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所謂練習賽

“練習賽進入第五圈，現在的最快圈速是由5號車選手王琉做出！1分24秒78！”頓了頓，解說員接收王琉的資料，“王琉選手是顏氏小型賽車培訓學校代表的三人之一，曾獲得過三角洲小型賽車冠軍，今年準備挑戰全國小型賽車B級少年組！看樣子今天也是氣勢滿滿！”

“切，早知道就不提醒他了，讓他撞車算了！”顏虔無賴道。

位列第一的王琉正是方才與顏虔起了口角的少年。

此時他繞到了莫言己身後。戴上了各色的頭盔，他并不知曉那個便是莫言己，他只覺得這個人的架勢技術實在看不過眼。一踩油門就想在下個彎道上超車。

入彎，剎車！

然而就在王琉與眼前的16號車并排，并且将要從內線超車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個16號車居然沒有剎車，直直地沖彎道深處滑去！

他要撞上了！

就在王琉瞥眼看着16號車狀況的時候，卻不可置信地看見那輛藍色的車竟然起死回生般從彎道邊上沖了回來！

那是什麽角度？！

還未待王琉反應過來，那輛16號車就已經徑直從他身邊超了過去！在他仍在處于剎車減速的時候！

真是瘋了！他難道不踩剎車的麽？！

同樣吃驚的還有在大樓上的解說員。或許不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将這幕納入眼中，但解說員可以！

“等等！鏡頭請再切回那個入彎的16號車！”

場邊的大屏幕上立刻将剛才的入彎回放了一遍。立時，驚呼聲四起——那個彎切得好深，而且在極限的一瞬居然硬生生調轉了方向，然後筆直地沖了出來！

這跟一般概念裏的入彎完全不同！

“神奇的16號車！我們可以看到，在前幾圈還是像龜爬一般行駛在賽道上的16號車，此時卻忽然發生了一個失誤，但就是這個失誤誤打誤撞地讓他超車了！”

聽着解說員扭曲的解說，衆人都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噢，原來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其實莫言己也不清楚自己剛才究竟做了什麽。他只是慢慢地适應着賽道，但他知道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下午的時候他那個便宜老爹就要抱着他回家種菜去了。于是，他便想在這個彎道準備作出嘗試——像最初那次賽道上一樣，切得深一點……再深一點……不能輕易踩剎車……

但他似乎忘記了，以現在車子的速度要讓他做出如此動作，比之之前困難了許多。因為速度超過了自己的預想，所以他措不及防地看見護欄直直地就在眼前放大——

整顆心被懸了起來，下意識地急踩剎車，翻轉方向盤！

于是便出現了以上的情景……

莫非在護欄後呆呆地看着自家兒子從車毀人亡的危險邊緣走出來，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顏虔扯了扯衣角——

“喂，看！”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是圈速排名顯示牌。只見上面的紅色數字重新一跳，第十二名的位置上便出現了——“16號，1分28秒63。”

要知道，剛才那幾圈，莫言己的圈速成績還在倒數幾位徘徊的。

“老師，就是那樣！和這個入彎很像……之前那次他也是入彎很深，然後在我沒發覺的時候越到了我前頭。”另一邊的歐翎趕緊指着大屏幕上的畫面對着自己的隊長說道。“只是這次似乎較之以前來得更流暢，沖出彎道的速度也更迅速！有一些……有一些不一樣……”

作為顏氏集團小型賽車培訓機構專門請來的監督隊長，劉浒自然看出了門道。

如果說上次的快速入彎是因為顏虔将引擎裝在了相反的方向而順勢引起的絕佳配合技巧，那麽這次，就是真真實實的技巧領悟了。

“你仔細看他的腳，在大家都入彎才剎車的時候，他踩了麽？”

劉浒摸着胡渣一邊說着，一邊引領歐翎注意莫言己的動作。

此時又是一個彎道，莫言己咬着牙，再次嘗試切入彎道深處——他沒有踩油門，卻同樣沒有踩剎車！

“在別人都在踩剎車的時候，他卻只是松開了油門……而當車滑到适當的深度時，他才踩了剎車！”

車輛的慣性帶着莫言己迅速地沖向彎道深處。廣闊的視野下，莫言己只能靠自己的感官做出判斷——是極限了！剎車！

“然後握緊方向盤迅速轉彎，同時，放開剎車換油門！”

“吱——”

迅疾的速度猛地帶着莫言己沖出彎道，在一瞬間又超越了一輛前車！

聽着自家隊長的解釋，看着眼前人的動作，歐翎吃驚了。他緩緩轉過視線，只見顯示牌上的數據又刷新了——“第十名，16號，1分27秒72。”

是的！就是這種感覺！貼近極限，然後沖破極限的瞬間！

莫言己的雙眼迸發出灼熱的光芒……

随着時間一點點地流逝，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那個不停刷新圈速記錄的16號車。

“第九名，第八名，第七名……16號車！又是16號車！我們可以看到16號車竟然以一圈便減一秒的速度馳騁在賽道上！太神奇了！”

