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生命之重

“我知道韓悅姐肯定出事了,要不然,她怎麽可能到現在都沒來看我。”溫靜海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掉下來,她仰了仰頭,“你說吧。”

“韓悅得了乳腺癌,是年初的事情,現在控制的不太好。等你好一點了,我帶你去看她。”柏榮成說話的時候一直低着頭,不敢看溫靜海的眼睛,因為他知道全部的實情,卻自私地做出了隐瞞。

“是韓悅姐不讓你們告訴我的,是不是。”溫靜海捂住了眼睛,她的眼淚已經止不住地從手指縫裏流了下來。她知道如果不是韓悅的狀況很差,所有人一定會過段日子再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韓悅已經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等到……她身體允許的時候,帶我去看她。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面了。”溫靜海縮了縮身子,把自己埋進枕頭裏。

柏榮成從她身後緊緊摟着她,輕輕用手捂住她的眼睛,“靜兒,當心把眼睛哭壞了。”

溫靜海轉身鑽進柏榮成的懷裏,摟住他的腰,“柏辛,我也不想的。”

“我知道,”柏榮成不斷拍着她的後背,“那就哭吧,等你哭得痛快些了,我陪你吃些東西。”

溫靜海在柏榮成的懷裏哭累了,漸漸睡了過去,柏榮成沒敢叫醒她,把她放回床上,幫她蓋好被子。

“Alex,我爸媽估計快到了,這事我不想讓靜兒知道。我這就去接他們,完了事盡快把人送走。靜兒中午還沒吃飯,剛剛睡着了。等她醒過來,還得麻煩你盯着她吃點東西。有事打電話給我。”柏榮成急匆匆地拿了車鑰匙走了。

李斯翰這次回來除了看溫靜海沒有其他事,目前都住在江府路的房子裏和柏榮成作伴。他點了點頭,“路上慢點,注意安全,這邊有我。”

柏父來的路上已經開導了柏母好一陣子,柏母一直悶悶不樂,畢竟她盼這個孩子已經很久了。但當柏母聽到柏榮成說孩子是個女孩的時候,她倒是松了一口氣,“那算了,往後再生吧。”

“媽,我不會讓溫靜再生孩子了。”柏榮成沉着一張臉,“什麽?媳婦兒娶回家不就是生孩子嗎。”柏母氣急敗壞地說,“我只想和她好好在一起。”一想起溫靜海躺在急救室臉色蒼白,不斷流血,血壓和心跳的指數越來越低的情景,柏榮成就一陣心慌,他再也不想看到溫靜海這幅模樣了。

“你這孩子,你聽媽說,你現在還沒到年齡,等再過五六年,你們又沒有孩子,就離徹底分開不遠了。”柏母拉着柏榮成的手臂,“那就等那個時候再說吧。”柏榮成甩開母親的手,不願再和她讨論這個問題。

“你這孩子怎麽這樣。你讓我見溫靜,我和她聊一聊。”柏母锲而不舍地說,“不用了。”柏榮成嘆了一口氣。

“這樣吧,小靜還在住院,我們就不看了,我買點東西讓小柏送過去。”柏父及時打斷了将在母子之間爆發的争吵。

“哼,”柏母掃了一眼柏父,“那我還在這兒幹什麽啊,回去吧。省得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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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也不能這麽說,反正來都來了,現在正好是賞花的季節,我明天帶你去頤和園逛一逛吧。”柏父一邊拉過妻子,一邊和兒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先走。

柏父和柏母這次住的賓館,晚上柏母洗澡的功夫,柏父到醫院,把兒子喊了出來。

“我在附近買了點東西,你幫我帶給溫靜。”柏父把買的保養品遞給柏榮成,“爸。謝謝。”柏榮成看着父親,鄭重地接過兩大盒子的東西,“嗯,還有,你也別氣你媽,她這個人吧,這事是她的逆鱗,不用管她怎麽氣、怎麽急,你們都過你們的日子。”柏父拍了拍柏榮成的肩膀,“我知道了,您快回去吧,別被她發現了,走的時候我去送你們。”柏榮成點了點頭,“對了,和溫靜說,我還等着和她下棋呢。”柏父淡淡地笑了。

