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2)

安純才意識都不妥,稍稍拉開了和陸添的距離。

“怎麽陸大少爺今天這麽忙?”為首那位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一手推開往外走的眼鏡男一屁股就坐在了安純身邊。

一條腿擱在桌子上,手裏熟練地把玩着桌子上的骰子,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

“怎麽?過來陪三爺玩一局?”那三爺停頓了一下,目光邪惡地看着安純繼續道:“輸了,你身邊的美人就是爺我的了。”

“你說什麽呢?”十字耳釘的男人立馬上前揪住三爺的衣服,氣勢洶洶要将他放倒。

陸添淡定從容地朝他擺了個手勢:“你們都先出去,我有話要和三爺說。”

十字耳釘男冷哼了一聲,招呼包廂裏的人狠狠瞪了那三爺好幾眼才悶悶離去。

最後,包間裏只剩下絡腮胡子男,安純和陸添。

安純看到也沒有自己什麽事,扯了扯陸添的衣服說自己先出去,那三爺也是眼快,一下就看出安純想些什麽,一把想要将他撈進了懷裏,但陸添是什麽人,手更快,一把就将安純撈進了自己懷裏。

身邊是好聞的木香味,身後是陸添咚咚的心跳聲,安純不由自主地臉紅了。

三爺沒有撈到人也不惱怒,繼續把玩着手裏的骰子。

“陸少可真會享受,前段時間才和我那位弟妹依依不舍,今兒就換了?”

“三爺說話請注意分寸,我不知三爺的弟妹是哪位。”

“哪能诓你,我聽說當初在南陽高鐵站,陸少也是一怒為紅顏,當着衆人的面批評我弟,事後還帶着我弟妹來這裏,現在她也失蹤了。”

陸添眉頭一擰,尋思片刻道:“陳裕是你弟?”

三爺撩了一下眼皮,沒有回複他,眼神反而投向安純道:“雖然我那弟妹沒有你身邊這位長得漂亮,但好歹也是我陳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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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添沉思片刻道:“那天我的确因為她差點出車禍把她救了帶到了這裏,但她很快就離開了,因此我并不知曉她的下落。只是不知道三爺是如何認定是我将她拐跑的。”

“本想着今晚約陸少談談南陽北區那塊地皮的,順道介紹一位寵物給陸少的,想不到陸少身邊已經有了這麽一位尤物。”

陸添沉默不語,繃着臉直接站了起來,淡黃色的燈光讓他冷冽的臉更加深沉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要趕客了。

那三爺看陸添不說話,忽然把猥瑣的眼神狠狠地投到了安純身上,嘴邊始終挂着一抹不可言說的笑意。

安純覺得有些惡心,身子條件反射似的往陸添懷裏縮了縮,陸添似乎感覺到了他的不安,把手悄悄握住了安純的手心,他的手掌很大很溫暖,像冬天的火山溫泉般炙熱卻又很舒服。

安純又有點不知所措了,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陸添皺了皺眉,緊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陸添,你要麽放棄南陽地皮要不交出弟妹,否則出了這個門,我們連兄弟都沒得做。”

三爺牙咬切齒的聲音在安純走出包間之時還久久震蕩在他耳邊,他看了一眼陸添,忽然有點看不懂這個人了,明明是一位嚴格的老師,卻擁有一群這麽能玩的朋友,還招惹上這些人。

晚風在耳邊悄悄滑過,最後消散在微冷的夜空中。

安純想得入神,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還緊緊握住陸添的手,直到一聲悶痛湧上腦殼才發現自己撞到陸添的後背上,而陸添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下來。

“想什麽呢?”陸添伸手幫他揉了揉他微紅的腦門,微熱的氣息輕輕呼在的額頭上,伴随着微冷的夜風竄到了他的耳際上。

突然起來的溫柔讓他猛地收手,手掌從陸添溫暖的掌心中脫離出來,而他整個人則僵在了原地。

“沒、沒什麽,就是覺得忽然有點涼。不如我們。”

話沒說完,肩膀處忽然多了一件黑色西裝,伴随着淡淡的木香味,安純臉都紅了。

“我送你回去。”

☆、8

那事過後一個月,安純沒有再看到陸添。雖然他是代課老師,可每次上課都是隔壁班老師代為授課,他一日既往地吃飯,睡覺,上課。有時候他也會故意走過他的辦公室,但他卻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也許這日子過得實在是太過于平靜了。某日中午,安純端着盤子在飯堂吃飯,時果也端着盤子過來跟着湊熱鬧。

“安純,你之前的面試考核不是說不及格嗎?公布欄上有你的名字啊?”

