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府外人 行商的倒也弄起文墨來了……
秦舒心裏立刻明白過來,不過是想着把二姑娘那尊金佛拿來換銀子使罷了。二姑娘寡居之後,便心灰意懶,等閑不出來見人,又不把這些金銀放在心上,倘若只說拿去寺廟裏開開光,是萬萬不會拒絕的。
秦舒笑笑:“原是這回事,不過那金佛是二姑娘的東西,少不得問問她。”
三奶奶便笑:“這個自然是問過的,二姑娘孝心比我們更甚,不過一說立時便答應了。”
秦舒一聽,便立刻裝作從腰間取鑰匙的樣子,笑:“這樣最好不過,既是二姑娘的東西,老太太原是禮佛最虔誠的,送去廟裏受了香火,開了光,豈有不樂意的道理。”
三爺拍手:“既然姐姐這樣說,那咱們真是想到一處去了。好姐姐,現下就立時開了庫房,早早辦了才好。”
他一時高興,聽話只聽得半句,秦舒心裏笑笑,從腰間拿出來一枚銅鑰匙:“鑰匙我這裏倒也有,只怕三爺單只拿我這鑰匙是拿不出來東西的。”
三奶奶秦氏問:“憑兒姐姐,這如何說?難不成連你親自去也不成?”
秦舒這才道:“守着庫房的董婆子,向來只聽老太太的話。平時倒也還好,只我和碧痕一道去,一個開庫房,一個登賬簿。現如今碧痕跟了老太太去了靜海寺,只我一個人是拿不出什麽金啊銀啊的,直把我當個賊在防呢?”
三爺生得一張粉臉,此刻豎起眉毛,罵道:“這賊殺才,這是二姑娘的東西,怎麽反而成了她自己的東西了?倒也不怕,我帶幾個小子去,但凡那婆子敢多說一句,立刻押起來打上三十板子。”
秦舒只含着笑不說話,三奶奶秦氏見了,橫了一眼三爺:“你要打殺誰?老太太院子裏的人也是你能打罵的?我看也不用憑兒的鑰匙,你帶着人搶了庫房便是。”
秦舒只當做沒聽見這句話,笑:“好奶奶,這裏有一樁事求到你這裏來。原是府外人的事情,只我看他們家可憐,又想着奶奶三爺菩薩心腸,免不得替人說一說。”
秦舒站起來,端了杯熱茶遞給三奶奶:“原是揚州的一個絲綢商,說起來還跟奶奶一個姓,也是秦。他家裏也有幾分家資,只獨獨沒有個子嗣,只生下個姐兒來。父母疼愛,想着也不嫁出去,只招了贅婿在家裏便是。那贅婿開始還好,後頭便一日日輕狂起來,話裏話外說什麽,這家人沒個兒子,産業早晚都是自己的,還要納妾在家裏來。這家人聽了哪裏肯依呢,只遞了狀子,判和離罷了,尋了多少人家,也了結不了這樁官司。”
三奶奶端了茶,偏着頭打量:“這家人倒是奇,那贅婿有什麽手段,還要四處托人了解官司?”
秦舒就解釋:“三奶奶明鑒,我開始也覺得怪呢,那家人說,那贅婿本沒有什麽手段,只是有一個遠方親戚新中了進士,本也沒什麽,倒叫他狐假虎威起來了。那家人說了,千求萬求,只求到奶奶這兒。也沒什麽可回報的,也知道三爺奶奶不缺錢,只好拿出家傳的董香光的幾幅畫獻給奶奶三爺。”
董香光的字畫,便是一副尋常枯竹圖也要上千兩銀子的。
三奶奶聽了,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從楠木幾子上撿起來一把缂絲海棠春睡團扇,慢慢搖着。
倒是三爺拿了一柄扇子,一搖一晃:“行商的倒也弄起文墨來了,也罷,可憐這一家愛女之心,我們也做一樁成人之美的善事。不過一個進士罷了,揚州知府謝孝思是京府裏大爺的門生,倒是知曉規矩,逢年過節即便是自己不來,也是叫了府上人來拜訪的。我立時寫一封信,叫個童兒送去揚州,現下就了結這門子官司。”
秦舒站起來:“可見這家人有福,遇見三爺奶奶這樣的菩薩心腸。”又說了會子話,外頭就有人來回三奶奶園子裏花木的差事。
秦舒便站起來告辭,三奶奶把頭上一支金釵取下來,遞給秦舒:“我曉得,你是有個遠房的表哥,過了年便要出門去了,咱們好歹相處一場,這根金釵留着做個念想。”
秦舒也不推辭,接過來,笑:“三奶奶,便是出門子了,我也照樣三不五時進園子來煩您。”
回了靜妙堂,果然見繡房的徐嫂子在了,見着秦舒掀簾子進來,忙從小幾子上站起來:“憑兒姑娘。”
外頭日頭毒,她走了一路,額頭上都是汗水,小丫頭紅玉端了水進來:“姐姐擦把臉吧。”
秦舒絞了帕子,站在冰盆前好一會兒,這才覺得松快一點,倒了茶給徐嫂子:“徐嫂子喝茶。”