這兩天溫靜海的刀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也能夠下床走動了。她知道柏父和柏母已經來過了,但她實在也不知道同兩位兩人講些什麽。既然柏榮成也沒有同她說起這件事,想必已經是解決妥當了。溫靜海心中忽然有一種無法面對柏榮成的錯覺。

“我和蘇廉說好了,我們明天一起去看韓悅。”柏榮成把飯食端到溫靜海面前,最近柏榮成在醫生和護工的允許下,常常親自做了飯菜帶來。

“嗯。”溫靜海低下頭,捏着筷子頭,“你吃了嗎。”

“在家随便吃了一點。”柏榮成揉了揉溫靜海的頭,“柏辛,”溫靜海拉了一下柏榮成的手,“你瘦了好多了。你要不這麽為難自己,要不讓組長陪你出門玩兩天吧。”

“我不能把你一個人放這裏,我很擔心。”柏榮成摟住溫靜海的頭,讓她靠近自己懷裏,“你對我越好,我越自責。”溫靜海在柏榮成懷裏蹭了一下,“你出去玩兩天吧,凱琳和夕元都在,她們會照顧我的。”

柏榮成想了一會,終于還是說,“好吧。”

溫靜海走進病房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韓悅。韓悅瘦了很多,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挂在身上。頭發因為化療全部剃掉,戴了一頂橘色的西瓜帽。聽到開門的聲音,韓悅的眼皮擡了一下,接着嘴角勾了起來。

“你來看我了。”

“對啊,我來看你了。”溫靜海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點、開心一點,她走到韓悅病床前,握住對方的手。七月的天氣雖然熱,兩個人的手卻是冰涼的。

“你的手怎麽也這麽涼。”韓悅一邊笑着一邊說,站在一旁的蘇廉幫她墊了靠枕,把她扶起來,讓她好和溫靜海說話。

“涼嗎?不說這個了,我過幾天就出院回家了,到時候我天天來看你,給你炖你最愛喝的老鴨湯。”溫靜海彎了彎嘴角,低下頭迅速擦掉自己的眼淚。

“是啊,蘇廉到外面買的一點都不好喝,和你比起來差遠了。”韓悅吸了吸鼻子,眼眶紅了,一行眼淚從眼眶裏滑落。韓悅兩只手輕輕拉住溫靜海的手,“他們都走了,你想哭就哭吧。”

“韓悅姐。”溫靜海把韓悅的一只手拉到自己的懷裏,“韓悅姐,我應該早點來看你。我就不應該聽他們給我說的那些瞎話。

“好了,他們都是為了你好。傻瓜。”韓悅的手冰涼,而且似乎只剩下了骨頭,一點肉都不見了,溫靜海的眼淚嘩嘩往下掉,“不哭了,對眼睛不好。”韓悅擡了擡胳膊,溫靜海把自己的臉貼了上去,“韓悅姐給我擦擦,我也給韓悅姐擦擦。”溫靜海拿了紙巾,輕輕沾了沾韓悅臉上的淚水。

“小花貓,”韓悅輕笑了一聲,“往後,姐不在你身邊……”

“韓悅姐,我從沒想過你不在我身邊。”溫靜海哭得像個孩子,執拗而委屈。

“無論發生什麽,答應姐,要過的快樂一點。”韓悅看着她疼愛的姑娘,眼裏沒了光澤,只剩下了淚水和自責。

“韓悅姐,我今天晚上能不能不走了。”溫靜海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應該不行,但是過幾天,你還是可以來看看我,讓我多吃幾天你做的菜。”其實韓悅現在也嘗不出什麽味道了,不過她知道這樣說會讓溫靜海心裏好受一些。

“好,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溫靜海果然笑起來。蘇廉在門外敲了敲門,提醒溫靜海時間差不多了。