校園公布欄是南陽高中平時除專業考試外張貼校園須知和活動的地方,比如社團招新,社團聚會等。

“你就這麽不希望我及格嗎?”安純勺了一口白飯塞進口裏,翻了個白眼。

現在他和時果太熟了,說起話來是一點也不客氣。

“我哪能呢?不就是關心關心你?只是想不到你和陸老師感情這麽好啊,呵呵,不及格也能給及格呢。”時果瞥了他一眼,說話聲漸漸小了下去。

“你說什麽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很好了?”安純嘴裏的白飯咽了下去,拿起勺子作勢要打他。

“我就說說而已,你激動個啥啊?”時果手疾眼快,端着盤子飛快地從安純身邊逃離,嘴裏還不停地嘟囔着不帶這樣打人的,引來整個飯堂的女生都在哈哈大笑。

不提起陸添還好,一提到陸添,安純就想到那天他溫暖的懷抱,以及他溫柔的安撫,然後還有三爺說的那些話,唉,真是揪心。

都怪時果,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把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拼命往外趕,手裏拿着勺子狠狠地戳着碗裏的白米飯。

“可惡的陸添!”安純擡頭閉着眼低吼了一句。

“我怎麽可惡了。”溫溫潤潤的聲音帶着夏天特有味道略過安純耳邊,安純猛地睜開眼睛。

熟悉的金絲眼鏡,防掉鏈低低垂在他漂亮的耳邊,好看的桃花眼下是高高的鼻梁,陸添正居高臨下打量他。

“嗯?我哪裏可惡了。”陸添惡作劇般壓低了自己的腦袋,兩人的距離更近了,木香味也随之越來越濃郁。

安純為了避免碰到他向後微微擡着頭,眼睛卻直直盯着陸添看。一個月沒見,他似乎有些憔悴了,眼底下鋪着淡淡的黑眼圈。他微微地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粉紅而濕潤的舌頭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像剛吃飽肚子的小貓咪舔嘴兒。

眼前忽然一暗,一片柔軟貼了上來,在安純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又忽然離開了。

安純睜大眼睛,一下□□沒支撐住就要往後倒去,一雙有力而溫暖的大手扶住了他,在他回過神之時又禮貌地放開了他。

“小心點。”

安純木讷地哦了一句,呆呆地看着陸添似乎在确認剛才的事時不時真的。然而陸添臉上卻沒有尴尬和不自在的表情,難道剛才是錯覺?

“安純,你還在吃啊,趕緊和我去參加運動會。”時果像條火箭似地從門口飛了過來,拉着安純就要走。

“你記錯了吧,我可沒報名參加。”安純推開了時果,收起自己的餐具就要往外走。

時果急燎火燎地,終于發現了一直站在旁邊的陸添,他一把拉住陸添的手道:“陸老師知道的啊,你不信可以問下他啊。”

陸添并沒有回答時果的提問,直接将自己的手巧妙地從時果手中抽了回來,拿出兜裏的手巾擦了擦手。

時果看到自己落空的手也沒有惱怒只是尴尬地笑笑,安純更是見慣不慣,一點都不覺得陸添做得過分,沒辦法,有潔癖的人總是這樣。

等等,有潔癖?安純帶着疑惑擡頭看陸添,他是怎麽時候願意他碰他的?一個月前?

