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新年

? 十二、新年

豐和十五年的新年在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中悄然而至。

整個榮府修葺一新,各處院落屋檐回廊下挂着簇新的六角燈籠,下人們多換上了府裏新裁制的衣服,臉上皆挂着喜色,阖府上下一派共度新年的喜樂景象。

裴天合更是忙的腳不沾地,一直到過了午膳才湊到榮流景跟前,神神秘秘的說“文家二公子要娶一位青樓女子,把文丞相氣的半死,我早上去送節禮的時候,正好和文東來撞了個滿懷,他還問我夫人可好,說過幾天來府上探望。”他一口氣灌下好幾盞的茶水,抹了抹唇邊的茶漬。

“這倒當真有趣。”榮流景一身月牙白的織金細絲掐雲紋絲質長袍,屋裏碳燒的熱熱的,一點不覺得涼。但是裴天合适才從外頭回來,只脫去厚厚的大氅,喝了幾盞茶的功夫,額頭居然滲出了汗,他嚷嚷的脫去外衫,還要在脫,耳邊叫喚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合子,我說你什麽時候在蒼梧軍營染上的壞毛病?如今我們是在京師,在侯爺府上,眼下雖無外人,但小侯爺還在麽,你随便脫衣服的陋習也好改改了。”圖梳樂擱下手裏的盒子,伸手指戳了戳他的腦門。

“是是是,梳樂姑娘教育的是。”他忙将解開的外衫重新扣上。

榮流景見他二人鬥嘴,也不阻攔,起身負手立在門口,看着悄無聲息的落雪,輕抿了抿唇,一臉肅穆。

“都是你,把小侯爺惹生氣了了。”圖梳樂繼續和裴天合吵嘴。

裴天合似乎也覺得自己犯了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皮“是是是,我下次當心就是了。”他從善如流。

“梳樂,東西取來了麽?”榮流景轉了回來,目光落在桌上的盒子上。

圖梳樂點了點頭“取來了,要打開看看麽”。她邊說邊做勢拿起盒子。

“不用了,盒子給我,我自己送過去。”他說完接過梳樂遞過來的盒子,很快走進了風雪裏。

“嗳,外面冷,穿上衣服。”梳樂見他一身單衣沖出了屋外,急的直跺腳。

待圖梳樂拿起外袍追上去,已經沒了蹤影,她輕嘆口氣,只得轉回屋內。

滿天的雪花飛舞,洋洋灑灑從昨夜一直下到今日午後還絲毫沒有将息的意思,整個侯府亭臺樓閣,花草樹木,山石池沼籠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天地一色,萬裏素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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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院的那棵光禿禿的銀杏樹幹上早被下人拿紅綢纏了起來,上面還挂着五彩缤紛的絲線,被掩映在潔白的雪花裏,遠遠望去絢爛無比。

“小侯爺”。還沒走到到東廂房門口,烏壓壓的下人婢女們已跪倒了一大片。

“起來起來。”看上去榮流景此刻的心情甚為欣喜,眼角眉梢全是笑意。“都去羅管事那領賞錢吧。”話還沒說完,人已經飄進了廂房內。

進了門頓覺得身上寒意十足,這才想起來自己只穿了件單衣,被屋內熱氣一襲,面上紅潤一片,方覺暖和起來。

“見過小侯爺”。南燭,落葵,半夏圍成一團在玩紙牌,忘憂在幫她們計數,見榮流景進來,忙不跌跪了一地。

榮流景擺了擺手“都起來吧,夫人呢。”目光朝內屋飄去,步子卻停住了。

站着理榮流景最近的南燭,正要開口回話,許是屋內的人聽見了動靜,有一個柔柔的聲音飄然而至。

“妾身見過夫君。”文采薇盈盈見禮一拜。

“無需多禮,快起來。”榮流景将手裏的盒子遞了出去,身旁的南燭忙接了過去。他伸手将文采薇攙扶起來,雙手久久未從文采薇手上移去。屋內的幾名婢女見此情景福了福多悄悄的退了下去。

榮流景忽然想起了什麽,撩開她右手腕處的衣袖,刺目的青紫色瘀痕雖淡去了些,仍還有淡淡的痕跡赫然在目。

“無妨,在過些時日就好了。”她掙紮着欲從他手裏脫開自己的雙手。

榮流景松開手,轉身拿起桌上自己帶來的盒子,那只是個普通的紙盒子似乎并無出奇的地方。打開盒子裏面的物件被取了出來,是一卷畫軸,輕輕一展,畫展現在了文采薇的面前:遠山朦胧,煙霧缭繞,嶙峋的山崖陡峭,一株紅梅傲然綻放,枝幹盤着崖邊蜿蜒而上,直插雲霧,盤旋的石階順着山崖迤逦而下,一直到山腳。有一紅一白兩個人影攜手而行,兩人微仰着面,透過崖頂的雲霧依稀還能看見屋宇的一角,檐角上挂着一枚銅鈴,耳畔似乎有隐隐的銅鈴之聲,悠遠而靜谧。

