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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過安樂日子?不可能。恐怕此時,安和的身上已經被羅慶動了手腳。不過萬幸的是,他們比羅慶早一步截了安和。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一個還不錯的,記述歷史的APP。
等看一段時間,确實不錯的話,給大家安利一下(*/ω*)
☆、【水墓】
此時月已高懸,統帥府裏就這麽幾個人,白禹把秦謙跟木瑩撂下,亦沒叫上其他精兵,就帶着淩骨,踏着月色淩空往太院去了。
太院門口人可不少,馬家兩個兒子都死于非命,誓言抓不着兇手就一日不撤離太院。現如今太院門口守衛,早換成氣勢洶洶的馬家人,就連院內巡防,也多是馬家跟萬家家丁護院。
白禹跟淩骨自正門進,那些人雖沒阻攔,但态度着實算不上什麽恭敬。淩骨挑眉,現下有更緊急的事情壓着,他也沒有發作,只不過把這事兒就刻進腦袋裏了——是的,淩骨生氣了。
為什麽生氣?“因為這些個只知仗勢欺人的鷹犬也敢對統帥大人不敬”這種原因,淩骨心裏還沒個具體概念,他只知道,看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這番态度,他不爽。
等着吧。淩骨走進院門的時候,冷冰冰斜了那些護院一眼,嘴角噙着冷笑。
護院們莫名發憷,等再想做點什麽壯壯聲勢,淩骨跟白禹早沒影了。
夜晚的湖邊,湖水如墨,折反着月光,靜谧地駭人。
“湖底,我們要怎麽下去?這湖底這麽大,又要怎麽找?”淩骨有些犯難,擡頭問白禹。
白禹一笑:“怎麽下去就無需擔心,不過要看法陣,還是要靠你了。”
白禹說着,伸手攬過淩骨的腰,側頭輕聲在淩骨耳邊吐氣:“抓好。”
話落,便帶着淩骨縱身一躍,“噗通”一聲墜入湖水之中。淩骨大驚,下意識閉緊眼睛屏住呼吸,卻沒感覺到冰冷的濕意,這才睜開眼看去。
原來,以兩人為中心,被隔絕了一個球狀的空間,湖水都在外面,伸出手去,還能觸碰到湖水,但湖水并不能湧進來。腳踩在湖底上一掌的高度,如履平地。且這球狀空間仿佛吸飽了月光,在水下如同照亮了燈籠,就算是常人視物也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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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方便。”淩骨笑着嘆道,難免有些新奇。在原地來回走了好一會,等新奇勁過了,才對白禹笑道:“那我們開始找吧。”
“嗯。”白禹滿眼笑意,随淩骨開始在湖底走動。
明鏡湖很大,以步丈量湖底,少說要走上個小半天。淩骨起初還玩心盛,會伸手摸兩下游過的湖魚,或者蹲下戳兩下橫行的螃蟹。可一個時辰過去,湖底走了小半,淩骨已是面無表情,撇着嘴十分不耐的樣子。
“困了的話,明日再來。”白禹一直注意着淩骨的神色,見淩骨稍露疲态,立刻有要離開的架勢。
“別,早了早完,半途而廢事後再來的話,只會更累。”淩骨伸了個懶腰,挺直胸膛:“行了,繼續吧。”
白禹笑了笑,只是跟上。
“咦,那是什麽?”走到一半,卻是在靠近岸邊的地方,淩骨發現了異常。
走近了去看,聳立岸邊五尺遠之地,赫然堆着一堆亂石。亂石之上,卻插放着一塊雙掌大小的石碑。石碑上的字跡久經湖水沖刷,斑駁難辨,隐約看出個大概後,淩骨有些頭皮發涼——這是個水墓。
淩骨聽說過,有的地方人若溺亡或者是死于水禍、亦或是年紀不足五歲,都會水葬,水底堆石為墓。只是沒想到,中樞界這裏也有這個傳統?
“是安良。”白禹指尖一道白霜散出,順着石碑攀爬,片刻後帶着青苔剝落,露出隐約刻痕。的确刻的是安良的名字,而且筆法不像工匠所刻,倒像是……
“安和弄的?”淩骨問着,心裏卻已生出些悲涼。
安家兄弟兩情誼深厚,可見一斑。安良是狂獸的事實在太院是掩埋不下,別說水墓,恐怕就連說個名字那些人也怕污了自己的嘴。這水墓,必定是安和一塊塊壘過來,這石碑,也是安和一筆一劃親手刻上去的。
這個地方,想必就是當年安良溺死之地。說到底,正如淩骨之前所說,馬家兄弟死的真不冤枉!
