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大夫人
審問的場所在大夫人陳氏的念禧院。
在場的所有小姐們都被事先安排到了耳房裏,包括之前走掉的方文琴,她被丫鬟給叫了過來。正廳裏首先被審問的是她們的丫鬟和潇湘苑的婆子們。耳房裏聽不見正廳裏的任何聲音。
王婉坐在椅子上,偏着頭看着窗外在樹枝上跳得歡快的鳥兒們。
方文雅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方文琴手中拿着一本書正在看着,想來是她從自個房中随手拿來的。
方文頌一臉嗤笑,卻是将目光投向門口,沒讓方文棋看見。
方文棋臉色蒼白,咬着毫無血色的嘴唇,身子微微顫抖。
終于,丫鬟來傳了。
大家一齊出了門去,走向正廳。這一路都靜悄悄的,沒有人發出半絲聲響。
進得大門,王婉便見到兩個貴婦正坐于廳上。左邊位置的是王婉的姨媽林氏,而右邊的那一位,自然便是大夫人陳氏了。但見她比起林氏來略為年長,從那鵝蛋臉型和細長的丹鳳眼來看,就是方文風的将來版,只是,那臉已經不再圓潤,而那眼角,也多了許多細紋。
衆小姐們一見到各自的嫡母,便紛紛跪了下來,把頭垂下。王婉也跟着跪下。
大夫人先開口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好的怎的就鬧起來了?”那聲音帶着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衆人皆默。
“現在就不說話了?之前不是鬧得挺歡嗎?”大夫人的聲調依舊,聽不出是喜是怒,她點名了,“文雅,你說。”
方文雅沒敢把頭擡起,半晌後才結結巴巴地道:“回、回母親,是、是女兒的錯。”
“哦?你怎麽錯了?”
“我、我……我沒能阻止五妹妹……”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是聽不見了。
于是,那大夫人便看向林氏,臉上帶着笑:“弟妹,你看這……”
林氏做尊敬狀:“這事還是大嫂先問吧。”
于是,大夫人便也不再客氣,直接看向方文棋:“文棋,這是怎麽回事?”
方文棋擡起頭,先是看向林氏,再看向大夫人,然後咬着無血色的唇,承認道:“是我心情不好,便遷怒三姐姐的。”
“哦?‘心情不好’?‘遷怒三姐姐’?怎麽個‘心情不好’就先放在一邊,我怎麽聽說你除了跟你三姐姐鬧別扭之外,還胡言亂語謾罵了你那婉妹妹?”大夫人說着這話,就看向王婉,叫王婉把頭擡起來,然後沖着林氏笑道:“果然是個美人胚子。難怪你放在身邊養了,定是為了今後給她找個好人家吧!”
林氏仿佛聽不出大夫人的話中有話,笑道:“那是自然,我的親侄女,豈有不管的道理,大嫂你認識的人多,再過些年這孩子的事恐怕還要麻煩你幫忙呢!”
大夫人的笑始終挂在臉上,卻是不再回答,她又把目光投向廳上跪着的女孩子們。“文頌,”她點到方文頌,“你來說一說,你五妹妹都說了你婉妹妹什麽。”
“是。”方文頌的回答似乎怯怯弱弱,但卻一五一十地把方文棋的話全部模仿了出來。
“‘吃白食’、‘狗仗人勢’嗎?”大夫人皺起了眉頭,卻是轉向了林氏,語重心長地道,“我說弟妹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說偏心自己的親侄女也無可厚非,但把心偏成這樣就不行了。聽說你不但把青環給了婉丫頭,甚至連梧桐院都給了她?也難怪文棋會一時氣憤難當,失了儀态。”
林氏聽言,頓時笑了起來:“原來是這事啊!我确實疼愛自己的親侄女,可也沒有把心都偏歪了。婉兒進我們府裏,身邊可是連一個丫鬟都沒有,青環是我的大丫鬟,但也不過十二歲,讓她跟着婉兒既可以把她伺候妥當,又能跟她好生相處,總不能叫我找個不懂事的小丫鬟或者倚老賣老的老婆子去伺候她吧?說起來,文琴和文棋那,難道我沒送過丫鬟?再說了,青環的分例還算我庭芳苑的,梧桐院多派去的丫鬟婆子自然也是一樣,至于婉兒的分例則是她王家自個兒出的,就算将來梧桐院添人,也不會算我們侯府的,怎麽能說我‘偏心’,怎麽能說她‘吃白食’呢?而那梧桐院,本就空在那,沒得又叫人清出一個新的院子來,說為什麽不給文棋,倘若這梧桐院給了文棋,那文琴該怎麽辦呢?兩姐妹,那才叫偏了哪個都不成。再說,這事可是回過老夫人,老夫人應了的。”林氏噼裏啪啦說了一堆,卻是聽在耳裏,句句在理,于是這大夫人無話可說了,只得笑道:“瞧你這張利嘴,我才說了那麽一兩句,你就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句,叫我接都接不上來了。”
林氏道:“這嫂子可冤枉我了,我這不是急了嘛!也不知是哪個嘴碎的婆子,正經事不幹,成日的嚼舌根,這不,好好的就把我們家的小姐給教壞了,我這回去啊,可得好好整頓整頓!”