安純還在為這事糾結,陸添卻避開了他□□裸的目光,看着門口遠處道:“你的确有報名。”

時果這下憋不住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就是嘛,究竟是哪個。”

“哪個傻逼幫我報名的是吧?”安純怒了,直接接了話。

“對、對、對,讓我逮到他肯定告訴老師。”時果憤憤道。

陸添來飯堂本來就是想和安純商量一下這跑步的事,當然這報名是陸添之前幫他報的,原因是因為他看過安純來陸家前的資料,特長是擅長長跑,還拿過好幾次獎,這次就是想讓他為自己班級做個任務,也沒想過要他一定拿獎。

這一句傻逼徹底讓他強大的自尊心受了創,他直接撂下一句“你好好加油”黑着臉走了。

留下安純和時果百思不得其解。

南陽高中運動會在下午兩點北邊運動場舉行,烈日當空,運動場上的炙熱氣氛卻絲毫不退。

安純和時果來到運動場的時候,短跑,标槍,跳遠等一系列項目已經開始了,周遭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距離800米長跑還有30分鐘,時果幫安純提着需要換的衣服來到換衣處。

“安純,這太陽這麽毒,你真要跑啊?”時果再次詢問,“其實你可以棄權的,反正不會有人說你什麽,你看我們班上那大長腿張欣宇都不肯報名參加,你細胳膊細腿何必呢。”

“張欣宇是女的,正因為班上沒人肯跑,我更要參加。我以前參加過的,不怕。”

“可是。”

“別說了,我要換衣服了。”

時果乖乖閉嘴了。

參賽的人很多,換衣服也要排隊輪流着,安純等了十幾分鐘都都還沒有輪到他,原地直接要将衣服脫了。

剛将上衣扯到一半,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拽住了他的手臂。

安純疑惑地放下衣服,擡頭就看到了扛着一箱礦泉水的陸添站在他身邊,他身着白色休閑運動衣,金絲框眼鏡在太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這箱礦泉水怎麽看都和他不怎麽搭。

時果忍不住先笑出聲。

“時果,你把這箱水搬到檢錄臺去。”

“啊?”時果讪讪地走了。

“老師怎麽在這”安純睜大眼睛看了一眼周圍,其他老師因為天氣太熱都呆在檢錄臺或者樹蔭底下吹着小風扇,就陸添背後的衣服濕了,鼻翼上還閃着細小的汗水。

“嗯,你換衣服去更衣室換去。”

安純笑了,淺淺的梨渦若隐若現:“怕啥啊,我一個大男孩,随便一個地方都可以換啊。”

“怎麽不怕?”陸添說到一半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你沒看到那些女同學都圍着你看嗎?”還有某些男的,這句陸添并沒有說出來。

“真不怕,換一下衣服很快,而且更衣室裏很多人,我等了好久都還沒有輪到我。”

“不準。”

陸添拉着他手直接把他帶到了檢錄臺後面的小房間,這小房間是給老師休息時臨時搭建的,此刻并沒有有人。

“你就在這兒換。”我在門口等你。

安純拿着衣服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就往裏面走去,走到裏面他又瞧一眼門口的陸添,怎麽想都覺得他矯情,一點小事都非要搞得這麽複雜。

安純細細碎碎地換着衣服,也幸好陸添帶他來了這裏。這褲子不知怎地扯着扯着就打了個死結,卡在肚子上不上下不下的,怪詭異的。

陸添剛好在門口放哨,高三二班的張老師急匆匆就往這裏趕,迎面就看到陸添在門口站着。

“喲,陸老師這麽大太陽怎麽不進去歇會?”張老師是個肥胖子,一到夏天就耐不住熱,滿臉大汗,這不過來休息了。

“張老師。”陸添伸手擋了一下張胖子的去路,清咳一聲道:“裏面有人,你稍等一會。”

“啥人啊?”張胖子借着外面的光好奇往裏瞧,大大的肚子都前往晃了起來,有點滑稽。

“我一學生在裏面呢?”陸添直接用身體擋住了胖子好奇的視線。

“男孩還是女孩?”張胖子終于有些尴尬地縮回了頭,一臉正經道。

“咳咳,男孩。”

“男孩有什麽的,我就進去拿個電風扇,陸老師你太緊張了。”

其實你是太不緊張啦!張老師!