淩骨正傷感着,卻見白禹伸手要取下石碑,立馬急了。
“幹嘛呢你?”淩骨拽住白禹手腕,瞪。
白禹任由他拽着,笑道:“羅慶找上安和,必定不是最近的事,安和在湖底尋覓,一個日頭就能覓遍湖底,卻并無所獲。”
淩骨不松開他,依舊瞪眼——這跟你取人家哥哥墓碑有關系?
白禹依舊笑:“可是,整個湖底,只有一個地方安和不會查看。”
淩骨眨眼,再眨眼,然後張大了嘴巴:“不會吧。”
白禹道:“安良是五年前出的事,而安和……我想他是從小就知道自己狂獸身份的。哥哥死後,要立水墓。如果我是安和,我一定不耽擱來立。至于那時候,這個位置有什麽記號,哪有心情去看?而時過境遷,安和的主要目的是殺馬家兄弟,幫羅慶尋物只是其次。別說他記不得,就是他記得當年這裏有記號,也不會毀掉自己哥哥的墓穴。”
淩骨松開了白禹的手,卻有些犯難:“可咱們這樣,不好吧。畢竟死者為大。”
“水墓不過是個形式,安良的屍身可不在這裏。”
言下之意,沒什麽死者,自然這裏他們最大。
“咳。”淩骨望天:“我不拆,你弄開後,一會記得給還原回去。”
白禹失笑,動手把水墓挪開到一邊,露出底下的泥底來。湖底淤泥積厚,可這處卻是遍布碎石,石子有黑有白,雖被淤泥掩埋,但也能看出大概。
還真讓白禹說着了。鎖水法陣,正是此處。
“如何破解?”白禹完工,提醒“望天”自欺欺人的淩骨道。
淩骨撇嘴:“能有什麽辦法,法陣之下必定是入口,破開就灌水,沒萬全法。”
“那便淹吧。”白禹說吧,又是伸手攬住淩骨,左手以掌伸出:“破。”
一字言,法陣破,碎石卷着湖水成了巨大漩渦,白禹抱着淩骨從渦眼跳入。水幕自天而降,卻不等落地,已然凍結成冰。半點沒有“淹”着法陣之下的世界。
等腳下踩在實地,淩骨舉目四望,不由瞠目結舌。
秘境異象,果然非同凡響啊!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放假啦,馬上放假啦。馬上放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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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田】
這個地方很小,就像是個瓶中世界。跟前是一個四五米高的瀑布,兩邊也有懸崖峭壁,這讓這片空地看上去像是一個掏挖出來的盆。在“盆”裏,除開瀑布飛流直下的軌跡,其餘的就是一片荷花田。不過荷花已經枯萎、慘敗,一片蕭索,田裏也沒了水,只留下一層厚厚的淤泥。
當然,這些還不足以讓淩骨瞪眼。讓淩骨詫異的是那些荷杆——荷杆幾乎都折斷了,可是斷截面就有淩骨的手臂粗!
加上自鎖水法陣而下的“冰封瀑布”,封凍了整個穹頂。讓這個小小的天地看上去更加奇異了。
“玉藕金蓮。”白禹的聲音有些詫異,随即又釋然:“怪不得需要聚一個秘境的靈氣來孕養了。”
淩骨連忙問道:“這個有什麽來頭,聽起來不是很适合吃的樣子。”
白禹失笑,說道:“玉藕金蓮,蓮花盛開如金箔,藕段生成白如玉,才有了這個名字。它的蓮子有淨化作用。雖然生長周期不算長,但是對生長的環境要求很高,所以即使在上界,也很難種養。”
淩骨眼睛亮了:“那,我如果吃了這個蓮子,修為能提升嗎?”
“與其吃蓮子,不如找玉髓。”
“玉髓?”
