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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謙第一個被遷怒了。
秦謙聞言卻也不怕,依舊勾着嘴角,笑得儒雅無害:“回禀統帥大人,主要是……您說接管的程度,我沒太明白。我倒是挺樂意如萬年前游走其他界域那樣,弱肉強食。不過,我想公子不會願意看到那樣的畫面。”
白禹無言,眯了眼盯了秦謙一會,然後轉身看向馬萬龍一行人。
“這又是怎麽回事?羅慶也死了,你還想要誰償命?”白禹耐着性子問道。
“殺我兒兇手有三,羅慶雖死,但安和跟宮生朗尚存。還請統帥大人秉公執法,将這兩人交由我們!”馬萬龍慷慨激昂、義正言辭,端的一副正義面孔。
“呵。”白禹輕笑一聲,他的長發披散着,不如往常用束發時的凜冽,但是卻勾勒出了一種非人的妖氣。
白禹不過一笑,馬萬龍身後一片人都瑟縮了幾分。好像在這一刻他們才真切體會到——百慕城的統帥,是妖獸。
“你說安和跟宮生朗,你有什麽證據?”白禹卻并沒有打算武力碾壓,而是好聲好氣地跟馬萬龍擺道理。
馬萬龍手心的冷汗濕膩,他穩了穩心神,才找回自己的氣勢,說道:“我府中家丁有在港口貨物之人,親眼所見。”
白禹看着他:“你都說了是你府中之人,自然什麽都得聽你的。這樣的證人,做不得算。還有其他證據嗎?”
馬萬龍聞言立刻怒氣沖天,準備好的帽子一頂頂往白禹腦袋上扣:“統帥大人何必欺負我這孤苦老頭,安和是狂獸,狂獸在黑暗日的所作所為難道統帥大人忘記了嗎?統帥大人今日庇護狂獸,不怕城民們寒了心嗎?”
神殿附近從來不缺城民,如今馬萬龍這群人一跪,看熱鬧的城民遠遠站了一圈。馬萬龍聲音挺大,城民們自然也聽得到。
或者說,馬萬龍就是說給他們聽的。
馬萬龍話說完,還來不及為自己的計謀沾沾自喜,就突然感覺到一種直刺靈魂的殺意貼着他的脊背攀爬。他一擡頭,卻見眼前站着不知何時出現的木瑩跟蒙于,加上秦謙共三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們的瞳仁頭變成了橢圓,面無表情地盯着他,仿佛在打量蟲子的鷹隼。
不過意外的是,白禹卻沒有放冷氣。
“說了這麽多,還是拿不出證據來。”白禹不屑向旁人解釋什麽,他耐着性子跟馬萬龍周旋,不過是因為沒有前塵記憶的淩骨,骨子裏殘留了太多人類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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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淩骨用看一只野獸的眼神看他。
“你沒有任何有用的證據,來證明宮生朗跟安和的罪行。不過我卻聽到一些有趣的事情。”白禹輕笑一聲:“當年安和的哥哥,因為你的兩個兒子慘死。你欺上瞞下,利用自己的權勢掩蓋過去,現今的事情,你我都知道,不過報應罷了。”
“統帥大……”
“閉嘴。”白禹的耐心告罄:“人類,不要忘記你的身份。惹怒我的後果,你承擔不起。”
如山的靈壓轟然而下,馬萬龍五髒猛收,“哇”地噴出一口血來。那靈壓卻又仿佛變成了海,包裹着他,把他不停往最深出拖去,空氣、聲音、知覺,全部剝離。
“哈!”馬萬龍五體投地,靈壓消失的瞬間,他甚至因為想要汲取空氣而嗆着了自己,一陣咳嗽後又是噴了一地的血點子。
“既然身體不好,就滾回去歇着吧。”
馬萬龍再不敢叫嚣,他的眼裏還有不甘,但他知道,再不走他的性命就不保了。
馬萬龍被人攙扶着走了,躺在馬車裏,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神殿門前,白禹跟帥府的将軍們站在那裏,周圍的城民們有的圍了上去,甚至跪拜在地;有的卻瑟縮不前,眼裏卻還是充滿崇拜。
不甘心!不甘心!
