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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在講語文試卷, 霍焱在下面和顧涼聊天。

[寶貝，你什麽時候回學校？]

那天醫院分開後，霍焱已經兩天沒見着人了。

顧涼坐在他媽媽工作的超市門口椅子上, [應該下午]

[我去接你？]

[不用。]

[我去警告一下那個左飛宇怎麽樣？]霍焱說，[他要是真想去找你媽, 你跟着也沒用。]

左飛宇一直想知道顧清在哪, 第一次問了顧涼沒得到答案, 後來又去找了顧涼媽媽, 加上顧涼媽媽被刺激到住院那次, 這兩天又去了四次, 每次看見顧涼也在左飛宇也不糾纏，轉生就走，被顧涼抓住也不說話, 一根筋的就要去找顧涼媽媽。

當然這在霍焱看來, 是有點懲罰的意思, 左飛宇的每一次出現都在提醒顧涼媽媽，顧清的死是她造成的。

顧涼媽媽說是他害死了她兒子，左飛宇說是她逼死了她自己的兒子。

兩人互相折磨。

顧涼：[別，這事你別摻和。]

霍焱在這邊嘆口氣，[好，我聽你的。]

剛回複完，他就感覺到一道視線，擡頭正好和語文老師眼神對上, 霍焱手一翻，手機滑進袖子裏, 抿唇朝老師一笑。

“霍焱，”他笑容還沒放下, 語文老師就叫他，“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霍焱一門心思聊天呢，哪知道問的什麽，站起來就愣在那，全班目光注視過來，他手指敲敲桌面，同桌悄悄把試卷往那邊推，垂着頭，手指在試卷點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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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香爐生紫煙，江楓漁火對愁眠。”他答。

尾音還沒落，他就看見一向溫柔的老師眉心皺的能夾死一只蚊子。

全班也是寂靜了一瞬，然後忍不住埋頭在課桌下使勁憋着笑。

我艹，他反應過來了，人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挂前川，他剛才怎麽說來着？江楓漁火對愁眠？！

還沒等他把北極的冰刀子甩向旁邊把頭埋進桌肚努力縮小存在感的罪魁禍首，臺上的語文老師開口了。

“這句詩就是送分的，小學二年級就學過的詩，竟然還能有人錯，全年級也就這一個，還出在了二班，”她看向霍焱，估計有點恨鐵不成鋼，“課後把這首詩朝五十遍，下次上課前交給我。”

霍焱看着自己試卷上那大大的勾，真的很想說他答對了，但這一說不就說他沒認真聽課。

得，算了。

剛坐下，語文老師又對着全班說，“可能我的課有些人不太喜歡，但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好好聽講，偶爾的開小差我可以理解，但一直開小差我還是會拎出來說兩句的，希望大家能對自己負責。”

語文老師算是所有老師裏面最得人心的，為人和善溫柔，不太有老師的架子，一身的書香氣息，講話不緊也不慢，聽起來很舒服，二班不喜歡她的，還真是沒有，就是霍焱都覺得所有老師裏面，語文老師的課是最舒服。

他心裏特清楚，知道這是說給自己的，可這話對他的作用只能夠維持五分鐘，五分鐘後，他沒忍住，又摸出手機。

[還在超市呢？]

那邊過了一會才回答，[嗯。]

[我剛剛被語文老師訓了。]沒話找話聊着。

顧涼回頭看向正常收銀的媽媽，見沒什麽異常，情緒還算穩定，沒客人要結賬的時候還和隔壁的人說幾句玩笑話，放心了，邊回複邊往前走，[“你幹什麽了？]

顧涼有點好奇，他從小就大就沒見過趙姨生過幾次氣，霍焱竟然能惹得人當着全班的面訓他，也是有能耐。

霍焱猶豫了一會，把打好的“日照香爐生紫煙，江楓漁火對愁眠”删掉，發過去一個，[沒幹什麽，開小差被發現了。]

這話，顧涼是有些不信的，他對服務員說來杯咖啡，想了想，還是對霍焱說，[趙姨上課很好你別搗亂，安靜一點，認真聽講。]

霍焱還沒把“知道了”發過去，那邊又發過來一句，[你的語文太差了，這不是補習就能提升上來的，平時多多積累，上課認真聽。]

霍焱：......