說完就要進去,陸添側着身子手疾眼快又把張老師擋了回去,“那男孩比較、比較害羞。”

雖然是白天,那房子終究還是有點暗,安純在裏面和褲子決戰了半天還是沒有弄好,恍惚間又聽到外面有人說要進來,心裏越發緊張,手腳越發不麻利,褲子也越發得不聽話了。

只聽得見外面一句“我進去看看”,來人便到了跟前,安純還在心慌意亂地和褲子決戰,并沒有留意過來的人是誰。

“怎麽啦?”陸添看他急得團團轉,忍不住繞到他跟前來,他彎着腰,看着安純手忙腳亂地扯着褲子。

“哎,這褲子真是要急死我了,不知道哪裏卡住了,怎麽扯都扯不開。”安純心情似乎有點低落,但又不敢亂發脾氣,即便壓低了聲音,還是能從他的話語中感覺到他的不安。

“過來。”陸添招呼他到前面的椅子來。

“哎,老師不用,我再弄一下就差不多了。”

“你再不聽話,比賽就要開始了。”

“那、那好吧。麻煩你幫我瞧瞧。”

安純跟着陸添來到不遠處的一張椅子,陸添坐在椅子上讓安純靠過來。

陸添示意安純把衣服拉高點,安純也沒多想,一下子就把衣服撩到了胸口處,兩手可握的細小腰肢,白白嫩嫩還特別的軟,帶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陸添瞬間晃神了。

“怎麽樣,拉這麽高可以了嗎?”安純背對着陸添循聲問。

陸添回了神,忍不住清咳了一聲,伸手去查看安純的褲子。他的褲子是前後系褲帶的那種,可能是真的因為解得太急,前後都打結了。

“能看得到嗎?需要我走出一點讓你看得更清楚一點嗎?”安純感覺陸添停住了手,以為他看得不太清楚,于是又問。

“不用。”陸添聲音帶着些嘶啞,透着一股道不明的暧昧味。

“那行。”安純不說話了,耐心地等待陸添。

沒過10分鐘,陸添就把褲帶全部解開了,當着陸添的面迅速換了衣服和褲子。

“你換衣服怎麽能這麽随便呢。”陸添有些好氣。

“男孩子都這樣,我以前的舍友換衣服都這樣,真的沒什麽。”說完這話,安純突然又想起了陸什麽似的,又馬上改口道:“老師你要不要去洗一下手?”

“洗什麽手?”陸添有些二丈摸不着頭腦。

“你之前不是說不喜歡被人碰麽?天氣這麽熱,我渾身是汗,讓你幫忙也怪不好意思的。”

陸添沒有理他,黑着臉走了出去,早知道就不該幫他的。

☆、9

安純和陸添剛從屋子裏走出來,時果正好從遠處屁颠屁颠地跑了過來。

“安純,你準備好了沒有,馬上要到800米長跑了。”時果邊說話邊喘氣,手裏還拿着一支用來加油的旗子。

“好啦,我們過去吧。”

時果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安純,咧着嘴都要飛到天上去了,扯着安純的運動服道:“安純你好白啊,以前怎麽不覺得你這麽白的,像個女孩子似的。”

安純雖是男生,但估計是随了生母的好基因,在孤兒院那會就經常聽到院長誇他白乎乎的像個糯米團子,長得這麽可愛,以後也會遇到好人家之類的,那時候的安純還小,并不懂。

長大點了,到後來跟随了現任已故的母親,吃着上頓沒下頓,還要幹活,再漂亮的肌膚也忍受不了這種摧殘,于是在進入陸家之前,他都是黑乎乎的。

現在入了陸家,吃喝用度都不用愁,也不用到處奔波打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皮膚就變回了原來白皙的樣子。

“走吧,別在意這些有的沒的。”安純推了一下時果。

時果笑着就要去摸安純的手臂,還沒來得及下手,陸添直接把安純撈到了他的左手邊,把他護在身邊,又看向時果道:“時果,你去檢錄臺那拿些冰凍的礦泉水到800米長跑處。”

時果一臉茫然,哭笑不得道:“好的,老師。”

時果走後,安純跟着陸添來到了800米檢錄處,過來觀看的人很多,安純剛和陸添說了聲先去報道就聽到體育老師在屏幕上宣布800米參賽名單。

安純穿着白色運動服,白皙的手臂和長腿,少年青春活力的氣質瞬間飄散開來,引來周邊的女生發出陣陣興奮的尖叫。

“這不是高三級的轉學生嗎?怎麽皮膚這麽好啊啊啊。”

“好想問下他到底是怎麽保養皮膚的,好羨慕喲。”