馬萬龍的眼中被仇恨和野心填滿。馬車門關上,馬萬龍看向車內的一個心腹,終于下定了決心:“告訴萬路,他說的事,我應下了。”
“是。”車內的心腹連忙點頭,在下一個街口便下車朝着另一個方向奔去……
神殿。
“看來,淩骨對你的影響很大。”明月祭司讓神侍照應圍上來的城民,帶着白禹他們往神殿裏走去。
白禹沒接明月祭司的話,而是問道:“羅慶身上的毒有線索嗎?”
明月祭司從袖子裏取出個瓷瓶:“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到中樞界以來,我見識過很多東西,但是這個我一無所知。”
白禹接過來并沒有看,直接抛給了身後的木瑩。木瑩跳起來接住,打開一看,微微皺眉。
“老大,是蠱。有些像上界養的靈蠱,不過用材料不同,毒性也很強。”木瑩說完,重新蓋好瓶蓋,收為己用。
“上界。”白禹眼神一冷,轉身走了。
“呀,老大你去哪兒啊?”
“回去。”
看着白禹離開,木瑩看秦謙:“那個安和怎麽辦?”
“先在神殿安置着,反正他身上的毒要拔除,還需要些日子。”
“唔,那我們……”
“呵呵。”秦謙突然笑了,眼睛亮亮的:“該準備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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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禹回到統帥府的時候,沒想到淩骨已經從後花園裏出來了。淩骨坐在卧房的桌邊,雙手攤放在桌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一動不動。
朏朏趴在淩骨腳邊,感覺到白禹來了,朏朏立馬“嗖”地竄出門去了。
白禹挑眉,沒搭理它。白禹在淩骨旁邊坐下,弄出響動驚醒了淩骨。笑道:“在想什麽?”
淩骨看着白禹,笑容很勉強:“做了個惡夢。”
白禹沉默片刻:“你不是去修煉嗎?”
所以其實是去睡覺了?
“咳。”淩骨輕咳一聲:“有些累就小憩了一會。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做了個惡夢。”
“好吧,夢見什麽了?”白禹伸手握住淩骨的手,指尖在淩骨掌心摸到了一些汗水的濕黏。白禹眉頭微蹙,神情也認真了許多:“你可以告訴我,無論什麽。”
“血。”淩骨開口道:“我夢見了好多血,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紅。其他的就想不起來了。”
淩骨頓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了:“感覺很糟糕。”
白禹收緊了手掌,一把拉起了淩骨。
“幹嘛?”淩骨一驚,卻并沒有掙紮,而是信任且順從地任由白禹牽着走。
白禹把淩骨帶到床邊,取下淩骨發扣、脫掉他的外衣,然後把人放在了床上。白禹跟着上床,伸手抱住了淩骨。
“我陪你再睡會。”白禹讓淩骨枕着自己的手臂,手指穿過淩骨的發間,在淩骨的頭皮上輕輕按捏着:“如果你做惡夢,我會叫醒你的。”
淩骨失笑,突然探身在白禹下巴上親了一下,然後打了個哈欠說道:“那我睡會,午飯要叫我起來吃,我要吃羊肉湯。”
“嗯。”白禹低頭在淩骨發頂親了親,溫柔如絲的靈力從他指尖潺潺湧出,随着他撫弄淩骨長發的動作,如溫水般沖刷着淩骨的神魂,剔去負面情緒,為他趕走夢魇。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過傻了_(:з」∠)_
☆、【往生】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妖道畜生,怎能與之為伍!”
“同樣是妖獸,既然你能坐那個位置,我為何不能?”
