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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青陽之前“搶”師祖玩具時, 發覺布老虎有點炸線,第二天傍晚,青陽送走最後一位香客, 就跑到隔壁借了針線,想幫師祖補補布老虎。
“大師會用嗎?知道怎麽收尾打結嗎?”李老大家的媳婦将針線給青陽時, 眼睛亮得格外詭異, 充滿了中年婦女想要做媒時獨有的熱情,“哎呀, 大師連補衣服都會!不知大師今年貴庚啊?可有娶妻的想法?”
青陽:“?”
青陽面無表情:“不是的, 這個針線是借來縫死屍的。”
看到李家媳婦的臉色驟變, 青陽再接再厲:“大姐聽過‘趕屍’嗎?湘西那邊比較多見, 就是把客死他鄉的屍體啊,趁着三更半夜, 趕到荒野裏去,讓死者親人接回家。”
青陽做出興致勃勃的樣子,反拉住李家媳婦科普起來:“趕屍也是有講究的麽!說三趕,三不趕,就是斬首、絞刑、立枷死的能趕, 病死、自殺、雷劈火燒的不能趕。我這次負責趕的屍體啊,就是斬首了的, 趕屍前, 得先把他的頭顱和身體縫起來……”
“……啊呀!我衣服還沒收, 大師不好意思, 我得去收衣服了哈!”李家媳婦又不知道趕屍是苗族的蠱術, 她完全被青陽唬住了, 聽得又害怕又想吐, 趕緊找了個借口打斷對話。
打發走青陽, 李家媳婦哆嗦着手,趕緊把門帶上了,還嚴嚴實實地堵死了門闩,轉頭對相公、孩子說:“吓死我了,今晚可不能出門。萬一晚上大師趕屍出個意外,那鬼玩意兒跑我家來敲門咋辦?”
想了想,李家媳婦又鼓起勇氣,隔着牆喊:“大師——針線借您用——明早……不是,明天中午再還吧!我們不急!”
還是中午安全吧,陽氣最足。
李老大比媳婦還驚恐:“不,不用還了大師,就是針線而已!”
媽的,給死人縫過頭顱的針線,再給他補衣裳,誰他娘的要穿啊!
“那咋行,明天給你們送套新的來哈!”青陽也隔牆喊了句,高高興興抱着針線回觀去了,一路走進主殿,繞過神像準備補布老虎,“……”
什麽鬼,放這兒的箱子怎麽不見了。
是誰偷了師祖玩具,還是師祖一夜成熟……
青陽震驚地瞪着空地看了好一會,難以相信到甚至伸手去摸了下:“……”
青陽:“……”
師祖,不是吧,還特地給玩具施了個隐匿法術。是藏玩具的小寶寶嗎,以為蓋了塊布他就找不到。
青陽無語之餘又頗覺荒誕,以至于他都想笑了:“師祖,我又不會真扔您玩……供品。”
主殿寂靜無聲,隐匿法術倔強地存在着,仿佛完全不相信大人說話的叛逆孩童。
“……哈……咳!”青陽一個沒憋住,趕緊咳了一聲,沒辦法了,師祖的法術他破不了,總不能縫隐形的布老虎吧,只好放棄補玩具的想法,轉身往夥房走。
其實這時候已經過了供奉的點了,陳圓圓聽到夥房門被推開,揉着惺忪的睡眼,從青陽打掃得幹淨锃亮的空鍋竈裏出來:“東家餓了啊,來吃——”
“乒!”青陽錯亂了一般,原地猛搓了一會臉,然後蹬了一下竈臺子。
陳圓圓徹底吓醒:“東家!這是怎麽了……”想了想,她壓低聲音同情地說,“是終于受不住那位的壓迫了嗎?”
“胡說八道。”青陽已經恢複正常了,手腳利索地開始做青梅糖水,“再讓我聽到揪耳朵啊,師祖那麽可a……可親可敬。”
陳圓圓:“……”
一定是今晚的風太大,我東家剛剛一定不是想說可愛!
