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惴惴不安回到店裏，林敏儀正在電腦前修改設計：“過來幫我看一看這個角落怎麽設計更好？”

江檀瞄了一眼：“加個扇形書架或置物架怎麽樣？用棗紅色的木料！”

林敏儀豎起了大拇指：“江檀，你果然靈感充盈。”

“不用客氣，拿獎金了請我吃飯。”

林敏儀卻一邊修改一邊八卦兮兮地說：“哇哦，江檀你可真是不得了，簽了個這麽大的單子，你之前怎麽不告訴我他是盛世集團的掌舵人啊！”

無語……“告訴了你，你就要鋪上紅毯相迎嗎？”

“至少我可以更從容嘛！”林敏停下手中鼠标，一個勁兒暢想，“了不得啊了不得，相信我，剛才盛總看你的眼神分明不一樣，他對你肯定有意思。”

江檀哪有什麽心思去思考盛如璋的眼神，她現在腦海裏全都是剛才許弈在窗戶邊的那個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以及，昨晚那個莫名其妙詭異又熱烈的吻。

為什麽啊？

他們現在不是友好地做鄰居嗎？

現在親吻過，是不是意味着不一樣了？

那她又要怎麽辦？

心裏跟一團亂麻似的，坐在電腦前也無心工作。

林敏儀見江檀愁眉苦臉，不由問道：“你現在是不是在糾結許律師與盛總哪個更好？”

江檀瞪大眼睛看着她，心中迅速否定，根本沒有盛總什麽事好不好……

林敏儀根本不在乎江檀的真實想法，只兀自腦補：“如果是我，毫無疑問，選盛總啊！霸道總裁誰不愛？許律師當然也是很好的，但是他和霸道總裁相比，體量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江檀受不了地說：“豪門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倘若根本不适合你，有再多錢又有什麽用？”

林敏儀：“錢怎麽沒用，錢可有用了！有足夠多的錢，我還要什麽愛情啊？！”

就無語。

大約在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盛如璋又進了店裏。

“盛總，可是合同出了什麽問題？”

盛如璋笑道：“并不是，我是想請你吃頓晚飯。”

“？？？”江檀滿臉問號，請她吃飯這種事，難道不是事先約好嗎？哪有直接來店裏約的？

許是見她非常不解，盛如璋解釋着：“恰巧經過這兒，想着擇日不如撞日，你上午可是有答應過的，不能再拒絕。”

上午那不是随口一說嗎？江檀有些窘迫，那種社交雞毛言辭，不能把它當成令箭來放吧，盛如璋可是個閱歷豐富的霸道總裁，不可能不知道。

見她遲疑不定，盛如璋又笑着說：“這頓晚餐，就當是我為昨晚的事情賠罪了。”

“其實不用的，昨晚的事我沒放在心上。”

“你大度寬容，但我不能理所當然。莫非你又要拒絕我第三次？”

江檀張了張口，實在不知如何回答，他怎麽就這麽喜歡請人吃飯吶？

“只是我還有工作。”江檀讷讷地道。

偏生林敏儀一臉笑嘻嘻：“哎呀江檀，工作可以先放着，明天再做也是一樣的，難得盛總有禮，你就先去吃晚餐吧。”

今天一天，江檀的腦子都跟糨糊似的，就沒有清醒過，現在又被趕鴨子上架，被請去吃什麽晚餐……

心裏亂糟糟的，又懵懵地跟着盛如璋出門，他還說：“你不用開車了，坐我的車吧。”

于是等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嘛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某大廈高樓的空中餐廳，從大大的落地窗看下去，外面一片繁華奢靡。

室內裝修十分豪華，精致的餐桌擺設，美味可口的食物，旁邊其他桌子的食客，在酒色迷離中輕聲細語。

燈紅酒綠中，江檀卻坐立不安。

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面，桌上這些食物，什麽加拿大龍蝦海鮮沙律、阿拉斯加蟹肉奶油濃湯、綠蘆筍帕瑪火腿卷、法國黑鳕魚……她跟孟嬈混日子時沒少接觸。

重點不在這些食物，而在于與自己共進晚餐的人，讓她非常不适。

他從容自信地高談闊論着食物的精妙之處，江檀卻在腦海裏蹦出和許弈煮面吃的場景。

他大談特談最近的商業形勢，什麽政策走向、股市金融、大佬巨鱷，江檀腦子嗡嗡的，一邊附和一邊想起許弈跟她吃飯時，聊的是很接地氣的話題，比如哪個地方的包子一絕，哪條街的火鍋好吃……

許弈會養花，告訴她怎麽松土，怎麽驅蟲，他會做菜，很有耐心地刷碗，他知道她會看低幼類的動畫片……

和他在一起，是舒服的，是可以感知到生活本質的。

盛如璋疑惑地問：“怎麽，是不是這些東西不合你的胃口？”

江檀回過神，趕忙搖頭：“哦不是……”趕緊拿起叉子叉東西吃。

他抿笑了一下，問道：“江檀你有沒有交過男朋友？”

問得這麽直白……木木地看着盛如璋，有些不懂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不過還是禮貌地答：“沒有。”