“弱肉強食,可真正笑到最後的,未必是最強的那個。”
“……”
“先生,這一切本該屬于我的。包括你。”
赤紅如岩漿的火焰自第三層天宮而下,如同拉開了一張豔麗的天幕,覆蓋着三層天宮。悠揚的樂曲随之響起,流動的“天幕”中出現了雜質,那是生靈。它們如同殘破的木偶,随着“天幕”而下,在一層天宮堆疊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樂曲之中添入了新的樂器,音調變得激昂起來。
一個龐大如島嶼的聲音自“天幕”之中沖出,那是緋陽的妖身。通體赤紅的鳥獸,它所到之處,連投下的影子都籠罩着微弱的紅色光芒。在它的前方,一個白色的身影淩空而立,那是一個穿着白衫的男人。
看不清模樣,他手裏的劍折射着紅光,卻讓人覺得冰冷無比。
“先生,這一切本該屬于我的。”男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他擡臂一揮,劍風如龍席卷而去,龐大的鳥獸不躲不避,仿佛失去理智,即使鮮血淋漓也要沖上去。
畫面一轉,樂曲戛然而止,鳥獸鮮紅龐大的身軀自空中墜落。穿着白衫的男人飄然跟随,他的身影與鳥獸的眼瞳平齊,他微笑着說完餘下的話:“包括你。”
“先生,是你逼我的。”
“哈!”淩骨用力張開了雙眼,急促地喘着氣。
陽光被枝葉剪得細碎,如同繁星灑落在草地上。不遠處的水潭裏,小烏露出小半個龜殼,腦袋支在岸邊,緩慢而惬意地嚼着草。
“夢……嗎?”淩骨伸直盤起的腿腳,然後他記起來,睡醒後,他是自己來後花園修煉的。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顫抖着,思緒兜兜轉轉怎樣都繞不開那個夢境。
那是什麽地方?那個男人是誰?那些聲音是誰?他的妖身入魔般的舉動是怎麽回事?那首該死的樂曲又是什麽?
夢?不,淩骨雖然沒有記憶,但他肯定,那不僅僅是個夢那麽簡單。
“一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主人。”
突然的童音響起,淩骨一個激靈回過神,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看到什麽人。
“主人。”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淩骨清晰地感覺到了聲音并非是從外面傳來,而是從他的腦海裏。
淩骨恍然:“無名書?”
“是的,主人。”
無名書聲音響起的同時,淩骨的腦海裏也出現了一個形象——那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穿着黑色的小西裝,頭發用發膠往後抹去,戴着一副小小的金絲邊眼鏡,手裏還拿着一個小筆記本。小男孩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還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滿是嚴肅和……精明?
頓時,因為夢境帶來的不愉快煙消雲散,淩骨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這個……是你具化的模樣?”
小男孩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卻十分可愛:“主人,我沒有人形,這是主人潛意識裏為我量身打造的。”
淩骨無語——他怎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等“愛好”?
“好吧,你有事兒嗎?”淩骨問道。
小男孩猶豫了一瞬,随即繼續面無表情開口道:“我是為了金蓮子。主人,領域中的碧溪水已經湧出一片池塘,可以用來種植玉藕金蓮。”
淩骨一愣,随即大喜:“真的?那太好了,我這就去找白禹要蓮子。”
“好的,主人。”小男孩應了一聲,抿了抿嘴角,看似“笑”了一下。
淩骨樂了:“你什麽時候能以這樣的形象站在我面前?”
嬰兒肥的小臉看上去,讓人很有捏一捏的欲-望。
“等主人修為夠了,自然可以。”小男孩說完,又欠揍地補了一句:“就主人目前的修煉進度來看,還需要二十年。不過如果有其他靈寶相助,也用不了那麽久。”
淩骨卻一點沒覺得受打擊——要知道,在現世隐世的修真界裏,你如果說你二十年就能從零修為提升到具化靈寶的身形,那絕對所有人都當你癡人說夢。
“聽起來蠻不錯。我先去找白禹了。”淩骨說完,小男孩便自動從他腦海裏“消失”了。
淩骨給小烏添了一把美味的海草,然後就離開了後花園。
馬家自那天在神殿铩羽而歸之後,仿佛就此安分了下來。但是帥府卻前所未有地忙碌了起來,原因無他——要接手百慕城,首先要了解它。
淩骨在大殿找到白禹的時候,白禹跟秦謙還有衛沄正在“知識的海洋”裏暢游。
淩骨看着滿大殿的各種書卷、竹簡、布帛,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頓時一點都不想往裏邊去了。
“怎麽過來了。”白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淩骨的跟前,他手裏還捏着一卷竹簡,眼中帶笑地看着淩骨。
淩骨見白禹披散長發,寬敞長袍的模樣,知道這位大概衣不解帶地徹夜研究這些東西了。于是淩骨心疼了。
“你該休息一下再繼續看。”
白禹輕笑一聲:“嗯,待會讓黃玉做點吃的送過來吧。”
淩骨點頭,然後說了自己的正事:“無名書說,領域裏開辟了一個水池,可以用來種玉藕金蓮,你把蓮子給我吧。”
白禹微訝,随即喜悅:“碧溪水已經被開辟出來了?那麽靈卵長出來了嗎?”
“啊?”淩骨茫然,什麽東西?蛋?
