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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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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紀,末法時代。奇花異草、珍禽異獸都是鳳毛麟角,更別提靈禽靈獸。
東西少了,想要的人又多。于是擁有的人,自然就懷璧其罪。
淩骨就是被加罪的那個。
淩家有兩件法寶——無名書和鳳凰石。傳說無名書攥寫着天文地理、古往今來、三千世界,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得閱二三頁便能窺探天機;而鳳凰石乃妖王命鎖,封存妖獸魂魄精元的東西,無論是煉化靈禽異獸,還是提升修為,都是難得的瑰寶。
只其一樣,就能引人前仆後繼。然而多年下來,卻沒人能動得淩家分毫——淩家有妖王血脈,能化妖形,嚴格的說,他們并非人,也并非妖。
到淩骨這代,就剩下淩骨一條血脈,雖勢單力薄,可仗着血脈濃厚、修為較高,也嚣張了幾十年。
只是沒想到,他最後竟然被一群喽啰算計了。
無光的死巷中,淩骨的血越流越多,周圍的法器符箓布下了一層又一層的結界,走來走去都會回到這個死巷之中。
淩骨知道自己今晚是絕無生路了。身上的十幾道劍傷都在汩汩冒血,識海中的靈體快速地消耗縮小,等它消失了,淩骨也該氣絕了。
淩骨知道,在這些障眼法之外,那些喽啰都流着涎水等着他死,然後來坐收漁利。
“呵呵。”淩骨笑了,從腰間摸出了兩樣東西,正是鳳凰石與無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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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驟然躁動起來。
淩骨倚牆而坐,他面色蒼白,氣若游絲地說道:“出來吧,誰第一個走過來,我就告訴誰法寶認主的方法。”
頓時,死巷口的空氣如同有了實質般波動了幾下,然後幾頭如狼犬大小的鼠獸橫空出世,接着,又有五六個黑衣人緊随其後。他們個個蒙頭遮面,只露出一雙雙貪婪的眼睛,死如同禿鹫般死盯着淩骨。
“如果沒有人想要,那我可就毀了這兩樣東西了。”淩骨說道,左手一晃,手臂上已然長出淺短絨羽,五指如爪,捏得那書皮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成渣。
“你當真?”一個黑衣人忍不住問道。
“當心有詐!”另一個黑衣人拉住他,從懷裏掏出一件法器,說道:“我們一起過去。”
“休想!”另一個黑衣人跨前一步,呵呵笑道:“淩家法寶誰不想要,自然是……先到先得!”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五六個黑衣人瞬間亂了陣腳,如同嗅到肉味的豺狗,朝着淩骨狂奔而來。
“呵呵,蠢貨。”淩骨嗤笑一聲。只見一個圓盤大小的血印從他身下的血泊中飛起,浮在空中,最後一滴血彙入,印成。
淩骨的雙眼頓時精光暴漲,瞳孔一瞬豎成一線,絨羽覆蓋了他的皮膚,妖形畢露。他全身散出偏白的金光,金光被血印牽引,一縷縷抽離,彙成一股湧入血印之中。
“不好,他紋印了!”當頭的黑衣人連忙剎住沖勢,但後面幾人沖得太狠,竟沒讓他停下來。
“是滅靈訣!”又有一個黑衣人大叫,頓時幾個黑衣人扭頭想逃,卻各自牽絆,噗通一聲絆作一團。
滅靈訣:以血為媒介,以魂魄肉身為獻祭,拖敵人同入地獄。
“都去死吧!”淩骨大喝一聲,怨恨與悲憤變成了鷹嘯之聲,包圍着他的層層結界也出現了裂痕。
就在這一剎那。
轟——