大夫人點了點頭:“弟妹你就是太心善了,是該好好整一整了。”
兩人說話間,卻是那跪在下方的方文棋,在聽到“整頓”二字的時候,身子開始止不住地抖動了起來。
“文棋,”林氏終于同方文棋說話了,卻是問她,“你這些混話是從哪聽來的?是聽誰學的?”
方文棋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了,她開始磕頭起來,“回母親,沒有人。是我自個兒亂說的。”
“沒有人?”林氏冷笑,“沒有人你就能自個兒編出來,原來你這兩年書都讀到這裏去了!”接着她自責起來:“看來是我這做母親的失職。當年我要把你抱來養,是李姨娘求到老爺面前,且在我面前保證必能好好撫養,我才同意将你養在她那裏。結果,看看,看看,她把你養成了什麽樣子!”她站了起來,走到方文棋面前:“一個梧桐院而已,你就妒忌成這個樣子,你怎麽不想想這些年來,你做錯了多少事,我何曾打罵過你一句,何曾給你過一個臉色看!甚至有時候連老爺那我都幫你說話!而這些,竟然比不過一個梧桐院!”林氏痛心疾首,拿着帕子開始抹起淚來。
方文棋抽泣道:“母親,我錯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起來吧!”大夫人發話了。然後她對林氏說道:“弟妹啊,孩子的教導急不得,你也不必自責了,我看大家都回去吧,今日這事不許再提了!若是傳到老夫人耳裏,要你們的好看!”
“是!”大家齊聲應道。
卻是這大夫人又對王婉說道:“婉兒啊,你可別怪我對你太嚴厲,雖說是親戚,但你畢竟也是住這府裏的,說出去,也算是我們侯府的半個小姐,我們府裏的規矩,你可也得好好遵守。”
“婉兒記下了。”王婉回道,“多謝大夫人提點。”
大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于是,這件事貌似就這麽揭過了。
大家各歸各的住處。
只是,方文棋被罰閉門思過半個月并罰抄三十遍《女戒》。而她的三位姐姐們,則被罰閉門思過三日,理由是沒有負起作為長姐的職責。在場的一幹丫鬟婆子們則被打了十大板子,并被罰錢兩個月,原因是沒有照顧好主子們。青環也被罰了。唯一沒有受罰是王婉。一、她是親戚;二、她年歲最小。
至于後來,李姨娘壓着她的奶嬷嬷到林氏處,那奶嬷嬷被重打了二十大板并罰去了一整年的月錢則是後話了。
梧桐院內。
王婉看着青環一瘸一拐的樣子,非常不忿。“太可恨了!”她說,“關你什麽事呢?”
卻是青環笑道:“小姐有什麽可氣的,做丫鬟的命就是這樣。”她說道,“再說了,那麽多的人多被打了,也不缺我一個。”
王婉卻無法釋懷,她坐在床沿,就這麽仰躺下去,張開雙臂,大大地嘆了口氣。
青環趕忙勸她:“哎呀,我的小姐,你怎麽這個姿勢啊!太不雅了!”
“不就只有你一個人看到嘛!”王婉道,“唉,好累啊!”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心累。”
瞧瞧今天那架勢,這忠勇侯府裏的兩妯娌明顯不合。她的姨媽林氏的那番話表面是解釋她根本沒有偏心,實則是在告訴大夫人,王婉身上的花費,根本用不到侯府裏的,她大夫人根本沒必要把王婉當作眼中釘。
而大夫人偏向方文棋不是一點兩點。就差把一切的錯都往王婉身上攬了。
至于大家提到的老夫人……王婉根據大家所說的,以及姨媽林氏沒有娘家做後盾,卻能在侯府中有如今的地位,總結出這位老夫人其實是個很傳統的人,姨媽地位的鞏固除了她小心翼翼,多年從未犯錯之外,還在于這老夫人對正妻地位的看重。這樣的一個人,是絕對不會允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寵妾滅妻之事的。而這樣的人也很危險,往往會固執己見,極其容易産生偏見。所以,姨媽絕對不能犯錯,一旦犯錯,多年的努力便會付之東流,失去老夫人的支持,她便等于被整個侯府抛棄。
王婉揉着眉頭,細細回想今天發生的一點一滴。
方文棋對方文琴說到的“讨厭他們”到底指的是誰,還是說只是“讨厭她們”?如果是前者,則可能是王婉一家,如果是後者,那麽就只是王婉和林氏了。
還有大夫人對林氏說的那番話“難怪你放在身邊養了,定是為了今後給她找個好人家吧”,不是很明顯地在指責林氏把王婉作為聯姻的籌碼嘛!
思及此,王婉頓時身上一陣寒意:“不會的,姨媽怎麽會把我拿去給表哥鋪路呢?肯定不會的。沒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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