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卷:秋露白[算命先生VS妓院打雜的] (1)
內容标簽:恩怨情仇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陰差陽錯
搜索關鍵字:主角:傅紅雪,葉開 ┃ 配角:路小佳,蕭別離,丁靈琳,馬芳鈴 ┃ 其它:傅葉,古龍同人
01(修文)
春天,江南,細雨朦胧,無月之夜。
葉開走在雨中。
葉開雖然沒有打傘,但依然走得很慢。已是仲春,細雨并沒有寒意,只是給無月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意境,所以他一邊慢慢地走,一邊細細地看。
這個城鎮每一個角落他都去過,每一個角落他都熟悉,他本就生長在這裏。
盡管熟悉,可他卻還像是看不膩似的,嘴裏哼着不知何處聽來的小曲,慢悠悠地走在歸家的路上。
時辰已晚,路邊的店鋪幾乎都已經關了門,唯獨一家賣面的小攤還開着。攤前挂着一盞紙燈籠,模模糊糊地照出一片黯淡的光,賣面的男人還守着鍋子,女人已在往屋裏收拾桌椅碗筷。
這樣的雨夜,這樣的時辰,這樣小的面攤,本不該有客人的。
葉開卻看到了一個人。
他身穿黑衣,身體仿佛融入夜色之中,一只手在慢慢地用筷子挑面,他的手邊還放着一小壺酒。
葉開眼睛好使,早已看出那不過是一碗普通的白面,甚至連蔥花都沒有加,味道想必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可是剛剛吃了一桌山珍海味的他,看着挑在筷子上的面條,居然又感到一陣饑餓。
賣面的男人見他站了許久,眼睛已朝他望來。
葉開臉上露出個好看的笑容,腳尖一轉,人已走到了面攤跟前,問道:“還有面麽?”
賣面的男人忙點頭,道:“有的有的,熱騰騰的面,客官吃什麽面?”
葉開看了看旁邊的男人,笑道:“就和他一樣的吧。”
“好嘞,客官你坐着稍等片刻。”
葉開便坐了下來,坐在了燈光之下,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楚黑衣人的臉。
他的臉很冷,冷得就像黑暗之中的遠山,遙遠而不可接近。随後,葉開又從他的臉,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很蒼白,白似死人,手中卻握着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刀。
哪怕他在吃面的時候,他的左手也一直握着刀。
這個人仿佛渾身上下都是秘密,葉開突然對他充滿了興趣。
黑衣人這時已吃完了面,慢慢地擡起頭看着葉開,冷冷道:“你看完了沒有?”
葉開居然也沒有覺得尴尬,反而笑着說:“我很好奇。”
黑衣人沒有理會他。
葉開又立刻說道:“這碗面到底好吃到什麽程度?”
這時,他的面已經上來了。熱氣騰騰的白面,沒有蔥花,沒有牛肉,看上去讓人連動筷子的欲望都沒有。葉開吃了兩口,便再也吃不下去第三口,他完全想不通黑衣人是怎麽吃完一整碗面的。
也許他很餓,只有很餓的人才能吃得下這樣的面。
“你是不是很餓?”葉開又問道。
黑衣人依然沒有理會他。
“你要是很餓的話,我可以請你吃飯,我知道城裏最好的酒樓就在這附近,這個時辰他們還沒有打烊。”葉開沒有氣餒,繼續說,“這碗面雖然好吃,可是還比不上那家大廚的手藝,你若是……”
黑衣人許是被他念叨的煩了,又轉過頭來看着他,皺着眉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葉開的話突然被人打斷,腦袋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久才道:“我身體健康得很,無痛無癢,當然沒病。”
黑衣人在桌上放下十枚銅錢,握着他的刀轉身就走。
他走路很慢,因為他總是要先邁出左腿,右腳再慢慢地挪過去。但是他的背卻挺得很直,像是一把張滿了的弓。
“原來他是個跛子。”他說這話的時候只覺得惋惜,除此之外并沒有別的意思。
葉開怔怔地看着他漸漸進入夜色之中,突然往面攤老板手裏扔了一錠銀元寶,就追了上去。
葉開很快就追上了他,因為他走路實在是太慢了。
黑衣人雖然知道葉開跟上來了,卻依然什麽也沒有說,仿佛葉開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葉開哪裏有過這種被人不放在眼裏的時候,但他居然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得很,越發想和黑衣人交個朋友。
黑衣人一路往西,再沒多少路,就要出城了。
葉開雖然對他感到好奇,可到底沒有忘記自己還要回家去,便停下了腳步,大聲喊道:“喂,再走就要出城了,你是要出城嗎?”