淩骨身上的最後一點光芒也被血印吸走,血印頓時旋轉擴大,轟然綻放極亮的白光。白光所到之處,人畜難逃,神魂俱滅。
那幾人甚至都來不及尖叫哀嚎,當光芒散去,這條老舊的巷子裏,只餘下了一地灰燼,風一吹,什麽痕跡也沒有留下。
☆、【穿越】
百慕城。風暴剛過。
官道解封,城牆的吊橋也重新落下,供人同行。此時,一隊輕甲武裝的城防軍,騎着高頭大馬,正從吊橋上打馬下來。在他們身後,跟着幾輛鐵皮馬車,馬車是一圈圍欄做成的籠車,裏頭裝着滿滿的雜物。
衣裳、背簍、鐵皮玩具、鍋碗瓢盆,應有盡有。
“對了,還有個人。”蒙于大手一揮,就有兩個城防軍從最後頭的一輛馬車裏,拖出一卷草席來。草席外露着一雙腳,僵直地挺着,紋絲不動。
是個死人。
“都來看看,這是誰家丢的?就這麽一個大件啊!”蒙于大聲吆喝着,他身後的将士們統統望天——如果待會死者家屬要揍将軍,他們就當做沒看到吧。
蒙于喊完,手往虛空一揮,那草席就如被一雙手牽引着掀開,露出裏面的人來。
有不忌諱死人的,連忙湊過來瞧,一瞧還真有人認出來了:“這不是淩骨嗎,是個獵手,家住在福祿街。”
蒙于逮住那個嘴快的,說道:“你去把他家屬叫來,讓他們認領回去。”
“哎,好。”那人倒也幹脆,答應一聲就轉身跑了。
一刻鐘後,便見一個白衣少年匆匆跑了過來,人未到聲先至,哭得嚎啕。到了跟前,見着屍身,少年卻像是被吓到了,一時間不敢過去,就站在屍身兩步遠的地方,仰天大哭起來。
“哥哥!不,不會的,哥哥那麽厲害,怎麽會死呢?”少年眼睛很快腫了,他長得俊俏可愛,哭起來更是我見猶憐。周圍不少人動了恻隐之心,紛紛上前安慰勸說。
“啧。”蒙于卻不耐——在他的字典裏,超過十歲的男人哭,那就是慫包。
眼看蒙于又要口無遮攔,他旁邊一個書生氣質的男人——蒙于的副将衛沄,忙驅馬上前一步,扯了扯蒙于的衣袖:“将軍,回去了。”
蒙于撇嘴,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就見地上那僵直的屍體突然張開口鼻,鯨吞長吸一口大氣,接着眼皮一翻,‘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人群寂靜了一瞬,随即“轟”地炸開了。
“詐屍啦!”不知誰叫了一聲,頓時人群做鳥獸散,卻因為有城防軍在,又都壯着膽沒離開,紛紛退到五尺開外觀望起來。就連那少年,也在呆滞過後立馬跑開了。
蒙于眨眨眼,盯着那死而複生的人。死屍臉上的青黑死氣正在快速消散,嘴唇已經從紫變回了紅潤色澤,不消片刻,眼珠靈動,與常人無異。
“活過來了。”蒙于回過神,大奇。之前這屍體,他們撿到的時候都已經涼透了,百分百沒了氣才對。
蒙于想要下去查看,卻被衛沄攔下。他們就靜靜伫立在那“屍身”兩尺開外,看着他要做什麽。
“屍身”喘了會氣,然後扭動腦袋左右看了看,臉上閃過驚愕和茫然。
這個“屍身”就是淩骨。他用滅靈訣與那些人同歸于盡後,魂魄飄散,不知年月。直到剛才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才讓他猛然清醒過來。而一醒來,就看到眼前兵戈鐵馬、城門樓閣,以及街邊的人群和被馴服過的異獸。
淩骨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這裏是異界,他跨界了。
對普通人來說,穿越是個神奇而虛幻的詞。但對于修士來說,卻知道三千世界的玄妙,只要你修為夠了,那三千世界任你游走,也是不無可能的。
不過淩骨的修為顯然不夠,想來想去,淩骨覺得可能是家傳的兩件法寶起了作用。
總之,還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總有一天他能報仇。那些小喽啰到底是誰支使的,他也心裏有數。
“哎喲,奇了,當真起死回生了。”蒙于再三觀察,終于下了結論。五尺外的人群聽到這一聲,又‘嘩啦’一下湧了上來。
之前倉皇逃開的少年也回來了,站在淩骨跟前,還有些驚疑不定的模樣,試探叫了一聲:“哥哥?”
