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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對淩骨頤指氣使,習慣了淩骨對他的低聲下氣和順從。他雖然知道淩骨比他強,但他本能地抹滅了這個事實。所以現在被揍了,他才會這麽驚訝和憤怒。而感覺到淩骨的殺意後,更是恐懼異常。
“哥哥,不要!”
伴随着淩昭文的尖叫,一起砸向淩骨的,還有一個矮木凳。淩骨身體一偏,躲過了那個木凳,轉頭看向淩昭文,眼中殺意不減。
淩昭文吓成了一只傻鹌鹑,手捏成拳縮在身側,結結巴巴道:“哥哥,你、你清醒點啊!”
淩骨眯眼,左眼的血色已經擴散了半顆眼珠,正一步步往瞳仁侵襲。這種感覺很陌生,淩骨覺得自己被分成了兩半,一般的意識漂浮在空中,如同看客一般默然看着這一切;另一半自己卻被莫名的怒火牽引,而這怒火并非針對雷河跟淩昭文,就像是……入魔。
淩骨一個晃神,當真稍微清醒了些。他突然明白過來,自己可能是被疑似鳳凰石的左眼給引導了。
淩骨努力控制自己,但雷河跟淩昭文卻不知道。在他們的眼裏,淩骨如今就是一個怪物。而這一刻,怪物有了可乘之機,他們自然要抓住的。
雷河跟淩昭文同時出了手,淩骨詫異之間已經無法躲開——他沒想到淩昭文竟然也是會靈法的。淩昭文的指尖凝結成了一道道氣刃,逼得淩骨朝後退去,而淩骨的身後,雷河瞅準了時機,以極快的速度沖上,“砰”地一下把淩骨撞飛了出去。
淩骨這一次被撞飛在地,着實受了不少苦頭——他身上的絨羽跟爪子全部都消失了,就連那原本染血的左眼,此時也恢複了金色、褪去了光華,平凡無奇。
“哈!”雷河一見,頓時猖狂起來了:“我說呢,不過是借助狂獸的力量,變成一頭發狂的畜生。現在沒力了,還嚣張得起來嗎?”
“雷河。”淩昭文責怪一般說了一句,朝着淩骨的方向走了兩步,似乎想要上去扶一下。
“別去。”雷河連忙拉住淩昭文,勸道:“你忘了他剛才的樣子了嗎?你能确定他不會再發狂了嗎?要是傷到你怎麽辦,甚至他可能會殺了你。”
淩昭文停住了腳步,看着匍匐在地上久久沒能爬起來的淩骨,他猶豫道:“可是哥哥看上去很難受。”
“傻瓜,他本來是個人類,卻非要跟狂獸攪合在一起,這種融合不徹底的情況,不難受才怪。”雷河冷哼了一聲道:“這是他自作自受。乖,站遠一點,小心傷着。我去看看吧。”
淩昭文猶豫再三,終究聽了雷河的話,退回到了門口去。
雷河轉身朝淩骨走去,臉上挂起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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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骨被撞飛後,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絨羽在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剛才的一股氣力。就像是整個人突然被抽幹了,那些疼痛被放大,身體機能一瞬間像是老了幾十歲,就連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竟也有些力不從心。
“現在,你有什麽遺言,嗯?”雷河走到淩骨跟前,話也跟之前淩骨問他的話一樣,就連語氣都如出一轍。不過他的聲音裏還多了幾分得意。
淩骨咬緊牙關,撐着一口氣終于站了起來。就這麽一個動作,雷河竟然吓得退開了兩步,淩骨不由笑了起來:“蠢貨。”
雷河被激怒了,他猛然出手,一拳砸在淩骨胸口。淩骨被撞到了院子裏的石桌邊,然後雷河也跟了過去,大手一伸,掐住了淩骨的喉嚨。
“雷河不要!”
