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孟熙一動不動地看着這邊。宋知意把手機放回口袋裏, 走過去拉她。

“起來吧?”

“嗯?不不不……”孟熙卻從鼻腔裏發出撒嬌一樣的否定,推開了她的手,定定地盯了她一會兒, 非常疑惑,“你, 什麽時候學的影分.身?”

看人都重影了……怎麽會喝那麽多?宋知意在心裏嘆氣。

她要比孟熙矮一點,力氣也不算大,否則這時候就直接把人抱起來了,而不是只能跟着蹲下來講道理。

“坐在這裏不難受嗎?”宋知意撈起她浸在水裏的頭發, 用紙巾吸掉一部分水分,“頭發也弄濕了。”

雖然只是底下半截,應該不會着涼,但這噴泉的水還不知道幹不幹淨……

孟熙有點委屈:“這裏沒有別的地方能坐啊。”

宋知意順着她說:“對,真不方便。那我們換個地方吧。”

“去哪?”

“去……”

宋知意略有猶豫。

孟家離這裏太遠了, 她又不知道孟熙現在住哪裏。最方便的當然是在這附近的酒店開個房間, 或者……帶她回家嗎?

那個帶宋知意過來的服務員見她為難,适時地開口:“孟總在我們樓上訂了房間。”

宋知意對他道了聲謝。

既然孟熙之前都安排好了,宋知意省去抉擇的功夫,哄着她站起來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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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熙搖搖晃晃地被她半扶半抱着走了一段路, 忽然嘆了口氣:“唉……累了。還有點餓。”

她扯住宋知意的衣服,不走了。

宋知意無奈:“只有一點點路了,等到房間, 我叫客房服務給你送餐。”

“不, 我有哆啦A夢·朱。”

孟熙掏出手機, 快捷撥號,動作行雲流水,沒給別人留下任何阻止的機會, 她對着接通的電話,用沉沉的語氣吓唬對面,“別睡了,快起來上班!……啊?什麽喝醉,我聽起來像喝醉了嗎?”

她轉頭納悶地問宋知意:“我喝醉了嗎?”

“……”

宋知意只能微笑,“你覺得自己醉了嗎?”

“我覺得沒有。”孟熙肯定地秒答,對電話那頭的可憐社畜說,“別東拉西扯的!給我訂個外賣,我要吃金湯酒店的寶塔肉……”

孟熙隔着電話折磨了一番助理,心滿意足,終于肯走了。

宋知意送她到房間,短短一段路狀況百出,進門之後,她還非不讓關門,說要等外賣;又嫌燈光太亮太刺眼,只準開床頭的小燈。

宋知意拗不過她,只能随她的心意折騰。

還好孟熙一沾床,就軟軟地歪了下去躺倒,安靜下來。

宋知意被她鬧得都有點出汗,脫了大衣到浴室洗手,用溫水絞了塊毛巾,走出來的時候,孟熙已經閉起了眼睛。

她醒着的時候神态靈動,精致的眉目尤其張揚,微微露出笑容便如同明珠生輝,明豔不可方物,睡着後倒顯出些沉靜。

宋知意坐在床邊,看着她靜靜沉睡的模樣,撥開她落在臉上的發絲。

白皙的臉頰因為酒意染得緋紅,宋知意用毛巾給她擦了擦臉,怕吵醒她,手上放的很輕。

但孟熙還是咕哝了一句什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宋知意對上她有些懵的眼神,輕聲說:“沒事,你睡吧。”

孟熙卻晃晃腦袋,迷茫地問:“……你怎麽在這裏啊?”

“你不是給我打電話了嗎?”

“哦……”

這是酒醒了,還是還醉着?宋知意很快确定是後者——孟熙往旁邊滾了一圈,然後看着她拍了拍床墊。

宋知意失笑:“……謝謝,你躺着就好,我不用了。”

她拒絕了,孟熙也沒說什麽,只是慢慢蹭回原來的位置。

宋知意以為她放棄了,剛松了口氣,孟熙就伸出手,稍稍擡起上半身,攀住她的肩膀——

宋知意沒有防備,被她一拉重心不穩,兩個人雙雙往後摔在床上。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惡作劇的那個倒很靈活地爬起來,跨坐在她身上,壓住她發出勝利宣言:“啊哈!抓到了。”

“孟熙!”

床墊很軟,軟得身體往下陷,摔在上面不痛,但該受的驚吓一點也沒少。

更要命的是現在的情況,宋知意仰躺在床上,感受到腿上沉沉的重量,伸手抵住要俯身的孟熙,不自覺地提高聲音,難得有些失态:“別鬧了,快起來。”

她的手腕被捉住了。

“沒鬧啊……”

孟熙含糊又認真地說話。

或許是因為喝過酒,她的手很熱,細嫩的指尖探進衣袖,在宋知意微涼的手臂上烙下鮮明的觸感。

“很疼嗎?”

“……”

宋知意知道她在說什麽。

但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是不容易留疤的體質,現在傷痕都淡的幾乎看不見,比較深的平時塗上遮瑕,穿無袖的衣服也看不出來。

“現在已經沒事了。”

她無奈地回答。可能是察覺到她的态度軟化,孟熙得寸進尺地撲下來,把臉埋進她肩窩。

“……你先起來,好嗎?”