淩骨扭頭看他,長得挺不錯的一個少年,長發束在腦後,白衣勝雪,雖沒穿出如仙的飄逸,但也算是純潔可愛。
他不認識少年,但少年在叫他“哥哥”。結合他的情況,不難看出——借屍還魂。
不過淩骨不喜歡少年。淩骨在一堆妖獸和半妖中長大,人類崇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說法,從小到大,淩骨見識過了太多人類的陰暗面。這也讓他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是人是妖還是鬼,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眼前的少年,在淩骨眼裏就屬于“人妖”的一種——少年眼中的關切不達眼底,但哭的時候指尖拭淚,十分有精力地維護着自己的形象。這是一個出色的表演者,一個大寫的“虛僞”。
但淩骨也并非沒有頭腦,如今情況不明,他再厭煩這類人,也不會翻臉。畢竟他還不清楚這個世界的情況,要是被發現是借屍還魂,立刻被拖走燒死怎麽辦?
于是淩骨擡頭露出迷茫神色來,看着少年,遲疑問道:“你是誰?”
少年臉色連着幾變,最後輕聲道:“我是你弟弟淩昭文啊。哥哥,你不記得了?”
淩骨搖了搖頭,然後他手腳僵硬地站起來,血液重新流動有些刺疼,幾秒後他才直起身,又看了一圈,繼續迷茫:“這是哪裏?我怎麽在這裏?”
“離魂症?”蒙于挑眉,扭頭看衛沄。
衛沄卻若有所思,他沖蒙于做了個手勢,然後翻身下馬,走到淩骨跟前:“淩公子。”
淩骨看向衛沄:“你在叫我?”
衛沄笑道:“是的,這位是蒙于蒙将軍,我叫衛沄。我們在城外發現了淩公子,就帶回了城,如今淩公子的弟弟來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不過看淩公子似乎得了離魂症,所以來說一聲,如果公子感覺不适,可以直接去神殿找明月祭司,說是我們讓你去的就行。我們先行告辭了。”
“啊,多謝,慢走。”淩骨也學着衛沄拱手相送,心裏微微驚訝自己一來竟然就撞上個将軍。
衛沄跟蒙于帶着一隊城防軍浩浩蕩蕩離開了,走了大概百米遠,蒙于按捺不住了,他扭身看向衛沄,奇怪道:“你怎麽不告訴他蛋的事情?”
衛沄聞言,從懷裏摸出了個東西,那是個兩頭橢圓的蛋,雞蛋大小,月白色,看上去粗糙如岩石。與其說是個動物的蛋,不如說是塊鵝卵石。
這是他們在淩骨身邊發現的。準确說是搬動淩骨“屍體”的時候,從淩骨的褲腿裏掉出來的,就上面血跡來看,無疑是淩骨剛生下的蛋。
“這個蛋已經死掉了。”衛沄拿着蛋看了看說道:“能生下這個,說明淩骨被狂獸落種過的。從黑暗日過後,被狂獸落種就被城民視為奇恥大辱,而被落種後生下獸種而沒死的,二十多年來,百慕城就淩骨一個吧。反正這個蛋感覺不到一絲生氣,與其還給淩骨徒增他的煩惱,不如我們拿着的好。”
蒙于眨眨眼,随即一臉狐疑:“你有這麽好心?”
