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嗎?穿秋褲啊!
是夜,黑雲壓頂。
江酒同志在雲層中狂笑,飛行速度一百八十邁,心情是自由自在的嗨。
親娘嘞,老子穿越後苦修了八百年,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只要今個讨封成功,就能化成真龍,從此開啓龍傲天模式,手中財寶無數,懷裏佳麗三千!
“哎呀媽呀,想想就老帶勁了!”
江酒吸了吸口水,嘴角差點裂到耳根。
所謂讨封,就是精怪修煉到了一定程度後到人間來,問遇到的第一個人:“我像什麽?”如果能得到肯定的答複,就能修為大增,突破瓶頸,反之則多年修為毀于一旦。
這事兒帶着賭的成分,但是江酒絲毫不慌。他飛過一片湖泊時低頭望,水面倒映出他粗壯威武的身子足有丈餘,堅硬漆黑的鱗片反射着雪光,讓人望而生畏,再看他頭生雙角,身有四爪,爪生五趾,這分明就是龍的樣子嘛!
“這事妥了,就算是遇見個瞎子他也得說我像條龍!”
然後他就可以結出龍珠,成為一條真正的龍,從此呼風喚雨,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呦吼――
江酒歡呼一聲,在雲層中撒歡着使勁撲騰,突然一抹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待他細看,原來是一座山峰。
此時人間正值隆冬時節,大雪連下了好幾天,山峰上便被塗了大片的白,那一塊紅便更惹人想去一探究竟。
江酒俯沖而下,離近了,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忘記了。
那片紅是一片盛放的梅林,但是讓江酒愣住的不是那些紅梅,而是梅樹旁的那個人。
該如何形容那人一身風華?
他倚梅而立,眉目如畫,周身清冷竟壓過了雪色,如火的梅花也沒能侵染他絲毫。
落梅缱绻飛入他酒杯,他一口飲下,不施舍一絲多餘的表情。
他只是微低着頭,不知望向何處,眼神渺渺,看不出一絲心緒。
江酒幾乎停滞在半空,傻呆呆地望着,半晌,他才将眼神移了一些,腦子重新開始緩慢運轉,開始想些別的有的沒的。
――唔,有喉結哎,這原來是個大兄弟啊,看電視劇裏那些一眼就能看出男女的演員,我還以為好看到極致的容貌能突破性別啥的是小說誇張的呢。
――哎呀看這衣袂飄飄的真老好看了,不過他穿的好單薄啊,這大冬天的他不冷嗎?
江酒正疑惑,那邊美人以拳抵唇輕咳了兩聲。
江酒上輩子就是一還算不錯的體育院校的學生,沒有奇遇也沒什麽挫折,普通的升學普通的長大,普通地成為外貌協會一員,對長得好看的人總是額外給與一些關注和寬容。
眼前這等美色天上也少有,如今美人咳嗽兩聲,動靜很小,卻惹得江酒心中頓時起了憐惜。
――看看,他肯定沒穿秋褲,那酒看着沒冒煙估計也是冷酒,大冬天這麽整,他不咳嗽誰咳嗽啊。
江酒上輩子是個孤兒,自個照顧自個十八年,冷加衣餓加餐那都成本能了,眼一閉一睜來到這個世界後還保留了一些前世的習慣,比如天冷了給自己縫幾條秋褲啥的。
他倒是有心沖下去給人送條秋褲穿,但是他今兒可是來讨封的,開口的第一句話一定要問“我像什麽?”事關他日後幸福,這秋褲的事得往後稍稍。
但是你看美人受凍多讓人心疼啊!
糾結了一會兒這貨在心裏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心想我這不虎麽!這可是一修真文那想取暖可太簡單了啊!
這梅林收拾的幹淨他沒看到枯枝當柴火,大眼珠子一轉,他盯上了美人身旁的梅樹。
危梅樹危
雖然梅花很好看但是美人更好看所以對不起了您嘞一二三走你――
江酒張嘴一火球飛去,美人身旁的幾棵梅樹立刻噼裏啪啦的燃燒起來。
可惜人家依舊不動如山,仿佛江酒只不過是個玩鬧的孩童,他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火光晃在美人如玉的臉龐上,再次受到美顏暴擊的江同學剛才吐火的氣一個沒喘勻,直把自己嗆得不輕。
他這邊咳個不停,可憐了梅林,被他這亂噴的火星子一點,頓時燒了起來。
美人終于被這動靜驚動,似乎是有些惱自個的獨酌被擾亂,他微微蹙了眉,卻不想和不速之客多計較,轉身欲走。
江酒立刻就急了,這他還沒問呢有緣人咋就要走了呢!顧不得自個咳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狼狽樣,他張慌開口,一口東北糙漢音,道:“鐵子別走!你看我像個啥?”
美人離去的腳步微頓,片刻後終于擡眼看他。
那一刻的目光江酒記了一輩子。
美人眼中冰雪消融成春水,仿佛天光乍破時的潋滟湖面,他輕笑着說:“小蛇。”
那一笑太溫柔,仿佛江酒于他是什麽稀世珍寶,色迷心竅的江某人壓根沒注意到自個讨封失敗修為消失,自動化回原形從空中掉下,直到他被美人啪叽一下接在手中,這貨才回過神來,一臉懵逼。
“師伯!我等看到火光立刻趕來,您沒事吧!”
