菜色中果然有春芽炒蛋,我提起筷子啄了一口。
“太鹹了。”我說。
“有本事自己做去。”烏宗珉眼睛也不擡一下就把我頂了回去。
“你真心想鹹死我,我又怎麽能抗拒呢。”我笑着說,又吃了一大口炒蛋,真的鹹啊!
“喂,鹹了你不吃就是了!”他忍不住出聲打斷我的進食。
“無所謂,”我聳聳肩,“反正是你做給我吃的,別說是雞蛋了,就算是鹽巴也是該吃完的。”
“清清……”看他有點感動的樣子,我又補充一句,“也不看看朝暮公子親手做的菜那個要價,不吃完對不起天地神靈!”
他臉色頓的一僵,狠狠給我夾了一筷子雞蛋來:“那你可要多吃點啊!”
我輕輕笑了出來。
兩天後,我終于可以下地行走了。走出房門這才看見我這幾日居住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模樣。
在這個山谷中只有這三間稻草房子,我住的那一間算是最好的,起碼還有桌椅什麽的,另外較小的一間現在住着這裏的主人,不過他似乎一般都不在,只是抱個酒壇子出去,回來時就兩手空空了。最大的那一間是最幹淨的一間,是主人家的藥房,裏面有好幾個高大的藥櫃,各種藥都分門別類的放好,做好标記,各種制藥工具也都擺放的規規矩矩。烏宗珉就睡在藥房。的
我問他:“這裏沒有床你怎麽睡啊?”
“哼,那個老匹夫見我一醒就把我從床上攆下來,抛了床被子就讓我睡藥房!”
我同情的看着烏宗珉,灰姑娘也就他這樣吧。不過灰姑娘可沒他這麽大的怨氣,當然也沒他俊美。
房子後是片山坡,春夏交接的時候,山花還沒敗,一片綠綠黃黃,甚是可人。烏宗珉領着我慢慢走過山坡,一轉角,就看到一大片的梨樹。梨花開的正歡,張開白乎乎的小手來,随風左搖右擺的。好象置身在雪景中,周圍燦爛的冰白色讓人似乎也覺得有些微涼。
空氣中有酒精的味道彌漫。
烏宗珉皺着眉走向一棵樹去,樹下一人早已醉成爛泥。
烏宗珉走去把那人扶起,又拾起酒壇,低低抱怨着:“又醉成這樣,真不知道我們來之前他是怎麽過活的!”我走過了幫他拿了酒壇,烏宗珉扶了他回了草屋,把他放回到床上。
那人一直爛醉着,只有當烏宗珉動作大了些才會有聲響發出,聲音含糊,聽不清在說什麽。
出了那人的房來,我問烏宗珉:“他這幾日一直這樣?”
烏宗珉皺着眉說:“可不是嘛!有時候還耍酒瘋,口口聲聲叫着什麽小梨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小草房,草房靜靜的,那人應該是睡熟了吧。
“喂,你是女的,做飯應該是天生的本事啊!”烏宗珉插着腰,說得義正嚴詞。
我午覺剛睡醒,就被烏宗珉拉到草房旁邊的廚房,看着這些土竈土炊直搖頭。本來,叫我用現代的那些電飯煲,微波爐,電烤箱什麽的我也許還可以勉強糊弄出一桌吃的來,現在叫我自己生火掌勺那絕對是要了我的命。
我看着烏宗珉,眨了眨眼睛:“總會有那麽一兩個極品不會的嘛,鴨子還有被淹死的呢。”
“你?極品?”他嗤之以鼻,“極其的下品!像你這種人怎麽嫁出去啊!”
“嘿嘿,”我扯了個很容易看穿的獻媚嘴臉,“那是,我一不懂做飯二不通裁衣,肯定是嫁不出去了。烏大俠玉樹臨風,潇灑倜傥,有一身的好工夫,又做的一手好飯菜,來日必當嫁個如意郎君。”
“啪”他賞了我一個爆栗,“去你的如意郎君!是嬌妻美妾!”
“是是,”我點頭哈腰,“那烏大俠慢慢琢磨着怎麽收買你嬌妻美妾的胃,小女子就不打擾大俠了。”邊說邊撤退。
“回來,”他一伸手把我拎回來,“別跟我耍花什麽嘴皮子,該你做的就是該你做的!”
我苦着臉,“我這不身子還沒好嗎!站了這麽久覺得累死了,你讓我回去躺回兒行不?”
他聽我說着,很認真的看着我的臉,“真的很累嗎?”