“去死吧。”
淩昭文的尖叫跟雷河陰狠的聲音同時出口,雷河的手猛地收緊,他想要聽淩骨喉骨被捏碎的聲音。
然而,事與願違。
在雷河下殺手的瞬間,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雷河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提着脖子倒扔了出去,被扔出去的同時,還被在胸口補了一腳。
雷河像是一根麻袋一樣被扔掉,淩昭文連忙尖叫着跑過去。雷河捂着胸口不停咳嗽,擡頭怒瞪過去,卻在看到來人的時候,愣住了。
“衛、衛副将。”雷河懵了。他因為軍功積累,成功成為了一名城防軍,但百慕城的城防軍也分兩種:一是帥府統領的精兵,一是城內普通士兵。成為帥府城防軍的一員,是雷河的夙願,雖然他最終沒進去,但對帥府的将軍副将,他卻十分了解。
眼前這位,不就是百慕城三将之一的蒙于将軍的副将嗎?因為衛沄比三位将軍好接觸,且也出面接觸其他勢力,所以衛沄對普通士兵來說,也并不陌生。
衛沄扶起淩骨,淩骨氣息粗重地喘着,看了衛沄一眼,思維緩慢地反應過來對方是誰,然後停止了掙紮。
衛沄這才扭頭看向雷河跟淩昭文,冷冷道:“你們先離開一下。”
雷河跟淩昭文一愣,衛沄雖然用詞溫和,但語氣卻不容置喙。要知道在百慕城,哪怕你是個殺豬的,前面加上個“帥府的”的前綴,也會高人一等。更何況是一個将軍的副将。
雷河跟淩昭文怔愣了一瞬過後,立刻反應過來,然後攙扶着離開了小院。
衛沄這才看向淩骨:“你沒事吧?身體有……”
“噗!”
衛沄話沒說完,就見剛才還硬着脊背筆直站着的淩骨,這時候卻是一口鮮血噴出,然後整個人軟倒了下去。
衛沄大驚,連忙伸手去扶。但卻在他的手沾到淩骨衣裳的瞬間,淩骨的身體倏然憑空消失了。
衛沄愣住,然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從懷裏拿出那個蛋,此時蛋的溫度已經降下去了,但靈氣并沒消失。雖然依舊沒有生命氣息,但這個蛋已然算是“活”過來了。
“會是他嗎?”衛沄的表情難得緊張了起來,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淩骨當真是統帥說的那人,那麽在他消失後一段時間,他會在原地出現的。
想罷,衛沄立刻擡手張開了一個結界,隔絕外界的視線。然後他在石桌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等吧,等時間來驗證淩骨的身份。
☆、【世界】
淩骨感覺到了那突如其來的暈眩,不過當他軟倒下去的時候,他的意識并沒有就此沉睡,相反的,他的精神跟身體竟然在快速恢複。等到恢複到他不太難受的程度,這恢複速度就變得緩慢到忽略不計了。
淩骨這才爬起來,愕然發現自己竟然是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裏籠罩着乳白色的濃霧,只留出兩米見方的一小塊草地。而這空間唯一的東西,是一本跟淩骨等身高的巨大石雕書。
那石書呈褐色,有一掌的厚度,側面盤着如樹根的紋路,正面卻是一片平滑如鏡。只在最上角左邊的位置,有一簇似火又似羽的古怪刻痕。
“無名書!”淩骨驚呼。
如果說他的左眼是鳳凰石,是因為相像。那這石書跟他原本的無名書卻全然不同——原本的無名書不過是一沓白紙。
淩骨之所以無比确定,是因為書扉頁那個古怪的圖案,是淩骨小時候的塗鴉。
這麽說來,他的左眼說不定真的就是鳳凰石?
如果是這樣,那只有一個可能——法寶附魂。顧名思義,如同法寶與神魂簽訂了主仆契約,随神魂游移、神魂生法寶生,神魂滅法寶亡。
難道很是滅靈訣的效果?
