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鏡中人 那他身後是誰?

唐卡規規矩矩地按了門鈴, 等陸探停好車也到門口時,也沒有收到任何回複。

門口裝的顯示屏像是個擺設,門內沒人回複, 屏幕一直黑着。

唐卡道:“會不會沒有人在家?”

陸探擡擡眼皮,伸出手按下門鈴:“這麽大個張家, 不至于連一個傭人都不在家。”

許久, 顯示屏依舊是一片黑暗, 也沒有招待人的仆人出來。

“按理說張家是最好面子的, 張掌門當年一擲千金豪娶孔家女時,不就圖了一個孔雲是當時的天師界頂流的名聲嘛。”

唐卡說起八卦來也不分場合,陸探指指那明晃晃的攝像頭:“等張老爺子把監控調來看, 你大哥就要請你回家喝茶了。”

于是唐卡迅速轉移話題:“那我們怎麽辦?”

陸探擡手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正好是中午吃飯時間,張家沒人的可能性極低。

尤其張家一向不屈服于第二這個位置, 做起事來都奢華無比, 在錢財方面總是想比過所有人。把客人擋在門外的行為,不太像是張家能做出來的。

——但現在又能怎麽樣呢?

陸探一臉遺憾地嘆氣:“走吧, 今天時機不對,我們改天再來。”

于是唐卡點點頭, 跟着陸探便走了,走着走着便走出了監控範圍,走着走着就到了張家的後門。

唐卡:“?”

不是時機不對要走了嗎???

陸探看出了他的疑惑,好看的眼角勾起, 像個精明的狐貍:“沒人的話, 不就正好能悄悄進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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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從草叢裏拿出一根木棍,用棍子挑了幾下便發現一處洞口。

那洞口的大小堪堪能讓一人過。

唐卡一看這陣仗,眼界大開:“這是要鑽狗洞?看不出來啊, 老大你肯做這事?”

這洞要是鑽了,那以後老大在他心裏的形象便一落千丈。而且他以後也可以拿這件事嘲笑老大,想來一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滿眼期待地看着穿着幹淨整齊的陸探,後者卻挑挑眉,笑道:“這事你熟。”

“……”

等陸探從他幫忙打開的小門悠閑地走進來後,還幫他摘掉了身上粘着的蒼耳。

“真厲害,”陸探感激道,“要是沒有你和我一起,我可能都進不來,熟能生巧誠不欺我。”

不知道為什麽鑽狗洞進來又給陸探開門的工具人小唐:“……”

唐卡:“……淦。”

——奴性啊奴性!唐卡你要翻身農奴把歌唱啊!你怎麽就一激動,就真的上了呢!

心裏再多的獨白也不能将已經發生了的事實改變,陸探早已踏進張家的地盤,像逛自家後花園一樣随意。

剛剛選擇從後門進的原因,一是因為前門進不來,二是因為後門沒有監控。

偌大的一個天師世家,不會忘記這一個角落的小小監控。

唐卡猶豫了片刻才跟上去問道:“老大,張家不會真出什麽事了吧,如果真的有人害他們,那我們這樣進來,不就是……”

——請君入甕。

唐卡有點害怕。

畢竟他戰鬥力極弱,兩個他都打不過一個陸探。想他上大學時體育課節節劃水,連體測都是讓別人幫忙測。明明身上沒有多少肉,卻偏偏還有個小肚腩。

這樣的他,遇上一個壞人,他可以直接選擇躺在地上裝死了。

慫裏慫氣地看看陸探,陸探像是聽進去了他的話,往裏走的步伐停了。

“現在是法治社會,”陸探道,“你小說看多了吧,人家好歹也是個有臉有面的大家族,輝煌了幾十年了。”

唐卡反駁:“那那那,這麽大一個家族,讓一個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也挺容易的嗎……”

陸探眼神沉了沉,聽到這話,他突然想到一個看似極其合理的理由,這個理由足夠讓張家去殺害他的父親。

這頭唐卡又說:“況且,要是張家真出了事,那肯定是有邪祟在作怪……它們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沒有邪祟。”

陸探虛起眼來,此時他靈臺一片清明,雖靈力微弱但聊勝于無,看清周圍的情況倒也不是一件難事。

張家本家大院的布局像是個四合院。

他們此時正站在張家的一塊不知名的角落裏,周圍布置着的都是些廢棄的物品,那些物品大多是些家具櫃子之類的,看起來張家之前經歷過一次家具換新,但落在地面上權當燒火棍的家具,單是看上一眼倒看不出什麽瑕疵。

眼裏所能看見的地方都沒有多少黑霧,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幹幹淨淨。

沒有任何怨氣,幹幹淨淨的。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陸探沉聲道:“進去看看。”

