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顧涼咬完了, 嘴角還沾了點血，霍焱端來水讓他漱了口，又問他餓不餓。

“餓。”顧涼倚在床頭看他。

“想吃什麽, 男朋友給你做。”

顧涼看了眼手機時間，下午快上課了, “随便下個面吧。”

“行。”

霍焱回到廚房把電飯煲關了, 找來找去沒找到面條, 只找到了兩包方便面, 他自己吃方便面可以, 但二寶要吃還是面條吧, 方便面還是不健康。

把水燒上，摘下圍裙打算去樓下買，出門看見本該在床上躺在的人坐在外面客廳沙發上呢。

“怎麽出來了？”

“我不困, ”顧涼問, “你要去哪？”

“去樓下買桶面條。”

“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去了樓下買了面條, 回來時誰正好燒開了，霍焱開鍋放面條，顧涼就倚在廚房門口看他。

兩人誰也沒說話，氣氛越一點都不尬，煙火氣熏得顧涼有些醉，他笑了聲，“真暖和。”

霍焱打蛋，洗菜, 煮好的面剛好兩碗，一碗上面放個蛋, 幾根青菜，賣相特別好, 他把面端到外面小方桌上，顧涼拿着兩雙筷子跟在後面。

“好吃嗎？”霍焱問。

顧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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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賣相漂亮但看起來有些寡淡，沒想到味道還挺不錯的。

一頓飯還想把顧涼所有的情緒都消化了，他有恢複成了往日的模樣，往沙發上一躺，等着霍焱刷好碗一起去學校。

“公......貓什麽時候送過來。”他還是不習慣叫公主。

“今天晚上，”霍焱在廚房說，“徐衛今天下午會把貓爬架、貓糧什麽的都送過來。”

“哦。”

霍焱洗完碗坐他旁邊，“公主這名你不喜歡？”

“沒有”顧涼說，“就......我一叫就想起第一次見它時那瘦的都皮包骨模樣，”他看向霍焱，“你給它起名“公主”真沒諷刺的意思？”

“那還真是沒有，”霍焱笑了聲，“今晚你見到它估計得吓一跳。”

下午進校門的時候，碰上謝遜在門口站着，他倆都是住校生，中午是不讓出去的，雖然紀律是這麽個紀律，但一般混在走讀生裏面也很少被查到，但他倆來的有點遲，下午第一節 課都快上了，自然沒有走讀生讓他們混。

謝遜皺眉把兩人叫住，上下左右打量兩眼，開始訓，不過他的矛頭都對準了霍焱，顧涼站在一旁，跟個看戲的也差不多了，最後霍焱被罰大課間清掃中央大道的垃圾。

“我們倆一起的，”霍焱看着顧涼嘴角的笑，說，“您不能只罰我啊。”

“你還不滿上了？”謝遜氣急，“上午四節課你曠了三節，顧涼家裏有事匆忙間還讓人幫他請假，你跟人家比？好好學學人家！”

“學神，”進教室剛坐下，前排林沖就轉頭看顧涼，“上午......沒事沒事吧？”

“沒事，”顧涼翻開下節課的書，“哦，對了，你幫我請假的？”

“啊。”林沖點點頭。

顧涼朝他笑笑，“謝了。”

“這有什麽，跟我這麽客氣。”林沖話音未落，一本書被扔到他桌上，霍焱站在旁邊，“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他偏頭示意他自己的位置，林沖秒懂。

“你幫顧涼請假，怎麽不幫我請？”霍焱倚在桌子上，等他讓位。

“能幫你請早幫你請了，”林沖一攤手，“但那也要城管信啊，您這一曠曠三節，我能找什麽理由？”

霍焱說了被罰打掃中央大道的事，林沖拍着胸脯說不是事，兄弟們會幫忙的就提着書走了。

霍焱做在顧涼前面，依靠在牆壁上，伸手在衣服口袋裏掏什麽，然後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在顧涼桌上。

顧涼愣了愣，看着他，然後拿過，青色的糖紙，蘋果味的。

他又放下，“有別的嗎？不喜歡吃酸的。”

霍焱又把手伸進上衣口袋，抓出七八根棒棒糖放顧涼桌上讓他選。

顧涼拿過一根荔枝味的，剝開放進嘴裏，“什麽時候買的？”

他倆一起來的，沒發現霍焱去買這東西。

“買面條的時候，偷買了幾根，拿來哄男朋友。”

他後半句是靠過來說的，別人沒聽見，坐在旁邊真的沒法做隐形人的林溪：這到底是多有經驗，情話張口就來，嘴巴甜的像渣男。

...... .......