青陽絮絮叨叨,情緒高漲:“我來給師祖做糖水啊,之前京都那種。那會兒供奉的時候,我看師祖挺愛喝的,我研究研究這玩意兒怎麽弄。”
陳圓圓雕塑一樣飄在夥房窗邊,感覺耳邊涼風一過,似有什麽存在飛窗而入,接着夥房被點亮的燭火就開始飛快地、愉悅地搖擺起來,簡直就像……就像……
陳圓圓不敢想了,木讷地飄出夥房去。
鳌拜在菜地裏睡得四仰八叉,四肢空中亂舞,一下被陳圓圓驚醒:“——小丫頭,大晚上的到老夫的卧房來作甚?”
卧房?陳圓圓緩緩看了一下菜地:“擠一擠吧,獒兒。”
鳌拜:“??你說什麽瘋話,你夥房呢?”
陳圓圓幽幽嘆息:“好像被你的同類占據了……”
那尾巴甩得嗚嗚的,陳圓圓怕她看多了會死……
這就是那句老話嗎,要想征服一個男……神,必須先征服他的胃?
胤祉離開京都時,身邊還多出了一位同行人:“九弟,這差事皇阿瑪已經交給我辦了,你跟來做什麽?”
胤祉嫌棄地扯了一下缰繩,為了去見容先生,他可是特地在出發前焚香沐浴過的,千萬不能沾上老九身上的銅臭味兒。
胤禟眼神比胤祉還嫌棄:“你當我願意?這是皇阿瑪的安排。”
其實不是,這是大皇子和八皇子找他來協商後,胤禟特地向康熙請來的旨意。
老三其人,行事風格難測,雖然在朝中一向以文士的形象示人,其實他的騎射能力可與聖上平分秋色,更曾掌過兵,做過軍師。八皇子胤禩認為,絕不能小瞧老三的能力,還是派個己方的人去看着,比較好。
胤禟坐在馬車上都想嘆息,三哥這個人吧,确實如八哥說的,不容忽視,行事難測,主要卻不是因為對方心機深重,而是三哥的腦子時有時無!
掌兵做軍師時,胤祉能把戰機把握的精準果決,但平時麽,今天哪壺不開提哪壺,刺太子一句,明天專挑人痛腳,紮大皇子一刀,三哥做事不帶腦子時危害是敵我不分的……
就好比現在吧,胤祉定定地看着胤禟,眼神狐疑:“胡說吧,肯定是直郡王的指使。是不是秦淮的事和你們有關系?上次皇阿瑪也是派直郡王去秦淮整頓吏治的!你等着,我一定會抓到你們的把柄!”
胤禟:“……哦。”
這要是換作八哥,肯定不會将話講出來,而是藏在心底,到了秦淮暗自查探。哪有上來就直接告訴嫌犯:你準備一下啊,我要查你了!
現在的三哥,是個沒腦子的三哥。胤禟面無表情地想着,放下車簾隔離胤祉。
他這次去秦淮,不僅是整頓吏治,同時也是想看看自己之前嘗試開辦的酒樓,情況怎麽樣了。
老九心裏還是有點自傲的,這次去,還要比比和大師開的酒樓的成績,孰高孰低。
一行人南下,半途胤禟還被望眼欲穿想見容先生的胤祉唠叨着,被迫換了馬匹。
一行人輕騎減從,披星戴月地趕到秦淮,胤禟雖然已經很是疲憊,但在賺錢能力上的勝負欲,讓他精神抖擻,很有心眼地說:“上回辦差事,我剛來過秦淮,讓我替三哥引路吧。”
胤禟是打算比比兩家酒樓的優劣,但并不打算讓胤祉知道,自己在秦淮開了酒樓,更不想讓胤祉知道對面的酒樓與大師之間的聯系。
我只要帶路的時候,很自然地繞一下,從兩家酒樓面前過,一眼不就能看出勝負了?胤禟這麽想着,很自然地帶着隊伍繞了幾個彎兒,很自然地一過……
胤禟:“……”
胤禟:“嗯????”
胤禟的春盛酒樓和青陽的青福酒樓隔街相對,所以差別特別的明顯——青福酒樓門口都已經排滿了人,甚至擺上了桌椅讓歇着等,春盛酒樓卻半天才來一批客人,反正門口排隊是絕對沒有的。
這和胤禟來之前想的可完全不一樣啊!胤禟頓時承受不住地猛然一勒缰繩,死死瞪向兩方酒樓:為什麽,怎麽可能這樣呢?我不信,是哪裏出了問題?
啊!我知道了!一定都怪道長塞進來的那些鬼仆!