衛沄收起手裏的蛋,然後扭頭看自家将軍,笑道:“将軍覺得我婦人之仁了?既然這樣,那往後的巡城日志我就不代勞了。鐵石心腸,從小事做起。”
“誰說你婦人之仁了!”蒙于大驚,連連搖頭:“你一點都不婦人之仁,特別英武、果斷、心狠手辣!”
衛沄失笑,不再揪着自家将軍小辮子,轉而問道:“統帥什麽時候回來?”
“嗯?還得好幾個月吧,這次說是要去荒漠之外的海邊。”蒙于奇怪:“怎麽了?”
衛沄摸了摸胸口衣襟裏的蛋,輕聲道:“我覺得,這個蛋跟統帥曾經說過的那個,有點像。”
蒙于瞪眼:“真的?如果是這樣,那那個淩骨……”
衛沄皺眉,微微搖頭:“我也只是懷疑。再看看吧。”
蒙于點頭:“嗯,這個沒确定把握還是不要通知老大的好,不然又讓他白高興一場。”
衛沄沒有說話,但顯然很贊同蒙于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作死小能手。【手動拜拜
【這是個不正經的文,文風逗比,寫法不講究,玄幻系統由作者編撰,較真黨慎重追坑。】
☆、【異界】
淩骨“死而複生”,因為沒有知道詳情的人,而失去了傳奇色彩,于是圍觀的人們見淩骨無礙後,也就各自散了。
淩骨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他所在的位置很有特色,這街道實際是由兩條街道組成,中間隔着一條河流,十步一橋,百步一亭,十分奇異、壯觀。
兩邊寬敞的街道上,打扮各異的人群來來往往,雖然大多是人類,但也有一些明顯不是人類的“人”;除開人們的異樣,還有就是被馴服的各種異獸,比較普遍的是一種巨大的蜥蜴,負重很強,但速度很慢,且性格十分溫順;街道兩邊是各種各樣的店面,各色布幡迎風招展,上面的字體卻是中文——這讓淩骨很驚喜;還有些在角落鋪了一個布面的地攤,攤主用大兜帽遮蓋了面容,操着手靠牆坐在那裏,似乎在小睡一樣的懶散模樣。
異獸、多種族,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這裏對“妖”的“歧視”會少很多、甚至沒有,且比起現世的末法時代,更适合修煉。
淩骨想,大概是自己祖上積德了,才讓他這麽因禍得福。
“哥哥。”淩昭文見淩骨站在那裏久久沒有動作,遲疑着往前走了一步,停在離淩骨一步遠的位置叫了他一聲。
淩骨這才回過神,看向淩昭文:“怎麽了?”
“我們回去吧。”淩昭文說。
“哦,好吧。”雖然淩骨還想再看看這個世界,獲取點信息,但也不急于一時。
淩骨一路跟淩昭文走,這裏竟然有路牌和路标——剛才他們在的那個街道叫雙龍街,而淩昭文帶他回的住處,是在福祿街。
他們住的地方是一處小院,院落有一幢兩層小木樓,一樓鋪陳挺寬,二樓卻只占了一樓一半的面積,如塔樓般四四方方。
淩骨得承認,原主的家境似乎不錯。
“哥哥,你先去洗個澡吧。”淩昭文說着,引着淩骨上了樓。
二樓有兩個房間對門而設,淩昭文推開了左邊那個,帶淩骨走進去。房間裏的家什很簡單,一目了然。在靠窗的一邊,有一排五扇的屏風排開,後邊就是擺放浴桶的地方。
淩骨跟着淩昭文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牆上鱗次栉比的一排排鐵管和水閥。淩昭文扭開了其中一個鐵管的水閥,熱騰騰的水就湧了出來。
淩骨忍不住錯愕,現世的慣性思維讓他立刻往熱水器上想,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有很多法器也不比家用電器差,甚至更方便。
不過這個世界的法器已經用于日常生活的話,那是不是表示,這裏的靈氣充裕非常。說不定還是個靈氣中界?靈氣中界,那修煉起來可比現世的末法時代事半功倍的多!
