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
洛雪身上。
“那個施洛雪到底是怎麽回事?”淩骨忍不住問道:“旻淵、木瑩好像都很讨厭她,就連你們也是一種很微妙的态度。雖然無名書讓我不要追究以前的事情,可你們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我想裝瞎也有點難度啊。”
白禹失笑,扶淩骨上了馬車,兩人抵膝而坐,白禹才娓娓道來。
“你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關于我們怎麽來到中樞界的事情嗎?”白禹問。
淩骨點頭:“你說三百年前,你搜集全了緋……我的魂魄,回到上界想要讓我神魂歸位。可惜事情敗露,你那時候的修為因為尋找我的神魂,在三千界來回穿梭而折損了不少,因此沒能敵過上三界的修士,最終被打敗了。拼了最後的力氣,加上帥府的妖修和妖獸們的幫忙,才讓我的神魂完整逃離,而你們也因此被封入了中樞界之中。”
白禹笑了笑,說道:“沒錯。不過事情敗露,并非走漏了風聲,而是有人背板了我們,跟上三界的修士告密了。”
淩骨臉色頓時一變,冷聲道:“施洛雪。”
白禹點頭。
淩骨的眉眼立刻染上薄怒,但很快他又不解道:“如果是這樣,為什麽施洛雪也會在中樞界?”
白禹勾了勾嘴角,說道:“那是因為,她在最後關頭,也是保護你神魂逃走的一員。”
淩骨錯愕,然後皺眉:“為什麽?她為什麽背叛,又為什麽在最後關頭再次倒戈?”
白禹說道:“施洛雪是當年栖息在你領域之中的一只小妖。一萬年前,你的領域被封印,領域中的妖獸傾巢而出,施洛雪也在其中。不過她修為并不高,一萬年的時間,她的修為只能保證她的生命的延續。”
“對她來說,登頂成神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她安于現狀,和一個修士成婚,并且有了孩子。三百年前,我帶着你的神魂回到上三界,施洛雪知道了這件事。她也知道我會讓你神魂歸位,而你的妖身被困鎖仙臺萬年之久,難免積攢了邪魔瘴氣,你的神魂一旦歸位,妖身積攢的瘴氣勢必被排出,上三界首當其沖。”
“而且,只要你神魂歸位,我們一定會讓當年傷害我們的人付出代價。這個代價,會讓上三界動蕩,甚至血流成河。”
淩骨聽到這裏,眼前倏然晃過夢中的那片紅色天幕,那自三層天宮而下的身影,那遮天蔽日的龐大妖身。緋陽是只怎樣的妖,如夢中那樣的魔嗎?
白禹沒察覺到淩骨一瞬的走神,他繼續說道:“施洛雪是修士的妻子、是一個母親。她不願意讓她的家庭孩子有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受到傷害,所以,她選擇了背叛我們。盡管她知道,她的告密很可能會讓你灰飛煙滅,可她還是那樣做了。七千六百多只妖獸在那次戰鬥中死去,當年在領域中的妖獸的後代,幾乎滅絕。可笑的是,最後的關頭,施洛雪竟然又無法抵抗心中的愧疚,出手幫了你的神魂逃離,就此落入中樞界,與她的丈夫和孩子分離了。”
Advertisement
“木瑩跟旻淵都有族人死在那場戰鬥之中,有幾個還是他們一手帶大的。秦謙跟蒙于的族人也有死傷,不過他們并沒有親眼目睹那個畫面。”
白禹說完沉默了一下,然後他看着淩骨問道:“就算施洛雪死一百次,也消不了我們心中的仇恨,可我留着她還有用。不過,我不希望你跟她走太近,她是一個軟弱的人,她背叛了你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下一次,她說不定就能狠下心痛下殺手了。”