“姐夫在催我了,我今天先走了。等我再來看你。”溫靜海把韓悅的手放回杯子裏,又把靠枕取出來,讓她重新躺回枕頭上。

“姐夫,下次再喊我過來,告訴我韓悅姐能吃什麽、想吃什麽,到時候我給她帶來。”溫靜海出了病房對蘇廉說。

“好。大海,你要照顧好自己,韓悅最擔心的除了家裏人,就是你了。”蘇廉看着溫靜海微紅的眼眶,知道她的心裏一定不好過。無不管是失去孩子,還是失去韓悅。這兩件事其中任何一件對于溫靜海來說,都足以讓她消沉一段日子了。

“嗯,我會讓韓悅姐放心的。”溫靜海點了點頭,好像是在鼓勵自己。

“我先送靜兒回去了,再聯系。”柏榮成牽着溫靜海走了。

“柏辛,爸媽來過了吧。”溫靜海靠在副駕駛的車窗邊上,看着外面綿綿的細雨說,“嗯。已經走了,爸送了東西給你,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柏榮成有點心虛。

“不是沒來得及,是怕我多想吧。柏辛,你不用這樣子,”溫靜海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接受現實了,我現在只想好好陪韓悅姐。”

“我也會陪着你的。”柏榮成馬上說,“你知道嗎,我知道沫沫沒了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不想讓柏辛陪着我,柏辛還是不要陪我了。”溫靜海平靜地說。

柏榮成握住溫靜海的手,“我會陪着你的。還有,小晴,想來看你。”

溫靜海的眼神從窗外拉了回來,她低下頭,想了一會說,“好,我們是很久沒有見面了。”

溫靜海還沒有正式出院,齊蒙領了齊晴到醫院看她。齊蒙自己沒有進病房,和柏榮成簡單聊了兩句,柏榮成告訴齊蒙,因為溫靜海有個好朋友最近也生了大病,所以溫靜海至少半年不能回去上班了。齊蒙表示他能夠理解,并說這些工作的事情可以往後再談。

齊晴敲門進病房的時候,溫靜海正在看合創去年出版的畫冊,這本書她年初就買了,只是一直放在櫃子裏沒看。

“小晴來了。”溫靜海的頭發之前剪的很短,前兩天在醫院裏又剪了一次。劉海是斜在右側前額的一縷波浪;發尾勾在脖頸的地方,微微向裏卷,看上去很俊俏。和先前齊晴認識的她有點不一樣。齊晴的頭發也不長,齊劉海和垂在肩膀上整齊的發尾,看上去比從前乖巧了一些。“姐姐。”齊晴小聲喊了一句,走到溫靜海床邊,“我一直沒給你回信,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沒有。只是不知道你的心事,所以幫不了你。”溫靜海把畫冊随手放在一邊,“姐姐,你不要不開心,你不開心,小晴也不開心。”齊晴俯下身,摟住了溫靜海的肩膀。

“其實你過來,我很開心了。”溫靜海拍了拍齊晴的胳膊,“最近在學校還好嗎?”

“我們不提在學校的事,你什麽時候能出院。”齊晴看着溫靜海,心裏有點難過。她雖然還是那麽漂亮,但是那雙溫柔的眸子裏已經漸漸失了光亮,只剩下冷冷清清的一灘死水。

“和醫生商量了,下周吧,我有個朋友病了。我想再幫她做點事情。”溫靜海低下頭,“姐姐,”齊晴坐在床邊上,然後低着頭小聲說,“其實我之前不給你回信,是在生你的氣。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那天在餐廳看到你先生才知道。我回去查了查他還是個明星,我對他們這些人的印象不太好。我知道你有丈夫,也有自己的家庭,我們始終都是分散在兩地的人,你終究,都會把我忘了的。”

溫靜海的手掌撫上了齊晴的發頂,她輕輕揉了一下,“不會的,小晴,你對我來說很特別。”

“但是我現在想,只要你開心就夠了。我們要放暑假了,等你出院了,我到家裏給你幫忙好不好?”齊晴眨了眨眼睛,“你要是願意的話就過來吧。你們分科了吧,學的文還是理?”溫靜海想齊晴也上高二了。