我連連點頭。
“唉……那你先回去吧。”他一聲長嘆,無限惆悵,然後哀嘆他自己英雄薄命。
我趕緊開溜,不用說,今晚的晚飯又是烏公子的頃情奉獻了。
晚飯的時候,這裏的主人總是可以準時出現的。睡了大半天,剛好也是酒醒的時候,烏宗珉做的飯香總能吸引他餓了一天的胃。的
然後飯桌上總是很熱鬧。
“小子,記得以後炒野菜別炒這麽久,你看你這菜都黑了,是不是加了黑芷!想恩将仇報啊!”
“混老頭,嫌就別吃!每次就是你吃的最多!”
“這是我的碗,我的家,我的菜,我為什麽不吃!”
“這還是我洗的,我切的,我炒的呢!沒我你直接啃泥巴去吧!”
“你這混小子,小老兒我指教一下你的廚藝你還這麽多話!”
“哼,長有一張嘴只知道挑三揀四的!有本事自己去做幾道菜去。”
“看看這世道!年青人都這麽沒規矩嗎!”
“現在這世道就是容不得有人倚老賣老!”
……
……
我從不參與他們之間的戰争,我若幫那人說話,烏宗珉會吼我叫我去做飯;我若幫烏宗珉說話,那人會威脅我說在我藥裏加黃連。
所以我只是埋頭吃。
埋頭吃的結論是:烏宗珉的廚藝越發長進了。
這樣的日子就像彈指一瞬,我醒來已經六日了,下地行走也是三日了。終于,在烏宗珉的高壓強迫下去做了一頓晚飯。
我有點扭捏地站在桌子旁,心知我最好不要坐下。
桌上放着四個盤子。
四個盤子裏放着的都是黑乎乎的東西,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這個,”主人家小心翼翼的用筷子挑了一條焦黑的幾乎是稀稠狀的東西,“能吃嗎?”
“能,當然能。”我答的特別心虛。
“吃了真的不會拉肚子嗎?”
“嘿嘿,有芷蒲谷老先生在,你還能拉肚子。”我給烏宗珉吃定心丸。“其實就是樣子不好看,我嘗過的,味道還是可以的。”我承認,我根本沒嘗過,我不敢當我“傑作”的小白鼠。
“恩,那個,小子,你吃吃看吧,反正也沒其他食材了,今晚注定是要吃這個的……”
“為什麽你不吃啊!”
“我老人家年紀大了,吃的不多,你多吃點啊!”
“我孝敬您,您先吃……”
……
……
一翻争論後,烏宗珉因為欠了診金而被鎮壓,挑了一筷子黑乎乎的不明物體。躊躇了半天,一牙咬,一副舍肉飼鷹的表情,吞了進去。
“怎麽樣?”我和那人都是一副關切的表情,我尤其緊張。這可是我第一次下廚啊!
“經典啊!美味啊!”烏宗珉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廣臨城十裏飄香的名菜也不過如此啊!清清你太有天分了!太銷魂了!”
“是嘛……”我和那人将信将疑,一人挑了一大筷子吃進去。
“嘔——”
“嘔——”
“混小子,裝的還挺像!”
“烏宗珉,你居然陰我!”
一老一少結成統一戰線,展開轟轟烈烈的聲讨!
烏宗珉雙手一攤:“不能怪我,要怪某人‘心靈手巧’。”
有人立刻倒戈,“丫頭,你在廚房搗鼓一下午,怎麽做出這種東西!”
我笑的很僞善,“沒那個慧根……”要是我說了我還差點把竈臺給燒了,不知道他們是什麽反應。
“那個,”主人家清咳了兩聲,“宗珉啊,以後還是你來下櫥吧……”
“不行!”烏宗珉說的斬釘截鐵,“堂堂七尺男兒,怎能整日進出廚房!傳出去我朝暮公子也不用做人了!”
“我們保證不說出去,是吧,丫頭?”
我連連點頭。
“反正你也做了那麽多天了,何必呢……”
“前幾天是因為清清身子不行,她現在明明可以下廚了!”
“先生,我覺得有點暈。”我趕忙做一個虛弱狀。
“是嗎?來,我把把。”那人很配合的做了個關切的表情。
“你們兩個不要演了!”烏宗珉一聲獅吼。“我做就是了,我這命啊……”狂吼都到後面就變成哀號了。
我輕輕笑開了。
房外,夜幕初降,有風兒拂過芷蒲谷的花草,發出散漫的聲音傳進房來。
燭光搖曳,有淡淡的藥香浮游在空中。
這一刻的畫面像一午後閑暇時的一本詩集,溫馨又庸懶,惬意又虛幻。
我輕輕笑開,覺得這一刻就是我想要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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