奸細!線人!吃裏扒外!
胤禟徹底把什麽不讓老三知道抛諸腦後,當即就下了馬,氣勢洶洶地大步走進春盛酒樓:“掌櫃!”
既然是自己的酒樓,掌櫃安排的當然是胤禟自己的人。聽到主子熟悉的聲音,掌櫃的算盤都吓得一抖,趕緊出來迎接:“主子……啊,這位是——”
胤禟把手一擡:“別說廢話,你給我講講,為什麽酒樓裏生意這麽差?”他目光淩厲一挑,一指旁邊穿着灰撲撲衣裳,以區別身份的鬼仆,“是不是你們,沒有認真幹事!”
鬼鬼們眼睛翻得都快反光了:“我們可是受了約束的,哪可能躲懶。”
“老九,你來這幹嘛……”胤祉反應慢幾拍的進門,腳還沒跨進門檻呢,就被胤禟一把拉住,鬥牛一樣氣勢洶洶沖向對面的青福酒樓,“哎呀,儀态!”
胤禟純當胤祉在放屁,儀态能換錢嗎:“喂,給我訂個雅間。”
一瞬間,所有坐在青福酒樓門口的人,齊刷刷把震驚、鄙夷、嫌棄的目光投向公然插隊的兩人。
門口的門童馬上就迎上來了:“不好意思,現在店裏座位都滿了,煩請客人排隊呢,這是您的號。”
門童從牆上摘下個牌子:“您很幸運哦,這是今天最後一桌啦!”
胤禟:“?????”
讓爺爺我排隊,還說我幸運??
這什麽酒樓,待客這樣還能賺得比我多?
然而胤祉已經在衆人的目光下漲紅了臉,反拉住胤禟,半捂着臉把人往後面的座位扯:“你快別鬧了,排隊就是了!”
胤祉那力氣多大啊,和康熙比打獵都不分上下的,一下就把胤禟拽着跌跌撞撞往後走了。倆人在最後的一張桌上坐下,居然還有另外一個拼桌的,看到他們眼睛一亮:“哎呀,可算來人了,二位兄臺會不會圍棋?可否來一局?”
胤禟張嘴就想說,他堂堂九皇子是什麽身份,絕不可能跟人拼桌,胤祉卻已經大喜坐下:“兄臺也喜歡下圍棋麽?對書法、詩賦可有造詣?”
“讓兄臺見笑了。我就只會圍棋,也只愛圍棋。”對方撓頭,“方才一直沒人,我只能自己和自己對弈,卻是下到了死局。”
胤祉這個文藝青年也是很有傲氣的,當即就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哪曉得舉起白子,看着棋局半晌,竟無從落子,心中頓時又是驚喜又是慎重,徹底投入沉思中。
胤禟卻對下棋毫無興趣,邊等邊抖腿。宮裏規矩多,這也不能那也不能,到了宮外他就極為放肆了,此時也是一身紅袍,歪歪斜斜靠椅子上,四下裏打量這坐滿了人的桌座。
他逐漸發覺為何這些人還有耐心等待了:每張桌子下方都有抽屜,拉開,有圍棋、象棋、五子棋,不單如此,還細細分了漢族象棋、蒙古象棋,甚至還有從西洋傳來的跳棋!
若不是他向來喜愛西學,又與葡萄牙籍的傳教士穆景遠關系親近,尋常人家哪知道跳棋這西洋玩意兒,好幾桌子人都在特別稀罕地捯饬跳棋,興致勃勃得完全不覺得等待無聊。
除此之外,如果不想下棋,每桌旁邊還有木架子,挂着《京報》、各類典籍、詩集,要是不想看這些經濟政治的,也有雜書可看,都是任取。
每兩桌間都會有位小厮等着,看哪兒的客人茶涼了、杯空了,就立即加水,服務得極為周到,甚至不需要客人開口。
“哎……那誰。”胤禟別別扭扭地說,“看你好像來這兒吃了不少次了,你說說,青福酒樓好在哪啊,為什麽不去春盛。”
那人和胤祉已經看着棋局當雕塑半天了,聞言才回過神:“唉,這怎麽比呢?”