“我學的理,我成績其實還可以。就是不喜歡和學校裏的人一起玩。”齊晴揚了一下下巴,門口傳來敲門聲,“老齊喊我了,他說了不能打擾你太久,我先回去了,記得要找我。”

“回去吧。”溫靜海微微笑了一下。

溫靜海出院以後,柏榮成在她的堅持下被李斯翰拉去青海旅行。溫靜海依舊回了母親的舊屋,齊晴放假了時常過來陪她。溫靜海變了花樣地給韓悅做便當,一有機會便帶過去給她吃。柏榮成出去了十天,偶爾會給溫靜海發微信,拍一些沿途的風景給她,也同她聊天。

柏辛:我們準備回去了。

靜兒:路上注意安全。

靜兒:我又學了幾道菜,你回來做給你吃。

柏辛:好呀。你什麽時候搬回江府路這邊住?

靜兒:先不搬了,看情況。

柏辛:我先回江府路,把Alex送回去,順便回工作室有個工作要談。

靜兒:哦。你什麽時候再進組?

柏辛:年底之前應該不會,不着急。想多陪陪你。

靜兒:其實沒關系,有合适的工作就去吧。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柏辛:晚安。

“姐姐,他好嗎?”齊晴不願意回家,此時窩在溫靜海的被窩裏,“好。他是個很好的人。”溫靜海關了床頭燈。鄒凱琳上次收拾房間的時候,把客廳的床也換了,換成了複古的歐式風格。溫靜海還算是蠻喜歡的。

“那你為什麽要把他趕走了呢?”齊晴在黑夜裏目不轉睛地看着溫靜海。溫靜海的肩膀抖動了一下,沉默了一會。

“老實說,我現在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所以我內心總是感到虧欠他。”溫靜海面對其他人都說不出這樣的真心話來,但就是因為聽着的人是比她年輕很多的小姑娘,而這個小姑娘恰好也不認識柏榮成,她才能這樣說。

“姐姐,你沒有對不起他。你也受了很多傷,受了很多苦。這樣算起來,他也确實是虧欠了你的。他這樣做是應該的。”齊晴把溫靜海有點涼的手揣進懷裏,“不過他不回來也好得很,我就可以都陪你幾天了。”

“小丫頭,趕緊睡覺。”溫靜海呼嚕了一下齊晴的短發。

一連幾天韓悅的狀态都不太好,清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短了。韓父和韓母幾乎日夜以淚洗面;蘇廉的精神狀态也不太好,但這個時候溫靜海倒是冷靜了下來。她有條不紊地照顧韓悅的起居和日常,安慰兩位老人,幫蘇廉處理一些簡單的工作。

下午的時候韓悅的精神好了起來,她央求蘇廉和溫靜海下樓帶她曬曬太陽。于是二人推着輪椅,陪韓悅下了樓。

“溫靜,”溫靜海蹲在韓悅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韓悅平時不喊她的名字,一般也都是“大海”、“小靜兒”這樣随意的叫着,此時韓悅喊她的名字,大概是想說很重要的事情了。

“認識你,真的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件事。”溫靜海揚起頭,對着韓悅笑了。

“所以,往後的日子,你一定要替我繼續地快樂下去。不要讓任何人和事情擋住你的快樂。”韓悅用力緊了緊和溫靜海相交扣的手指。

“知道了,韓悅姐。你不用擔心我,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好起來的。”溫靜海的眼角滑下一滴淚水。

“乖。”韓悅牽起嘴角笑了一下,“蘇廉,其實我沒有那麽擔心你,你肯定比大海堅強對吧。”

蘇廉讓韓悅的頭側着靠在自己的身上,“韓悅,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堅強。我也會痛,也會流淚,但是我呀,絕不會忘記你。”

“有你們在我身邊,我沒有什麽遺憾了。”韓悅的眼淚順着下颌流了下來。

“今天的陽光真好,我有點困,我想睡了。蘇廉,你抱我上去睡覺好嗎?我要公主抱那一種。”韓悅對着蘇廉伸出一雙手。

“好。”蘇廉輕手輕腳地把韓悅從輪椅上抱了下來,一步、一步地抱着她朝住院樓走去。溫靜海走在他們身後推着輪椅。

蘇廉小心翼翼地抱着韓悅,雙手穩穩地托着她的身體,連手指尖都不舍得動一下,“悅悅,累了就睡吧。”