“沒什麽。”白禹有些失望,但并沒有表現出來。他拿出蓮子遞給淩骨,淩骨伸手接過來,結果蓮子剛落到他掌心,就消失不見了。
淩骨先是驚訝,随後腦海裏出現了一個信息,然後他知道這是無名書把蓮子收入領域了。淩骨甚至有一瞬,在腦海裏看到了那片開辟出來的荷塘——雖然看上去它更像個湖泊。
“我去給你們弄些吃的。秦謙,衛沄,你們想吃什麽?”淩骨探頭問幾乎要被書海湮沒的兩人。
秦謙:“烤鴨、炸肉條配酸梅醬,還要一壺青梅酒。”
衛沄:“菜包飯就好,謝謝公子。”
“不客氣。”淩骨聳肩,又對白禹說道:“你有特別想吃的嗎?”
白禹想了想,然後彎腰貼着淩骨的耳朵:“你。”
淩骨的心髒頓時一縮,随即耳朵不可遏制地紅了起來。他輕咳一聲,抵着白禹的肩膀把人推開:“給你做些點心吧,你好像很喜歡一口一個地吃東西。”
“你真了解我。”白禹眼中露出侵-略-性十足的目光,盯着淩骨說道:“一口一個……”
毫無意義的四個字,但淩骨愣是從中聽出了各種粉色泡泡。淩骨根本都不敢擡頭看白禹,轉身往廚房的小院跑去了。
身體不斷得在升溫,淩骨的腦袋自動回放着曾經看過的白禹的身體——白禹的身材很好,肌肉結實而漂亮,那幾塊形狀清晰的腹肌,一看就知道他的腰腹力量特別好……
天吶!
淩骨無聲大叫了一聲,腦袋咚地在廊柱上撞了兩下,冷靜下來之後,才繼續往廚房走去。
美人,果然是無法抵抗的誘惑。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本文在推……有規定字數……QAQ
☆、【旻淵】
淩骨沒想到自己又做夢了,而且這一次的夢境讓他傻眼。
夢中,依然只有那首樂曲的聲音。龐大的鳥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火紅的身影。那是個男人,盡管只看得出一個輪廓,但淩骨知道,那是他“自己”。
他看見“自己”從三層天宮緩步而下,所過之處,生靈失去鮮活的生命、匍匐在他的腳下,用它們的鮮血為他鋪染出一條瑰麗的紅毯。
這是一場屠殺,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童一只只地碾死毫無反抗之力的螞蟻。沒有憐憫,甚至沒有感情的波動,他看着“自己”就那麽輕飄飄地走過,把萬物踐踏踩死在腳下。
淩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醒的,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只看到白禹一雙銀眸擔心地看着他。
“你做惡夢了。”白禹眉頭微蹙:“最近的修煉遇到瓶頸了嗎?”
淩骨搖搖頭,他想問白禹曾經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夢裏描繪的那樣……殘暴。但是他沒有問出口,他有點怕聽到答案。
“可能是這幾天沒休息好。”淩骨從白禹懷裏坐起來,他抹了抹臉,沖白禹笑道:“要不,你給我講個睡前故事?”
白禹挑眉,用手支着腦袋:“在很久很久以前……”
淩骨:“……”
真講啊。
大概是統帥大人的睡前故事真的起了作用,後半夜,淩骨安然一覺睡到天亮。
“小骨頭~”
第二天一早,淩骨沒有在白禹的懷裏醒來,而是在木瑩堅持不懈的搖晃中醒來的。
淩骨拉起被扯掉的睡袍,看着換了一身冬裝的木瑩,問道:“怎麽了?”
“下雪啦!初雪~”木瑩看上去很高興。在她的身後,白禹捧着一套緋色的冬裝走過來——那是給淩骨的衣裳。
“咦?我還以為還有過些日子才會下雪呢。”淩骨好奇,他現世所在的城市冬天很冷,水龍頭都能結冰,但卻很少下雪,所以他還是比較喜歡雪的。
淩骨穿好了衣裳,白禹拿了個布兜子過來。布兜子是用一層薄薄的皮毛做成的,裏頭是已經有一個鴕鳥蛋大小的蛋。拿在手裏暖暖的,是因為在布兜裏放了許多暖石,抱在手上還能當手爐用。
“長得可真快。”淩骨捧着布兜,有些期待地摸了摸蛋殼:“翻過年,很快就能看到他出來了吧。”
“嗯。”白禹也笑了,眼神異常溫柔。
“看到他的模樣,應該能看出你的獸形了吧。”
白禹:“……”
淩骨開心地抱着布兜子暖手爐,往門外走去:“走,看雪~”
初雪并不大,地面濕淋淋的,卻沒有積起雪來。在空中,只看到揚塵般的細碎雪花,有好些還沒落在地面,就已經化成了雨滴。
淩骨有些失望:“我還以為……”
“噼——”
突然,一道閃電在天邊亮起,那一瞬的光芒幾乎赤白了灰色的天空,電光閃動之間,連空氣都爆起了響聲。
淩骨吓得倒吸了一口氣,緩過來之後挑眉:“在中樞界,下雪的時候有閃電?”
