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見家長(上)
柏學丞看得出費廉很緊張。
在海邊的特産紀念店裏,費廉很認真地給柏學丞的家人選了禮物。
“現在家裏就我爸和我媽,”柏學丞說,“其他親戚住得不近,你不用管。”
“有小孩子嗎?”費廉嚴肅道,“過年過節的,還是得給小孩子買點東西。”
“那群吃貨,你買幾袋旺旺大禮包得了,到時候讓我爸媽拿給他們,”柏學丞想了想道,“我也想吃。”
費廉哭笑不得,輕輕捏了捏柏學丞後頸,提小貓似的,說:“還想吃什麽呀?”
“吃你。”柏學丞湊近了,低聲說。
旅行還剩最後一天了,費廉和柏學丞把以前想去卻沒能去的地方走了個遍,柏學丞蹲在海邊撿貝殼的時候還被海浪兜頭澆了一身,兩人在天涯海角跟各種游客擠在一起争分奪秒地拍照,還被穿着民族服裝的小妹妹拉着合了個影,拍完就收費,五十元一張。
“現在的人,”柏學丞牙疼地捏着手機,“沒現金還能掃碼了,牛逼不牛逼?”
“牛逼。”費廉想起剛才的事就想笑,忍俊不禁道,“人小姑娘挺可愛的,還誇你帥呢。”
“那不該是我收費嗎?”柏學丞皺了皺鼻子,“這麽帥的帥哥,還倆,一共一百!”
費廉笑得不行。
回去那天,兩人又遇到了方部長和他帶的女人。這幾天雙方都沒碰面,看起來女人也沒跟方部長提過這個,快禿頂的中年男人毫不知情,笑眯眯地伸手過來:“先走了啊,再見。”
“您慢走,注意安全。”費廉點了點頭,轉眼和女人快速對視了一眼又互相轉開了視線。
看得出那女人心頭還是有氣的,但也不知為何,她并未多嘴。
柏學丞目送二人離開後,拿手肘捅了捅費廉:“小費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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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廉笑着看他。
柏學丞挑眉:“我可不是瞎子啊,你們剛才……什麽意思呢?眉來眼去?”
費廉捏住他的嘴:“是哪張嘴總說不可愛的話?嗯?”
柏學丞唔唔地說不出話來,去掰他的手,費廉低聲道:“真沒什麽事,已經解決了,大過年的,不給你添堵。”
柏學丞捏着費廉的手翻了個白眼。
落地之後,兩人的精力似乎徹底被榨幹了,一回工作室就癱在沙發上誰也不想起來。
“完蛋了,明天無心開工,只想做條鹹魚。”
柏學丞一腳踩在費廉膝蓋上,費廉抱着他的腳,閉着眼說:“晚上去你家?”
“嗯……”柏學丞道,“他們飯菜都準備好了,雖然是剩菜剩飯吧……你別嫌棄。”
“不會。”費廉想了想,苦笑,“到時候我估計連口剩菜剩飯都吃不上了。”
“哪兒那麽誇張。”柏學丞翻個白眼,但想想心裏其實也沒什麽底,忍不住就跟費廉苦中作樂地笑成了一團。
柏學丞提前說了會帶人回去,為了不刺激兩個老人,也避免他們想歪,先就說了是大學時期很好的男性友人,柏媽媽還回複了一句“呸”。
這事柏學丞沒跟費廉說,心裏還想:到時候這“呸”可千萬別具象化。
費廉癱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起來在屋裏繞圈圈,又時不時檢查自己帶得禮物,柏學丞也被他走得心裏沒底,抱住了人說:“別走了,暈了!”
費廉揉了揉他的腦袋,實話實說:“緊張,如果搞砸了怎麽辦?”
“這不很正常嗎?”柏學丞說,“你應該說,如果一次就過了怎麽辦?我怕不是充話費送的。”
費廉失笑:“你這麽一說……我好像舒服了點。”
柏學丞捏了捏他的屁股,有心轉移戀人注意力:“還早着呢,不如咱們……嘿嘿嘿?”