“玉藕百年而生玉髓,藕封孔,灌髓液。如果喝下髓液,你一定可以在短期內脫凡。”白禹随手拿起了一個蓮蓬,蓮蓬如葵花花盤大小,但裏面的蓮子卻只有數顆,幹癟不少,能做種的只有一顆。
白禹卻是連那顆都沒要,說道:“雖然錯過了金蓮時節,但看這些荷杆大小,一定生了不少玉藕,玉髓十之八-九也有。而且蓮子可以收集來種,蓮子在精不在多,一顆就能生一片藕田。”
淩骨明白了,要尋玉髓的話,茫茫“荷海”,要找的話首先想到的就是朏朏。
“啊呀,朏朏。羅慶跟朏朏在這裏嗎?”淩骨終于記起了正事兒。
“嗯。”白禹傾身在淩骨額角一吻,說道:“等我一會。”
說罷,白禹倏然平地拔起數尺,腳在虛空輕踏,仿佛淩空踩着了一堵無形的牆,随之借力一蹬,朝着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淩骨被荷杆遮擋了視線,只能靜靜等待,不到片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叽叽——”
淩骨定睛一看,就見田裏飛快跑過來一個髒兮兮的小家夥,原本蓬松又長的毛發此時被淤泥裹成一條條,它飛撲到淩骨懷裏的時候,淩骨聽到了淤泥拍在自己胸口的“噗叽”一聲。
淩骨:“……”
朏朏“叽叽叽”地在淩骨懷裏訴苦,可惜它親愛的主人現在只想把它扔進冰碴子瀑布裏去自動回旋。
“砰!”
繼朏朏之後,又一個東西砸在了淩骨的跟前,接着白禹就自天而降,落在淩骨身邊。
白禹看了淩骨懷裏的朏朏一眼,皺眉,伸手不客氣地擰起朏朏的後脖子,直接扔進了一邊的瀑布裏。
“叽叽——”凍死靈獸啦!
聽着朏朏的慘叫,淩骨擡頭看白禹。白禹卻麻利地運起風刃,把淩骨的衣裳碎掉,然後從領域裏拖出另一套衣裳,給淩骨穿上。
淩骨:“……”
等等,剛剛發生了什麽!
淩骨驚悚地看着淡定給他系腰帶的白禹,最終嘴角抽了幾下,想罵卻不知道從何罵起。淩骨是第一次切身體會到,白禹的神經構建是不是跟正常人有點不一樣?
正常人會特麽一聲不吭給別人用、風、刃、扒、衣、嗎?
“髒了,我給你換一下。”似乎看出淩骨的“疑惑”,白禹解釋了一下。然後他揚了揚下巴,對淩骨說道:“人抓到了,想逃,不過沒逃走。”
淩骨:“……”
算了,有空再跟白禹談談“正常”的“常識”問題吧。
在淩骨腳下趴着的,正是被靈絲輔住的羅慶。原本還算溫文儒雅的人,此時卻是雙目赤紅地瞪着淩骨跟白禹,要不是他被下了禁言術,恐怕早就破口大罵了吧。
“他看上去有話要說。”淩骨挑眉,心裏狠羅慶對安和的利用,加上本來就不喜這種兩面三刀的人,語氣不可謂不諷刺。
羅慶的目光果然又加深幾分恨意。
白禹看淩骨一眼,還是解除了羅慶的禁言術——反正如果髒了嘴,抽就是了。
不過羅慶看上去還算識相,他沒有立刻惡言相對,而是頗為高深且自信地說道:“魔獸為禍天下,天道不容!”
淩骨眨眨眼,兩彈指後反應過來:“你……是在說我?”
羅慶嗤笑一聲,随即低喃起來,不過才剛念了幾句,就被白禹以靈壓震懾,“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雕蟲小技,也敢在我跟前礙眼。”白禹輕蔑一笑,手往羅慶上空一撈,一個物件便從羅慶腰間飄忽升空——那是個碎成五六瓣的玉墜子。
墜子本就不大,又碎得五馬分屍,淩骨一時沒認出是個什麽玩意。倒是白禹,凝神一看過後,眼神立馬冷下幾分。他的手一捏一收,玉墜碎片憑空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這是羅慶最後的仰仗了,失去玉墜,羅慶終于癫狂起來:“你們這兩只魔獸!若不是你們,我怎會淪落如此!這些豬猡,不過是下界的人,甚至還跟野獸畜生混血而生!這等粗鄙惡心的東西,我憑什麽要跟他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我本該在上界修煉,那等純淨的靈氣,再過千年我便能渡劫成仙。可現在呢,落到這個世界,修為不進反退,我何其無辜!”