黑衣人依然沒有理會他,默默地往前走,直到走到一排青磚白瓦的屋子外才停下來。
葉開好奇地瞧着。
黑衣人在木板門上敲了敲,過了許久屋裏傳來一聲沙啞年邁的聲音,一位兩鬓斑白、身軀佝偻的老妪端着一根蠟燭開了門,用蠟燭仔仔細細地瞧了黑衣人半晌,才問道:“你要做什麽?”
“你這裏有空房?”
老妪怕是想不到真的會有人來租屋子,點點頭道:“有有,你随我來。那位是……”
她轉身的時候才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葉開。
“我不認得他。”黑衣人道。
老妪點了點頭,嘴裏咳嗽着,領着黑衣人進了屋。
葉開這才知道這裏居然也算得上是一家客棧,而因為這一帶都是貧民所居住的地方,他想不到這樣的地方居然也會有客棧,更想不到這種客棧居然也會有人去住。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居然已是三更天了。
他正在猶豫是否要離開的時候,木板門忽然又打開來,走出來的是那位老妪。她瞧見葉開身上都已被淋濕,便把手裏的紙傘遞給他,又問道:“少年人,可是要租屋子麽?”
葉開朝她道了謝,搖頭道:“我家就在這個城裏。”
老妪黯然地點點頭,道:“天色已晚,少年人若是再不回去,爹娘可是會擔心的。”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變得越發黯淡,唯獨蠟燭的火光在她的眼睛裏跳躍。
葉開心神一動,問道:“老人家,我能進去看看屋子嗎?”
屋子自然是不大的,哪怕連葉開家裏的下人的房間都要趕不上。白色的牆上已經滿是黃色的油污,一張木板床上鋪着發灰的被子,再加上一張椅子和一張桌子,這便是一間客房裏的全部陳設了。
“怎麽租?”
“咳……一錢銀子,五……五天,包括早上的早膳。”老人咳嗽着回答道。
“剛才那個人租了多長時間?”
“一個月。”
“那就是六錢銀子,”葉開從荷包裏掏出一錠銀元寶遞給老妪,“這是五十兩銀子,你可以給他弄點好吃的,再置辦點別的東西,多餘的自己留着。”
老妪卻沒有收,搖頭道:“方才那位客人……咳咳,已經給過銀子了。”
葉開卻很堅持:“他給是他的事,我給是我的事,你就收下吧。”
老妪拗不過他,只好收下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荷包裏。
葉開出了門,才發現雨已經停了。
方才在老妪屋裏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情,現在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怎麽會為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做出了這樣的事。
也許他真的有毛病。葉開自嘲地想。
02(修文)
雨過天晴,翌日的陽光燦爛到讓人睜不開眼睛。
葉開又已走在城鎮裏的青石街道上,街道旁就是穿城而過的綠水,葉開打小的時候就愛在這河邊玩耍,所以對這條河的感情猶深。
這條河叫浮溪,城鎮裏的人都這麽叫它。
葉開的目光順着流淌的河水望去,便瞧見了沿着河邊走來的黑衣人。
他的刀還握在他的左手裏,手蒼白,刀漆黑。
黑衣人似也瞧見了他,但是目光只是在他身上一滑,便滑開去,又落到渺渺的遠方。
葉開的腳已經朝他走過去。
他走到黑衣人面前,微笑着問道:“我能不能和你交個朋友?”
他的話突兀而直接,好似能和他做朋友是天大的榮幸似的。只不過他的确有這個資本,因為他是神刀堂堂主白天羽的獨子,神刀堂如今已是江湖中最負盛名的勢力,白天羽也可以說試江湖中最有聲望的大英雄。
黑衣人神色淡漠,目中卻有一絲困惑,好似根本不能理解他的話,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開口:“我為何要和你交朋友?”