費廉蹲下來看他:“這幾天還沒嘿夠啊?”
柏學丞舔了舔嘴角:“沒呢,哪兒夠啊?你夠啊?”
費廉咳嗽一聲,耳朵紅了,貼着柏學丞跟他咬耳朵:“不夠。”
柏學丞頓時心血沸騰,只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戰一百回。
他拉了費廉的手就往卧室裏拖:“來吧小娘子,進了小爺的窩可就沒有回去的道理了!”
費廉:“……”
下午費廉開車,走高速回柏學丞老家,全程也就不到三個小時。
“以前我坐長途大巴來南城動物園,”車上,內外的溫度差讓車窗玻璃凝結出了水霧,柏學丞在上面畫了顆心,說,“那時候大巴要坐好幾個小時,現在就方便了。”
“我也來過。”費廉說,“我舅舅開面包車帶我和我媽來的。”
“什麽時候再去一次?”柏學丞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好多年沒去過了,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
“以前什麽樣我也不記得了。”費廉笑着道,把音樂聲音開小了點,“就記得棉花糖挺好吃的。”
“棉花糖!我也吃過……”柏學丞費勁地回憶了一下,“好像吃了個兔子還是什麽鬼玩意。”
“現在還吃嗎?”費廉問他。
“齁甜,算了。”柏學丞搖頭。
兩人一路閑聊,在寒風中很快下了高速。柏學丞的老家是個三四線小城,距離南城算近的,周邊環境也還不錯,是個宜居小城。
“這幾年人口輸出量大,一到節假日你出門逛街全是老人家。”柏學丞給費廉指路,邊說,“沒什麽自己的企業,這兩年據說還想弄什麽南城後花園,想開發度假。”
“這要是做得好,也不錯。”費廉道,“這裏環境挺好的。”
“早幾年更好,天藍水清的,”柏學丞靠在椅子裏,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還是城市規劃不行,眼光不夠長遠。你看這都是四車道,哪兒夠啊現在?是不是高峰期都堵,難受得很。”
費廉笑道:“這就是你不買車的理由。”
“啊,”柏學丞哈哈笑起來,“小爺還不買蘭博基尼呢,你看這不是節省了好幾百萬?”
費廉點頭:“是挺賢惠哈。”
柏學丞靠了一聲,笑着撐着太陽穴側頭看費廉開車的樣子:“小費同志,你最近情緒很高漲嘛,都會開我玩笑了?”
費廉沒說話,伸手過來捏了捏柏學丞的手心。
柏學丞的家在很普通的小區裏,這小區也挺老舊了,據柏學丞說有個十幾年的歷史了,小區大門上垂着不少三角梅,感覺是天生天養的,長得還挺旺盛。不過小區打掃和維護都挺不錯的,幹淨整潔,那時候好些小區都沒怎麽修建停車場,這一個也一樣,導致小區裏現在擠滿了車。
一樓好些十幾坪的空間都修成了麻将館,打眼看去全是白發蒼蒼的老頭老太太,小區中間有一顆碩大的樹,柏學丞也不知道是什麽樹,樹幹粗大,樹冠遮天蔽日,好些小孩兒在下面玩。
“這小區裏有幾顆桂花樹,我也不知道是哪幾顆。”柏學丞說,“一到時間,整個小區香得喘不上氣來了都。”
費廉好奇地四下看着,據柏學丞說他是中學和家人搬來這裏的,以前住得地方更老舊一些。
費廉很想看看中學時候的柏學丞,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子,連帶對這個陌生的城市也有了親近感,總覺得無論是多小的細節,都會留下少年時代的柏學丞的影子。
進了單元樓,遠遠地就聽到了某一家傳出的吵鬧聲。
柏學丞走了幾步,停下了,他表情複雜地看着費廉“我去”了一聲:“好像其他親戚也都來了啊。”
費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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