“我明白。”淩骨伸手支着額角,輕輕按捏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沒有對她心軟,也不覺得她值得同情,你想怎樣就怎樣,不用顧慮我。就算你把她淩遲了,我也不會因此而恐懼你。”
白禹怔忡,心髒像是突然被塞滿了太陽曬過的棉花,這種溫暖膨脹的幸福感,讓他無法承受。白禹探出身去,含住了淩骨的唇,一手勾住淩骨的後腦勺,把淩骨拉進了一些。
柔軟的唇瓣輕輕咬着,舌尖帶着濕熱的觸感敲開淩骨的貝齒,與同樣炙熱透軟的舌面接觸、纏綿。
淩骨享受着白禹的吻,吻夠了,他一把扯住白禹的頭發,把白禹拉開,然後看着白禹的眼睛認真說道:“白禹,我并不蠢。我知道一萬年前的事情,絕對沒有你當初說的那麽簡單。你們跟無名書、我曾經留下的影像,都告訴我不要追究。這太明顯了,簡直就是在告訴我,如果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會很不利我的修為一樣。”
白禹的眼神微閃,手撐在車板上握成了拳。
淩骨松開白禹的頭發,嘆了一口氣,說道:“白禹,我并沒有想探聽當年的事情,我過了叛逆期了,不會故意做一些愚蠢的事。可是。”
淩骨語氣一轉,說道:“我希望你們不要把我當易碎品,我希望你對我更坦誠一些。”
白禹眼神茫然,似乎不明白淩骨在說什麽。
淩骨輕聲一笑,有幾分自嘲,解釋道:“就像這次施洛雪的事情,我希望的是你在她到來之前就告訴我。而不是在你決定邀請她之後、在我見到她之後,才告訴我她的事情,并且還小心觀察我的反應。白禹,你知道嗎,這會讓我覺得你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在觀察我有哪一部分跟緋陽不同,有哪一部分跟緋陽相似。如果稍有偏差,我就會被你全盤否定。”
“不要胡說!”白禹沉下臉色,緊盯着淩骨:“你就是緋陽,我很确定。”
“呵,可我不确定。你愛的是緋陽,你跟我締結魂契是因為你相信我是緋陽,‘淩骨’這個人在你眼裏是不存在的,他只是緋陽的一個代號。如果你弄錯了……”
“我不會錯。這個假設毫無意義。”白禹伸手擒住淩骨的下颚,拉進了兩人的距離:“我跟你締結魂契,不是因為我的自負,而是因為我确信與我締結魂契的人是你。”
“白禹,這不公平。如果我愛上了你,你卻說你弄錯人了,那怎麽辦?”
“不要胡思亂想。”白禹用手指梳理淩骨的長發,溫柔的靈力如泉水湧出,随着白禹的聲音撫慰淩骨的神魂:“你只是累了,睡一會吧。”
淩骨的眼皮愈重,不到片刻就睡了過去。
白禹抱着淩骨,以掌心懸于淩骨印堂之上,白色如霧的靈氣從他掌心擴散。當霧氣接觸到淩骨額頭的時候,一縷暗紅帶黑的氣從淩骨眉間竄出,凝聚成一根指長的細線,彎彎繞繞盤亘在淩骨的額頭,隔着皮膚,無論白氣怎樣逼迫誘惑,它都不曾鑽出來。
“唔。”睡夢中的淩骨發出痛苦的呢喃。
白禹連忙收了手掌,淩骨眉間的黑線也消失不見。白禹閉上眼,一層薄冰無法遏制地爬滿了車廂,除開淩骨和他的範圍,周圍全部被凍結了。
“夢魇。”清脆的童音突然在車廂裏響起。一團模糊的雲朵狀霧氣憑空出現在車廂中。
“無名書。”白禹認出了雲朵,聲音很冷:“是玉髓裏的?”
“是。”無名書猶豫了一下,補充道:“是一種蠱蟲,上界的靈蠱改良過的,本是寄靈脈而生。但主人還沒生成靈脈,所以蠱蟲一直沒有發揮作用,直到最近幾次修煉,我才察覺到異樣。”
“他前些日子就說做了惡夢,可我竟然沒放在心上。”白禹苦笑一聲,然後問道:“要怎樣拔除?”