“如果他能對我笑一笑,我就知足了。”

周圍女生皆作嘔吐狀。

陸添不喜歡呆在多人的地方,他長得高視線看得遠,選了個少人的地方注視着安純的一舉一動。

随着體育老師一聲口哨,比賽開始了。

安純已經無法再想其他,奮力跟着大部隊往前奮進,周邊的啦啦隊也開始興奮起來,炙熱的氣氛帶動着參賽者不停前進。

一圈,一圈半,各班參賽者已經遙遙領先,反倒是安純一點也不着急随着自己的節奏走。

到達第一圈終點時,安純見到前方的時果搖晃着雙手為他加油比心。

安純笑着正要和他打招呼,剛擡頭就看到陸添黑着臉看他,那感覺像欠了他幾百萬似的。有那麽一瞬間安純呆住了,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直到時果在他耳邊大喊了一句“安純”,他才清醒過來。

安純一邊跑一邊回想之前陸添的表情,他覺得他應該是看錯了。

比賽還在繼續,距離到達終點還剩四分之一的路程,各班參賽選手已經開始加速,安純雖然感覺自己也在加速,可是慢慢地,他卻發現自己手腳不停使喚,臉上冒着的汗越來越多,這種狀況在他之前參加的一千米長跑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他開始焦慮起來,腦袋像塞了一團吸水棉花在慢慢變得沉重,難受,他快要呼吸不過來了,豆大的汗珠開始從的鼻翼流到他脖子上。

恍惚間又似乎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人好像離他很遠又好像離他很近,他開始辨不清方向。

“安純,我叫你停下來!聽到沒有!”陸添黑着一張臉在安純耳邊大吼,恨不得把他打趴在地,身邊的啦啦隊更不敢靠近他,為他騰出了一個圈。

“你快停下來!停下來!我命令你停下來!”

安純醒來的時候,腦海中全是這個聲音,像叫魂似的。他睜開眼就看到天花板上破舊的電風扇在悠悠地轉着,窗是開着的,還能看到遠處天邊的晚霞,四周都很安靜。

他忽然有點口渴,伸手要拿左手邊上的水杯,指腹剛要擦到杯身,一只修長的手已經快速地把它拿了起來,手背卻不小心碰到了安純的指腹,一道像閃電的奇怪感覺忽然在他體內亂串,安純吓得把手指縮了回來。

“還有地方不舒服嗎?”陸添邊倒水邊詢問,熟練的手法在水杯和水壺之間穿梭,安純忽然看得有點呆。

“怎麽不說話。”陸添見他沒有說話,又放下水杯試探性地摸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柔軟而帶着溫暖的手掌輕輕貼在他額頭,安純忽然想起在他很小時候,似乎有人也對他做過這種事,只可惜他不太記得那人的臉。

“沒,就是剛睡醒有點反應不過來。”

“先喝口水。”

陸添把水杯放在安純的手心上,直到安純喝完水,他又把水杯拿走,雙手拉着安純的小指輕輕揉搓,像是玩上瘾似的不肯放開。

“我怎麽啦?”安純尴尬地說着話,想借此來抽走自己的小食,可是卻拉不動。

“醫生說你有點中暑,你得好好躺着。”

“哦哦,我現在沒事了,我想回去了。安姨怕是等急了。”

陸添忽然沉默了,放開了安純的小指。安純得以解脫,瞬間松了一口氣。但很不巧,安純臉上的表情全落入到了陸添眼裏,他抿着嘴像剛剛開完財務會議發現了公司財務巨大漏洞一樣嚴肅。

“安純,你究竟是怎麽想的,運動會上我明明有喊住你的。”

“我沒聽到。”安純低着頭,不敢看陸添的臉,其實他是有聽到的,只是不想放棄最後沖刺。

“我就在你身邊,我不相信你聽不到。”陸添緊緊貼着安純耳邊,溫暖的呼吸全都膠着在他耳際上,如果不是因為他說話的語氣很重,安純都要以為他在和他說悄悄話。

是的,當初陸添喊他名字的時候,他是有聽到的,模糊的記憶中還看到旁邊的啦啦隊因為他的震怒而全部散開了。

“下次你再一意孤行,陸家你就不用再回去了!”