轉瞬之間清淨的梅林便有些嘈雜擁擠起來,山下守衛巡邏的弟子烏泱泱地湧過來,個個抻頭探腦的往前瞅。
打頭的那個一身紅衣,活像一個小炮仗,咋咋呼呼地上蹿下跳:“師伯師伯!您沒事吧!是哪個不長眼的玩意兒敢闖長留峰,看我不把他剁碎了喂狗!”
這人個頭不大,倒脾氣不小。
那江酒也不是個沒脾氣的,狗日的本來十拿九穩的讨封莫名其妙就失敗了,八百年的修為說沒就沒!這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紅衣小子還想把他剁碎喂狗?我可去你**的!
江酒氣的火冒三丈,支棱起身體就要對線,然後他就被一雙微涼的手從頭撸到了尾。
啊――舒服~
江酒扭頭往上看,再次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顏暴擊,一時忘記了要發火的事。
那個紅衣小子也終于注意到了江酒,看了兩眼,疑惑道:“這蛇……好像褪色了?”
江酒正舒服的冒泡,迷糊着想:啊……褪什麽色……等等!褪色?!
一個激靈,他趕緊看自己,果然,縮小了無數倍的迷你鱗片露出了一些粉色,再看美人手上,沾了一些黑色粉末。
江酒:不――!老子的馬甲――!
“英招。”冷冽低沉的聲音如碎冰相碰,美人撚了撚手指,道:“不必驚慌。散了吧。”
“可是師伯,這火……?”
美人卻不再多說,擡手将杯中殘酒潑向梅邊,落下的卻是雨滴,十分奇妙地只朝着火的地方落,迅速地撲滅了大火。
然後他轉身離去。
英招百思不得解,又想多看兩眼那條奇怪的蛇,可惜師伯将小蛇虛虛握住,擋的嚴實。
他撓撓頭轉了幾圈,忽然發現長留峰的護山結界完好無損,并沒有被觸發的痕跡。
“怪了,難道是師伯自己點火玩兒來着?”
想也沒個頭緒,他只好招呼着其他弟子呼啦啦又一起下了山,不再擾師伯清淨,心想得去讨些花樹來,給師伯的梅園好好收拾一番。
卻說江酒這邊,艱難地把視線從美人臉上撕下來,環顧四周,有點慌,問:“大兄弟,你,你這是要帶我上哪兒啊?”
就他目前這小身板,別是要拿他泡酒吧!
江酒尋思他得解釋解釋,他雖然喜歡美人,但并不想做個花下死的風流鬼。
“那啥,就是大兄弟你知道不,我不是壞人……壞蛇,我其實是來讨封……哎不對啊!”
江酒終于回過味兒來了,看人家剛才滅火露的那一手,那這哥們兒必須得是個修士吧?那他能不知道精怪有讨封這檔子事?!
那我倆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他娘的害我丢了修為?!你個小白臉還是個蛇蠍心腸吶!
這下好了,啥美色都滅不了江酒想幹架的心!
“你松手!咱倆比劃比劃!沒想到啊!你這人,你多損吶!你,哎呀你松開老子!你看老子不整死你!!!”
江酒撲騰的很厲害,差點把自個打成中國結,可惜攏住他的那只手就好比五指山,他死活弄不開。
眼看人家走進了屋,把他放到了一個盆裏,江酒瞅準機會,一口咬住那人手指!
美人淡淡地看着他,任他咬着,還用另一只手輕輕又撸了他一遍。
江酒瞪着一雙酒紅色的豆豆眼和人家對視一會兒,挫敗地松了嘴,一頭撞上盆沿子。
――老子果然是被穿越大神給忘了呗!人家喝口水就能穿越,什麽金手指伸手就有!老子呢!不是人我也不計較了,你好歹讓我穿成個厲害的啊!我連毒牙都沒有!!!
溫熱的水流緩緩浸沒他的身體,修長的手指握着帕子輕柔地擦拭着江酒的鱗片,黑色的粉末被一點點洗掉,江酒瞥了一眼光可鑒人的盆上的倒影,一條盤起來就跟手镯子差不多大小的蛇也正看着他。
你瞅瞅那鱗片,粉嘟嘟的,老少女了。
江酒再次一頭撞到盆沿上,心想,我死了算了!這粉不拉幾的啥玩意兒,一點都不符合他的猛男人設!
那黑色粉末是江酒為了讓自己更像一條很厲害的龍,增加讨封成功率,他收集了好久的煤和碳,一點點磨碎了仔細塗到鱗片上,遮住他十分不喜歡的粉色鱗片,現在好了,全被洗幹淨了,溶在水裏,就像他那說拜拜的龍傲天模式。
江酒下意識就咬了咬嘴巴裏的珠子,希望人,啊不,蛇生能重來一次……
幹!老子珠子呢?!老子唯一的金手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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