“哥哥,你先洗澡,我把換洗衣裳給你放床上,待會你出來換。我下去給你準備點吃的。”淩昭文從櫃子裏翻出衣裳放在床上,對淩骨說道。
“好,謝謝。”心情很好的淩骨點點頭,對淩昭文露出了一個笑容。
淩昭文一愣,然後也笑了笑,就出去了。
淩骨關上房間唯一的連排窗戶,然後大喇喇脫了個精光,随手把豎起的長發挽起來就要跨進浴桶。不過當他挽頭發的時候,卻有些阻礙——他腦袋上有條繩子。
淩骨順着繩子一扯,臉上立刻一陣連帶酥-癢感覺。淩骨摸上左臉,頓時訝異,他臉上竟然有個眼罩!
有個眼罩并不值得驚奇,但是戴了眼罩他還看得見,就很驚奇了。
是的,淩骨沒發覺這個眼罩的原因,就是從雙龍街一路回來,他左眼跟右眼一樣視物,絲毫沒受到阻礙。
發現這一點後,淩骨立刻就在房間裏找起了鏡子。最後他在床邊的矮櫃上找到了一塊銅鏡,
銅鏡表面十分光滑,除了有些色差,清晰度還是非常喜人的。
鏡子裏的是個年輕男人,二十來歲的樣子,五官還不錯,但大概是因為常在外幹活的緣故,皮膚黝黑而且粗糙。在他黝黑粗糙的左臉,眼罩覆蓋之下的部分,卻是不同于普通外貌的妖異畫面。
那只左眼的眼珠是金色的,瞳孔是暗金色的,深深淺淺的金仿佛寶石,十分漂亮。與其說是人眼,倒不如說是獸瞳。以左眼為中心,一道道蜿蜒的細細血痕發散開去,如同盛開的一簇火色珊瑚。淩骨伸手摸上去,沒有凹凸的觸感,這痕跡更像是紋身。
淩骨沒覺得害怕——這個比起他原本妖化的模樣,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淩骨的注意力在左眼上,他看着有些眼熟。顆眼珠有些像是淩家傳家寶之一的鳳凰石——就像是珠寶,它們都是獨一無二的,更何況鳳凰石這種傳家寶。淩骨雖然不知道怎樣使用鳳凰石,但是對它的色彩分布、有什麽紋路簡直一清二楚,熟得閉上眼睛都能畫出來。
如今這具身體的左眼,跟鳳凰石唯一的不同,就是中間多出來的那個橢圓的暗金色瞳孔。當然,還有最大的區別是……鳳凰石怎麽會變成一個人的眼睛?
淩骨撅着屁股在銅鏡跟前研究得起勁,突然就聽“哐”的一聲,房門被人猛地推開。木制的房門在牆上“砰”地彈回,然後發出讓人牙酸的“吱呀”聲。
門口,站着淩昭文和另一個陌生男人。那男人一身黑色武裝打扮,看樣式有點像是制式服裝。他長發豎起,眉目算是俊朗,但沒有絲毫的男人味。放現世,又是一只小鮮肉罷了。
淩骨雖然喜歡男人,但對小鮮肉是沒有絲毫興趣的。
“你們……”
“無恥!”
淩骨跟那個男人同時開口,然後淩骨被對方的兩個字震到了。不過很快,他随着對方的視線明白了原因——他還光着身子呢。
也是,一進門看到一個男人光屁股在鏡子跟前擺弄,怎麽看怎麽猥瑣。
不過……
“你爹媽沒教你,進別人門前要先敲門嗎?”淩骨一點沒覺得尴尬,他抖開床上的一件暗紅長衫,邊往身上裹,邊冷冷斜了對方一眼。
“呀!”淩昭文突然驚呼一聲,小臉慘白地盯着淩骨的左臉:“哥哥,你的臉……”
淩骨一愣——難道這臉原先不是這樣的?
