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征錢

司空戰握着吳庸的雙手，滿臉笑容親切的說道，“刺史大人憂國憂民，本王深感敬仰。待此事了結後，必将上報陛下為大人請功。”

“哪裏！”吳庸一臉受寵若驚的紅暈，拱手低眉順眼的謙虛道，“這些都是做臣子的本份。何敢争功？”

“大人說的哪裏話？”司空戰笑了笑，望着夜色下的秦淮河，轉過身背着雙手極目遠眺，淡淡的說道，“有功就要賞，否則豈不寒了功臣之心，吳大人你說是不是？”

吳庸心裏咯噔一響，身上竄出一股莫名的寒意，心裏駭然道，“有功必賞。那……有錯豈不是必罰。”

想到這些，吳庸下意識往前看了一眼，可眼前除了那幅高大的背影外，哪裏還能看出絲毫端倪。

再看看身邊的步文，從入座後就默不吭聲，依舊是那副木讷的樣子，這般怪異的态度，終于引起了吳庸心裏的警覺，

“莫非這厮說了什麽不應該的說的話？”

吳庸恨恨的看了步文一眼，便收回目光邁步上前，輕輕的喊了一聲，“殿下！”

司空戰似乎沒有聽到，依舊欣賞着前方的夜景。

見到這一幕，周圍的賓客全都放下酒杯，尋思的目光聚焦在這裏，原先杯觥交錯熱鬧瞬間變的靜若幽林。

吳庸心裏七上八下跳個不停，似乎覺得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不得不硬着頭皮，再次呼喚道，“殿下！”

“嗯！”

這次司空戰終于回過神來，客氣的笑道，“本王一時失神，還請大人見諒，不知大人剛才說了什麽？”

“微臣不敢。”

吳庸拱手說道，“微臣的意思，是懇請殿下主持城中善事。”

“這個……”

司空戰閃過一絲為難，不知道該不該答應。按他的性格，讓他留在城裏招募銀糧，那肯定是不樂意。

可想到某些事情，他又有點心動。

一時間，司空戰陷入了沉思。

“殿下！”吳庸趁熱打鐵道，“城中善義之家久仰天家，殿下何不坐鎮金陵以示皇恩浩蕩。”

說道這裏，吳庸不知不覺加高了聲調。

飛雪閣內，一應文武官員、女眷內閣、士紳名流，全都跪倒在地高喊道，“我等恭請殿下。”

“諸位心意，本王心領了。 ”司空戰虛擡雙手，并不洪亮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大家還是先免禮入座吧！此事，容本王好好想想。”

“謝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

吳庸心裏閃過一絲不甘，從天家的布告中，他知道赈災一事明裏由步文主導，三皇子做副手。

可這個節骨眼上，他卻不想着兩個人攪在一起。

盡管已經做好了掃尾工作，可萬一皇子在災區查到什麽東西，那可就大事不妙。

所以吳庸才會攜大勢，希望皇子能留在金陵，讓步文一個人去災區。

事到如今，吳庸仍然不放棄的勸說着，“殿下，微臣自知威望不足。若殿下能留城，想必城中大戶定會慷慨解囊，不遺餘力的行善舉……”

“吳大人又何必妄自菲薄。”司空戰端着酒杯笑道，“本王在京中，就聽聞大人治民有方。如今觀金陵城中華燈璀璨、百姓安居樂業，就知此言不假。何來威望不足之說？”

吳庸心虛的低着頭，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殿下謬贊。”

司空戰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淡淡的說道，“以本王看，這城中善舉還是大人來主持吧！本王就不越俎代庖了。”

“殿下……”

司空戰擡起手打斷道，“此事就這樣定了。”

吳庸臉上閃過一絲苦瓜相，“微臣謝過殿下信賴。”

“侯爺！”

司空戰的聲音不知不覺中帶着一絲嚴肅。

步文起身跪地甕聲道，“微臣在！”

“明日日初之時，你我便率軍出城。”司空戰誠聲道，“既然陛下宣你為江南黜置使，那赈災一事就交由你全權處理，就連本王也要聽從你的調遣。到時候無須顧忌君臣之禮，侯爺可明白？”

“微臣領命。”

聽到這些，吳庸心裏有些不以為然。

大離王朝有規定，皇子不得在地方任職為官，私下裏也不得于百官來往，為的就是避免發生禍亂國本之事。

皇子要不留在禁宮，要不就留在封地享福，根本就不能插手國內政務之事。

司空戰雖然身為龍騎衛大統領，可從某些方面來說這只是私軍，并沒有正規的番號，就連旗下甲士的數量也有嚴格的規定。

為了保證皇權能盎然無恙的更替，大離在這方面做到了極致。

所以赈災之事，司空戰就算貴為皇子，也只能退居二線，明面上由步文來主導。

道理雖然是這樣，可誰也不會蠢到忽視皇子，真正的主事者還是司空戰。

“吳大人！”

吳庸一愣，趕緊收斂神情恭敬的說道，“微臣在！”

“待侯爺與本王出城後，那城中之事就交由你來處理。”

說到這裏，司空戰語氣一塞，緩了一口氣随後才說道，“這銀糧籌募之事，還望吳大人多多費心。”

“殿下請放心，微臣一定操辦好此事。”

“如此甚好。”

司空戰對着兩人笑道，“既然如此，接下來就需我等同心協力。”

“微臣萬死不辭！”

“微臣領命！”

短淺的交談中，關于此次赈災的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

“今日宴堂之賓皆為熱忱義士，本王還需好好答謝一番。”

司空戰菱角分明的面孔上，閃過一絲柔和的笑容，顯然此刻他的心情很好。

久居軍旅的生涯中，司空戰對糧草物資的消耗，比其他人要敏感許多。

從京城募集的糧銀，看似堆積如山、車載鬥量裝滿了幾十輛馬車，但這尋常人足以富裕幾輩子的財富，可真正面對災區的難民無疑是杯水車薪。

國庫無銀，無力救濟難民，司空戰早已想好在地方征集，原本這些話還有些難以啓齒。

可沒想到吳庸自己卻提了出來，不管金陵城能捐納多少，至少算解決了他的一塊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