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蘇皖策馬在夜色下狂奔。
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這一刻,她才真正的覺得活着。
上輩子做夢都想要嫁的人,拼了命都想要護着的人,原來竟可以這麽容易放下。
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不知是為回不了的過去心痛,還是為重生的自己欣喜。
“皖兒!”
蘇皖心中一驚,以為被太子府的人發現,連忙用力抽着鞭子。
突然,蘇皖的駿馬仰天嘶鳴,那人翻身上了蘇皖的馬背上,摟着她,輕聲說了句:“是我。”
蘇皖渾身一顫,臉頰微紅:“你不是進宮了嗎?”
九皇子拉緊缰繩,烈馬雙蹄踢向空中,九皇子抱着蘇皖跳下馬,将鞭子抽向駿馬的後退。
待駿馬奔向遠處後,九皇子便将蘇皖推上自己的馬,在翻身上去,向九王府奔去。
一路上,風聲“呼呼”從耳邊挂過,蘇皖蜷縮在九皇子的懷裏,她擡了擡眼,望着九皇子堅毅的臉龐,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蘇皖伸出有些顫抖的手,輕撫九皇子的下巴,胡渣有些紮人,便想到他日夜兼程趕回京都,來不及洗漱便來找自己,不由地有些哽咽。
“小傻瓜,哭什麽?”九皇子就蘇皖摟得更緊了些,自己卻也紅了眼眶。
“你不該來的,”蘇皖咬着嘴唇,“我已打算浪跡天涯,為了我,得罪三皇子,不值當。特別是他先前對你那麽好。”
九皇子想起了太子之前對自己的種種之好:他自小護着自己,為自己謀了揚州的差事,送自己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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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了咬牙:“你是我這世上唯一的渴望。”
到了府上,九皇子将蘇皖帶入廂房:“你先好好歇息,明日我會進宮面聖,自請去西津駐守邊防。”
蘇皖紅了眼睛,她自小在西津長大,那是一個吃飯都有風沙飛入嘴裏的地方,在京都長大的皇子怎麽能去那種地方?
九皇子摸着蘇皖的臉:“別難過,好男兒志在四方,我早就想去邊陲了。”
蘇皖低聲抽泣着,她知道去了那裏,便也就安全了。再也不會有人來抓自己。
自己還好,自小在西津吃着風沙長大,可九皇子怎麽能吃那種苦?
“到了西津,我必定八擡大轎迎你進門,”九皇子緊緊将蘇皖摟在懷裏,“今晚你先獨自在這兒歇息。”
蘇皖能感到九皇子渾身顫栗,一如前世自己抱着太子的時候,那激動的心快跳到嗓子眼般。
原來,自己付出過的一切,都會受到補償,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另一個人給你。
望着九皇子離去的背影,蘇皖輕輕合上了門,躺在床上,輕輕吐了口氣,終究是逃出來了。
太子酒過三巡後,臉色微紅,隐隐有了些醉意。
客人們也漸漸散去,太子遣散了下人,獨自一人走向婚房。
火紅的燈籠下,是大大的“囍”字窗紙。
太子捏着拳頭,站在房門前,反而踟蹰不前。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太子擡起手,推向門,又收了回來。
他突然有些怕,怕自己看到蘇皖憎恨的眼神,怕她親口說要離開。
晚風吹過,太子擡起頭,看向天空,月亮是那麽圓,他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見到身着戲服、蓋着喜蓋的娘子,蜷縮在床上的角落裏,太子低聲說了句:“皖兒,餓不餓?”
穿着喜服的娘子一動不動,太子突然有些不對勁,走上前去一把将新娘的紅蓋頭掀開,竟發現是府上的丫鬟。
他解開丫鬟的啞穴,冷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丫鬟跪在地上:“那娘子說是口渴,奴家便端上茶水,哪知她在接過茶水的片刻,點了奴家的啞穴,換上奴家的衣服,假冒奴家逃了出去。”
初夏溫熱的風從窗外吹來,太子險些站立不穩。
他扶着一旁的椅子坐下,臉變得煞白,望着天外的明月,突然諷刺地笑了笑。
上輩子,也是這般明亮的月,自己掀開新娘的蓋頭,見到是蘇皖,心中的期待落空,憤恨地問:“為什麽是你?”
新婚之夜,他把蘇皖一個人留在房中,翻身去了鎮北侯府,見到了蘇蔽,她說是蘇皖迷暈了她,然後假扮成她的樣子嫁了過去。
從此,自己便沒給過蘇皖好臉色。
他看不起這種下-賤、惡毒的女子。
“太子?”丫鬟輕聲喚道。
太子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哭了。
他一劍将捆着丫鬟的繩子挑斷:“你先離去,不可伸張。”
丫鬟慌忙褪去後,太子換上便服,帶着侍衛郭朗,兩人騎着黑馬,離開了太子府。
郭朗駕着馬跟在太子身後:“殿下,京都那麽大,我們去哪裏找?”
“城門已關,出不了城。她自小在西津長大,京都沒有熟識的貴女,等會兒你派暗衛查探京都所有的客棧,現在随我去九皇子府。”太子吩咐道。
月色下,兩人策馬奔向九皇子府。
郭朗扣響府門,開門的竟是九皇子,仿佛在等着他們死的。
“皇兄,進來說話。”九皇子說得誠懇,太子沒有說話,跟着他走到書房。
郭朗守在房外,疑惑着主子為何對曾經看都不看一眼的蘇皖這麽上心。
“她就在你的府上吧?”太子盯着九皇子的眼睛問道。
九皇子避而不答,只是反問道:“皇兄,你又不喜歡蘇皖,何必因為一場喜宴而揪着她不放呢?”
“誰說我不喜歡她?”
九皇子渾身一顫:“什麽時候開始的?”
太子靜默不語。
“我告訴你喜歡她之前?”九皇子繼續追問道。
太子點了點頭。
九皇子突然笑了:“所以,你故意把我支去揚州,就是為了把蘇皖搶到自己的手裏吧?”
太子轉身推開門,回頭說了句:“她是陛下賜婚,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陛下賜婚的明明是蘇府的嫡女,而你喜歡的,深愛的也一直是蘇府的嫡女蘇蔽。”九皇子怒吼道。
聽到“蘇蔽”兩個字,太子微微出神,這個人,這個名字仿佛離了自己好遠。
“如果你現在去問蘇夫人,她肯定說她早已把蘇皖記在族譜,收為嫡女。所以,你們走不了的。”太子聲音陰冷,有着說不出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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