解說員似乎終于找到了令他興奮的東西，于是滔滔不絕起來。整個賽場上都萦繞着他激動不已的聲音。

于是，天高草蔭的賽場上，幾乎所有人都将視線投向了那輛深藍色的賽車……還有坐在上面的少年。

“讓我們來看看……16號選手莫言己，嗯……年齡十歲！啊！這場比賽最小的參賽者！他以前參加過……呃，天哪！莫言己選手以前從來都沒有參加過任何賽事！他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才麽？！”

聽着解說員終于合胃口的話語，莫非笑哈哈地轉過頭就問，“我家言己原來真是天才啊？”

這句話立刻遭到了某人嚴重的鄙視，“你不知道麽，世界上本沒有天才。”

只是一個人将驚人的想法，用自己的耐心、細心與努力付諸了實踐，才有可能變為天才。但話是這麽說，顏虔還是對莫言己吃了一驚。

雖然之前便知道了莫言己絕頂的領悟變通能力，但仍是沒有想到他居然能夠做到這一步。即使第一次是湊巧，但他依然有能力将“巧合”變成事實。

這或許才是所謂的天才的出衆之處吧。

照這樣的節奏下去，或許能進小組前三吧……

時間只剩三分鐘。莫言己仍是第六位。但他的技術還不十分純熟，在有些地方，入彎的深淺度沒有掌握好，甚至時間點也沒有把握得最恰當。如果……如果時間能夠再多一點就好了……

他微微瞥了一眼方向盤上方的數據顯示器，上頭清楚地顯示着自己的時間和排名。能夠再快一點就好了……必須再快一點！

自王琉被莫言己超越後，他一直緊跟在莫言己車後。

16號車究竟是誰？！

雖然自己仍保持着第一的位置，但一直沒有尋到機會超越他。即使在直線上多次與他并排，卻總是在彎道上被他超越。

又是一個彎道。

這次絕對不再讓他逃出自己的視野！王琉狠狠踏着油門，在入彎前的直線上超越莫言己。這個小子能夠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

疾速地入彎，在剎那踩剎車！巧妙地轉過方向盤，沖！

有一個瞬間，王琉與莫言己并排。但接下來的發展卻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莫言己的不适感在他們同時入彎的瞬間便爆發起來。那個5號車壓住了自己的行車線！可在那時，莫言己不能倒退，也不能迎擊！

他只感覺到對方攜卷着巨大的風壓掠到自己身旁——彼此頭盔下的驚詫雙眼赫然在目！

“王琉，你的入彎太勉強了！”劉浒一聲大吼卻也阻止不了事故的發生——

巨大的剎車、輪胎絞擊聲刺痛人耳！

“第二彎道發生事故！啊！是16號車和5號車！工作人員揮出了黃旗！”

當莫非和顏虔趕到現場時，莫言己正下了車，準備自己推着賽車再次進入賽道。

“等等！我還沒有檢查過車子你怎麽可以擅自進入賽道！”顏虔快跑幾步就攔在了莫言己身前。

只見莫言己擡頭，一雙精眸驚煞人眼。他緊緊地盯着顏虔，仿佛一只蓄勢待發的小獸。

顏虔顫了一下眼，卻也不顧莫言己的反應，當下跑到車子前來回查看——

“怎麽樣？”莫非拍了拍莫言己的肩膀後就走過來問顏虔。

顏虔微微沉吟，看向莫言己，“我勸你現在放棄吧。”

“難道很嚴重？！”莫非一抱頭，做痛苦狀。要知道，這車可是比賽方提供的，如果損壞都要原價賠償啊！

“也不是很嚴重。給我一個中午的時間絕對能讓它完好如初。只是……我覺得不值得而已。”顏虔遇上與賽車有關的事便變得格外認真，他冷靜地指出利弊，“首先，時間還剩下不到兩分鐘了，與其讓車子受到更大的傷害還不如将他修好後再次投入預賽。反正以現在的排名來看肯定能夠闖進排位賽。再者……”

忽然，顏虔頓了頓，看向賽道上深深的輪胎摩擦痕跡——又是在最關鍵的瞬間控制了車輛，平行擦出賽道避免了沖撞。可是……同樣的，輪胎的受損程度就要比其他車輛嚴重了很多……

練習賽和預賽中，輪胎是不能更換的。不利……太不利了。

還未待顏虔将這些說出來，莫言己卻在一旁點了點頭。他脫下頭盔，只見一臉的汗水将額發牢牢貼在眼角，只餘一雙眼睛仍然灼亮。

“我知道了。”

顏虔忽然一笑，用自己的腦袋撞了撞莫言己的——

“小鬼，你瞧，練習賽結束了！你是第五名。”

只是如果沒有這個事故，以你現在的狀态，或許已經是三甲之內了……

但是……我相信，預賽應該會更精彩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顏虔：我是修車天才。

莫言己：我是賽車天才。

莫非：我是天才的老爸。

顏翼天：……“天才”已經不能用來形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