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賣身孤女 願賣身為奴,生生世世伺候公……
正愣神間,楚懷蘭已叫停了馬車,翻身而下。英姿飒爽,好似女俠。
她徑直走到少女跟前,蹲下身,一點兒不嫌棄屍體的髒腐臭熱,柔聲問道:“妹妹,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家中出了什麽事?”
少女的目光浸透了淚水,希望與求懇交錯,話語斷續不成句:
“我……小女子小茶,今年十一歲。父親被強盜刺死,家中佃田也被收回。只我一人,實在無力安葬父親。還請這位小姐……這位公子垂憐。”
“小女子願賣身為奴,生生世世伺候公子!”
她這一番話說得泣不成聲,十分可憐。
楚懷蘭輕易被觸動情腸,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安慰道:“好啦,好啦。小茶!我答應你,別再哭了。”又揚聲道:“連錦、楚翹,拿上碎銀,雇幾個人來幫忙。”一面安慰小茶。
正柔聲細語間,楚翹輕聲道:“小姐,咱們這一趟是要去……這個丫頭就算買下來,又怎麽安置呢?”
楚懷蘭經她提醒,不由為難。
此地已距京城不遠,離家中何止千裏之遙。即便買下小茶,也沒人能把她送去江南楚家。可要是帶在身邊,這一趟偏偏是要入宮……
忽見越荷的婢女桑葚挑開簾子,和人打聽事情。楚懷蘭眼睛一亮,忙爬上車坐到越荷身邊。
“越姐姐。”縱然楚懷蘭心胸坦蕩,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若,你把小茶留在身邊吧?她看着是幹淨能幹的,人又孝順伶俐,準沒錯。”
越荷上京時帶了兩個婢女,分別叫枸杞和桑葚。枸杞染病身亡,如今只剩一個桑葚孤零零的,是要帶進宮的。楚懷蘭正是瞧上了枸杞空出來的那個位置。
按說秀女選秀入宮,是萬沒有帶着貼身侍女陪嫁的道理。
天家規矩森嚴,宮女每年都是精心選拔,确保身家清白。若秀女直接便可大喇喇給婢女入了宮籍,那是既不成體統,又擔着出事的風險了。
前世李月河的姚黃、魏紫能夠陪嫁,蓋因她嫁予江承光時,對方是太子而非皇帝,太子府的規矩沒那麽嚴。等到做了皇帝,兩人是拿了太子府的名額編入宮女名冊的。
後來皇帝選進來的秀女,除非特別開恩,一律也不許帶家中人手。
而楚懷蘭和越荷恰在特別開恩之列,因為她們的身份是要被拉攏的前朝遺民。越荷熟悉江承光的性格,知道這正是他的處事方法:大處不讓,小節安撫。
縱然前朝公主之女和将軍孫女又如何,照樣要走程序參加選秀,任昔日如何煊赫,現下也是大夏子民。此為大處。
允許攜婢女入宮,這是在小節給予溫暖關懷,也是安撫那些自尊心奇強的前朝老人,以示格外親厚。
畢竟千裏迢迢上京不易,家眷們又多半被圈在江南不許出來、無法陪同。若無特意開恩,帶與不帶侍女實是兩難。
越荷暗忖,江承光是極苛求完美之人,即便小事也要做得面面俱到。陪嫁侍女既是恩寵,也可能是把柄。聰明謹慎的或許懂得藏拙,但出個心懷怨怼的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無論是否有江承光的算計在,楚懷蘭此事終歸做得不妥。
相贈婢女如不是上對下、長對幼,那必然得是雙方極為親密互信的,否則難免惹人猜忌。而她和楚懷蘭相識一月有餘,遠沒有到那個地步。她這樣貿然開口,實在莽撞。
楚懷蘭見越荷神色淡淡,本就心中忐忑,自忖是否要出言補救。不料下一刻,對方便微一颔首,起身掀了簾子,大大方方下了車,卻是一言不發。
“小姐!您何苦為此事壞了和越姑娘的交情?”楚翹壓着嗓子,急得跺腳,又不時探頭看向越荷走下車的背影,神态裏帶了幾分不确定,“越姑娘這……”
越荷神色不定地看着眼前那個稚嫩單薄的少女身影。
“你叫小茶是麽?”