他的話說得很慢,出口之前好像每一個字都要經過深思熟慮。
葉開笑道:“因為我覺得你很有趣,我見過那麽多人,卻覺得沒有一個人能比你更有趣。”
黑衣人這次回答的很快:“你一定是有毛病。”
說罷,他便從葉開身邊走了過去,走得很快。
葉開還是沒有生氣,他也一向很少生氣。若是這個人立刻就答應他和他做朋友,他反倒覺得他沒有那麽有趣,現在他只覺得黑衣人更有趣了。
葉開看着他走進了一家店。
那家店是這個鎮上最有趣的地方,因為裏面什麽都有。酒色財氣,世人所追尋的往往不超過這四者,而這四樣東西,都能在那家店裏找得到。
葉開當然也對那家店熟得很,老板蕭別離還是他的朋友。
所以黑衣人前腳剛進去,他後腳也跟了過去。
店很大,遠比外面看來的要大得多。雖然是白天,大廳裏卻還是熱熱鬧鬧的,有不少江湖人都在喝酒吃飯,大廳的牆上還有十八扇門,每扇門後面都有你想要的東西。在大廳旁邊的側道裏,有通往二樓的樓梯,但是從來沒有人上過二樓,因為他們所想要的在一樓就可以全部得到。
一個正在玩骨牌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樓梯口,手上捏着幾張骨牌。
他便是葉開的朋友蕭別離。
蕭別離一看見葉開臉上就露出了笑容,轉動着他的輪椅到葉開跟前,問道:“你今天是不是來喝酒的?”
蕭別離的店裏可以挂賬,但是葉開從來沒有挂過。因為他出手一向闊綽,所以蕭別離看到了他,就像看到了一個行走的金山。
葉開的目光一直看着坐在角落裏的黑衣人。
聽到蕭別離的話,他才回頭道:“我常喝的那種酒,先上兩壇。”
“你确定?”蕭別離問。
“當然。”
葉開常喝的酒叫浮生酒,據說是蕭老板取浮溪上游最清冽幹淨的河水釀出來的,味道甘醇,後勁極大,通常葉開只會喝兩壺,多了恐怕就會醉。
他雖然喜歡喝酒,卻也知道酒醉之後的痛苦,所以他喝酒一向很克制。
店裏的空位還有很多,葉開卻偏偏在黑衣人的旁邊坐了下來。
黑衣人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慢慢地吃飯。
他吃飯也很慢,因為他只能用一只手,先一口菜,再配一口飯。
他的飯還沒吃完,葉開的酒已經上了桌。
酒蓋一接,濃郁的香味就已散發出來。
“我請你喝酒,好不好?”葉開微笑着問。
黑衣人這才吃完了飯菜,放下筷子,看着他,緩緩道:“你要請我喝酒,為什麽?”
“我一向很少請人喝酒的,只有我看得順眼的人我才會請他喝酒。”葉開笑着說,“我看你就很順眼,所以想和你交個朋友。江湖之人,若想結交朋友,自然得請人喝酒,愛酒之人,當然也願意結交愛酒之人。”
黑衣人沉默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葉開只當他是默認了,便微笑道:“我叫葉開,樹葉的葉,開心的開。”
江湖人都知道大俠白天羽的獨子叫葉開,然而黑衣人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好似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默認了。”說罷,他便在兩個酒杯裏倒滿了酒。
葉開端起酒杯,微笑道:“我先幹為敬,只不過我幹了之後你要告訴我你的名字。”
還沒等黑衣人拒絕,他便一口氣喝完了一杯酒,濃烈的甘醇味從他的舌尖上泛開。
“傅紅雪。”黑衣人冷冷道。
葉開的眼睛亮了。他的眼睛原本就又大又亮,臉上還沒露出笑容,眼底就有了笑意,像是有人把陽光揉成碎片撒在了他的眼睛裏。
傅紅雪看着他,冷冷道:“我已說了,你不要再跟着我。”
葉開怔了怔,很快微笑道:“這地方人人來得,我也來得,又怎麽會是跟着你?”