“不。”

孟熙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蠻橫,又有點像是撒嬌。

宋知意第一次遇見喝醉之後這麽會鬧騰的人,稍覺頭疼。鼻尖全是對方包圍過來的氣息,更是不停攪亂着她的思緒。

“對不起……”

孟熙忽然蹭了蹭她的肩膀,輕聲說,“我不知道是那麽重要的事……還好你沒放棄……”

宋知意沒聽明白,她也不覺得有什麽事是孟熙需要向她道歉的。

她還在思考怎麽讓孟熙乖乖躺下睡覺,就聽見耳邊的聲音說:“你不知道我有多佩服你……”

佩服?

這個詞太陌生了。宋知意無數次想過孟熙會怎麽看待她,除了敵視、厭惡之外,或許還有因為同情産生的憐愛,短暫存在過的友情……

但和佩服這樣的詞怎麽也扯不上關系。

宋知意沉默片刻,搭上她的肩膀,語氣輕柔:“佩服什麽?你覺得我是誰?”

這句話淡淡的,孟熙卻直覺到微妙的危險,頓時一個激靈,撐起上半身。

床頭燈暧昧又溫柔的光線充盈着室內,她背着光看下來,眨了兩下眼睛,慢慢地說:“沒錯啊,是我的小公主,漂亮又努力。”

“……”

宋知意懷疑她是已經酒醒了,在耍她玩。

她本來就是國外奔波回來,此刻精疲力盡,實在應付不了這個醉鬼了,推着孟熙說:“好了,你就起來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孟熙說:“這麽晚,你一個人回去嗎?”

宋知意怕她要堅持送自己一程,否認了:“有人送我。”其實她打算在這訂個房間住一晚了。

“男朋友?”

孟熙不依不饒地追問。

宋知意很難跟上她跳躍的思維,只能問一句答一句:“不是,是司機。”

“那你男朋友真不稱職,還是甩了他吧。”

“……你從哪裏聽來我有男朋友?”

“沒有嗎?”

“是啊,沒有呢。”

“哦……”孟熙突然俯身,飛快地一觸即分,“你今天沒有塗唇彩,不是水果味的啊。”

“……”

她動作太快,宋知意有好一段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孟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宋知意和她對視,在平時那雙明亮的眼眸裏看見了霧蒙蒙的醉意。

微卷的長發從肩頭滑落,濕漉漉的發梢垂在宋知意胸前。

她的嘴唇被按住了,細白的指尖如同要往裏探尋似的陷進柔軟的唇瓣。

宋知意閉緊牙關,像是種無聲的拒絕。

“不咬嗎?”

孟熙的眼神從些微的好奇到失望,她挪開了手指,指腹還沾着濕潤的痕跡。

宋知意對她這樣的态度略感不适……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只是喝醉了。

“你……”

她深吸了口氣,剛開口,孟熙卻扳過她的臉。

她吻了下來。

和剛剛蜻蜓點水的親吻不同,這次帶有明顯的侵略性。

柔軟的唇貼過來,下唇被咬了,很重的一下,宋知意吃痛地張嘴時,濕熱的氣息近乎強硬地侵入。

孟熙捧着她的臉,強迫她仰起頭,白皙的脖頸緊繃着,發絲掃過時帶來細碎的麻癢。

……濃重的酒味。

宋知意不喜歡酒。

攝入酒精太多會給手的穩定性帶來影響,偏偏在應酬時,絕大部分人都只會勸酒,躲過去要花不少心思。

她也不喜歡香水。

尤其是孟熙今天用的這種,和葉瀾——她的母親常用的味道很像。而這種香風每次帶來的都是疼痛。

但這兩種讨厭的味道混在一起,在唇齒間輾轉時,卻像是産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濃烈的香味奪走了她的呼吸,在這暧昧昏然的燈光裏,将她拖進迷醉的夢境。

孟熙的另一只手從她腰後擠進去,托住她的背往上撈,膝蓋頂開了她的腿。

這種姿勢太過親密,幾乎每一寸都貼在一起。宋知意感覺到自己的顫栗,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另一種,從體內開始發熱,仿佛要燒起來的感覺。

“哈……”

唇有一瞬分開,她喘了口氣,立刻被更多更深地壓下,別說氣息,連靈魂都要被奪走了……

“篤篤篤”。

敲門的聲音讓宋知意猛然清醒過來。

“老板,老板你在嗎?”來人喊了兩聲,“我給你送外賣來了,雖然不是金湯酒店的……呃。”

來不及了。

宋知意雖然推開了孟熙,但他已經走進來了。

“這個……”

拎着外賣盒的小朱目瞪口呆,意識到自己撞見了什麽事,他開始冒冷汗,并且極度後悔——為什麽他這麽傻,要這個時間任勞任怨地跑來加班?!

“哈哈,”他幹笑,“打擾了,我這就……”

“她喝醉了。”

宋知意極快地打斷他,往旁邊看了一眼,孟熙被她猛地一推,正有點茫然地按着頭,從床上坐起來。

……沒錯,她喝醉了。

“剛剛的事是個誤會。”

宋知意表面維持着冷靜,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現在混亂地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好,“你照顧好她……我先走了。”

她從這裏逃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天,孟總斷片了。

我努力了qwq但寫不到1w,明天争取多更點,不過應該也是晚上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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