能張嘴就邀請陌生人幫忙參謀棋局,這位拼桌客也是個直性子的人,直言不諱道:“不管是招待、環境,還是菜肴、價格,都是青福酒樓占上風嘛!環境這個還真不好用言語表述,反正兄臺您自己一進去,就能體會到了。菜肴也是物美價廉,品類繁多,什麽川菜、魯菜、粵菜、淮揚菜、浙菜、閩菜、湘菜、徽菜、東北菜、冀菜、豫菜、鄂菜、本幫菜、客家菜、贛菜、京菜、清真菜……”
胤禟最初還聽得眉頭緊皺,格外認真,越往後聽,神色就越不屑,嗤笑道:“你當你報菜名呢!怕不是青福酒樓請來的說象聲的吧?”
“哎,九弟!”胤祉眼睛不離棋盤,順手搗了胤禟一肘子,“怎麽說話呢,能布下這種棋局的奇才,你講什麽說象聲!”
“……”胤禟面容都要扭曲了,三哥腦子不在的時候威脅力真可怕,痛擊我親弟啊!
胤禟足足緩了好一會,才捂着胸口痛苦地問:“那你講講,春盛差哪兒了!”
“你不提就算了,既然問,我真要跟你說說。”那拼桌客仿佛被激起了談興,甚至還義憤填膺的捋了捋袖子,“當初春盛酒樓剛開的時候,誰不想去看看新鮮。我當時也去了,半頓飯沒吃完,愣是被氣出來。”
“那小厮和掌櫃啊,比我們客人還像客人,各個傲得很!後來咱們有人總結了一下,也不都是這樣的,你進門的時候看看,哪些小厮穿得灰撲撲,特不起眼那種,你就專挑他們負責的廂房去!這些灰袍小厮,那服務态度是沒問題的,但要是倒黴,遇上那種穿得花裏胡哨,錦衣玉帶的,你就等着受氣吧!”
拼桌客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了:“而且呢,以我的愚見,那些江南美景,南海風光,去的多了也就逐漸習慣了,終歸是假的。那菜的價位吧……和青福酒樓比,又高太多,可味道又差不了多少,種類也不如青福酒樓多。”
“你說說,同樣是吃頓飯,我花更多的錢,跑去春盛受氣,是為什麽?”
胤祉邊看棋,邊順口插刀:“一點沒錯,傻子才幹這種事。”
胤禟:“……”
看棋都堵不住你的嘴嗎?!
還有怎麽可能菜的味道差不多!說仆役、景觀他都認了,春盛酒樓的大廚可是他花了大價錢挖來的,青福酒樓的廚子能比得了嗎?還報那麽一串菜名,呸!扯淡呢!
說話間,小厮已經來提醒:“諸位客人,可以上桌了。三位不是同來的吧?一位單桌,兩位雙桌——”
“別別別,一桌就行了,我還想看看這棋呢。”胤祉眼睛死死定在棋盤上,仿佛那就是他的情人了。
小厮立馬道:“那我幫三位把棋盤搬進去。放心,咱都是受過訓練的,頂仨盤湯手都不會抖一下,絕對弄不亂客人的棋局。”
随着胤禟三人起身,數個穿着統一的小厮同時動起來了,一個負責引路,一個負責捧棋盤,剩下的馬上就開始收拾用過的桌椅,動作麻利又不失細致地擦拭幹淨,歸置整齊。
胤禟的目光不由地落在這些人身上,又想起自己酒樓裏那些自己人:“……”
不得不承認,這仆役方面,春盛确實不如青福。他那些人,都是宮裏帶出來的,要麽就是家仆,慣會踩高捧低,仗着他九皇子的身份,恐怕覺得服侍其他的客人都是掉了身份吧。
一邊走着神,胤禟一邊擡腳跨入門檻:“——!”
清新甘甜的空氣沁入肺脾,竟比外頭的還要清爽。不光如此,胤禟踏進門來的第一時間,就不由自主地渾身一戰栗,仿佛有什麽森寒的東西從四肢百骸被擠了出去,肩頭也一下輕了許多。
“怎麽樣,感覺到這不同了吧!”拼桌客咯噔咯噔舒展了一下筋骨,舒坦地松了口氣,然後掌櫃附體一樣,殷勤招呼:“快來啊,就這三零三廂房,有緣相會,知音難求,這次我請!”
大搖大擺在桌前坐下,拼桌客:“諸位偏好什麽口味啊?”