傅紅雪再次沉默下來——他雖然說不過葉開,卻可以選擇沉默。
葉開的目光卻望向一個女人。
她的模樣極美,身姿也頗為動人,哪怕是文人才子最美好的文字恐怕也難以把她的美描述萬分之一。她一出現,原本正喧鬧着的江湖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可她看也沒有看那些人一眼,就朝着他們二人走來。等走到葉開跟前時,便停了下來,微笑着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葉開笑道:“我怎麽會忘記和江湖第一美人翠濃之間的約定。”
翠濃輕笑一聲,道:“可你現在在蕭老板的店裏喝酒,卻沒有叫上我。你本說過,下次喝酒的時候要帶上我的。”
葉開道:“我馬上就可以叫蕭老板再送一個酒杯上來。”
他真的又讓蕭別離送來一個酒杯,還親自替翠濃斟滿了酒。
翠濃已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
“這位朋友是誰,你怎麽不和我介紹介紹?”翠濃一雙美目看向傅紅雪。
“他是我剛剛認識的朋友。”葉開微笑着說。
“我不是他的朋友。”傅紅雪冷冷道。
翠濃怔了怔,旋即掩嘴笑道:“葉少爺,看來這位少俠并不想和你做朋友呢!今日見到葉公子碰壁,也是罕事一件,這兩壇酒的酒錢,我出了。”
傅紅雪霍然起身,握着刀轉身便走。
翠濃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忽然嘆道:“他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
葉開也看着傅紅雪的背影,搖搖頭道:“不是他有毛病,有毛病的人是我。”
“你?你有什麽毛病?”翠濃很奇怪。
“因為我想和他交個朋友。”
葉開的朋友不少,想要和他交朋友的人也實在太多,他們當中大多是些貪玩的江湖子弟,從小被嬌生慣養長大,學了半身功夫便覺得自己可以在江湖裏闖出一番名堂來。他們大多愛喝酒,愛美人,也愛出風頭。他們雖然是葉開的朋友,可大多都是酒肉朋友。
傅紅雪不同。
葉開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人。
他看起來不過和葉開同樣年紀,身上卻帶着一股行将就木之人才有的悲怆。
他身上每個地方都像是有故事,無論是他望着遠方的眼神,還是被緊緊握着的刀,又或者是他的那條瘸腿。在認得傅紅雪之前,葉開從不曾想過一個人身上每一寸都會說話,雖然他的話定是沉默寂靜得如同這大地一般。
葉開已真切地想和他交朋友。
葉開還沒追到傅紅雪,人已被人攔了下來,能夠當街攔住葉少爺去路的人,也只有他父親的兄弟的千金大小姐馬芳鈴。
馬小姐一身火紅的衣服,人也像她的衣服那樣火熱沖動。她仗着自己爹爹是萬馬堂的堂主馬空群,而馬空群又是白天羽的結拜兄弟,在這個城鎮橫行霸道,頗有地方一霸的威風。
馬芳鈴把葉開一攔,葉開再去尋傅紅雪的身影,便已看不見了。
“你這個混小子,大白天就在外面亂晃!”
“難道我應該晚上在外面亂晃?”葉開好笑地說。
“晚上在外面亂晃的更不是好東西!”馬芳鈴說着說着臉上忽然紅了紅,“你要是想在外面鬼混,姑奶奶先替幹爹教訓教訓你!”她說的幹爹就是葉開的父親白天羽。
說着她就把纏在腰上的鞭子抽了出來,一揚就要往葉開的臉上打。
誰知道葉開動也沒有動,手輕輕一揚,就把她的鞭子抓在了手裏。
馬芳鈴想抽卻抽不回來,憤憤道:“葉開,你還不放手!”
“我怕我放了手,姑奶奶的鞭子就到我的臉上了。”葉開微笑着說。
馬芳鈴哼了一聲,道:“只要你放了手,我就不會再打你。”
葉開放了手,馬芳鈴居然真的收回了自己的鞭子。
“你剛才是不是在追什麽人?”馬芳鈴問道。
“你怎麽知道?”
“你什麽事情我不知道?”馬芳鈴輕笑一聲,旋即又眉毛一揚,嗔道,“那人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
葉開無奈地笑了笑:“是男人如何,是女人又如何?”
“是女人的話我就打你。”
這話中的醋意哪怕是三歲小孩恐怕都聞得到,葉開無奈地笑了笑,擺手道:“是個男人。”
“那你為什麽要追他?”馬芳鈴很好奇。
葉開笑道:“我若是知道就好了。”
馬芳鈴皺起一雙秀眉,問道:“你也不知道?天底下還有你葉開也不知道的事?”