說完又覺得一直這樣幹巴巴地聊，真的太尬了，只好發揚八卦精神，反問：“盛總怎麽還沒有結婚？”

盛如璋開誠布公地道：“以前讀書時談過，但性格不合，分了，後來一直忙于工作，有接觸一些女生，不過沒遇到那個讓我動心想結婚的人。”

“哦，那還是要找個動心的才行。”江檀呆呆地說。

他牽了牽唇角，問道：“你大學時怎麽不談？”

“我在美國花了很久才适應……”那個時候，因為父母感情的失敗，她對感情這種東西非常不理解，根本不想去嘗試。

盛如璋也聊了些自己留學時的話題，接下來二人找了些輕松的話題，諸如裝修、電影、藝術……江檀才感覺沒有那麽尴尬。

好不容易吃完這頓全程微笑臉，心中苦不堪言的晚餐，江檀感覺自己快面崩了。

盛如璋引着她往餐廳外走：“樓上有個地方看夜景一絕，不如我帶你去看看？”

江檀雖然不願意往那方面想，但是感覺盛總，确實跟林敏儀說的那樣，對她有些想法……大家都不是傻子……

江檀有些沉悶地說：“那個，我不想去看夜景了，我想回家。”

想早點回家，想去找許弈，雖然不知道可以和他說什麽，但下意識就想去找他。

盛如璋微微嘆了一聲，照着江檀的意思，把她送回了店門口。

店裏已經關門了，江檀開門下車，盛如璋走到她身邊，似乎思考了很久地問：“江檀，你是不是對我有所顧慮？”

“什麽？”江檀愣住，有些聽不懂，“顧慮什麽？”

盛如璋松懈地笑了一下，說道：“比如，顧慮我的身份、身家、地位……剛才跟你吃飯時，我隐約可感知到你對我的隔閡。”

“……”

“你可以只把我當成一個朋友相處的，畢竟我也真的是個普通人。”

可是拜托，你的身家擺在那兒，房子随便一買就是千萬級別的，說請家常便飯，就去那種高級的餐廳……

你說你普通？

我還要給你裝修房子呢！

想到這兒，江檀有些懊悔，所以說啊，不要跟甲方走太近了，不然關系真的太尴尬。

江檀停了一停，換了一種語氣，笑着說道：“盛總，你可不普通，你是甲方啊，等你的房子裝修好了，我們才好說做朋友相處的！”

盛如璋聽畢，突然有些釋懷似的：“你說的也對，那早點回家休息吧。”

“嗯！”

盛如璋開車離去後，江檀感覺真的好累啊，跟這樣一個大老板吃飯也好，說話也罷，都好累，這個時候，更加想念跟許弈插科打诨的日子。

正在此時，一眼瞥見一張熟悉的臉。

江檀以為自己看錯了，許弈？

情不自禁喚了一聲：“許弈，你還沒下班？”

卻見他陰沉着臉直直過來，來到她的身邊，一把攬過她的腰，将她抵在車身處，對着她柔軟的唇就咬了下去。

他仿佛積蓄了很多力量，咬得她生疼。

親吻完畢，然後順勢把她抱在懷裏。

江檀一臉懵逼，這是什麽情況？感覺他非常不對勁。

“許弈，你怎麽了？”良久，她才問道。

“我一直在等你。”他的聲音非常低啞。

“哦，盛總因為昨天的事，請我吃飯，我本來不想去的，又不好拒絕。”江檀被他的舉措弄得發怔，誠實地說道。

他點點頭：“我知道。”

是啊，他當然知道，他的辦公室就對着她的店，凡事都一目了然一清二楚，怎麽會不知道？

“那……”江檀看着他，有好多話想說，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想問他昨晚為什麽親她……話到嘴邊，問不出口。

“我深思熟慮了一天，想着也許你是應該去接觸接觸其他的男人，去體驗一下不同的人生。”他垂了垂眸，有些壓抑地說道。

可是很快，他又直視着江檀：“但我違背不了自己的心，我做不到那樣理智大方。”

江檀聽罷心裏一頓。

今天已經懵了一天了，沒有想到這會兒更加懵，直擊心髒的那種懵。

“我……”江檀大腦急速轉動，思索自己要怎樣回答才好。

卻見他猶疑地道：“不，你不必多言，先聽我說。”

“我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認定了一個人，便沒有那麽容易放下……”

“……”江檀僵住。

“你回來後，我安慰自己，先與你建立普通朋友關系，可是我不能再自欺欺人，我害怕與你一輩子只能是普通朋友、普通鄰居。”

“現在這種局面，你可以靜觀其變，我卻不能再坐以待斃……”

江檀懵懵地看着許弈，見他打開了話匣子，說個沒完沒了，說的越多，她越發懵……

他們做律師的，都這麽彎彎繞繞的嗎？

要怎樣才能讓他知道，其實事情很早就有了變化，只是她一直找不到機會表達……每次覺得要好轉時，就被其他事情打亂。

“許弈！”江檀打斷了他的話，擡眸定定地看着他，“你還喜歡我嗎？”

“……”他微微發怔，很快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從未變過。”

江檀斂了斂眼眸，爾後踮起腳，攀上了他的肩，對着他的唇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