“那不是閃電,是小龍~”木瑩蹦了起來,開心道:“小龍也是跟我們一起來的。不過他跟老大是冤家,不可能待在一個城池裏的。所以小龍就自己去開辟了個地盤。他的地盤在東獸王國那邊,這一次是來給老大和你賀喜的。”
“嗯。”淩骨看向白禹:“你的冤家?”
這個詞有點微妙啊。
白禹面無表情,淡淡道:“他叫旻淵,手下敗将而已。”
淩骨覺得他從統帥大人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自傲。
“呵呵。”木瑩捂着嘴,一副奸詐模樣樂了:“我敢打賭,那家夥接到請柬的時候,一定在想着要怎樣殺了老大。”
白禹嗤笑一聲:“他也只能想想。”
淩骨望天——感覺這樣的白禹有點,幼稚啊。
“這‘閃電’如果是他弄出來的,那……”淩骨推論出一個結果:“他有麻煩了嗎?還是說,這只是他彰顯存在感的一種方式?”
這時,一身戎裝的伯顏從門外跑進來,為淩骨解答了疑惑:“統帥,夫人。城門外有兩隊來使打起來了,是暗界和洛水雪國的車隊。”
淩骨看向白禹,白禹點頭——是旻淵。
“這怎麽回事?”淩骨微微皺眉——畢竟,誰家宴請客人,結果客人們在門口打起來了,這不就是在掃主人臉面嗎?
可木瑩卻笑了一聲,沒有一貫的賣乖可愛,笑聲冷冷的:“活該他們遇上小龍的車隊,聽說施洛雪為了她的子民,身體和修為大不如前,不知道小龍能不能把她打死呢?”
淩骨眨眼——聽起來,木瑩跟那個叫施洛雪的人有仇?
“去看看吧。”白禹說道。
“老大!”木瑩大聲叫道,似乎很不明白白禹的這個舉動。
“木瑩,你需要冷靜一下。伯顏,陪着你姐姐。”白禹看了木瑩一眼,帶着淩骨往外走了。
“是。”伯顏應聲留下了,轉頭看向木瑩。他不知道緣由,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木瑩,于是只好走到木瑩身邊,伸出手去輕輕放在木瑩的頭上,好半晌才說了一句:“一會給你買白駒樓的綠豆酥吃。”
木瑩轉頭看向伯顏,然後伸手抱住了伯顏的腰,悶聲悶氣道:“我讨厭那個女人。”
伯顏沒有應聲,手卻沒有停下地輕輕撫摸着木瑩的發頂。
白禹跟淩骨是坐馬車去的。馬車裏,淩骨有些疑惑剛才木瑩的态度:“木瑩好像不喜歡那個叫施洛雪的人?”
白禹看着他,眼神很是認真:“帥府之中,沒有人喜歡她。不過最讨厭她的,就是木瑩跟旻淵了。”
“可是你邀請了她。”淩骨眼珠骨碌一轉:“所以,她手上有你想要的東西?”
