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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數十日過去,華霄幾乎日日與她書信,皓曦也便知道了皇後雖然責備,卻也欣賞自己膽識過人,文采出衆,沉穩大氣。
聖上只是小懲了華霄一番,便使其尋日子早日接自己來京,免華霄分心,早日以謀政事。
又過了兩三日,華霄告訴皓曦,宅子尋定了,他去看過,雖不及王府奢華富麗,卻也清雅別致,他正使人建築打掃,添制家私器具。只待她來。又複交代她每日按時作息,好生将養保重,他心裏無時不念她想她,每思及日後二人相守,便恨不得令日月如箭飛,光陰作梭擲。
附贈她一片園中紅葉。緣故,皓曦亦傷情難禁,每日對信凝思落淚。雖則回信一切俱安,勿要過分惦念,到底日漸消瘦。
京師裏面,邊城奏報急至。北海境外有犯,戰事纏綿累月,皇帝有意率駕親征,群臣為皇帝年事已高紛紛勸谏,長子華泰欲代父出征,華霄請征随戰,高相附議。
華霄夜間匆匆回來,接到皓曦來信。并無片言只字,只有一封白書,并附玲珑骰子一顆,搖曳間振振有聲。熱血上湧,捏着馬鞭,出門翻身上馬就往城關沖,夜涼如水,寒風刺骨,醒過來時已身在郊外。天地寂寂,蹄聲井然,華霄舉手勒缰,雪騎揚蹄嘶鳴,在紫陌一片紅塵中緩緩停住。望遠處漆黑無際,回頭京城燈火微闌,眉頭一鎖,自語道:“心兒,你再等等……”
因徹夜修書,連夜差人寄出。皓曦一晚輾轉難眠,半夢半睡間魇頻夢亂,又是夢見華霄策馬而來,又是夢見他背棄盟誓,自己轉眼皓發如霜。
第二日起來,意思靡靡,少悰寡歡。
正在用早膳,早有來人候着送信來,拆書來讀,說是聖上臨時交代一事,需要耽擱些許時日,只令她不許哭。
皓曦因想起自己雲書與他時,千言萬語一時無言,不覺潸然,待想起來,已滴在紙上,急忙用袖拂了,就白紙為皓,并寄了一顆玲珑骰去,意在皓心相思入骨。不料他竟細心察覺。由此可見,癡心并未錯付,感慨之下,又複落淚,那信使見了,只道:“袁姑娘千萬莫傷心,王爺千叮萬囑讓我告訴姑娘……”一面說,一面拿出那華霄的貼身玉牌,雙手遞與皓曦道:“切莫傷心,為我保重。”
那皓曦聽的一時惘然,仿佛這話不是從那信使口中傳達,竟像是華霄親口道出一般。
含淚接過道:“和王爺說‘莫使圓缺教別離’。”那信使一時解不過來,皓曦又細細講與他,那人記了才匆忙離去。皓曦心急,也便不多留他。
為傳達口信,因此并不換人,那人又快馬加鞭星夜趕到京城。華霄并不在府邸。便又換了衣服拎了令牌入宮去報華霄,那華霄和華泰、高相并七八位要臣正在勤政殿議事,近侍站在殿外略打了一個眼色,華霄說了句告罪,就轉出來。
華泰見華霄去了,因笑笑向高相拱手道:“據說弟弟前日為得罪了高相的千金,被父皇好大一頓責罰。幾乎要撤回府邸,禁足宮中,幸得高相大量,為其求情,這才小懲大誡。有此泰山,我等均是豔羨不已哇!”說着同幾位同僚齊聲大笑。那高相微微一笑,也不答腔,自顧垂目啜茶。
便又有人道:“人說宰相肚裏能撐船,我說,我朝高相肚裏何止能撐船,簡直是泰山黃河,虛懷若谷,不可估量!”
衆人皆笑言極是。那高相作揖淡淡笑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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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又有人回:“這是當然,據說是為那袁公的女兒,除了高相的千金,一時間把府中妾氏全休棄了,那趙、王、陳、唐幾位大人現在都還在府中稱病。”
有人接話道:“那……高千金?”
回說:“高千金得蒙高相教養,知書識禮,袁不複的女兒怎麽能比!”
衆黨你言我語,那高相依故安之若素,其學生見高相不語,因抱手道:“邊境在犯,各位大人好有閑情逸致,身為人臣,即不為聖上分優解難,也要時刻不忘為天下憂。如此嚼舌,與婦人何異!”
又有說:“此言正是,聖上每日為北海之事憂心操勞,已龍體違和,我等怎好有心思在此俳嬉?”
外面華霄出了勤政殿,轉進一旁的耳房,七八個近侍把房子圍定了。
華霄問:“皓曦如何?”
那人報:“袁姑娘精神尚可,只是清減了些,看了書信……唯有落淚。”
華霄聽了,肝腸寸斷,只恨諸事偏湊在一道,但若是此時不争,往後就大有受限。為休妻一事,父皇大發雷霆,若非素有累積頗具威望,那一衆人皆仰望他成事,休戚與共,拼死挽回,又有華泰等礙事,斷沒有就如此易了的。所以此際拔得頭籌,戴罪立功,勢在必行。因忍住了心疼,又問:“還說什麽了?”