羅慶聲嘶力竭,目眦盡裂,但這番模樣卻絲毫不能引起淩骨的同情。
淩骨嗤笑一聲:“天道輪回,命也。你落進這個世界,那是你活該,命中注定。你心性不堅,圖謀捷徑,為飽私欲甚至枉顧他人性命。你這樣的人如果還能修成正果,那這天道才是真荒唐!”
“你們不過兩只畜生!主上殺得了你們一次,就能殺第二次,還有你們的那顆獸……”
羅慶的話沒說完,白禹便一腳踢在了他的腦門上,羅慶當即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白禹收回腳,看着淩骨:“太吵。”
淩骨:“……”
好吧。的确有點。
“咳。”淩骨輕咳一聲,說道:“羅慶之後出去再審問也不遲,先把朏朏叫回來,找到玉藕和那什麽玉髓才是正事。”
白禹看着兩眼亮晶晶的淩骨,笑着點頭:“嗯。”
作者有話要說: 繼吃酸辣粉後,終于又吃上火鍋啦~
不過三個多月沒沾,腸胃有點受不了,嘤嘤嘤
☆、【玉髓】
朏朏被從冰碴瀑布提溜出來的時候,整只獸都不好了,兩滴眼淚在眼角都凍成了冰珍珠。白禹一個彈指“烘幹”了朏朏的皮毛,本來柔順的皮毛一下炸開成了一個巨大的毛球。
“叽叽……”沒有獸權啦,嘤嘤嘤。
淩骨笑了幾聲,雖然不明白朏朏在“說”什麽,但是能大概體會到它的情緒。淩骨伸手把朏朏抱進懷裏,順了順它炸開的毛,說道:“玉髓,你找得到吧。”
“叽叽。”朏朏委屈地在淩骨懷裏蹭了蹭,想要跳下去,被淩骨眼明手快地摁住了。
再弄一身泥,是還想進瀑布洗澡嗎。
“指方向就是。”淩骨對朏朏說完,又問白禹:“羅慶怎麽弄?”
“先放着,找玉髓要緊,這個地方撐不了太久了。”白禹說罷擡頭看了看頭頂,上面被冰封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細微的蛛網裂痕。
這裏其實就是個洞府,估計是被秘境裏的落道者特意開辟出來,種植玉藕金蓮的。如今靈氣供應停止,金蓮凋零,洞府的鎖水陣法被破壞。這裏自然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那趕快吧。朏朏,哪個方向。”淩骨捏了捏朏朏的耳朵,說道:“你擡爪子指一下就好。”
朏朏果然聽得懂他的話,立刻擡起前爪指了個方向。淩骨跟白禹便調轉方向走去,幾次轉向尋找,終于在一處荷杆跟前停了下來。
“就在這裏?”
“叽叽!”那是!
“那挖吧。”淩骨說着,把朏朏遞給白禹。白禹卻沒接,而是手在空中随意一抓,通體雪白如冰霜的破雲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裏。
淩骨看了一眼,錯愕:“不會吧……”
白禹也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說“為什麽不會”,然後就把破雲劍往淤泥裏一插,開始挖泥。
淩骨:“……”
破雲劍:“……”
破雲劍是件靈器,被白禹帶在身邊這麽多年,早就有了靈智。被插-入淤泥的瞬間,破雲劍的周身立刻開始制冷,被它劃破挖出的淤泥,統統凍結了一層薄霜,一點淤泥都沒染到劍身上去。
挖了沒一會,白禹就停下了手,然後從泥坑裏拿出了一截覆蓋冰霜的藕段。
藕段只有巴掌長,通體玉白色,或者說它看上去就是一截玉石雕刻而成的藕段。藕段是藕中間一截的模樣,兩頭密封無孔,但即使被冰霜封凍着,也散發出了一種淡淡的荷香。白禹的手晃動間,能聽到裏頭“咕咚”的水聲。
“這裏面的就是玉髓?”淩骨十分好奇:“你說玉髓能助我脫凡,它有那麽大功效?”