淩骨正驚疑不定的時候,突然就見周圍的霧氣動了起來,然後兩股細如蠶絲的霧氣從濃霧中抽離,沒入石書鏡面之中。接着,石書亮起螢火微光,漸漸在鏡面裏凝聚成型,變成文字。
淩骨湊過去一看,上面有字有畫,而且只要一眼看去,就仿佛印刻進了淩骨的腦海。淩骨不由自主看入了神,體會了一把“過目不忘”的快-感。
【這是個新生的靈力中界,名為中樞界。】
【三百年前,上三界靈力暴-動,強行破開中樞界空間。戰火起,百妖怒。擾亂了數百上千界域的空間靈力,導致百千界域紛紛破開秘境,靈力狂湧入中樞界彙合。一時之間,中樞界形如煉獄。這一天被中樞界的人稱為大末日。】
無名書說到這裏的時候,也出現了一幅幅的畫面。
在一片安靜的天空之中,突然直接破開了無數龜裂的空間裂痕,接着,這些裂痕不斷蔓延,空中、地上、水裏、森林、沙漠……
整個中樞界就像是突然被打開的蟻穴,無數的空間裂縫洞開,然後異界靈力湧入,人畜跌落。有亭臺樓閣的世界、也有鋼鐵水泥的世界、有毫無靈力的人類、也有武修靈修的人類、還有很多非人的物種……
有些裂痕重疊,湧出的樓宇相撞,無數的生靈慘呼、消亡。
當裂痕終于關閉、消失過後。來自不同世界的生靈開始适應這個世界、開始厮殺。熱武器、靈力、異能、機械……誰都想要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屠殺的畫面持續了好幾年,最後才在一片血流成河之中,歸于平靜。
【靈力的暴-亂、生靈的慘呼,喚醒了這個世界。它用三百年的時間蘇醒,并開始平息這一切。但它也成為了三千世界最特殊的存在,上三界封鎖了它,這裏成了一個牢籠。】
【三百年來,修仙成為主流,機械與現代化文明成為輔助。不同信念的人們各自盤踞一方,構建城池,修養生息。】
【二十年前,妖修渡劫,九天玄雷自上界落入。上三界對中樞界的封鎖不得不出現了縫隙,這是離開的好時機。然而也再次引起了靈力的動-蕩。】
畫面再次出現,這一次,出現的是半獸人居多——他們像人類一樣直立行走、使用工具,但殘暴無比。靈力的動-蕩造成的影響太大,想離開的、想尋秘境的、想借勢提升修為的……
混亂讓半獸人有機可乘,它們的數量太多,他們屠殺人類,不分男女地強-暴人類,擄走人類……
然而畫面一轉,一隊訓練有素的軍隊開始絞殺這些半獸人,他們勢如破竹,形如猛虎地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狂獸擄劫人類,人類重創。百慕城軍壓制狂獸,平息動-亂。然,被狂獸落種的人類太多,一旦被落種,人類不分男女,腹腔都會出現一顆腫瘤,那便是獸種。獸種落地,母體亡,狂獸以此提升自己種族的智慧。此後,狂獸立國,稱為東獸王國。】
【此次重創,被稱為黑暗日。】
【此後,數百城擁立百慕城。百慕城卻不見立國,帥府獨樹一幟,不偏幫政務。然僅如此,已夠威懾。】
無名書說了這些,文字和畫面都統統消失了。
淩骨也就此對這個世界有了了解,不得不說,中樞界的确是三千界最特殊的存在,同時湧入那麽多界域靈力竟然沒自毀,也算是個奇跡了。
不過大概因為之前雷河的話,淩骨對“狂獸”和“落種”的概念着重注意了一下。雖然他沒有原主的記憶,也沒有身體上的不适,但光是根據之前半獸人的圖像,想象一下落種的畫面……
“操。”淩骨簡潔地表達了一下感想。
這時,無名書上的光芒又是一閃,接着一團軟白的雲朵在書面上成形,慢慢變成了一個稍微規整的正方體,兩顆芝麻眼和一張筆直如橫線的嘴巴。
淩骨:“……”
莫名有點萌。
“主人,歡迎回來。”那個方塊雲朵說話了,好聽的童音,軟糯糯的聽起來特別舒服。
淩骨愣了一下,還來不及提任何問題,就感覺又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光芒一亮,他發現他回到了院子裏的石桌邊。
而石桌邊,還有個衛沄坐在那裏。衛沄的表情正從平靜變成震驚。
淩骨:“……我可以解釋。”
衛沄表情幾變,最後誇張地深呼吸了幾口氣後,又對淩骨溫和一笑:“公子無礙就好。”
淩骨愣了愣,心想:意思是不追究剛才的情況了?還是說其實剛才他人并沒有消失,只是神魂進去了無名書的空間?