一連過去兩天霍焱都沒再看見左飛宇，他斜靠在牆上，摸出手機給陸盛發消息讓他別盯了。

近兩天，一下課就蹲校門口花壇邊的陸盛收到消息，高興地蹦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凍出來的鼻涕，手互插在袖子裏往教室跑。

大冬天的，可他媽凍死人了。

剛跑出幾步，耳朵聽到校大門滑動的聲音，邊跑邊扭頭瞅一眼，看見來人，他險些當場表演個平地摔跤，一句“卧槽”脫口而出。

左飛宇徑直朝着理科樓走去，路過陸盛的時候被攔住。

左飛宇比陸盛高一點，陸盛吸吸鼻子打算就在這把人趕走，結果擡頭對視上左飛宇的眼睛，到了嘴邊的那句，“你他媽有完沒完，今天你要是想見到我顧學神，就從我屍體上跨過去”說不出來了。

他那眼裏滿是紅血絲，目光特別暗，陸盛從中看不到一點光亮，像是一潭死水，一點波動起伏都沒有，那種絕望和悲哀已經能夠漫出來了。

陸盛幹咽了一下，想到霍焱的話，還是開口，“你還來找顧涼幹什麽？”陸盛說，“你趕快走吧，我老大都讓我在校園門口蹲兩天了，就為了不讓你找顧涼。”

左飛宇沒說話。

陸盛咬咬牙，為了不讓這人遭罪，心一狠道：“你找顧涼也沒用啊，顧清都死了，你現在又能幹什麽。”

左飛宇閉了閉眼，深吸口氣，“我不是想來幹什麽，你轉告你老大吧，顧涼媽媽暈倒了，現在在醫院。”

“我艹，”陸盛嘴巴長大，“什麽情況？”

陸盛跟做賊似的，在二班後門口悄悄把霍焱叫了出去，然後把左飛宇來過，還有顧涼媽媽在醫院的事說了出來。

霍焱轉頭看了眼坐在座位上拿着保溫杯喝水的人，問：“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那人就說，學神他媽看見他情緒就不對了，然後就暈了。”他探頭看了教室裏，“這事要告訴學神嗎？”

霍焱垂眸想了想，“先不說，我先去看看情況。”

“這不好吧，”陸盛看着霍焱，不贊同勸道：“你倆關系又不能說，你要以什麽名義去啊，別自爆了，給阿姨再一重擊。”

“我不幹什麽，就看一樣她狀态什麽樣。”

霍焱前腳剛走，顧涼後腳就接到和他媽媽一起在超市工作的阿姨電話，說是他媽媽暈倒了，已經被送到了市一院，他匆忙和老師請了假趕到醫院，然後在他媽媽病房外看見和他說出來有點事的霍焱。

霍焱已經詳細問過顧媽媽情況了，沒大礙，就是一時情緒激動，腦供血不足引發的昏厥，他低頭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提着水果籃剛想敲門就被人一把抓住敲門的手。

“二寶？”霍焱震驚地看着顧涼，“你怎麽......”

顧涼沒聽他話，把人拉倒走廊拐角處，皺眉問：“你怎麽在這？”

“我......我來看看阿姨的情況。”

顧涼皺眉看着他，沒說話。

霍焱笑了兩聲，想緩和一下緊繃的氣氛，“我就比你早知道一點點，”他伸手去抓顧涼的手，說了今天左飛宇來學校的事。

顧涼把他的手甩開，冷冰冰的看着他：“我和你說過，別接觸她，也別在她面前有刷好感的念頭。”

霍焱張了張嘴，想解釋了什麽，但看見顧涼冷冽的表情，沉默了。

他能說什麽？

說我擔心你最近情緒不穩，心裏壓着事，不想讓你再煩惱憂心？

說怕阿姨被左飛宇刺激到，精神狀态不佳，你出現，她變本加厲要求限制你？

說怕你那自我意識過大的愧疚，把顧清活的更像一點？

說怕你一時心軟，被阿姨說服遠離我？

兩人就這麽對視着。

大概一分鐘過後，顧涼：“你回去吧。”

說完剛轉身就被霍焱抓住了手臂。

霍焱把人板正，“你要把我們的關系藏多長時間？”

顧涼瞬間擰起眉毛，神情越加的冷。

“是，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因，但是你給我個期限啊，你讓我踏實一點行嗎？”霍焱頓了一會，聲音放緩，“我不是逼你，就......不要期限也行，你給我個機會，我自己去為我們的關系創造可能性行不行？”

“你想怎麽踏實？”

“你給我句話，”霍焱看着他，“不管怎麽樣，你永遠都不會和我分開。”

顧涼愣了一會，突然笑了聲，“焱哥，永遠太遠了，我們的人生連一半都沒走過呢，這句話我敢說，你敢信嗎？”

“我信，只要你說。”