兩人穿過布置考究的走廊,穿過中廊,穿過花園,穿過前廳,避過布在外面的攝像頭,又轉回後院裏。

在這期間,他們一個人都沒有遇上。

周圍安靜的只有他們腳步聲,世界仿佛是只剩下他們二人。

異常的狀況讓原本就忐忑的唐卡變得更加忐忑,他低聲說了句:“老大,這裏不會有什麽怪東西吧……”

陸探繼續向前走,眼底卻慢慢浮上異色。

唐卡繼續說:“要不我們快點走?你轉過來把我拉着,我有點害怕。”

皮鞋踏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內裏沒有材料,使勁一蹬就能捅穿一般。

但剛剛的路還是實的。

唐卡又說話了:“老大……我有點怕……你要不真的把我拉上吧。”

語罷,陸探的身後就突然竄出一只手,作勢要抓住他。陸探穩穩避過,只見唐卡一臉驚訝地看着他:“老大?”

随之而來的是撲面而來的怨氣,“唐卡”被那黑霧刮的瘋狂尖叫,男人的面孔卻正發出女人的聲音。

陸探的瞳色卻依舊是一片墨色,他看着那東西變成一攤黑水,而後從上面踏了過去。

居家的幾天,他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能量輸出,甚至能夠在不變成邪祟樣子的情況下,使出六成的怨氣。

剛剛在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後,他就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捏了捏眉頭,陸探不由得長嘆一聲。

——唐卡,不愧是你。

又被邪祟盯上了。

既然是結界那就不必擔心其他問題,陸探手腕一動,周圍的房門一一被打開,裏面家具的胡亂擺放卻依舊一塵不染的模樣,讓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掃過一間又一間的房屋,陸探連哪家屋子值錢的東西最多,哪家一看就是富貴的人住的,哪家一看就是個不受寵的人住的,都看的一清二楚。

最終,他來到了一間布置別致的屋子。

那屋子布置簡單,家具沒有多少,卻個個精致名貴。陸探能認出來這些東西的價值,也多虧了陸老爺子對他這方面知識的不懈努力的教誨。

窗口還擺放着一瓶嬌豔欲滴的花,那花看着像是路邊常見的小雛菊,上面還挂着晶瑩的露水,一看就是這屋內的主人好好的照顧過的。

——那花是這結界裏的唯一活物。

陸探走上前去,伸手去碰那花。等捏住一片花瓣時,他緩緩眯起眼來,随手一掃便連花順瓶的掃落在地。

花瓶應聲而碎。

小雛菊從被緊緊包裹着的土裏解放出來,細嫩的根綠油油的,卻在讓人看清的那一瞬間便了模樣。

欲哭無淚的唐卡就這樣身上挂着泥土的坐在地上:“嗚嗚嗚嗚嗚老大!”

陸探抿唇,避過唐卡有關于“我怎麽走着走着就變成花了”“我好怕”“我怎麽這麽倒黴”的話題裏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屋子裏唯一的一個大物件便是坐在地面上的梳妝鏡,那鏡是銅鏡,是古時候女子閨中常見的物件。

但在這二十一世紀,這東西的存在顯得卻沒有那麽正常。

陸探走了過去,擡眸與裏面的人物對上了眼。唐卡委屈屈地走了過來,一邊拍着土一邊說:“我在這裏待了好久了,沒遇到什麽東西……”

于是他擡頭望向鏡子,滿臉的委屈突然成了僵硬,立刻離身邊的人遠了許多。

“老、老大???”

唐卡眼睛都紅了,他的聲音幾乎都是壓不住蹦出來的。

——那鏡子裏,赫然是一張女人的臉!

陸探眯起眼來,鏡子裏的女人也眯起眼,陸探做了幾個動作,那女人也做了幾個動作。

許久,陸探才認出來鏡中的那人是張玉雙。

不過和他見過的張玉雙不一樣。

鏡子裏的張玉雙,發色是墨黑色,眼眸裏一片幹淨,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現實裏的張玉雙,溫柔裏夾着不知名的毒,眼底是捉摸不透的神色。

陸探伸出了手,手指在快要接近鏡面時停了下來。

鏡子裏的人也停了動作,和他一模一樣的表情讓人從腳底升起一片涼意。他感覺自己此時害怕極了,就像站在一旁驚恐地看着他的唐卡一樣。

好怕,好怕。

陸探心下念叨許久,又與鏡內的張玉雙對上眼。

然而,多虧了這鏡子,陸探知道自己不适合做一名演員。

他看着鏡子裏的張玉雙正模仿着他,已經勾起唇開始笑了。

他不動了,張玉雙也不動了。

正在這僵持之際,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他一下。陸探下意識地餘光看向左邊,唐卡正安安穩穩地站在那。

——那他身後是誰?

與此同時,鏡子裏張玉雙的手突然從鏡內伸了出來,白嫩的手指像是裹挾着巨大的力量,青筋凸起,如同張着血口的邪祟正打算将他一口吞下。

陸探早已做了防備,他感覺自己下一秒馬上立刻就要笑出聲來。

“張小姐,女孩子家家的,到底是要矜持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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