“狂獸!”倒是之前那男人突然冷笑了起來:“我說呢,你怎麽突然要出城,玩離家出走讓昭文擔心得睡不好吃不好。原來你不僅被狂獸落種,而且自己也變成了狂獸。真讓人惡心!”
狂獸是個什麽東西,淩骨不知道,但大概就是妖獸差不多的吧。被狂獸落種,單聽字面意思來說,有點寄生的意思,反正不是好事兒。
盡管淩骨聽不明白,但不妨礙他怒火攀升。
“呵呵。”淩骨一笑,突然操起手邊銅鏡,毫無預兆朝着男人猛擲出去。
“哐!”銅鏡在貼近男人面門的一瞬間,卻見那男人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憑空出現在了旁邊一步遠的位置。銅鏡砸在了對面房門上,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淩骨微微皺眉——剛才那不像是靈法禦氣,倒像是武修內功的感覺。這個混賬玩意兒,功夫還不錯?
“你找死!”男人像是被激怒的公牛,他身形一晃,閃過一道虛影,下一瞬他人便出現在了淩骨的眼前,手快速掐向淩骨喉嚨。
“雷河,不要!”淩昭文在後邊大喊,但雷河的動作絲毫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淩骨眼睛一眯,他在現世的靈力修為雖然不高,但是因為有半妖血統,武力卻是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反應自然也快。
雷河的手在掐向他喉嚨的時候,淩骨像是一把突然被拉開的弓,腰往後彎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形,接着他就着這弧形的張力,一腿突然彈射出去,猛踹向雷河。雷河也不是吃素的,他雖然反應不過來,但耐不住他速度夠快。淩骨都感覺踢到雷河的袍角了,但雷河又“唰”一下沒了影子。
“操!”這種打法,讓淩骨有些暴躁了——現世論武也只有他耍別人的份,更何況他還有大把陣法符箓傍身,可現在他卻是什麽都沒有,淪為被耍的那個。之前被人暗算不得不同歸于盡的郁氣還沒散,現在又來這一出,淩骨完全淡定不了了。
雷河站在淩骨幾步開外,卻也是滿臉怒容:“你敢還手?”
淩骨一聽簡直想掰開雷河腦袋,看看裏邊裝了什麽東西:“怎麽,您的意思,我合該站在這裏給你當靶子?”
雷河臉色陰晴不定,這時候淩昭文跨前一步,拉住了雷河的手臂,急切道:“雷河不要這樣,哥哥他得了離魂症,什麽都不記得了。”
“離魂症?”雷河聽了一愣,怒色倒消失了不少。
☆、【妖化】
片刻後,雷河的怒火便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蔑的神色。
“我說呢,原來是都忘記了。”雷河嗤笑道:“不過你就沒問你忘記了些什麽?”