“玉髓最大的效用是它的淨化力,它能淨化修士的靈脈和神魂,且能随着修士的修為提升而提升淨化能力。”白禹說道:“如今你這具身體最大的問題,就是神魂與肉-體的不契合,用玉髓淨化肉-體,有你的神魂跟我的魂契作基底,修為提升是必然的。不過最重要的是,它能讓你在修為初級階段,免受肉-體拖累,保持靈脈純潔。”
淩骨依舊懵懂:“聽起來很重要。”
白禹神情認真:“很重要。如果生成靈脈因肉-體而殘留孽障,等你拿回妖身後會非常麻煩,甚至會阻礙修為。本來我想在你生靈時為你淨化,沒想到現在得了玉髓,倒也是機緣。”
淩骨大驚,然後特別鄭重地囑咐白禹:“你先收好啊。”
白禹失笑,把玉藕連同破雲劍一起收回,說道:“現在采了蓮子就可以離開了。”
“嗯。”
蓮蓬雖然多,但大多靈氣流失、蓮子幹癟,根本無用。最後還是借助了朏朏的洞察力,尋了五顆蓮子收起來。
這個過程不過一刻鐘左右的時間,而洞府已經傳出土層的斷裂聲。
“該走了。”白禹說完,抱着淩骨,一手提着羅慶,自之前的法陣破洞沖出,裹住的寒氣隔絕了湖水。
轟——
當他們躍然湖上,湖底傳來一聲沉悶的坍塌之聲,接着湖面突然出現了一個漩渦,漩渦翻滾出很多泥漿,還有殘敗的荷杆。
明鏡湖的動靜立刻引起了騷動,巡夜的人快速圍攏了過來。淩骨跟白禹停在岸邊的時候,岸邊已經有數十人了。而且讓淩骨詫異的是,馬萬龍居然也在。
馬萬龍早不複淩骨第一次見他那油膩膩的模樣,此時他雖不說是消瘦,但也減了幾斤肉,頭發更是花白了兩鬓,看得出來,兩個兒子的死給了他很重的打擊。
淩骨微微皺眉,把視線從馬萬龍身上移開。
喪子之痛,确實讓人同情。但是縱子行兇,害死他人兒女的時候,馬萬龍可有哪怕一次想過那些喪子的父母的感受嗎?他想的、做的,不過是怎樣善後、怎樣封口。
“統帥大人!”
白禹跟淩骨剛在岸邊站穩,馬萬龍就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他撲到白禹跟前,擡頭看着白禹。
這時天色還是漆黑,周圍只有火把跟“路燈”的微弱光芒。但馬萬龍的眼睛卻如獸眼一般,印着火光,亮得吓人。
“統帥大人,請把殺害我兒的兇手交于我。”馬萬龍不知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看他模樣,已經無比确定白禹抓到的這個就是殺他兒子的兇手。
白禹微微皺眉,淡然道:“我記得,百慕城雖非國,卻也有法度存在。且不說他是不是兇手,就算是,懲戒兇手也輪不到你來。”
馬萬龍瞪視白禹,切齒腐心,半晌從牙縫裏擠出冷冰冰的一句:“統帥大人莫不是要包庇兇手!”
淩骨當即挑眉——這馬萬龍是打算死纏爛打了?
淩公子一手夾着朏朏,一手捏拳,正要讓馬萬龍領教一下什麽叫伶牙俐齒,卻聽白禹又開口了。
“呵,是又如何?”
聞言,大驚的不止是馬萬龍及圍觀人群,連淩骨也驚掉了下巴。淩骨錯愕地看着白禹,眼神裏只有四個字——你想幹嘛?
白禹卻沒看淩骨,他斂去笑意的模樣冷若冰霜,只一眼就讓嗡嗡的人群又冷了下來,有膽小的莫名退開了一步。
白禹盯着馬萬龍,居高臨下的眼神,很是不屑:“你的消息來得如此快,想來有人幫你不少。以往我不計較,任由你們鬧騰就罷了。可過了幾十年,你們似乎都忘了,百慕城是怎麽來的了。”
其他人聞言,頓時臉色大變。百慕城怎麽來的,是白禹率領帥府精兵固守建立起來的。像是在亂流之中盤踞的一只巨獸,巋然不動如山。流離如蝼蟻的人們自然地依附過來,巨獸未曾驅趕,他們便安家落戶,久而久之,他們把巨獸的身軀當自己的領地,卻全然忘記,只要巨獸哪怕一個噴嚏,他們就會在轉瞬之間一無所有。
而現在,巨獸醒了,對逾矩猖狂的蝼蟻們露出了不耐的獠牙。
蝼蟻們顫抖戰栗,唯獨馬萬龍像是失心瘋一樣,依舊雙目瞪如銅鈴,盯着白禹不放。
“昨日傍晚,有人看到了秦将軍從港口帶回了一只狂獸。那只狂獸叫安和,是水系狂獸。他是殺害我兒的兇手之一,卻被秦将軍接回了帥府。敢問統帥大人,為何要包庇行兇狂獸?”