安純心裏好難受,他明明只是為了一個名次而奮力去做一件他認為有把握成功的事,從他到陸家以來,陸添應該是不喜歡他的,甚至是排擠他的,當然更加不會管他,但現在算是怎麽一回事,他忽然有點看不懂陸添了。

陸添生氣歸生氣,在連續挂掉了三個電話後還是親自把他送回了陸家。

剛到家門口,安純就看到安姨站在飯桌旁布菜。

安純興奮地跑過去就要和安姨說話,在這個家裏,安姨是唯一對他好的人,至少目前是這樣的。

“安姨,都8點了,你今晚怎麽還沒回家啊,你孫女柔柔也想你了吧。”

安姨笑着接過安純的書包,又朝着陸添喊了一句少爺,在陸添點頭之時把安純推到餐桌前坐下:“少爺說你不舒服,讓我煮點容易消化的飯菜給你。我也該回去了,你和少爺慢慢吃。”

安姨走後,安純邊吃邊一琢磨安姨說的那句“少爺說你不舒服,讓我煮點容易消化的飯菜給你”,有好幾次夾菜都夾到桌子上去了。

“如果不想吃就不要吃了。”陸添冷着臉,又恢複了安純剛來陸家那會的态度。

安純瞬間松了一口氣,确認是本尊沒錯,這幾天陸添表現出來的那些反常應該是他想多了,對,應該是這樣的。

“要吃的,安姨煮得這麽辛苦,我還要添飯。”安純這會終于松了一口氣,說話也利索了。

“吃完記得收拾碗筷。”陸添丢下吃的一半的飯碗,黑着臉回房去了。

☆、10

第二天安純起床的時候,陸添已經不在了,他換了衣服下樓吃了早餐正要出門,安姨突然喊住他并往他手裏塞了一部蘋果手機。

“少爺說要出差幾天,叫我給你的。”

安純端詳着手中的手機,心裏覺得有些詫異,根據他對陸添的了解,陸添可不是一個随便送東西給人的人。剛想問安姨,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太适合,這事還得問他才行,于是他把手機塞進書包說了謝謝。

前腳剛踏進校門口,後腳就聽到時果在後面喊他名字。

“安純,等等我,跑這麽快幹什麽。”時果邊喊邊撲向他的後背,整個人像只樹熊一樣攀在他肩膀上。

安純踉跄了好幾步,一把将他推開:“好重,給我走遠一點。”

時果笑了笑,把手勾搭在他肩膀處道:“你昨天沒事了吧,這麽容易就昏倒,叫你棄權又不聽。”

“一點小中暑而已。”

“原來是中暑啊,當時那場景,大家都以為你要中毒了呢。”

安純皺了皺眉,他不喜歡中毒這個字,當初他媽媽就是因為煤氣中毒走的,他還記得那天他剛好在上課,是二嬸火急火燎打電話給他說的,再次見到他媽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床上,蒼白的臉,緊閉的眼睛,還有機器發出來的滴滴聲。安純突然有點煩躁。

“哎,你別不說話啊,生氣了?”

安純剛想怼他,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他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也許是因為時果也聽見聲音了,用推了他一下指了指他口袋。

安純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看看,他上學期間很少用手機,自從他媽買給他的那部摩托羅拉變得時好時壞的時候,他就基本沒有用了,反正來來去去就沒什麽人找。

剛掏出手機,手機屏幕上則提示他收到了一條信息,時果則在旁邊嗷嗷大叫,說安純居然用最新版的蘋果21,他一個小少爺哄了他媽半個月都沒有買成,說安純真的有點過分了。

安純嫌他聒噪,轉過身子背對時果。

手機不用解鎖,發件人顯示的是陸添,原來他早就把自己的號碼設置好了。

剛點開屏幕,一條短信直接彈了出來:“我出差幾天,這幾天有什麽想吃的直接跟安姨說。過幾天我接你下課。”

安純的心猛地一跳,他對陸添這謎一般的行為是真的蒙圈了,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他。

時果在一邊急得幹跺腳:“安純,快走吧,再不走就遲到了。”

安純還在為了那條短信發愁,任由時果拉着跑,剛跑到教室門口才發現一班同學都在排隊等着他們倆,語文老師張倩也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不好意思老師,我們遲到了。”時果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咧嘴。