“雷河,別。”淩昭文哀求般拽着雷河的手臂,但跟他語氣相反的,他行動上的阻止只有晃了晃雷河的手臂作罷。
“怕什麽,他敢做還不敢記起來?”雷河安撫地拍了拍淩昭文的手,态度十分親昵。
淩骨看他們兩人唱雙簧,對于原主的事情,他也有點興趣,所以并沒阻止。
沒過一會,淩昭文就被雷河“強硬”地拉到一邊當看客,然後雷河大搖大擺在屋裏的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開始了他的闡述。
“你叫淩骨,是昭文的哥哥,我是你曾經的男人。”
淩骨:“……”
“你曾經是個獵手,而昭文是太院的學生,從五歲開始便入太院,今年入冬就會畢業。到時候出來,昭文自然能謀上一官半職,甚至還能進入神殿。那可是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呵,你的一切都是沾了昭文的光。”
“不過你倒好,三年前出任務,竟然被狂獸落了種。哦,你也忘了吧。”雷河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對淩骨說道:“狂獸就是一種畜生,被它們落種,就是懷上它們的獸崽。三年期滿,獸種成熟,就會破體而出。你之前一聲不吭地離開了百慕城,昭文急得從太院請假回來,找了你三天,吃不好也睡不好。”
“我還當你是自知活不了,出城去生獸崽,免得污了別人眼睛來着。卻沒想到,你竟然活着回來了。不過看你現在模樣,你自己也變成了狂獸了吧,怪不得能活下來。”
雷河說完,自覺戳到了淩骨最痛的傷口裏,然後總結般地撒了把鹽:“你被狂獸落種的事情早就有人知道,如今你那只獸瞳更是瞞不了人。如今這小院房契是昭文的,他畢業後也是他接濟家裏的生活。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自己搬出去,免得壞了昭文的名聲。”
淩骨表情淡然,人類可以自私到什麽程度呢?以愛為名又能惡毒到什麽程度呢?眼前這個東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樣的人,淩骨見多了,知道前因後果之後,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淩骨把腰間衣帶重新綁了一下,以避免走動間重點部位露出來。然後他操着手站在那裏,看向淩昭文:“這是你的意思?”
淩昭文還沒說話,雷河就先“砰”地拍了桌子:“你少欺負昭文!”
淩骨嗤笑:“好吧,那我問你,你這個‘我曾經的男人’,跟淩昭文是什麽關系?”
聞言,饒是無恥的雷河也免不住臉色不自然了一瞬,但很快他反應過來,嫌惡道:“你跟狂獸攪合在一起,還有臉質問我?”
淩骨聽懂了:“也就是說,你在咱倆沒分手的時候,就勾搭上了淩昭文。那我就奇了怪了,你有什麽臉來攙和我們的家事?”
“強詞奪理!”雷河徹底怒了。當一個人不占理、也無法耍無賴的時候,人身-攻擊就成了他們唯一的出路。
經過剛才的過招,雷河已經肯定淩骨如今的身手不如從前。從前的淩骨跟他打的時候,從來不會下死手,但雷河知道自己打不過淩骨。但剛才,淩骨明顯是怒極出招,但依舊跟不上他的速度。
雷河對曾經的淩骨的怨氣,他沒有說給任何人聽。而如今這樣可以揍淩骨一通的機會,雷河怎麽可能放過!
淩骨在雷河狂怒的時候就防備了起來,但他還是小瞧了雷河的速度。不過眨眼,高速沖擊而來的人帶起的力量,如同一個小型-炮-彈,“砰”地撞上淩骨,連人帶窗一起撞落樓下。
“轟!”
一聲悶響砸起灰土無數。雷河撞擊的時候一直壓在淩骨身上,如果這樣落下,淩骨勢必要被雷河壓斷幾根肋骨。淩骨一急之下,殺意頓起,就這麽一點殺意,驚得雷河自動放開了他。也因為這一瞬,淩骨落地時候做了補救,他團起身體在地上一滾,雖然肺腑震蕩,但好在沒傷筋動骨。
煙塵散去,雷河宛如勝利者一般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看着淩骨冷笑:“你以為變成了狂獸,就能實力倍增?”