淩骨正疑惑間,就聽衛沄又開口說道:“我有幾句話,還希望公子聽聽。”
“嗯?啊,請說。”淩骨也在一邊坐下,心裏卻狐疑——這衛沄怎麽說話突然變得客氣許多?
“公子并不是淩骨吧。”
衛沄張口就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确認】
淩骨的背一下就挺直了,他戒備地盯着衛沄,如果衛沄敢以此威脅他,他絕不會束手就擒。
“公子不用緊張。”衛沄擺擺手,示意自己無害:“公子對這個世界有了解嗎?如果公子有了解,應該知道我的猜測并非胡亂猜測。如果公子不了解,那我可以先為公子講解一下。”
淩骨皺眉,思索片刻後點點頭:“有了解。”
衛沄依舊保持微笑:“那公子應該明白,中樞界是成百上千個界域靈氣的亂流中心。這裏一開始并沒有人類,所以公子并非異類。”
淩骨默然,他知道衛沄偷換了概念——最開始的被迫湧入的人類和他的借屍還魂,完全是兩碼事。但衛沄有心模糊過去,他又何必給自己挖坑。
淩骨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衛沄的笑容淡去,神色有些激動,激動中又帶着肅穆。他定定看向淩骨的左眼,說道:“鳳凰石。”
淩骨的眼倏然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衛沄——鳳凰石是淩家幾百年的傳家寶,衛沄又從哪兒知道?
“看來我沒猜錯。”衛沄收回視線,手微微握成拳,以壓抑自己越發激動的情緒。半饷後,他才輕聲說道:“其實我也未曾見過鳳凰石,只聽統帥描述過。但如今看來,統帥說的當真分毫不差。不過我沒想到它居然會是眼睛。”
淩骨默然——不,我也沒想到。
淩骨這時候有些好奇了:“你們怎麽會知道鳳凰石?”
衛沄笑了笑:“實際上,這些問題你都要問統帥。我只能說我知道的。”
“那你知道些什麽?”
衛沄拿出蛋遞給了淩骨。淩骨不明所以,接了過來。手裏的蛋很沉,摸起來也冰涼涼的,像是一個實心的鐵蛋。
“這個……”衛沄遲疑了一下,說道:“是公子生的,希望公子貼身帶着他。”
淩骨沉默——所以這就是原主跟半獸人的孩子?那會是什麽,四分之三人、四分之一獸?