幸虧有自知之明沒有把剛才的糗事說出來。

顧涼看了時間，知道現在還在上課，而且下節課還是語文課，讓霍焱好好上課後就要關了手機，接過咖啡往回走，忽然兩個小孩追逐着從他後面跑來，後面一個小男孩撞在顧涼腿上，險些把滾燙的咖啡撞得灑出來，等他站穩，小孩早跑前面去了。

還沒走幾步，前面傳來吵鬧聲，走過去才看見，一個腳上纏着厚厚紗布的男的摔倒在地上，旁邊站在剛剛追逐打鬧的兩個小孩，兩人估計也知道惹了事，站在旁邊吓的快哭了。

倒在地上那個男的看起來像是個高中生，估計被摔的很了，加上右腳有傷，掙紮幾下還是沒能從地上爬起來，就那麽幾秒鐘，顧涼反應過來快步走近，他把咖啡放在地上，扶着人起來，“怎麽樣，還好嗎？”

男生順着他的力道慢慢站起來，蒼白着臉點點頭，“還好，謝謝。”

顧涼想将人扶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坐着，可這人受傷的那只腳動都不能動，沒辦法，他蹲在了男生前面。

“不用，不用，”男生忙搖手，“我和朋友一起來的，麻煩你幫我扶到牆邊，我等他就好。”

“上來吧，不遠，”顧涼轉頭看他，“這邊人來人往不安全。”

男生猶豫片刻同意了，剛把手臂搭在顧涼肩膀上，後面就傳來喊他是聲音。

男生高興的回過頭，另一個男生手裏推着購物車跑過來。

“擎宇哥，”男生叫着來人的名字。

顧涼看過去，發現來人有點眼熟，再仔細一看，才認出來，來的人是漣城的神人江擎宇，高他一屆的學長。

他在漣城待了一年半，大大小小的比賽，學校推薦的都是他和江擎宇兩人，一來二去見了幾面，不過顧涼性子冷，江擎宇也不是話多的人，幾次比賽下來兩人竟然也沒能說得上幾句話。

來的是江擎宇，那旁邊這個自然就是巫言了，漣城高中的兩座大山，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

江擎宇顯然也認出了顧涼，知道發生的事後，他非常鄭重的朝顧涼鞠了一躬道謝，沒錯鞠躬，顧涼一直知道這位早就獲得華清大學保送資格的江擎宇學長是個老幹部風格，平時不茍言笑，對任何事都很認真。

顧涼端起咖啡，看着江擎宇把巫言抱進購物車，板起了臉，“超市不逛了，回醫院。”

巫言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憋着嘴，裝委屈：“擎宇哥，我好不容易出來的，都到這了，就逛一下，就一下下。”

顧涼喝了一口咖啡，看這對竹馬對峙。

巫言擡頭看着江擎宇，烏黑水潤的眸子眨巴眨巴，眼角垂下，憋着嘴，像是被抛棄的小狗狗，真是誰見誰憐愛，不忍拒絕他的要求。

巫言和江擎宇從小一直長大，巫言身體一直不好，隔三差五要去一次醫院，偏成績又好，長的漂亮又可愛，在漣城也是個名人，江擎宇在學校像個保姆一樣對他特別照顧。

果不其然，顧涼喝了一口咖啡還沒咽下去，江擎宇就敗下陣來，推着車調轉回頭，“就一會。”

巫言高興的“嗯”了一聲，轉頭悄咪咪的跟顧涼眨了下眼。

顧涼：都說巫學長會撒嬌會裝可憐，果然“校花”這一稱呼不是空穴來風。

和兩人揮手，顧涼坐在椅子上，打算等他媽媽下班吃完飯後回學校，掏出手機看吃什麽，就見手機上面彈出貼吧關注的人的通知。

點進去，這是個專門發布一些他和霍焱日常的帖子，日常到什麽地步，就連他今天早上吃的是菜包子還是肉包子，喝的是牛奶還是豆漿，樓主都能給你上圖，然後一番科各種包子還有牛奶和豆漿的營養價值，最後總能繞回來，吹一下他的成功沒有秘訣，就連他的早餐營養都均衡。

顧涼覺得好玩就一直關注着，現在的最新消息沒有圖，是個自制的動态表情包，全黑的背影旁邊畫了三顆小火苗，顧涼頓時明白這是霍焱。

“霍焱”背着手，手裏拿着本書，人物畫的特別高大很有壓迫感，有種頂天立地的感覺，頭頂是句詩：日照香爐生紫煙，江楓漁火對愁眠。

顧涼瞬間就想到之前霍焱說的被語文老師訓了的事情。

他點開圖保存，才發現小人背着手的書上面還有細節，上面寫着“二年級語文。”

他忍不住直樂。

二樓配文：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之前貼吧說霍大佬是隐藏學霸屬性的人出來挨打！！！

今天二班上語文課，大佬上課開小差被叫起來回答問題，二班的語文老師你們知道吧，特溫柔那個女老師，人老師知道他開小差也沒想為難他，叫他起來回答個最簡單的問題，“日照香爐生紫煙下一句是什麽？”然後就聽大佬信誓旦旦開口，“江楓漁火對愁眠。”鎮壓全場。

老師都給愣了半天。

那一瞬間的場景你們能想象嗎？全場呆住，想笑還不敢笑，我尼瑪，真是神級場面。

[上圖上圖，有圖才有真相。]