“閉嘴。”半跪在地上的淩骨突然出聲,他的聲音很古怪,就像是有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兩個聲音的聲線一高一低,一粗一細,聽上去十分詭異。
雷河一聽,也不由愣住,心裏頓時一涼——雖然他藐視狂獸,但實際上,狂獸的戰鬥力并不容小觑。
淩骨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暗紅的長袍滑落了一點,露出他輪廓分明的鎖骨,以及勁瘦結實的胸膛,盡管生活把這具身體磨砺得粗糙,但它蘊含的力量依舊讓人心猿意馬。
雷河的視線在淩骨的胸膛停留,然後立刻忘記了剛才淩骨詭異的聲音。他看到淩骨胸膛那被衣裳摩-擦-挺-立的紅櫻,雷河覺得下腹燒起了一把火——他跟淩骨在一起,純粹是看中淩骨的戰力能幫他奪軍功;有淩昭文的清秀可愛作對比,淩骨瞎了的眼、毀容的半張臉、以及被風霜折磨得如砂盤的皮膚,實在是讓他倒盡胃口。所以他們雖在一起好多年,卻從沒有過逾矩的親昵舉動。
可現在,雷河有點後悔了。這樣的身體,不看臉的話,也是個尤物。
雷河的視線黏上去就撕不下來,直到淩骨肩上的一縷長發滑落,擋住了雷河的視線。雷河才一驚回神,有些羞惱地擡頭瞪回。這一看,雷河又傻眼了。
淩骨的長發不知什麽時候散掉了,濃黑如墨的長發與暗紅的衣裳混在一起,有一種如妖似魔的美感。他腦袋微微偏着,左臉的紅色印記仿佛被火灼燒的鋼鐵,越來越豔麗、沉濃;他的左眼,那顆漂亮的金色獸瞳,此時瞳孔已然豎成如針的一線;淡淡的金色光暈籠罩着他的左眼,在暗黑如墨的長發旁,那顆獸瞳就像是夜色中最璀璨的一顆星子。
妖。
雷河的腦海裏瞬間就閃出了這一個字。
“你知道嗎,你是在找死。”淩骨的聲音依舊是兩種聲音重疊,話落的同時,他金色的獸瞳從邊沿染上了一層血色;他的皮膚上,一根根淺軟的絨羽冒了出來,有些迅速長成形狀完美的紅色羽毛,有些依舊是柔軟的淡金色絨羽;他的五指自然彎曲着,手背的皮膚上覆蓋了一層堅硬的角質,指甲暴長兩寸,暗金發烏的色澤,如同一柄柄在戰場淬煉過的寶劍。
雷河見淩骨這模樣,當即就吓得退開了兩步,然而,這一次他的速度拍不上用途了。
“啪——轟——”
雷河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只聽一聲清脆的耳光聲,他的臉上都還來不及疼,整個人就被踢飛出去,等他回過神,他已經趴在地上,劇烈的疼痛這才後知後覺地侵襲了他的全身。
淩骨身形一閃,已然到了雷河的跟前,他的腳尖貼着雷河的鼻尖。金色的獸瞳中盡是冷漠:“你還有什麽遺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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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府之中,蒙于去了兵營操練,衛沄則任勞任怨地替自家将軍寫巡城日志。突然,他就感覺胸腹一陣灼燒的熱度,他大驚,連忙摸出熱度的來源,是那顆蛋。
手中的蛋依舊沒有生命力的氣息,但是卻有一股靈氣由內而外地散發,那力量炙熱如火、霸道異常。逼得衛沄不得不在手心加持了一層薄薄的結界,以隔絕那滾燙的靈力,避免被灼傷。
可是,這顆蛋之前明明就是死了的啊!
衛沄看着手中的蛋,一個想法不斷沖擊他的理智,又被不斷壓回去。
這會是統帥說的那個蛋嗎,淩骨會是統帥說的那個人嗎?
衛沄掙紮了一會,最終還是起身朝外走去。
“咦,衛副将你去哪兒?”給衛沄端茶進來的綠珠見到他行色匆匆,連忙叫了一聲。
“外面。對了。”衛沄停下腳步,對綠珠說道:“如果蒙将軍操練回來,讓他不要去巡城,回府宅等我,我有要事要跟他說。”
“嗯,好。”
綠珠點頭的功夫,衛沄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救美】
雷河并沒傷多重,他的身體不是普通人。但是他的自尊卻受到了重創,自從跟淩骨認識以來,他沒有一次被淩骨這樣揍過!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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