胤禟帶着最後一點不服:“你不是說,青福酒樓什麽菜系都有麽,那就菜單拿來,九爺我每個菜系都點一道!還要你請什麽客,爺我什麽都缺,就是不差銀子!”
他才不相信呢,那麽多的菜系,青福酒樓的廚子能樣樣精通,最多就是幾樣燒得好罷了。
要知道,他花大錢請來的那位大廚,也是花了五十多年的時間,才對淮揚菜的烹饪技巧算得上是得心易手,青福酒樓上哪找那麽多廚師去!
正想着,一旁的小厮已經擴大了熱情的笑容,轉身拿來一份厚厚的、跟奏折似的菜單:“客官,您請。”
“……”胤禟先是被這菜單的厚度震了一下,展開一看,又被密密麻麻的菜名看花了眼。
之前他還說那拼桌客報菜名呢,這份菜單,怕不是把從古至今全部的菜肴都列上了?
不!不要被表象動搖,這就是攻心計!胤禟穩定心神,純随機的在各菜系各點了一道:“就這些!”
他穩如泰山地坐在桌前,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
等菜一上,他就能證明,春盛的廚子絕不可能比青福差!
等待間,小厮還上了免費的茶點,也是專門留個人在包廂服務,保證服務的無微不至。
胤祉綴着一直保持着适宜溫度的茶,嘆口氣:“秦兄,單憑這招待,我就贊同你的看法。方才那春盛酒樓,我看裏頭那些小厮,好些穿得錦衣玉帶的,你說這種小厮,能幹什麽事!給客人端個茶端個湯都得怕把自己衣裳弄髒了。臉上表情也是各個懈怠冷淡的很……我看早晚得關門大吉。”
胤禟:“……”
你這嘴還要不要?我給你縫起來怎麽樣?
胤祉無意識地猛紮弟弟心窩,還好這時候包廂門被輕輕推開,一道道菜肴被陸續端了上來。
川菜的麻婆豆腐,魯菜的糖醋鯉魚,粵菜的白切雞,淮揚菜的清炖蟹粉獅子頭,浙菜的西湖醋魚……
再往下,胤禟眼睛都有些不太中用了,轉而突出的是嗅覺,被種種菜香刺激的口水直咽,那眼睛就跟盯在菜盤子上一樣,怎麽每道菜上來,都看着、聞着這麽誘人?
你瞧着麻婆豆腐,辣油晶亮,紅中帶金,豆腐飽浸湯汁,微微金黃;你瞧這糖醋鯉魚,醬湯濃稠,魚肉棗紅,皮酥肉嫩,被刀工處理過的魚肉綻如蓮花;你再看這白切雞,這獅子頭……
胤祉甚至都放下棋盤了,舉起筷子大吃特吃,出了宮就這點好,不需要遵循規矩搞什麽一菜一口,不能偏多,免得被人猜出喜好——
反正這桌菜他都喜好:“唔……九弟……吧唧吧唧,你不吃嗎唔唔,這獅子頭,肥而不膩,軟糯無比……唔唔,比及宮……供應你我府中的菜肴也不遜色!我吃出來了,對面春盛遲早要完。”
胤禟:“????”
又插?你當我是靶子還是刺猬,把你的刀言刀語和獅子頭一塊吞回去不好嗎?
那拼桌客格外得意:“那是,我推薦的能有錯嗎?不瞞二位說,我也算是個各地美食的老饕了,平時一張棋盤走天下,愛好唯棋與美食而已!”
“早幾個月前,我還在淮安呢,為啥來這兒?就是追着一個我特愛的廚子來的。他身世慘哪,八年前,爹娘雙亡,家中酒樓被舅娘占去,颠倒流離足足八年,我就追在後頭,吃了他八年的淮安菜,後來還是他來了青福酒樓,成了這裏的廚子,我才也在這兒定下來的。”
胤祉特認真:“那你也是很愛美食了。難怪這淮安菜這麽好吃。”
“嘿,是吧!說起這個,我跟你好好說道說道,講起來你都不信!”
拼桌客更加有談興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青福酒樓樣樣菜系都拿得出手?我在這兒吃了這麽久,都打聽到了,好多廚子,都是和我認識的這個廚子一個遭遇,數年風波,總算來青福酒樓定了家。你說青福酒樓是供了財神爺了吧,這運氣!”
