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聊天
陳信一口菜沒吃進嘴裏,全從筷子上掉下來了。
“和好了?是我理解的那個……和好了嗎?”
柏學丞臉紅道:“是。”
陳信面無表情說:“已經重新成了朋友是吧?”
柏學丞笑容凝固,翻了個白眼:“不是!就是那個和好!複合了!他現在是我男朋友!”
陳信擡手揉了把臉:“你怎麽……”
蔣梵坐在一側,喝了口酒勸陳信:“人家小兩口的事,你別瞎摻和。”
陳信悻悻地道:“複合這種事很難說的,你們還隔了這麽久……他還是你當初認識的他嗎?你還是以前的你嗎?也許你們在很多事上的想法都不一樣了……”
柏學丞無情地拆穿了他:“別以為你複合失敗了,別人就都得跟你一樣。”
陳信哼了一聲,和蔣梵碰了杯子喝酒,擠兌柏學丞:“老子現在家庭美滿幸福!”
柏學丞羞澀:“我也很幸福。”
蔣梵捂着肚子笑得不行,只覺得柏學丞太有意思了。
先前柏學丞跟蔣梵還不熟,他又不太習慣打聽別人的隐私,對蔣梵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只看得出來蔣梵家境不錯,每次見面穿着打扮都很講究。
這會兒聊起各自家裏的事了,蔣梵也不遮掩,說:“陳信知道我家怎麽回事,總之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
柏學丞看向陳信,陳信說:“做什麽看我?我是他發言人嗎?”
蔣梵在桌子底下踢了陳信一腳,柏學丞尴尬,便擺手:“不說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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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梵樂了:“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們家……還行吧,我爸自己做生意的,我媽不管生意上的事,主要負責照顧我和家裏,沒請保姆,什麽事都是我媽親自打理。”
蔣梵聳肩:“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小,總之有一年父母大吵一架,那時候不知道吵什麽,我媽鬧着要自殺,我吓死了,半夜三更找我爸……後來才知道,我爸在外頭有了別的人。”
柏學丞皺眉,這算人家隐私了,這樣聽着似乎不大好。
他看了陳信一眼,陳信搖搖頭,示意沒事。
蔣梵果然也覺得沒什麽關系,他認了柏學丞這個朋友,陳信更是老朋友了,對他家那點事知道得很清楚。
蔣梵繼續說:“我爸那天沒回來,後來我媽安靜了一段時間,又有親戚來勸……我那時候小,記得也不清楚了,大意是讓我媽忍讓一些吧,說男人這樣很正常的,總歸我媽是老大,又有我這個兒子在,有什麽也少不了我們母子一份。只要我媽能忍,外頭那個就沒辦法。”
柏學丞喝了口酒,只覺聽着窩火。
蔣梵道:“我媽忍了一年多,後來聽說外頭那個有了,那天也是受了刺激吧……帶着我去跳樓。”
柏學丞一下驚了。
蔣梵道:“最後我把我媽勸下來了,不是什麽要緊事,不還有我嗎?因為一個男人這樣……實在不值得。每回家裏親戚勸我媽,我外公都不吭聲就一個勁抽煙,跳樓的事之後外公就來跟我們說,不行就離婚,拿着證據把那男人告了,讓他淨身出戶。”
蔣梵笑着道:“我媽也想通了,找了人搜集證據,又親自去刺激了外頭那女人一回,逼得對方上門來罵,我就在後面全程錄音錄像,那陣仗……啧啧。”
柏學丞本來還窩火,看蔣梵這個樣子,又忍不住樂了:“後來呢?”
“淨身出戶也不至于,但是判了不少賠償,之後我媽就帶着我走了。”蔣梵道,“現在我自己開公司,競争對手之一還是我爸的公司呢,那女人也沒撈着好,我爸心裏怨着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呢,雖然最後看在孩子的面上把人娶回家了,但沒多久外面又找了一個,天天住外頭,家都不回。”
蔣梵冷笑:“天道好輪回。這種人也不想想,有一就有二,憑什麽就覺得自己是特別的那個了?還敢以真愛自居?真愛……啧啧。”
蔣梵不知道想到什麽,滿眼譏諷,又灌了杯酒下去。
柏學丞明白了,難怪蔣梵看上去裝扮講究又看着很體面的樣子,原來家境是真的不錯。大概因着小時的事,對感情這事也不太較真,所以陳信一請就出來跟自己約會了。
柏學丞想明白這層,轉頭看了陳信一眼——好哇,陳信這老家夥居然打得一石二鳥的主意。陳信這保姆當慣了,只要認準了的朋友就總忍不住操心,大概是不忍蔣梵從不把感情當真,又看不下去柏學丞為情傷感,于是想把這二人湊做堆,若是真有緣,豈不一舉兩得?
柏學丞只覺好笑,估計蔣梵心頭也是清清楚楚的。他忍不住又看蔣梵,果然蔣梵借着喝酒的功夫,跟自己擠了擠眼。
柏學丞挑起嘴角,拿酒杯跟陳信碰了一下,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往事以後都不提了!”