[那時候誰他媽給掏手機啊，你“咔嚓”大佬一下，下課，大佬“咔嚓”你頭一下，就問你慫不慫？]

[別說，大佬這韻腳壓的可以啊。]

[我尼瑪有毒，我怎麽越讀越順呢！]

[樓上真相了，我也！]

[我也！]

[我要死了，我做夢也沒想到，大佬還有隐藏的呆萌屬性！！！！]

[我說一句，今天霍大佬最可愛沒人反對吧？]

[贊同。]

顧涼樂了半天，最後也打字回複一句：[+1]

顧涼還想往下翻，身後隐隐約約傳來吵雜聲，回頭一看，他媽媽的那個收銀臺被人圍了一圈。

還沒走進，就聽一道特清脆的聲音從人圈中心傳出來，“我家裏人都不管，礙着大媽你什麽事了？”

是巫言的聲音。

顧涼撥開人群，剛進去，就聽他媽媽說：“倆男的，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你家裏人知道肯定......”

“我家裏人知不知道關您什麽事兒啊，”巫言坐在購物車上，擡着頭，特高傲，“大媽您家別是住海邊吧，管的是不是有點寬了，您還是管好你自家人吧，哥，換個道，結賬走人。”

江擎宇面上也有些不高興，但他的性子不允許他當衆怼一個比他年長的人，聽到巫言的話，拉着車，換了個結賬通道。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幹些不要臉的事，你還有理了。”不知道是那句話刺到了方萍的痛處，她情緒陡然就激動起來，上去就要拽巫言。

“哥，遇到瘋子了，報警！”巫焱吓了一跳，怎麽沒想到他好不容易磨着家裏人出來溜達一圈，還能去上這個奇葩事，又氣又委屈。

江擎宇轉身，擋住她的手，黑沉着臉，“阿姨，你自重。”

顧涼也顧不得前面兩個死活不讓道的看戲大媽了，伸手拽着後衣領子用力一拽，給兩大媽脖子卡的嗷嗷直叫，他撐着走到欄杆跳過去，把他媽媽拉後退一步。

“媽，你幹什麽？”

方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拉着顧涼指了指江擎宇，“二寶，你看看他們，你可千萬不要學，這是病。”

“媽！”顧涼沉着臉。

方萍被他吓一跳，沒再說，只是嘴裏一直嘀咕，“不孝順、會招報應......”

顧涼看出來他媽此刻的精神特別不對勁，他轉頭，朝着江擎宇和巫言深深鞠一躬道歉，說回給她們一個解釋，希望他們不要把這事放心上。

“真的對不起。”

“算了。”巫言皺眉。

江擎宇和巫言見是顧涼媽媽氣緩了一點，點點頭結賬走了。

等人走了，周圍圍觀的幾個大媽大爺才開口。

“兩男的，像個什麽樣子。”

“說不定是兩兄弟呢？還有一人不是腳受傷了麽。”

“诶呀，你沒看見，不一樣的。”

“就是啊，诶你說，這是不是病啊？”

“是是是，咋能不是，就跟網瘾一樣，都是病，精神病，要治的。”一個大媽篤定的說。

“送去專門醫院治兩個月就好了，不難治。”一個大爺在旁邊符合。

顧涼心裏像是堵了什麽，有點喘不過氣來，他拉着他媽媽走去人群，“媽，我們去醫院看看，今天的藥吃了嗎？”

“我又沒病，吃什麽藥，看什麽病。”

“媽，去看一下吧，年紀大了身體都會有些不對勁，你不去，哥和我都會擔心的。”

看着他媽點頭，顧涼心裏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滋味複雜，說不出來，每次遇到什麽事，只要把他哥搬出來，他媽總會妥協。第二節語文課，霍焱真的安安穩穩、端端正正坐在教室了，認認真真聽課。

吱丫，教室前門被人推開。

城管站在門口，“趙老師，對不起，打擾一下，我找一下霍焱。”

語文老師嗯了一聲，示意霍焱可以出去。

城管帶着霍焱往校長辦公室方向走，“你媽媽在校長辦公室等你呢。”

霍焱愣了幾秒，然後臉一下子黑了下來，面無表情，眉毛下壓，像是一座休眠的活火山，跟着城管後面一言不發。

媽媽？

他媽早死了，如今還能這麽說的就是方君柔了，她竟然敢！

推開門，校長挺着啤酒肚，過來把霍焱拉進門，“陳老師，你先去忙吧。”

霍焱坐在沙發上，冷着臉看着對面的方君柔，又看看她身後站着的兩個人，聲音冰冷：“你是誰的媽？”

方君柔一愣，“霍焱，今天我們不談這個話題。”

“我問，你是誰的媽？”霍焱踹了下中間的茶幾，火上爆發，“方君柔，我給你臉了是吧，現在都敢打着我媽的頭銜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邊說一下哈，怕你們忘了，二班的語文老師叫趙瀾清，是邵文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