“我想一直都看着你,看到我實在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的時候”韓悅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她已經看到這個世界上她最想看到的人,她已經得到這個世界上她最想要的宿命。唯一的遺憾是她沒有機會再繼續陪伴他們了。

韓悅的葬禮來了很多人,大家都穿黑色的西服,整整齊齊地圍在一起,看着韓悅的骨灰下葬。溫靜海從家裏把韓悅的許願瓶帶來了,她原本一輩子都不打算看裏面的心願,而是想帶着他們走到自己生命的終點。只是沒想到先走到終點的人不是她。

——我想和大海做一輩子的朋友,看着她結婚生子,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老去。

溫靜海把許願瓶埋在韓悅的骨灰旁,淚水模糊了雙眼,齊晴從她身後摟住了她,“姐姐,我還在,你不要怕。”

韓悅去世的消息在網絡上也掀起了波瀾,很多人為這樣年輕的生命感到惋惜。費一南把手機扣在桌子上,他現在坐在候機大廳,身邊陪着他的是小莫。

“韓悅和溫靜關系好像很近。”費一南皺着眉,小莫的眼皮一跳。

“老板你要去英國了,國內的事情就別過問了。”小莫有點心虛地說。

陳洛家從遠處走來,他是一定要送費一南的。說起來,費一南也算得上他的學生,接受過他親自的指點,也得到了他的推薦。

“你怎麽還苦着一張臉。”陳洛家拍了拍費一南的肩膀,“你沒去參加韓悅的葬禮嗎?”

“我和Gavin不熟,和她就更不熟了。這有什麽必要嗎?”陳洛家攤了攤手,“你怎麽知道這事了。網上看的?唉,現在這小道消息傳得可真快。”

“你們,有沒有什麽事情瞞着我?”費一南的眼皮跳了一下,心裏直覺不對。最近小莫把自己看得挺嚴,可以算得上是形影不離、貼身保護。

“沒有,你這不是上網什麽都知道了嗎。”小莫翻了翻眼皮,眼神飄到天上。

“你一說謊就這副德行,別想耍我。”費一南戳了小莫的脊梁骨,小莫馬上急得跳腳,“你這人怎麽好心當做驢肝肺,你這都要去英國了,山高皇帝遠的,別管別人了。”

“出什麽事了嗎?”費一南看向陳洛家。

“其實,我倒是覺得這事還是應該告訴你,要不然,你在國外要是知道了更不踏實。我現在告訴你沒問題,但是你過去得一心一意學習,不讀完碩士不許回來。”陳洛家看着費一南,嘆了一口氣,“Jennie早産,孩子沒保住。這事大家都知道,我們就是特意瞞着你來的。”

費一南向後退了一步,身子倒在身後的牆上。小莫真擔心若是沒這堵牆,這人會不會直接倒下去。費一南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擡起頭,“什麽時候的事。”

“得有兩個月,她已經出院了,不過沒回去上班。我知道的就這麽多,我表妹其他的都沒和我說。”陳洛家擺了擺手,向費一南表清白。

“行了吧,事情都告訴你了,你準備收拾收拾走人吧。”小莫把行李推給費一南,“我,”費一南用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似乎在猶豫,“我想去看看她。”

“你怎麽還說不聽了呢。”小莫氣道,“給他改簽,就今天一天,明天沒找到人你也得走。”陳洛家對着小莫說,“你不給他改簽,他去了也得偷跑回來,何必呢。心裏還是放不下啊。”

“行,我算是服了我們這位爺了。”小莫拿着費一南的證件和機票去服務臺辦手續,陳洛家帶費一南去了停車場。

“謝謝。”費一南垂着頭說,“不用客氣。但是費一南,你得知道,不管見不見面,這都是最後一次了。”陳洛家看着費一南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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