窗戶紙沒捅破之前，兩人還能自欺欺人的放縱自己，可現在捅破了，每一句話都代表着對這段感情的态度，這态度預示着這段感情的歸宿。

醫院人來人往，腳步匆匆，有人歡喜、有人傷心、有人痛苦、有人絕望，人生百态，霍焱覺得他自個的心裏狀态也差不多了，就像過山車一樣在最高處突然出故障停住了，驚慌害怕，他在等着判決。

終于，霍焱還是先一步妥協了，開口，“算了，當我沒問，”他把手裏的果籃遞過去，“我先回去了。”

顧涼在他轉身的抓住了他的手，霍眼瞬間驚喜的轉頭看他，等他開口。

顧涼自己也愣住了片刻，他抓住人才意識到做了什麽，盯着霍焱期待的目光，他張口：“我......路上小心。”

霍焱心裏嘆口氣，但也沒有之前那麽難受，他點頭，手按在顧涼手上問：“今晚回學校嗎？”

“應該不回去。”

“行，那我走了，你有事打我電話。”

“嗯。”

最尖銳大問題再一次被兩人刻意忽略水面再次恢複平靜，但這次又有點不一樣。

霍焱在原地站了一會，轉身走到醫院的吸煙區，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煙，抽了一口發現裏面坐着一個熟悉的人。

等把手裏煙抽完，霍焱雙手插兜走到左飛宇面前，霍焱道：“我們聊聊。”

這話沒有征求意見的意思，左飛宇沒反應，繼續抽着煙，霍焱也不催，等他抽完拿起第二根的時候，霍焱突然伸手把他嘴裏的煙抽出扔進垃圾桶。

對上左飛宇擡頭看的眼神，霍焱又說：“我們聊聊。”

他的聲音帶着壓制不住的煩躁和脾氣。

醫院旁邊的咖啡廳裏，兩人坐在二樓的玻璃窗邊，霍焱靠在椅子上，左飛宇看着他面前的焦糖瑪奇朵。

霍焱想知道顧清的死和顧涼到底有什麽關系，他之前等着顧涼主動和他說，但現在他等不下去了。

自從眼前這人出現後，霍焱就瞬間感覺到了危機，之前兩人可以忽視的問題被人猝不及防的擺在了眼前，逼着他不得不去面對。

等顧涼媽媽知道他們的關系，他們該怎麽辦？

二寶還要替顧清活多久？

即使他們确定關系這麽長時間，這兩個問題還是顧涼埋在心裏最深處不讓霍焱觸及的東西。

這一切都是因為顧清。

對這個已經死去的顧涼的親哥哥，霍焱半點好感沒有。

左飛宇突然開口問他和顧涼的關系。

“我是他男朋友”

左飛宇一點不驚訝，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又問：“你有什麽想問的，問吧。”

“二寶很在意他哥哥的死，”霍焱說，“他不是這樣過不去的人，一定有某個點他非常在意。”

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邁向死亡了，壽終正寝的，意外身亡的，死亡無處不在，每時每秒都有人死去，死太正常不過。

可是三年過去了，二寶放不下，他媽媽更是精神有些失常。

左飛宇喝了一口咖啡，擡頭看着窗外，目光落在虛空的某一點，“大概是因為小清死的那天是顧涼生日吧”

他的一句話震的霍焱來不及反應，左飛宇繼續說：“我們約好那天在蛋糕房見面，定了蛋糕後，一起去給顧涼選禮物的時候碰上了他媽媽。”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沖上來狠狠給了小清一個巴掌，當着商場那麽多人的面，罵我們不要臉，說他不知羞恥，變态、白眼狼，那些尖銳的謾罵好像都沒過腦一樣砸過來，所有人都愣住了，小清性格軟，被吓住了直接愣在當場，被拽走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掙紮。 ”

左飛宇攪了攪咖啡，喝了一口，甜膩的奶香味在口腔中飄散開。

“我拉住他，他也拽着我，阿姨想也沒想轉過身給了我狠狠一巴掌，然後他就掙開了阿姨的手，那麽認真、那麽渴望認同的說我是他男朋友，請求他媽媽理解，阿姨那個時候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個有病的人，要帶他去看病，強硬拽着人出了商場，攔住出租車的時候小清掙脫跑了，我追上去，一輛大客車沖過來，他把推我了出去。”

霍焱聽完，好半響開口：“這三年你在哪？怎麽會不知道他死了。”

“重傷昏迷，在國外躺了一年多才徹底清醒過來，家人告訴我，他還活着，但是他們一家搬家了，找不到聯系方式。我以為是阿姨不想讓他再和我有聯系。我腿斷了，家裏也限制我，不讓我回來 ，我也不希望顧清看到我殘廢的樣子，複健加上身體調養又花了兩年”

左飛宇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笑了聲：“真苦。”

作者有話要說：第42—53章大修，超級大修，一定要重新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