白禹笑了:“差不多吧。”
淩骨點頭,沒有再問什麽了,如果白禹想告訴他,自然會說。帥府的人身上有太多的往事密辛,而淩骨還牢記着在領悟之中,緋陽留在無名書中的對他的告誡——在修為提升之前,不要追尋一萬年前的事。
淩骨看着馬車窗外,心裏嘆道:我都快被自己的自制力給感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任務,完成。
☆、【初見】
臨近年關,街道兩邊的房屋都拉開了繩索,上面挂着火紅的燈籠,仿佛在街道之上搭建了一道紅色的天橋。不過比起之前秘境開的熱鬧景象,出去城門的一路上,淩骨看到反而有很多店鋪的都關門了。
現世也有年初一到初三商店不開門的習俗,所以淩骨也并沒太在意。
“砰——轟——”
于是靠近城門,那些打鬥的聲音就越是明顯。淩骨忍不住探出身去看,卻看到城牆上、吊橋上都擠滿了城民,就連帥府的城防軍也個個勾肩搭背,看得津津有味。
淩骨在城牆最上頭,看到了蒙于、衛沄和秦謙——怪不得城防軍敢“翹班”,原來上司起的頭。
馬車停在人群外,白禹抱着淩骨也躍上了城牆上頭。蒙于見他們上來了,還遞給了淩骨一包瓜子。
淩骨:“……”
百慕城外有一條護城河,而鬥毆的車隊就在護城河之外,離着河邊五六米的距離。兩隊車隊泾渭分明,左邊車架華美且精致,有很多色調溫和的幔子,讓人一看到就忍不住聯想起女子的柔美;右邊的車隊則粗犷非常,也沒個固定順序,馬車的樣式不一,車隊裏的人的打扮也不相同,與其說是一個車隊,看上去更像是半路湊到一起趕路的。
在兩隊車隊中間,被空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之中,一個紫色頭發的男人負手而立,他穿得極其華麗騷包,左臉有一個顯眼的藍色閃電紋樣。氣質桀骜,嘴角挂着張揚的笑容。他黑色的獸瞳表明了他非人的身份。
另一邊,則是一個狼狽許多的白衣少年。少年拿着一柄劍,并沒什麽外傷,但卻其傳言與,看上去像是非常累了。
淩骨看着那個紫發的男人,問白禹:“那個就是旻淵?”
白禹點頭。
這時候,旻淵似乎也察覺到有人來了,轉頭準确地鎖定了淩骨的位置。然後淩骨就看到旻淵帥氣的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轉身就要撲上來。不過他的叫才剛一挪動,他對面那個白衣少年又跨前一步,長劍擋住了他的去路。
“呵呵。”旻淵嗤笑了一聲,卻是看向少年身後的那輛馬車。馬車上的厚重垂幔被随從掀開,一個戴着刺繡面紗的女人正站在車架上。
“施洛雪,你最好立刻把你的狗叫回去,否則,我保證會扯下他的腦袋。”旻淵笑着說道,語氣很平靜,但卻讓人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你!”
“石林,回來。”
那個少年還要再沖,卻被施洛雪叫住。縱然心有不甘,但他還是乖乖回到了車架邊上。
“呵,真是聽話的狗狗。”旻淵又笑了一聲,卻不再理施洛雪跟石林,腳在地面一踏,憑空飛上了城樓。
“诶,快給我看看臉。”旻淵一落地就蹦到淩骨身邊,猛地把臉湊近,差點撞到淩骨的鼻尖。淩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禹一把拉開了。
“哎喲,長得不怎麽樣啊。還沒脫凡呢吧?”旻淵問的是白禹,但目光一直沒離開淩骨,看那模樣,恨不得把淩骨扒光了看個過瘾。
淩骨默默往白禹身後縮了一下。
白禹斜了旻淵一眼:“不打了?”
旻淵兩手交疊往腦後一枕,笑呵呵地說道:“施洛雪放個小孩出來,我跟他玩玩是解悶,總不能真把人打死吧,多不吉利。”
白禹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垂了眼睑,看着城樓下的那輛華麗車駕。馬車上,施洛雪依舊站在那裏,她仰着頭朝城樓上看。她看着白禹,看着白禹身後的淩骨。
“我們下去吧。”白禹收回視線,轉頭看着淩骨:“你要見她嗎?”