小茶只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擡起頭來。
直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雙垂下的鳳眸,冷清而黑沉。她慌亂間根本沒記住那匆匆一瞥的模樣,只記住了那雙眼睛,還有對面女子那股渾然天成的貴氣。
“……是的,我、小女子小茶。”
或許這是更好的安排。
越荷望着她清秀的容顏,想起的卻是另一張臉,屬于年少的蘇合真。
她想起兩人一起吃包在一張手帕子裏的綠豆糕,黏糊糊的,手心全是汗。想起合真幾回祭母的悲痛欲絕,她陪着她在祠堂守了整夜,用熱帕反複擦拭她蒼白的臉。
“你很好。”她斂了情緒,淡淡道,“暫且跟着我罷,旁的日後再說。”
留下小茶不過是忽然的起念,其實她只是有幾分少女合真的影子,和越荷記憶中的容妃已沒有半分相似。但她想留下她,也許為了提醒自己什麽,也許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
楚懷蘭氣喘籲籲從後頭趕上來,飽含感激望了她一眼,對地上的小茶道:“傻着做什麽!快給越姐姐做個禮,從此你就跟着她了,我是再不管的。”末一句興許是楚翹的叮囑。
小茶忙磕頭感激不提。
越荷卻沒再理楚懷蘭帶些讨好的話頭,只輕聲道:“天家的事不比外頭,須得處處謹慎。暫且留下,若她自己願意,看着也還過得去,到時候再提。”
楚懷蘭一愣,愈愧愈慚,也深服越荷細心。
兩日多的光景,小茶父親的喪事操辦完成,一行人再度出發,只捎上了個膽怯瘦弱的小姑娘。
楚翹和連錦都似不大喜歡她,生怕将來她做了什麽不對的叫越荷遷怒楚懷蘭。但桑葚和她相處倒好,而小茶手腳也勤快利索,磕磕絆絆過了月餘,總算抵京。
無論楚家還是越家,被拘在江南已久,都不可能在京城有自家住宅。
興許是體諒這一點,兩人才剛入京便被宮中來人截住,之後住宅飲食都已料理妥當,無一處不顯細致關懷。楚懷蘭初到京城,極是好奇,見天兒偷摸着往外面的街上逛。
越荷雖對回京稍有感慨,卻是足不出戶,借練字整理思緒,也盡量和前世宮中不少人見過的那筆字,寫出差別來。
而初選的日子也很快到了。
——————
本朝初選是在溫室殿內,數名老宮女為待選秀女檢查身體。看其是否身有瑕疵、創傷、異味,是否儀态端莊、步伐沉穩,以此黜落一批。
但家世好、提前打點過的,或是上面有交代的,只要不是自身問題太大,過這一關倒并不難。
前朝連出了幾位荒淫帝王,随意擄掠寵幸民間女子,致使百姓不能安心婚嫁。于是大夏便新立了極為嚴格的選秀制度,其中第一條便是自願報名、不得強制。初選時被黜落的,便是報名進來卻條件不合适的。
因凡報上名的必然是女子或家族選擇的,故名冊中如有功勳權貴、高官世家的女兒參選,只要品貌過得去,皇帝一般都會點進宮,否則就是刻意落面子。兩代下來,已形成默認的規矩。
在此桎梏之下,平民女子想要出頭自然不易,但真能選上的卻必有過人之處,所以也沒什麽反對的聲音。而因着夏朝後宮的貴女們,個個都是懷着家族目的明确送進來的,在幹政一事上也限制極死。皇帝或許會因為表彰家族而厚賞嫔妃,卻絕不至于因此恩寵。
此外本朝的宮女亦是年二十許可出宮,皇帝不得随意臨幸,用一大堆繁複的條件流程,來最大程度上制約宮女們加入後宮的可能,也對皇帝加以限制。這些都是吸取了前朝的教訓。
越荷記得當初江承光看中一個姓汪的宮女,便很是廢了一番周章。足足驚動了宮裏數個司、署确認檢驗,還差點把風聲傳到前朝去。
經此一事,江承光大感失了顏面,無論宮女何等嬌媚可人都再不肯收用,那汪氏也就成了宮女中唯一飛上枝頭的幸運人。
想起汪氏,越荷不禁蹙了蹙眉。她與這女子并不和睦,然而想到兩人可以說是同病相憐的遭遇……口唇裏溢出一聲嘆息。孩子,後宮中總有那麽多雙眼睛,容不下一個無辜的稚子。
無論是宮女所出抑或貴妃所出,都是一樣。
心緒翻湧,越荷曉得場合不對,強行按住了那些急欲湧出的記憶,用深深的呼吸吐納來平複心情。無論如何,她已回來了,她絕不情願讓自己的孩兒枉死。
即便這需要她忍辱負重,需要她重新面對那些故人的面容。但是在得知選秀的消息之後,她根本不曾想過其它的可能。
很久之後她才偶爾生出疑惑,為何當初的自己一心認定了歸來,而沒有想過另外的可能。多半是淡淡的,在心頭一掠就過了。
可後來她想這個念頭越來越多,終于不得不承認:當初的自己,的确曾經有過另外一種可能。
——去過截然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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