“其次,我希望公子以後少用鳳凰石的力量。”衛沄指着地上的那灘血,說道:“我想公子也有所體會,這具身體承受不了鳳凰石的力量,甚至連公子神魂的力量都可能承受不住,如果公子頻繁使用鳳凰石的力量,最後身體會崩潰不說,就連公子的神魂都會有危險。”
淩骨聽到這個,不由皺眉,然後點了點頭:“謝謝,我明白了。”
實際上之前那突如其來的狀态,淩骨也還有些摸不着頭腦,要他再自主地來一次,他反而還使不出來。
“不過這也不是萬全之法。”衛沄皺着眉說道:“就算不用鳳凰石的力量,公子的身體也需要調養。所以,我希望公子能跟我回帥府。”
淩骨頓時皺眉,用看人販子的眼神看着衛沄。
衛沄輕咳一聲,說道:“其實公子仔細想一想,如果我想強制對公子做什麽,大可不必這麽麻煩。”
“那你這麽麻煩的原因是什麽?”淩骨問道。
“之前我也說了,我所知道的都是統帥描述給我的。而統帥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他一直在找擁有鳳凰石的人。”衛沄坦然回答道:“擁有鳳凰石的人,對統帥來說很重要。統帥如今不在百慕城,就算立刻趕回也需要時間。但現在公子的身體,已經承受過一次鳳凰石的力量,需要仔細調養。如果在統帥回來之前,公子的身體有什麽岔子……”
餘下的話衛沄沒說,但淩骨也知道,免不了是一些懲罰之類的情況。
淩骨記起無名書說的內容,二十年前擊退狂獸的,就是百慕城的統帥吧。如果在這樣特殊的界域,有這麽一個人做靠山的話,實際上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淩骨還有些猶豫——他摸不準那個統帥是個什麽樣的人。
要說他殘忍冷漠吧,但他卻在二十年前擊退了狂獸,保護了數百城池;可要說他大義有擔當吧,他卻絲毫不理會政務,也沒有建國打算。
淩骨忍不住就勾畫出了一個性格多變的暴君形象。如果真是這樣,那到最後弄錯人的話……淩骨有點不忍去想自己的下場。
“那就等你們統帥回來再說吧。”淩骨收回神思,說道:“我不能因為你幾句話,就跟你走,不是嗎?至于我的身體,給我送點藥來就行了。”
衛沄有些失望,但他也沒想過能輕而易舉說服淩骨。于是衛沄妥協道:“好,我稍後就讓人把藥送來,希望公子這幾天好好休養。這個蛋,也請千萬不要離身。”
淩骨點點頭:“我的情況,也請暫時不要宣揚。”
“這是自然。”
淩骨滿意一笑,起身送走了衛沄。
雖然有無名書空間的修複作用,但淩骨現在還是感到萬分疲憊。他拿着蛋上了樓,樓上的水閥沒關,但好在浴桶那一片做了特殊處理,溢出的水順着下水管就流走了,而浴桶裏的誰還依舊是熱騰騰的。
淩骨只裹了一件長袍,這時候也顧不上壞掉的窗戶,長袍一脫、蛋往床上一扔,就坐進了浴桶裏。
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後,淩骨半眯着眼睛,直接鑽進了被子,蒙頭一蓋,便呼呼大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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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沄離開福祿街,出了街口上雙龍街,沒走兩步就碰見了一身輕裝的蒙于。
“将軍你怎麽出來了?”衛沄有些詫異。
蒙于懶洋洋地抱着手臂,說道:“綠珠說你有要事跟我說,但我等了半天不見你,就出來走走。沒想着就碰上了,到底是什麽事?”
衛沄聞言一笑,臉上帶上了興奮的紅暈:“我可能找到鳳凰石了。”
蒙于一驚:“當真?是那個淩骨?”
衛沄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确定。那鳳凰石變成了他的左眼,但他之前确實妖化了。現在我想先去民生所,獵手都有在民生所登記檔案。我想去查看淩骨過去的事情,以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經不是原來的淩骨了。”
蒙于點頭:“慎重點是好的。”
“不過我想有很大可能是,畢竟那顆蛋湧出了靈氣,而同時淩骨就妖化了。”衛沄補充道。
蒙于立刻跳了起來:“那他必須是他啊!蛋呢?怎麽不把他們接回帥府?快通知老大啊!”