淩骨眨眼:“可以啊。”
旻淵皺眉,但也只是撇嘴沒有阻撓——畢竟他也知道,白禹既然請了施洛雪來,那一定是有所目的的,而正巧,他也想知道白禹是為什麽請施洛雪來。
白禹一行人下了城樓,走到護城河外的車價錢,站在了施洛雪的跟前。
施洛雪從車架上盈盈而下,她身材很纖細,給人一種很柔弱的感覺,一身的潔白淡粉将她裝扮成了一朵柔軟的鮮花。
就純欣賞角度來說,淩骨覺得施洛雪的氣質還不錯,看露出的半邊臉,大概模樣也是不錯的。
“洛水雪國國主遠道而來,辛苦了。”白禹打着官腔,聲音沒有任何情感:“晚上統帥府設宴,國主一定會賞臉的吧。”
施洛雪看了白禹一眼,又把視線放在了淩骨身上。準确說,是放在了淩骨的左眼上。
淩骨微微皺眉,就算對方是個美人,被這樣盯着也是一種不爽的經歷。
“你認識我?還是說你認識緋陽?”淩骨揚聲問道。
施洛雪還沒說話,倒是她旁邊的那個叫石林的少年開了口。他的語氣也很不好,像是一只小刺猬,毛躁地反擊任何一個在他看來像是惡意的行為。
“不過是一個冒牌貨,還真拿自己當鳳凰了?”石林意有所指,對淩骨充滿敵意:“你有什麽……”
“啪!啪!”響亮的兩個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斷了石林的話。
旻淵張揚笑着,笑容很是潇灑不羁,但行為卻十分惡劣——打完了石林,他還沒有松手,一只手鉗着石林的腮,把石林的臉都捏變了形,一絲血線順着石林的嘴角滑過旻淵的手指,但旻淵卻笑着把手捏得更緊了。
“旻淵,他還只是個孩子。”施洛雪終于說話了。
近距離聽她聲音,淩骨頓時在心裏嘆道——當真是很有仙氣的一個女人啊。施洛雪這樣的,才是淩骨一直對上界的修士的印象。
“孩子?”旻淵手往前一推,石林被憑空扔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直到撞到了車架才停了下來。他再沒有力氣露出他的刺了。
旻淵甩掉手上的血跡,看着施洛雪,陰陽怪氣地笑:“施女王還真是宅心仁厚,這麽多年了,依舊不忘普度衆生,真是善良得讓我想吐。”
施洛雪半垂着眼睑,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對旻淵的話不做半點回應。
“祈禱你這次能發揮大用處吧,不然……”旻淵表情一變,又露出那種壞壞的卻不讓人讨厭的笑容:“你既然敢來,就說明做好了死無全屍的準備吧。”
施洛雪依舊十分平靜,等旻淵說完,才淡淡道:“我們先去驿站安頓了。”
說罷,她轉身回到車架,一隊整齊的車隊慢慢往城裏去了。而原地,除了白禹跟淩骨,其他四人都靜靜地看着那些車架遠去,他們的眼神冷冰冰的,又不乏熱切,就像是看到走入自己捕食範圍的狼。
“我說,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麽回事嗎?”雖然淩骨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去探究,可是這個氣氛實在太古怪了——看上去,施洛雪跟他們所有人都有深仇大恨,可奇怪的是,白禹他們竟然跟施洛雪在中樞界相安無事地生活了幾百年。
☆、【進城】
“你居然沒告訴他?”對于淩骨的疑惑,旻淵很詫異,随即憤怒的火焰噴向白禹:“你自大的毛病就不能改改?難道他對以前的事都一無所知嗎?那你是想幹嘛?圈養他?”
白禹只掀起眼皮看了旻淵一眼,眼神頗有些嫌棄道:“你還是跟一萬年前一樣蠢。”
旻淵立刻瞪眼,就在淩骨以為他們會打起來的時候,旻淵卻突然偃旗息鼓,臉色變了幾變之後,竟然就這麽平息下來了。
秦謙這時候站出來,做了個和事老,為淩骨解惑:“那個施洛雪……”
“她不是什麽好人。”旻淵立刻打斷秦謙的話,他手臂一擡,搭着淩骨的肩膀,又生龍活虎起來,說話的時候另一只手還不消停地在空中晃來晃去。
“那個施洛雪可壞啦,你千萬別跟她走太近,就是單獨待在一起都不行。”旻淵幼稚地吓唬淩骨。
淩骨無語:“這麽‘危險’的人,你們還讓她進城?”
“這個要問你家那只白毛了。”旻淵翻了個白眼,瞪着白禹道:“我也想要知道為什麽,施洛雪好不容易從洛水雪國那個龜殼裏鑽出來,你居然不趁這個機會殺掉她,反而邀請她來百慕城,你傻了嗎?”
白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旻淵一眼,然後伸手拉過淩骨,對旻淵說了一個字:“呵。”
旻淵大怒,蒙于跟衛沄連忙上前安撫他,兩人似乎做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給旻淵順毛的姿勢不要太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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