使者道:“一句話,卑職也不明白,袁姑娘只教這麽說,說王爺一定懂得。”華霄問:“是什麽?”
使者道:“莫使圓缺教別離。”華霄默默念畢,就癡癡不語。
那使者怕自己沒有傳達準确,因問:“王爺,卑職可說明白了?”
華霄點頭,推門徐徐就去。心中道:“心兒,莫使圓缺教別離,不毀世間有情心……你不悔,我又何嘗不是?”
恍惚踏進殿內,那衆人見他回來,都住了聲。
只有華泰上前,勾手撩起華霄腰上的墜飾道:“喲,皇弟真是雅致,放了父皇與的霄字玉牌,倒戴上這‘有趣’玩意?”
衆人望去,乃是一顆玲珑骰子,下面绾攢着六粒紅豆相思結,綴着長流蘇。
華霄笑道:“皇兄若是多在政事上留心,邊境也太平了。”
華泰笑道:“你皇兄我是不才,但此刻人心俱在政殿;可皇弟你就不同了,人是在的……心……”呵呵一笑,望向那高相,又道:“就不知道了……”
華霄道:“閑話休絮,還請繼續吧……”
轉眼初雪飄至。院中銀迷閣樓,玉映亭臺。枝頭膩粉輕鋪,地上埋沒輕柯。袁不複攜袁母早別過袁兄,回了京城。華霄在外征戰,已月餘無音訊。袁府上下雖仍不敢怠慢,卻難有不猜疑。
皓曦病了。
起初只是乏力不思飲食,漸漸消瘦。
而後常常昏睡不醒,先只是三日,而後便是五日,遂至足不出戶。
都道是思念華霄,姜氏勸說無效,每況愈下。每日只進些清湯粥水。
姜氏着了慌,只怕如此下去,待不得那華霄回來,因使人頻頻去書,均然杳無音訊。
這日裏,突然來了使者,捎來一封信,說是面呈袁姑娘。
那姜氏見是心藥至,急忙引去。皓曦聽說,帶病爬起,接過看了,果然高興。因遞與姜氏,信上提及,華霄在外征戰,戰事雖吃緊,終于臨近大捷。只叫人先将皓曦送去,至京相見再詳敘。
姜氏大喜,問過丈夫,跟探報內容果□□不相離。唯憂心皓曦身子吃不消,因勸道:“不如再修養兩日,見好些再去?”
皓曦似若所感,數月下來,身體不複從前,神昏體乏,善感多愁,每每傷神落淚。若再不見華霄,只怕無緣再見,去心似渴,哪裏肯,執意讓姜氏準備。為此也能多進些飲食了,也願意出去走動了。
匆匆準備了三日,便乘上來接馬車,數十人浩蕩而去。
這邊華霄在北海境外苦戰。華泰為主帥,不顧衆人反對,命華霄率軍夜襲,不料反中埋伏,三千士卒幾度陷入絕境。
華霄率軍沖殺,突出重圍,率領千餘衆逃至錯別河背水而營,令人将結冰的錯別河鑿下冰坑,把位置與衆将士記了;一面分配軍用,節用糧草,捕獵野物、偷獵敵方戰馬,利用霜雪建壕藏身,以守為攻。敵軍日攻之不下,反因華霄機謀連敗,小捷鼓舞士氣,暗中着人從錯別河轉去向大軍求救。
華泰不予救援,華泰黨下匿有霄死忠之氏,徹夜率軍前去錯別河接應營救。華霄使士兵馬匹腳底綁上布條踏冰而過,自己脫了帥袍,着一身黑皮甲于尾斷後。那敵衆見大隊從冰上行走,暗暗持着兩把火,跑的飛快,紛紛追趕,夜間昏暗,被那才鑿下的冰窟吞殺無數。
華霄獲救,當夜回營制住華泰,一面差書回報,一面布戰迎敵。又過去半月,大戰獲捷,一舉殲滅敵方五萬兵卒,班師回朝。
華泰為布戰失誤,不予救援為故,致使龍顏大怒,去了職,待罪在家。華霄數月歸來,便要去接皓曦,是正逢高氏将要臨産,有人谏說只怕沖撞了皓曦,便暫候未動。只一面在王府徹夜讀信,一面差人去問皓曦。那信因按時間排着,華霄便就自己走時開始讀,初始還好,無非心疼,微笑發呆而已,待看到皓曦病倒,就開始着急,急忙撂下從前的,只抽了就近的讀,正是姜氏言皓曦病危,問歸期之信。其後再無消息,與自己的歸期足足還差十日。
華霄心中砰亂,胡亂套了衣服,取了馬便往萦洲趕。一路風霜緊切,全然不覺。頭腦裏仿佛塞了砂石,又墜又沉。一氣趕到萦洲,馬匹倒地不起。星夜裏,一腳趕進袁府,驚動一屋人,那袁大伯見了華霄風塵而至就預感事情不妙,姜氏更是莫名,上前便問:“小王爺怎麽來這裏?難道皓曦……”那華霄聽着話頭不對,一把捏住姜氏的脖子就問:“皓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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