衛沄嘆口氣:“他對我還有些防備,說是要等統帥回來再說。”
蒙于有些着急了:“那還等什麽,走,去民生所。”
衛沄拉住他:“先等一下,讓人先送點藥去小院。淩骨受傷了,他的身體需要調理。”
蒙于立馬急眼:“嘿!哪個王八羔子敢傷他?我……”
“将軍。”衛沄勾起一個溫和的笑容:“先回去拿傷藥。順便讓黃玉跟過來照顧公子吧。”
蒙于見不得衛沄這樣笑,這樣笑一般都代表衛沄馬上要生氣了。于是蒙将軍連連點頭:“哦,好,我馬上吩咐。”
蒙于一邊答應,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只嬰兒拳頭大小的機械鳥。從機械鳥腳上抽出一個紙卷,然後從背部抽出一根細細的炭筆,寫好命令後,又把兩樣東西放回去。
蒙于放飛了機械鳥,機械鳥立刻撲棱着翅膀往帥府的方向飛去了。
“那咱們去民生所吧。”蒙于摩拳擦掌,急吼吼說道。
衛沄點頭,跟蒙于一起往民生所走去。
☆、【靈蛋】
淩骨一覺就睡到了傍晚,醒來的時候,自我感覺精氣神都好了許多。
“唔——”
淩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接着聽見“咚”的一聲,一個東西從床上滾下,停在了床邊的地板上。
淩骨彎腰一看,挑眉,是那個蛋。
淩骨撿起蛋來,就着還未落下的夕陽光打量起來,但蛋殼太厚,根本看不見裏面的情況。
“裏邊是人還是獸呢?”
淩骨嘀咕着收回手,把鐵蛋拿在手裏把玩。看着蛋半饷,他突然伸出舌尖舔了舔犬齒,咧嘴一笑:“你半人半獸,我半人半妖,咱也算有緣。不過,如果你破殼後不夠強大,那就別怪我了。半人半獸的東西,我還沒吃過……唔!”
淩骨話沒說完,只見鐵蛋的蛋殼突然變形,瞬間長出了一片尖銳的短刺。淩骨的指尖立刻見血,下意識手一甩,把鐵蛋扔在了床上。
鐵蛋掉在床上後,尖刺又收了回去,同時淩骨滴落在蛋殼上的鮮血,也被吸收掉了。
淩骨眼睛微眯,殺意頓起。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殺意,鐵蛋又朝淩骨反方向滾遠了一點。
“咦?”淩骨一愣,笑了:“有靈智?”
淩骨眼珠一轉,下床在桌上拿個茶杯過來,扣住了鐵蛋舀起來。鐵蛋果然立刻又冒出了尖刺,在茶杯裏留下了一圈刺痕。卻不知道根本傷不到淩骨半分。
“既然你有了靈智,那麽現在聽好。我不吃你,但是你要保證,等你孵化出來過後,要認我為主。作為交換,在你孵化之前,我會盡全力保護你。如果你答應了,就晃兩下。”淩骨說完也惡劣地加了一句:“如果你不答應,那我現在就把你吃掉。”
鐵蛋可憐巴巴地僵住了,然後尖刺慢慢收回,在茶杯裏晃動了兩下。
“這還差不多。”淩骨手腕一翻,把鐵蛋倒在手裏。一瞬間,鐵蛋上發出微弱的光芒,淩骨手上之前被刺破的傷口全部愈合了,并且血跡也消失不見。
“治愈能力。”淩骨眼睛一亮,随即大喜,他的拇指摸了摸鐵蛋的蛋殼,說道:“既然你有一半這個身體的血脈,而且又這麽聰明,我自然不會虧待你。不過如今我沒什麽修為,也不能用靈力蘊養你。但你放心,只要我有吃的,就絕對虧待不了你。”
鐵蛋在淩骨掌心蹭了蹭,完美地從一顆刺蛋變成了一只蛋形狗腿。
淩骨心情大好,他原以為狂獸跟人類的種,是無法擺脫無名書記錄中那些狂獸的殘暴野蠻,但現在看來,這顆蛋的靈智卻是超乎他的預料。無論破殼後是個半人半獸的小怪物,還是只獸,養在身邊應該也不算虧。
“叩叩。”
房門被敲響,淩骨回過神,想來應該是淩昭文。不過卻聽下一秒,門外響起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公子起了嗎?”