“沒事,今天不是上課,遲到了沒有關系。”

說完便讓他們歸了隊。

安純不明所以地看着時果,希望時果能為他解釋一下今天不上課幹啥去。時果也無奈地擺擺手,建議他聽老師說。

原來今天學校為了支持貧困山區的扶貧捐贈,特意組織高三班的同學去參加派傳單的活動并把賺到的錢用來做捐贈。一是為了幫備考同學放松壓力,二是為了教育這些富家子弟只有用自己勞動賺來的錢才是最有意義。

他們的活動定位在校園附近的商業中心和公園,兩人為一組,于是大家都在語文老師的分配下,浩浩蕩蕩出發了。

和安純組隊的是一名叫水麗的女孩子,按正常來說,本該是本班人自由組合的,奈何隔壁班多出了一個人,于是這人便和安純組了一隊。

那女孩長得一張娃娃臉,皮膚很白,電了一頭軟軟的頭發。其實這人他見過,那會他正好參加學校的面試,出來的時候就見到時果和這個女孩子在操場說話。

安純和水麗派發傳單的地點是學校附近一條有名的商業街,周邊都是一排排小食店,對面則是一棟棟商業大樓,每當周日或者下班的時候,這邊都會熱鬧非凡。

兩人抱着厚厚一堆傳單挨着商鋪一家家派送,因為是女孩子,安純把大部分傳單都替她拿了。

當安純正把傳單拿進隔壁的糖果店時,口袋裏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安純本不想理會,但很明顯水麗也聽到了。

“安純,是不是你手機響了。”

“不礙事。”安純皺了皺眉。

他繼續邁開腳步走進糖果店,水麗跟在他後面,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也越來越大聲,呶呶不休。

“要不,你先接了吧,我進去派傳單就可以了。”

“那你小心點。”

水麗進店後,安純走到少人的角落裏把手機掏了出來。兩條小小的信息在屏幕上跳動,發件人還是陸添。

“怎麽不回我信息?”

“???”

安純按住隐隐作痛的腦袋,都忘了回複他了,看來不回複是不行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打算找一個比較亮一點的地方,剛擡頭就看到對面馬路上停了一輛嶄新的奔馳。奔馳旁邊站着的是那天他在學校後面小樹林看到的女孩,她一身白裙,頭上紮了一個蝴蝶結,猶如美麗的公主。不多時,只見陸添從車上鑽了下來,背對安純,走到那女孩子旁邊撫摸她被風吹亂的劉海。

“看什麽呢?”水麗從店裏出來就看到安純看着對面的人一動不動。

她好奇地伸長腦袋往對面看去,原來是一對情侶,男的帥女的也美,怪不得安純都看呆了。

“安純,你這樣盯着那對情侶看,如果被人發現了,怪讓人不好意思的。”水麗戳戳安純的袖子。

很明顯,水麗沒有認出那是陸老師,也對,隔得老遠的。

安純只是輕輕地眨了眨眼睛,臉上毫無表情,水麗見他沒有反應,反而靠近了上去。

“安純,你別盯着別人看啊。”水麗壓低聲音跟安純咬耳朵。

“情侶的話才會接吻吧?”安純無厘頭地說這句話。

“啊。”水麗很明顯有點蒙圈了,随後臉嬌羞一紅了,張着嘴巴竟然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道:“當然啦,否則接什麽吻啊,神經啊。”

“原來如此。”

“你沒事吧。”

安純低頭瞬間,水麗擡頭那刻,兩人臉貼臉就撞到了一塊,還沒待安純反應過來,身後忽然飄了一股淡淡的木香味。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對方語氣很冷很淡,有點點□□味。

水麗反應比較快,一下子将安純往後一推,自己則蹦出了好幾米遠,待看清來人,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陸、陸老師你好。”

安純好不容易穩定身形,手臂上忽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力氣将他拖着他往前走,留下水麗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直到小車的車門碰的一聲關上,安純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坐在了陸添的小車裏,适宜的溫度以及淡淡的木香味,讓他有那麽一瞬間晃了神。

外面忽然飄起了細細的夏雨,雨滴飄落在車窗彙成一條小小的細流又墜入地,發出噠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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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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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