葉開嘆了口氣:“姑奶奶也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當然知道。他想和傅紅雪交朋友,不僅僅是因為他看起來是個有趣的人,更重要的是,對方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吸引着葉開去接近他。
馬芳鈴見他又一臉失神,不滿道:“你整天在外面瞎混,可別忘了大事!”
葉開腦子裏還想着傅紅雪的事,一時半會居然沒有反應過來,脫口問道:“什麽大事?”
馬芳鈴氣得跺了跺腳,喝道:“還有一個月就是幹爹的壽日,難道你忘了?”
葉開哦了一聲,笑道:“我怎麽會忘?”
馬芳鈴哼了一聲,道:“我看你是真的忘了,非要我提醒才記得。親兒子不如幹閨女!”
葉開但笑不語。
馬芳鈴嘆了口氣,道:“你可不能再四處鬼混了,馬上那些江湖人都要來了。身為你爹的獨子,你總得留在家裏招呼那些客人吧。”
葉開點頭說好。
他當然不會不樂意和江湖人來往,倒不如說他比起待在這個城鎮,更向往江湖,他甚至覺得自己本就屬于江湖。
03
葉開一回到家,就看見了跟在馬空群和他身邊的公孫斷。
公孫斷是一條大漢,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腰間還插着一把碩大無比的彎刀。他的刀很快,葉開曾經見識過一次。只不過無論如何,他都提不起對這個人的好感,哪怕他是馬空群最親近的人。
他們本在和白天羽談事,一看見他進來,話題就立刻轉移到他的身上。
葉開想躲躲不及,只好讪讪地笑了笑,走到他們跟前去。
“葉開,你又到什麽地方貪玩去了?”白天羽皺着眉問。
“我只是随便在街上走了走。”葉開回答道,“我方才還碰到了鈴兒。”
“鈴兒她是不是又找葉開麻煩了?”這次說話的是馬空群。
葉開微笑道:“三叔哪裏的話,鈴兒怎麽會找我的麻煩。”
“這段時日會陸續有客人上門,你也別到處亂晃,記得招待他們,否則別人還認為我神刀堂故意怠慢他們!”
葉開連忙稱是,随後便退下了。
可他還沒有走遠,就聽到馬空群的聲音傳來:“我聽說,紅衣樓的人已經來了。”
葉開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
紅衣樓?
“想殺我的人江湖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小小的紅衣樓我還不放在眼裏。”白天羽冷笑道,“據我所知,紅衣樓的殺手都是一些年輕的少年人,難道我白天羽還會被乳臭未幹的小子給殺了不成?”
馬空群嘆了口氣,道:“大哥莫要忘了,五虎斷刀門的彭大有、少林寺叛寺僧人無嗔、武當了心真人和太行山脈一帶的刀把子可都是被紅衣樓的年輕少年殺了的。”
白天羽微笑道:“三弟莫要以為我和你說的這些人一樣,更何況,我還有二弟三弟你們這兩位好幫手。”
說罷兩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葉開慢慢地走遠了,他一邊走,一邊在想方才聽到的對話。
紅衣樓是個殺手組織。它從不曾隐瞞自己的行蹤,只要有人想委托他們殺人,就一定找得到他們。近年來已經有不少江湖好手死在他們的手上,只不過他們絕不會主動殺人,只要他們動手,一定是接到了別人的委托。
江湖中本就有不少這種出賣自己的身手來賺錢的人。
□□和殺手,也本是歷史悠久的兩個行當。
這一次他們到底接到了什麽人的委托來殺他父親?
葉開想不通,可是他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所以他還沒有回房,人又到了街上。
已是黃昏,夕陽的斜晖灑落在光滑的青石板上,浮溪裏劃來一葉扁舟,船夫嘴裏哼着小調,慢慢地撐着船。街道兩邊的店鋪已開始打烊,有人瞧見他,便熱情地沖他打了一聲招呼,葉開也會回一聲。
葉開又看到了傅紅雪。
葉開眼睛一亮,正準備和他打招呼,便看到傅紅雪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到了棺材鋪的門口。
棺材鋪老板是個上了年紀卻還沒有娶妻生子的中年男人,為人馬虎得很,經常連棺材錢都忘了收,久而久之,別人就忘掉了他的真名,只叫他李馬虎。
李馬虎正準備關門,一轉身就看見了傅紅雪。
“客人,你要……?”