徐嫂子也是渴了,來了半天也沒人給她喝口水,她接過來,灌了兩大口。老太太年紀大了,越發喜歡嬌慣院子裏的小丫頭,那入得眼的便是尋常人家的小姐也比不上,下頭那些婆子都取了個诨名,叫她們“副小姐”。
秦舒坐了一會兒,這才開口:“曉得嫂子是管了府裏繡房幾十年的老人,少不得要請教您。”
徐嫂子曉得這個憑兒姑娘是個和氣的人,笑:“府裏誰不知道,姑娘做得一手好針線,三月裏那幅繡屏,您托了我放在外頭試了試,賣得五兩銀子呢?我那時候還不知姑娘要出園子去呢,別人告我,我還直說不會,現下就是姑娘出了園子只怕也有生計。姑娘也是太看顧親戚關系了,本來老太太說要把你配給江小管事的,他祖上是救過國公爺的老人,外頭□□間的大屋住着,便是家去了也有三四個下人伺候……”
秦舒聽她喋喋不休,忙打斷:“嫂子這是說什麽話,什麽江小管事的,本也沒有這會子事,叫你們東說一句西說一句,反而像真的一樣了?我這次叫嫂子來,是想請嫂子在外頭打聽打聽,哪裏有好用實惠的織機,買個一兩架。”
徐嫂子想了想:“織機倒是不難尋,即便是沒有轉手的,新造也不難,只是至少得十七八兩銀子。姑娘你不知道現如今外頭的行情,一匹松江布不過一錢銀子,一婦人日夜不停也不過一月紡二十匹布,那也不過二兩銀子呢!”
秦舒道:“這個我是極清楚的。嫂子,我以後出了園子,少不得要找一些營生的,現如今自己有些體己,也不好坐吃山空。您只管去打聽,便是價格合适,買上三五架也不妨的。”
三、五架?徐嫂子聽了咋舌,想不到這憑兒姑娘竟然有這許多的體己,想她每月不過二兩銀子的月錢,每月還有不少花費,這錢想來都是主子們賞下的。怪不得人家講,進了內院做大丫頭,一輩子的前程都能掙出來。
徐嫂子有事求秦舒,應下來,打了包票:“姑娘放心,我倒也認識幾個人,這就去辦。”又期期艾艾望着秦舒:“憑兒姑娘,我家裏有個小子,想着進來園子裏學學本事。”
秦舒是曉得的,上次她沒應口,直說丫頭倒好辦,小子的話倒是要問問,她聽了點頭:“徐嫂子放心,你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我也替你回了三奶奶。三奶奶前幾日說了,叫你家小子十五去江小管事那裏去,先學個半月的規矩,再打發到四爺那裏去跑腿兒。”
徐嫂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姑娘真真是個實心人,改明領了我家小子來給姑娘磕頭。”
她情态滑稽可笑,把秦舒當個廟裏的神來拜,逗得秦舒直笑,一旁的神秀拿了點心進來,道:“徐嫂子,不年不節,哪裏興這個?”又包了一包點心,叫徐嫂子拿回去了。
送了人出去,小丫頭提了食盒進來:“姐姐用飯吧,今兒有你喜歡的糟鵝鴨信,去的時候見李媽媽正蒸定勝糕,荷葉酥油雞,拿了一碟子過來。”
秦舒用過了,照常把昨夜的賬本又瞧了一遍,嘆了口氣,丢在一邊,拿起針線來。
不多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神秀點了燈移進去,見秦舒依舊伏在案上刺繡,她走進:“姑娘,天色暗了,仔細壞了眼睛。”
秦舒這才擡起頭來,揉揉眼睛,果然見窗外天色已經不早了,這才把繡案收拾到一邊。
神秀坐下來:“姑娘難道真預備出園子去,以後當繡娘嗎?這樣日繡夜繡也不過得些散碎銀子罷了。倒不如求了老太太,即便是不能依舊跟在老太太身邊,去哪裏做個管事也是使得的,豈不比這樣日夜做活強?”
她同秦舒一樣都是家生子,祖祖輩輩都依附國公府過活,爹娘兄弟都得力,平日裏比一般小門小戶也強一些,只是從小生下便是奴才。
秦舒穿越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了,倘若自己跟人家說不想做奴才,不想伺候人,只怕人家當她發瘋,手高眼低,只好另外想一套說辭:“我家裏這個表哥,親事是早就說定了的,咱們雖說是伺候人的奴才,也得講這個信義。他們一家子都是自由身,沒得娶個媳婦兒還是賣了身契的。我出園子去,別的倒是不擔心,只是老太太這裏,少不得你要多多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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