作者有話要說: 年假應該可以保持日更的。新年快樂~(≧▽≦)/~
開了個新坑,存稿中。有興趣的寶貝戳半京的專欄,第一個坑就是了。可以先收藏着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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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發現,我是不是特別容易招黑子和小公舉的體質。
每個文總有莫名其妙來BB的,屢禁不絕抽刀斷水水更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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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不是太懂這種類型的蜜汁讀者啊……
下次我再手賤當天戳新評論,我就吃鍵盤(手動拜拜.jpg)
☆、【結束】
馬萬龍的話,讓淩骨立刻皺眉了。
倒不是為難,淩骨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還他一丈,遇強則強、以直報怨的典型。對馬萬龍他沒有一點同情心,惹毛了,一腳踹出百慕城就是。
淩骨皺眉的是——馬萬龍有什麽底氣敢跟白禹叫板?
馬萬龍知道安和的事也不讓人驚訝,四個家族在百慕城盤踞這麽多年,手腳眼睛大概在百慕城哪個地方都有。而且,馬萬龍不是傻子,就淩骨的了解來看,游家跟宮家跟馬萬龍合作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就算馬家跟萬家合作,兩個家族又能怎樣,能占據百慕城?
淩骨凝眉不說話,白禹看馬萬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個死人。他伸出手,五指輕輕一揚,馬萬龍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飛,直接摔落進了明鏡湖中。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馬家的護衛連忙去救人,場面頓時亂了。
淩骨轉頭看白禹,白禹也看他。對視三秒,淩骨收回視線——好吧,反正你是統帥,任性什麽的,也沒人敢管。
“走吧。”白禹笑了,正要提起暈死的羅慶,卻眉頭一蹙,提的姿勢變成了翻。
羅慶被翻了個面,露出臉來。五官暴凸,長舌搭在下巴上,舌苔已經變成了黑紫色,眼珠翻得只剩眼白,幾道蜿蜿蜒蜒的血線從他的鼻孔跟耳朵裏流出來,血也變成了黑色。
羅慶死了,就在白禹面前,悄無聲息地死掉了。
“毒?”淩骨驚訝過後頓感頭大——如果羅慶也被人用毒殺死,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羅慶身後還有人在。
這可不是個讨人喜歡的答案。
這時候,馬萬龍也爬上來了。好巧不巧,他爬起來的角度,剛好跟羅慶來了個面對面。
“啊!”馬萬龍毫無防備,吓得驚聲大叫。要不是他旁邊的護衛拽着他,他大概又要回到湖裏去了。
“現在怎麽辦?”淩骨有些氣餒,馬季兄弟的死已經大白,可是對他跟白禹來說,這事兒貌似才剛開了個頭,什麽都還沒看清,線索就斷光了。
“交給神殿,讓明月祭司看看他中的什麽毒。”白禹也懶得碰這個屍體了,從懷裏摸出只機械鳥放飛,沒一會就有一隊城防軍跑了過來,意外的是,領隊的居然是衛沄。
“統帥大人,公子。”衛沄對白禹跟淩骨行禮。
城防軍一來,那些家丁護院統統又退開兩步——對統帥大人,始終是不太有實感的威脅,但是城防軍卻是他們天天能看到的,這些看上去年少斯文的精兵,打起來是一個比一個狠。
“把屍體送到神殿去,查查是什麽毒。”白禹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明水祭司呢?”
這個衛沄還真知道:“之前一直在秘境那邊幫襯,剛才秘境突然關了,有些匆忙出來的人受了傷,明水祭司領着太院的學生在那裏幫忙救治。”
“嗯,太院管事的呢,既然如今兇手已死,無幹的人就離開太院吧。”
“是。”衛沄領命,他身後的精兵們頓時調轉視線,一個個含笑挑眉,盯着那些個護衛——怎麽着,是自己走呢,還是我們踹你們出去呢?