淩骨一愣,揚聲問道:“你是誰?”
“我叫黃玉,是蒙将軍讓我來照顧公子的。我給公子帶來了不少的藥,剛做好了一盅藥膳,公子要是起了,就下樓來趁熱吃了吧。我還叫了人,要來給公子修窗戶呢。”
蒙将軍,蒙于?衛沄就是他的副将。
淩骨還記得蒙于,想來是衛沄之後回去通報的。
“嗯,我馬上下來。”
“是。”黃玉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淩骨拿起床邊的衣裳,這才發現,這裏的衣裳已經不是之前淩昭文拿的,就連被褥上也多了一層新的被褥。想來都是那個叫黃玉的丫頭拿來的。
既然有人送便宜上門,不占白不占。況且這些東西一看就是上等貨。淩骨穿好了衣裳,把蛋往懷裏一揣,便下樓去了。
樓下,一個穿着黃-色裙裝的女孩站在那裏,年紀還不大,臉盤珠圓玉潤,笑起來特別讨喜。
“見過公子。”黃玉福了個禮,然後就張羅擺開了碗筷,一邊信誓旦旦地說道:“這幾天我來照顧公子。蒙将軍吩咐過,不讓我做多餘的事情,除了一般的吃穿住行,公子有需要就叫我,我會立刻出現的。”
淩骨失笑,不同于淩昭文的做作,黃玉的嬌憨可愛是自然流露,淩骨看着都覺得心情好了幾分。
“那就麻煩你了。”
“啊呀,這是我的榮幸啊~”黃玉捧着臉笑,又說道:“我再去給公子做些零嘴吃,公子喜歡吃什麽味的?”
“随便,不要占肚皮的就行。”
“嗯,我明白了。”黃玉點點頭,蹦蹦跳跳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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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蒙于跟衛沄已經在民生所找出了淩骨的所有檔案。
獵手是一種專門獵殺狂獸的獵人,這類人一般戰鬥力強悍,但也會接一些普通人拜托的任務。所以他們一般會來民生所登記檔案,以便接到更多的任務。
淩骨的檔案不多,描述的個性卻讓衛沄詫異——這裏記錄的這個淩骨:沉默、陰沉、消極、呆滞,甚至有個被他接了任務的人回饋,說他腦袋有些問題,但是意外的,他拼殺起來非常賣力。
這跟衛沄今天見到的那個,完全是兩個人。
而且還有一個重要信息,不過不是記錄,而是民生所的人打聽記下的——淩骨的左眼是在黑暗日的時候,被狂獸所傷。是三道爪印,生生把他的左眼給挖爛了出來,左臉從額頭到耳廓都是一片稀巴爛。
這跟今天衛沄見到的,那更不同了。
随後,他們又在民生所的人這裏聽了不少淩骨的八卦,從淩骨的身世,到他與雷河的糾葛,以及後來淩昭文的插足。
一通聽下來,蒙于直接呆住了:“這人……是活得有多窩囊啊!”
衛沄卻搖頭,看着蒙于說道:“我一點不覺得他窩囊,今天我過去的時候,他可是跟雷河打了一架,很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蒙于回過神,然後喜上眉梢:“肯定不是同一個人,你不是說他左眼是鳳凰石嗎?原來那個,左邊眼睛可是空的啊!”