“我要買一口棺材。”
“多長的尺寸?”李馬虎問。
“五尺兩寸。”
李馬虎道:“這種大小的棺材我還得現在做,客人你着急嗎?”
傅紅雪搖了搖頭。
“明日申時,我保證把棺材做好。”
“好。”傅紅雪點頭,轉身就走。
這次,他居然是朝着葉開走來的。
葉開臉上已露出笑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傅紅雪冷冷地開口:“你不要多管閑事。”
葉開疑惑道:“我管了什麽閑事?”
傅紅雪從兜裏摸出了一錠五十裏的銀元寶。
“這是你的。”
葉開臉上的笑容慢慢挂不住了:“既然是我的,怎麽會在你的手裏?”
“她讓我還給你。”
“老人家人呢?”
“她已經死了。”傅紅雪冷冷道。
葉開吃了一驚。
他想起昨天夜裏時,老妪的确一直在咳嗽,身體也似病入膏肓,可他卻沒想到沒過一日她竟然已經死了。
人死如燈滅。
葉開還很年輕,武功又高,出身也好,死一向是個距離他很遙遠的事情,可現在他前日還見過說過話的人居然就這麽死了,這讓葉開心底平白無故生出一種悲哀。
不止是為那位老妪,更是為整個江湖中人,為所有活在世上的人。
“你買棺材是為了她?”
傅紅雪沒有回答,這本就是個不用回答的問題。
傅紅雪又走了。他是背對着夕陽走的,最後的斜晖照在他的背上,給他的背影都鍍上了一層金色。他每一步都踏得很實,仿佛一旦開始走,就不會停下來。
這個背影葉開覺得好像已看了無數次。
“傅紅雪。”
等傅紅雪突然停下了腳步,葉開才意識到自己喊了他一聲。
他快步跟上去,臉上露出燦爛如陽光的笑容,問道:“你想不想喝酒?”
傅紅雪盯着他看了許久,才開口道:“你想喝酒?”
葉開微笑着點頭。
葉開本以為他會拒絕自己,誰知道傅紅雪居然說了好。
此刻蕭別離的店并不熱鬧。他還坐在輪椅上推他的骨牌,一看見葉開,他臉上就堆起了笑容。
“我知道你要喝浮生酒。”蕭別離開口道,“方才翠濃姑娘留下來的酒還在,我絕不會多收你一分錢的。”
葉開和傅紅雪已經坐了下來,聽到蕭別離這麽說,葉開問道:“翠濃呢?”
“她生氣地走了,”蕭別離微笑道,“無論哪個美人被丢下都會生氣的。”
葉開嘆了一口氣,道:“改日我一定親自去找她賠罪。”
酒過三巡,葉開已經隐隐有些醉了。
店裏只有他們三人,安靜得有些不像話,葉開聽着蕭別離手推骨牌的聲音,忽然問道:“你曾經告訴我你推骨牌是為了算命。”
蕭別離頭也沒擡,手還推着骨牌,回答道:“我知道你的記性一向很好,卻沒想到五年前的話你到現在還記得。”
葉開站起身,提着一壺酒走到蕭別離跟前,看着他桌上的幾十張骨牌,問道:“那你從這上面看出什麽來沒有?”
蕭別離道:“看出來的很多,沒有看出的也不少。”
葉開道:“哦?你看出來了什麽?”
蕭別離微笑道:“譬如說你剛剛認識的這位朋友……”
話音未落,傅紅雪冷漠至極的眼神已如飛刀一般射了過來。蕭別離也面含笑容地看着他,一言不發。
葉開卻好似并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繼續道:“你看出傅紅雪什麽了?”
“殺氣。”蕭別離嘴唇裏緩緩吐出兩個字來,“他的身上有殺氣。”
葉開收斂了笑容,道:“你看得出?”
蕭別離微笑道:“你可知我這雙腿是如何斷的?”