看着精兵們“如狼似虎”的眼神,護衛、包括馬萬龍本人都閉嘴了。跟白禹他敢叫嚣,無非是仗着身份地位的落差,在他看來,只要白禹真的傷了他,那明兒個就有好戲看了——就算現在,他也打算把自己弄成風寒,明天開始賣慘。
可是跟這些精兵們,那根本別想什麽彎彎繞繞。帥府的城防軍在百慕城的口碑太高,某方面來說,“深居簡出”的統帥大人的人氣,有很大程度都是被城防軍們提升起來的。
城民們已經固有思維——城防軍揍人,那一定是被揍的那個不對。
馬萬龍是個商人,精明着呢,就算兩個兒子的死,也已經讓他化悲憤為算計了。此時自然不會吃虧,領着護衛匆忙跑了。
淩骨跟白禹回了統帥府,淩骨迫不及待讓白禹拿出了玉藕和蓮子。
“這個玉髓要怎麽弄,敲開直接喝嗎?那藕能吃嗎?”淩骨晃着玉藕,聽到裏頭水聲叮咚就像是聽到金銀嘩啦啦的聲音一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一副財迷模樣。
“直接喝,藕如果你想吃,就吃吧。不過蓮子卻要尋個好地方才能種。”
“嗯,我知道,你說了玉藕金蓮對生長環境要求很高嘛。”淩骨随口應了一聲,然後豎起了那截玉藕,對白禹攤手:“來,幫個忙,削開。”
白禹無奈,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玉藕頂端輕輕劃了個圈,就見那玉藕立刻裂開個“藕蓋”。
“啧啧。”淩骨咂舌:“比激光筆還好用。”
白禹無奈一笑,說道:“你先把……”
“咕嚕嚕。”
淩骨放下喝光的空藕段,看向白禹:“你剛才說什麽?”
白禹:“……”
算了,剛才拿到玉藕的時候已經感知過,并沒發現什麽可疑的東西。
淩骨見白禹不說話,便又說道:“沒事兒那我去修煉了,趁熱乎勁兒。”
白禹只能點頭:“去吧。”
于是淩骨就歡天喜地蹦走了。
白禹看着淩骨離開的背影,突然有些牙癢——他是不是該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就地正法比較好?反正就目前來看,淩骨對三年前的事兒、對他強迫締結魂契的事兒一點心結都沒有,那他還顧慮個什麽鬼!
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白禹暢想了一會法辦淩骨的未來,然後一個人去洗冷水澡了。
“老大!”蒙于沖進浴房的時候,白禹正在綁外袍的衣帶。挑眉看向蒙于,示意有事兒快說。
蒙于淚目,嘤嘤嘤地說道:“你們太不厚道了,明明昨晚就抓住了那只狂獸,結果沒有一個人通知我,我在環城河游了一整夜、一整夜啊!”
“這事兒你該去找秦謙。”白禹彈指散去發絲的水汽,披散着一頭銀絲,赤着腳往外走去。
“可他們都不在。”蒙于立刻不嘤了,問道:“衛沄也不在太院了,他們去哪兒?”
“嗯。”白禹沉吟片刻,說道:“跟我去神殿吧。”
“好。呃,我能先吃個早飯嗎?”
“路上買點帶過去。衛沄也在那裏。”
“好~”蒙于立刻笑了:“那我先去買早點了,老大神殿見~”
然而讓白禹意外的是,到了神殿的時候,卻見到神殿外,披麻戴孝的一群人。馬萬龍身後的家丁還拉着白布黑字的橫幅——殺人償命。
秦謙跟明月祭祀站在神殿門口,與馬萬龍交談着什麽,衛沄站在靠後一點的位置,蹙着眉盯着門前的人。而蒙于跟木瑩則蹲坐在神殿屋頂上,一邊吃着早餐,一邊伸着脖子看熱鬧。
白禹有點想回帥府了。
“統帥大人。”明月祭司的聲音如春水潺潺而來,可白禹分明聽見了這春水裏的冰碴子。
明月祭司三兩步來到了白禹的跟前,微笑着,因為燒傷的緣故,這讓她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吓人。
“這裏有些城民想跟您申冤。”明月祭司說完,又語氣溫和道:“您看,雖然城內有防守系統,但管理系統卻乏善可陳。比如這種事兒自然是該去府衙,又怎麽輪得到咱們神殿呢,您說是吧?”
白禹:“……”
是誰給明月祭司透露了他想開始接手百慕城的消息的?
神殿前,秦謙默默望天。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更新啦~
大家新年快樂哦~吃多多福多多紅包多多~
☆、【過往】
“怎麽,這點事兒都處理不了?”白禹被明月祭司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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