文采薇面色一喜,眸底透出淡淡的驚詫,稍縱即逝。“檀越第一畫師司馬錯”。她目光落在畫卷左下角的題跋處,慢悠悠說道:“傳聞司馬錯停筆多年,多少達官貴人求他一畫,皆無所獲。她說到這裏,目光移開了畫卷落到了榮流景的面上,清笑道“傳聞還說司馬錯的畫皆是随性所做,畫題從不為他人所求,夫君好大面子,竟然讓他破例如此。”

“你喜歡就好,只一副畫而已。”他笑容恬淡,靜靜的看着她。

“如此多謝!”她接過畫擱在桌上,手掌輕輕的貼着畫面的紋路慢慢摸索着。

“司馬錯果然是丹青聖手,居然将棉絲置入了畫裏。”顯然文采薇的繪畫造詣已不在雲雲之列,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來畫裏的門道。

“哦!”榮流景順着她手掌摸索的動作看過去,好奇的重新打量這幅畫,手覆在了那副畫上,輕聲細語“我來試試”。

白嫩的纖蔥白指握住了他的手,輕輕的移到了畫卷上的那株綻放的梅朵上,花瓣的紋路凸起,瓣膜上有細細的金線,用指肚點在花蕊上,柔軟一片。

“這就是棉絲。”文采薇抓着榮流景的手停了下來,落在了花蕊處。

榮流景按照她說的,輕輕點了點,果然柔如棉絮。

兩個人的手靜靜的貼在一起,半天沒有動靜,空氣裏沉默的一如窗外的大雪,靜谧無聲。

文采薇抽回了自己的手,垂首底眸,看着桌上的畫卷。榮流景只得收回擺在畫上的手掌,攏回衣袖。

“此畫贈與夫人,算是新年禮物。”他挨着她,鼻腔裏有淡淡的清香襲來。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文采薇暮然而立,不動聲色的看着眼前的畫卷,畫裏的兩人就是那日去清一寺的她和榮流景,正是穿着一紅一白的衣物,榮小侯爺當真用心極深,只是這樣的小侯爺卻始終與自己親近不得,與自己始終隔着萬水千山,以前不懂咫尺天涯,現只覺如斯。

榮流景當下赫然,文家将女兒嫁進侯府果然另有深意,這文采薇怕也是另有隐情別有志。想到這裏他頓覺自己做了一件多麽可笑的事情,自己巴巴求來的畫,在她眼裏不過如此,知與誰同,她和他從來就不是一起賞花的人,那這幅畫的存在是顯得多麽的突兀。

他攏在衣袖裏的手攥得緊緊的,才才大愈的胳膊一陣刺痛襲來,頓覺脖頸處一陣炙熱。

她收好畫卷擺回盒子裏,拿起盒子放在書架的第二層的格子裏,輕輕合上抽屜,轉回身來面朝着榮流景。

“還未請你坐”她恬靜的面容上堆滿了笑,朝外間說道:“忘憂,沏壺新茶來。”

“不勞夫人”他欲轉身離去。

“雪緊風寒,夫君喝了熱茶再走不遲。”她見他穿的太過單薄,又對着端茶進來的忘憂道“派個小厮去取小侯爺的外衣來。”

“夫人當真對榮某關懷備至。”他面沉如水,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讓人不寒而栗。

文采薇顯然被他突轉的語氣和面容一驚,手裏的壺一顫,茶水灑了出來。

“夫人已經嫁進侯府四月有餘,然至今我們并未曾洞房?”他俯下身子,臉湊到了她面前,壓的聲音極地,只在她耳邊“想來夫人應該未曾忘記”。他低下身,雙手環抱住她的肩膀,下巴磕在她的肩頭,一字一句“不如就現在,如何?!”

忽然文采薇手裏的壺落了下去,咣當——重重摔在了桌上,頓時摔成了好幾瓣,壺裏的茶水順着桌面慢慢流淌,落到了地上。

呲剌——嚓——,白皙的肩頭赫然露在了空氣裏,凝脂如雪,在手指的觸摸下光滑一片。

“啊!”抱着衣服進來的忘憂正好看到這一幕,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

“滾出去。”榮流景聲音駭的驚人,腳下順勢一踢,茶幾正好滾到了忘憂的面前。

衣服被他粗暴的撕開,上半身已全都暴露在了榮流景的面前,從她眼裏滾出豆大的淚珠,又羞又急的面上紅紅一片,發髻已歪的亂七八糟,她一手拼命的用撕破的衣服遮擋胸前,一手使勁想要推開榮流景。

哪知越是這樣榮流景越是用力極大,将她壓在了自己身下,一手抓住那只想要推開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将文采薇遮擋在胸前的手扯開,兩只手死死将她的手摁在了地上,他擡起頭看着她,炙熱的紅唇落在了她的唇上,舌尖用力抵在她的牙關處,嘗試好幾次後,終于撬開了,舌尖探了進去。

“嘶!”。忽然榮流景悶哼一聲,松開了雙手,就在這一瞬身下的人裹着過破碎的衣衫,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這時的榮流景似乎一下子驚醒了過來,他看着還被自己壓在身下不住顫抖的人,舌尖一陣刺痛,移開了自己的身體,驚愕的看着文采薇,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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