葉開搖了搖頭。
蕭別離道:“十七年前,我孤身一人闖入縱橫長江的十二水蜂寨,剿滅十二水蜂寨的十一位水蜂。僥幸逃脫的水蜂,和當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無名劍客有交情,便向他求助,想要讓我死在他的劍下。”
葉開聽得好奇,道:“可你并沒有死。”
蕭別離的眼神忽然變得極遠:“我當然沒有死,因為那位劍客雖然和危害長江沿岸的十二水蜂寨有交情,可到底還算得上是一位正人君子。水蜂雖然讓他對我使詐,但是他并沒有答應,只是正大光明地給我下了戰書,約我在華山之巅和他決鬥。”
葉開道:“那一戰一定十分驚心動魄。”
蕭別離搖了搖頭,道:“不,那一戰無趣極了。因為我一眼便已看出,他一心求死。”
葉開皺起眉:“哦?這是怎麽回事?”
蕭別離嘆道:“哪個江湖名俠的聲名不是靠着□□裸的殺戮積累起來的?他自認為平生殺戮太多,身上的血污已無法洗淨,正一心尋死,恰好趕上水蜂向他求情,他便打算借着這個機會死在我的手下。”
“你殺了他?”葉開問。
蕭別離沉默良久,緩緩地點點頭,道:“我殺了他,除了殺了他,我沒有別的選擇。”
“那你的腿?”
“我雖然殺了他,內心卻一直無法平靜,最後只好自斷雙腿以敬無名劍客。”
“這件事和傅紅雪又有什麽關系?”
“因為那位無名劍客身上的殺氣,遠不如你這位朋友身上的殺氣重!”
葉開突然笑起來,道:“你認為他殺的人比那位劍客殺的人還要多?”
蕭別離道:“只多不少。”
“可他看起來和我年紀一樣大。”
“像你這般年紀的人,江湖上并不少見,甚至還有很多,比你更小的人。你知不知道,有個地方,專門把小孩子培養成殺手的?”
傅紅雪的眼神忽然變得凜冽,凜冽如刀,凜冽如冰。
葉開道:“你說的,莫非是紅衣樓?”
蕭別離道:“看來你知道的并不少。”
葉開微笑道:“我知道的一向不少。”
蕭別離又道:“據說紅衣樓的主人是個年輕的女人,一個相當有手段的女人,紅衣樓所有年輕殺手都是她培養出來的,然後再替她賣命賺錢。從紅衣樓出現到現在,死在紅衣樓殺手手上的人已有百人之多。”
葉開道:“江湖中的武功高手也不少,那些年輕人當真這麽厲害?”
蕭別離微笑道:“越是年輕,越容易被人忽視,也就越容易得手。成名已久的人,總是容易對年輕人掉以輕心的。”
葉開笑道:“你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
傅紅雪握着刀的手慢慢地變緊,手上的青筋也已經暴起,但在葉開回過頭來的時候,他的手又立刻放松下來。
葉開慢慢地坐下來,微笑道:“只不過我也看出了一件事。”
“哦?你看出了什麽事?”蕭別離好奇地問。
“我看出,就算傅紅雪殺的人再多,他也絕不殺了我。”葉開微笑着道,“絕不會。”
“為什麽?”這次問他的居然是傅紅雪自己。
葉開臉上的笑容更深:“因為我是葉開,你是傅紅雪。”
04
又過三巡,葉開已經醉得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只不過,他酒喝得越多,眼睛就越亮,若非他說話時已經開始舌尖打顫,恐怕誰也看不出他已經醉了。
傅紅雪卻還沒有醉。
葉開扒拉了一下空酒壺,看着傅紅雪道:“你還沒有醉……浮生酒的後勁可大得很,想不到你的酒量居然這麽大。”
“我喝過的酒很多。”傅紅雪的聲音依然淡漠,“這并不是最烈的。”
葉開的眼睛變得更亮:“那你下次一定要請我喝最烈的酒。”
“你真的要喝?”傅紅雪問。
葉開點點頭,笑道:“我一向愛喝酒。”
傅紅雪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緩緩道:“好。”
一壇浮生酒已空。葉開醉的趴在桌子上,嘴裏念叨着什麽,說着說着居然就睡着了。
“這是酒錢。”傅紅雪把幾顆碎銀放在桌上,對蕭別離道。
蕭別離看也沒看銀子一眼,微笑道:“你不管他?”
傅紅雪冷冷道:“他本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蕭別離微笑道:“你打算把他放在我這裏?”
傅紅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握着刀轉身就走出了大門。
已是深夜,彎月如鈎,鈎住了蕭別離店鋪的飛檐。夜裏起了涼風,吹得傅紅雪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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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