衛沄也笑,但也有些苦惱:“問題是,他現在不信我的話。”
“通知老大啊。”蒙于激動地一把拽起衛沄,往帥府沖:“趕緊,連夜通知,木瑩呢?回來了嗎?讓她通知比機械鳥快一些。”
“關城門前應該能回來。”衛沄被扯得跑起來,不由無奈道:“将軍,慢一點。不差這一時半會。”
蒙于不聽,依舊像是一匹脫缰的野馬一樣歡快狂奔。
☆、【呵呵】
淩骨不得不承認,黃玉的手藝沒的說。酒足飯飽,等人把樓上窗戶也修好了,淩骨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晚上你睡哪兒?”
黃玉也坐在淩骨旁邊,淩骨吃豬肉脯,她就在一邊憐愛地撫摸淩骨放在桌上的蛋。這時聞言,黃玉一笑:“到處都可以睡啊,屋頂上、樹上、樓下,好多地方的。”
淩骨嘴角一抽:“屋頂?你怎麽睡?”
黃玉一樂,就在淩骨眼前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只橙色的胖狐貍。胖狐貍晃了晃尾巴,然後對淩骨彎了彎眼睛:“這樣睡啊。”
淩骨瞪眼:“你,不是人啊。”
黃玉又變回了少女模樣,嘿嘿一笑:“當然不是,不過我修為不高,變不出更漂亮的樣子。”
淩骨回過神,頓時對黃玉多了幾分親切感:“這樣挺好的。”
“是嗎?公子誇我了~”黃玉又捧起臉來,渾身冒着幸福的小泡泡。
“哥哥?”兩人正聊着,就聽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自然是淩昭文。
淩昭文白天被衛沄趕走後,磨蹭到了晚上,終究沒敢讓雷河一起回來。這時候回到家一看,卻見淩骨正和一個少女有說有笑,頓時有些懵:“她是誰?”
“朋友。”淩骨的态度很冷淡——有了白天那一架,完全看得出淩昭文是個什麽玩意兒了。要不是衛沄來得及時,淩骨恐怕當真就交代在這了。
淩昭文也察覺出了淩骨的态度,頓時臉上表情變得可憐起來。他看着淩骨,又看看黃玉。
黃玉是個機靈的,不過更是個護主的。她當然明白淩昭文想要她回避的态度,但她還是先看向了淩骨。淩骨沖她笑了笑:“你去在我房間搭個窩,晚上在我房裏睡吧。”
“是。”黃玉高興地應了,絲毫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歡天喜地地去做窩了。
黃玉一走,淩昭文就挪到了石桌邊坐下,小聲地開口道:“哥哥,我給你把把脈吧,雖然我還不是醫師,但畢業後就是了,醫術還是可以的。”
淩骨沒伸手,拿了塊豬肉脯送進嘴裏,看了淩昭文一眼:“我沒事。”
“哥哥。”淩昭文不贊同地皺眉:“你的臉……你的眼睛變成了這樣,怎麽會沒事呢?狂獸雖然比人類強悍,但是……”
“我不是狂獸。”淩骨冷笑一聲:“就算我是,那也是我樂意。你如果有空,不如去多看看你那個情哥哥。”
淩昭文頓時又羞又怒,片刻眼睛就泛起了淚花:“哥哥你還在怪我是不是,可,可我跟雷河是真的相愛的。”
淩骨無語——你搶了自己哥哥的情人,到頭來還挺驕傲?
“打住。”淩骨擺手打斷淩昭文的話,說道:“我對那個雷河,沒有一點的興趣。我對你們的事情,也一點都不關心。所以,你也別管我的事情。”
“怎麽能不管!”淩昭文突然看到了桌上的蛋,登時伸手就要拿。淩骨眼疾手快搶先拿過來,然後轉頭看向淩昭文,眼神越發冷了:“你想幹嘛?”
淩昭文瞪眼,也硬氣了起來:“哥哥,那是不是你生的蛋?那可是狂獸給你落的種,你難道還想養它不成!本來就有人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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