陳信莫名其妙,拿起酒杯哦了一聲,蔣梵也憋着笑端起酒杯,三人就這麽碰了一下,各自飲盡。
柏學丞砸吧一下嘴,覺得陳信這人雖然多管閑事吧,這個情他還是領的。他心裏動容,就又跟陳信多喝了幾杯,喝得陳信發懵,忙拉他的手:“你這個酒量還喝個屁啊!一會兒還得折騰!”
柏學丞一下得意起來了:“費廉加完班會來接我。”
陳信:“……”毫無防備地吃起了狗糧。
蔣梵蠢蠢欲動:“我也想找個男朋友。”
陳信無語:“拉倒吧,你今年換幾個人了?”
柏學丞頓時陰森森看他:“你居然把這種人介紹給我?你的心好毒啊!”
蔣梵笑得不行:“你這麽可愛又這麽專情,說不定我就從了啊。”
柏學丞翻了個白眼。
陳信自知理虧,撓了撓頭:“我一個大直男,我不摻和。”
“早就不該摻和了。”蔣梵嘆氣。
說也好笑,陳信一個有老婆有孩子的大直男居然跟兩個gay一起把酒言歡,還能把這事挂在嘴上随便唠嗑,還能幫着兩人介紹對象,這畫面也是奇了。
柏學丞跟蔣梵相反,蔣梵正好是沒有這樣的直男朋友,對陳信這樣“保姆”級別的朋友是真心在意的,柏學丞身邊則都是大直男,他沒接觸過費廉蔣梵他們的圈子,這還是頭回有了可以談談那方面事情的朋友,心裏也是高興的。
三人就這麽熱熱鬧鬧聊了一晚上,費廉給柏學丞打電話的時候,柏學丞雖然喝得克制,但還是有些暈乎了。
費廉問清了地址要過來,陳信不想被灑狗糧,還叮囑蔣梵:“自從我知道這倆的事以後,這倆從來不避着我,你也小心點。”
蔣梵和柏學丞送了陳信打車離開,蔣梵又喊了代駕,等待的時間裏,柏學丞打了個酒嗝,神秘兮兮地說:“問你個事啊。”
蔣梵點了根煙,瞧着柏學丞暈乎乎的樣子只覺得好笑,說:“你問。”
“我跟費廉的事你也知道前因後果了,那什麽,我之前的房子不是他租去的嗎?”
蔣梵嗯了一聲,這事他之前聽柏學丞說過了。
柏學丞靠着他肩膀,說:“隔壁鄰居跟我提過一點,說費廉租房時候留宿過男人,你說,我該不該問啊?”
蔣梵挑眉:“你先說你怎麽想的?”
柏學丞砸吧一下嘴,唉聲嘆氣:“我不想問,但我又在意。你說我是不是找虐啊?”
“是。”蔣梵點頭,“你們倆當時是沒關系的,人家做什麽那是人家的自由。怎麽的?你還想無理取鬧說人家出軌不成?”
“那不至于,這我還是分得清的。”柏學丞擺手,嘴裏哈出酒氣來,“我就是……好奇,他喜歡什麽樣的?像我這款嗎?還是有別的喜好了?”
蔣梵:“……”
蔣梵揉了揉眉心:“別給自己找麻煩,他既然答應你了,就說明是在意你的,那你管他喜歡什麽樣的?你能保證你就只喜歡費廉那一款的?那些大明星呢?你沒有一個看得上的?人都他媽是視覺動物,別跟這兒扯淡。”
柏學丞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他嘆了口氣:“行吧,我不問。”
隔了會兒,柏學丞又忍不住叨叨:“可是他答應了,也不等同于在意啊。我是說,不一定只在意我一個,他那個人又不愛說心裏話,鬼知道他想什麽?我都不知道他還……”
柏學丞打了個酒嗝,蔣梵接過他話頭說:“你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跟以前一樣,把你倆關系藏着掖着?”
“嗯。”
“那也沒什麽關系。”蔣梵顯然是習以為常了,“多得是這樣的人。”
柏學丞似乎一瞬間酒醒了一下,他看着蔣梵,蔣梵的目光在昏黃的路燈下似乎有些寂寞和無奈,嘴角扯起一絲苦笑:“你不能什麽都想要,本來這在社會主流思想裏就不是什麽見得光的事,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那種壓力。你不懂。”
柏學丞一時沒說話,片刻後道:“我就是想弄懂……”
“慢慢來吧,”蔣梵說,“你可以慢慢觀察,我是說,用他的思維去觀察,別用你的思維。”
柏學丞似懂非懂。
蔣梵想起什麽,又道:“你都沒跟他确認過這一點,你就提議跟他複合了?”
“啊。”
“你啊……”蔣梵似乎哭笑不得,想想又算了,“也是,你就是這個性格。”
蔣梵道:“既然你沒提這個,以後也不要随便提,否則不夠吵的。”
柏學丞又迷糊了,攀着蔣梵的肩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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