胤禟:“………”
可,可不是供了財神爺了嗎?
胤禟心開始痛起來:當初我為何拒絕大師的合作,如果沒有拒絕,那我豈不是也等于養了半個財神爺,那銀子還不是嘩嘩的……
胤祉還在旁邊一邊哧溜東坡肉,一邊插刀:“嗯嗯,好運氣,春盛遲早要完!”
胤禟:“……”
我親哥傷我至深……
因為這一場勝負輸的太慘,胤禟後面也沒勁說什麽遮掩了,在青福酒樓飽餐一頓後,直接帶胤祉去了春盛,頭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家仆、宮裏帶出來的統統差遣回去了,留這些人,還不如寡留鬼仆呢。
胤祉當時還震驚了好久:“……你啊?這酒樓你開的啊?”
那語氣,那眼神,那表情,宛如一把把刀,又插了胤禟一身。
胤禟:“三哥你住柴房吧你。”
毫無威力的反擊完,胤禟仍是帶胤祉在春盛住下了。和青福酒樓晚上打烊不同,春盛也接待留宿的,胤禟還特地把天字一號房留給了兄長,免得留話柄,自己去了隔壁,兩人就此歇下。
失敗的感覺太過痛苦,胤禟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才做着噩夢睡去,噩夢裏還是青陽哼哼冷笑:“讓你不跟我合作,現在後悔了吧,清醒了吧!告訴你,財神爺已經永遠和你無緣了!!”
“不……不……財……”胤禟掙紮起來,渾身都發冷,這噩夢太可怕了,他的財神爺啊!!!!
然而財神爺十分冷酷,竟還施法抓住他的肩膀,冰冷的手将他搡來搡去:“就你小子吧,當初拒絕我?”
“……醒……”
“東……醒……”
“東家!快醒醒!”一道尖細的鬼叫傳入胤禟耳中,将他猛地驚醒。
“嗬——”胤禟一下坐起來,才明白為啥夢到財神爺抓他肩膀推搡,“幹嘛啊你,男人女鬼授受不親知道嗎?你衣服穿這麽亂幹嘛,爬床嗎?別想吸我陽氣!”
“……”那女鬼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有更讓她着急的事,“東家,您快去看看您兄長吧!”
“?”胤禟楞了一下,知道鬼仆受契約所限,不會無的放矢,趕緊起身,靴都沒蹬好就沖去了隔壁房間。
只見天字一號房窗戶大開,森冷的月色仿佛寒霜攀滿房間,胤祉面朝下趴在床邊地面上,一動不動。
“三……三哥……”胤禟大腦霎時空了,一時甚至都想不起下一步該做什麽。
“他還活着,只是生魂被拘了,我們力量不夠,只能看着他生魂離身。”那女鬼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露出幾道傷痕。
他們之所以衣衫混亂,就是因為胤祉生魂離體時,鬼仆們還試圖阻止,無奈着實沒有力量,即便負傷也沒能留住胤祉生魂。
“活、活着,生魂,”胤禟逐漸緩過神來,“那我得去找大師,找大師來幫忙!”
胤祉的魂魄離體,此時胤禟也不敢将三哥的軀體繼續留在酒樓裏了,畢竟鬼仆們戰鬥力不行,還不如一塊帶去青福觀。
夜色沉沉,胤禟使力把胤祉背上,招集全部人馬,也算是加點陽氣,一堆大男人湊在一塊,齊齊向青福觀奔去。
或許真是聚陽辟邪有用,這一路都很平安,進入熟悉的小窄巷,胤禟拒絕了侍從的幫助,把胤祉重新背回背後,發足疾沖:“大——嗬!”
也不知道今天青福觀是因為什麽,大晚上的居然沒關門,從偏殿處透出幽幽的燭光,三門敞開。
而在主殿之前,大門以內,一道黑黝黝的屏障堵在胤禟面前,借着侍衛們手提的燈籠,胤禟在影壁雕刻的神明圖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醜到突出、簡直只掃一眼都無法忽視的鬼臉——
雷公臉,豬鼻耳,青面獠牙,發飛如魔。
那雙眼睛分明是死的,卻活靈活現地凸起,在紅色的燈籠照耀下,宛如一對血淋淋的眼珠,在兇狠地正瞪着他。
胤禟:“——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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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