無名書這一次猶豫的時間更久了,白禹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好在,無名書最終給出了解決辦法。
“以魔氣具化。最好盡快。”
“不行!”白禹立刻否決:“放任他被夢魇蠱惑入魔?他修為太低,根本自控不了,如果沒有及時從夢魇中清醒,他就完了。”
“你與主人締結了魂契,你可以幫他。只此一種辦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無名書說完,支撐不住自己的具象化,消散在了空中。
白禹對着空空的車廂,久久沉默。最後他輕嘆一聲,吻了吻淩骨的發頂,聲音痛苦而自責:“對不起,又沒護好你。”
作者有話要說: 情人節什麽的……才沒什麽意思呢……
☆、【緋陽】
馬車直接駛進帥府,白禹抱淩骨下車的時候,旻淵抱着手臂冷臉站在馬車邊,秦謙三人也站在一旁,一臉擔心——剛才覆蓋馬車的那層寒冰,根本無法掩飾。
“不解釋一下?”旻淵盯着白禹,怒火中還夾帶着敵意。
“夢魇。”白禹沒有隐瞞。不過他剛說完,秦謙跟旻淵的臉色頓時變了。
“哈!”旻淵氣急反笑,然後他搶近了一步,壓低聲音的時候,他的喉嚨裏仿佛有一頭龍在低嘯:“夢魇?同樣的把戲被人玩兩次,你就是這麽保護他的?怎麽,我是不是要誇你這一次發現得早?”
白禹沒有反駁也沒有邊界,因為旻淵沒有說錯。不過現在不是開□□大會的時候。
“是我的疏忽。”白禹閉了閉眼,然後重複了無名書的話:“現在要緊的是拔除夢魇。我帶他去後花園,你們暫時不要來打擾。”
旻淵皺眉,還要說什麽,卻見白禹從淩骨懷裏摸出個布兜子塞到了他手上:“我不知道拔除夢魇需要多久,如果我沒出來,記得每天喂他吃飯。用靈脈生成的靈力喂,別亂揮你的閃電。”
“什麽東西?而且靈脈生成的靈力……嘿!”旻淵話沒說完,白禹就消失在了原地。
“該死的白毛。”旻淵罵了一聲,然後低頭撥弄手裏的布兜子,一邊嘀咕:“這是什麽東西?暖手爐還是……”
旻淵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手僵硬了一瞬,才接着掀開布兜子,露出裏面的蛋來。看着那已經不小的蛋,旻淵瞪大了眼睛,盯着蛋看了好幾眼,猶不敢置信得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似乎察覺到碰他的是個陌生人,蛋在布兜子裏晃了晃,直到沒察覺到危險後才重新安靜下來。
是真的!
“……”旻淵張口結舌,轉頭看秦謙。秦謙微笑,然後點頭。
旻淵的驚愕終于歸于平靜,随後又有些莫名的嫉妒道:“這他媽才多久啊!而且這個不是靈卵是獸卵,也就是說——”
“這是淩骨生的。”秦謙接話道:“預計在翻了年的秋天就能破殼了。”
旻淵:“……”
更不爽了怎麽辦。
秦謙伸手拍了拍旻淵的肩膀,說道:“小家夥被老大喂挑食了,靈力不淳厚就不會吃。統帥府裏撇開老大,如今就你的靈力修為最高,所以,請務必喂飽他。”
“廢話,絕對喂得比白毛好!”旻淵說完哼了一聲。不過當他低頭看兜裏的蛋時,眼神變得溫柔而悠遠,仿佛透過這顆蛋看到了久遠的過去。
許久,旻淵才輕嘆了一聲,說道:“我還以為,那只白毛會刻意避開孩子的事。”
秦謙垂下眼,說道:“這大概是老大最後的一張牌。”
旻淵手一頓,眉頭微蹙。他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
後花園裏,淩骨迷糊睜開眼睛,人還沒完全清醒,手就無意識往懷裏摸,當摸到一手空的時候,他倏然睜開了眼睛,一下坐了起來。
“孩子讓旻淵看着。”白禹适時出聲道。
淩骨這才發現白禹坐在旁邊,而他們已經在後花園裏了。淩骨看着白禹,之前跟白禹的對話突然闖入了腦袋。
淩骨耳朵一紅,頓時想要鑽地縫——他怎麽會說出那麽肉麻糾結的話?什麽叫我愛上你後你卻愛的是別人?難道他在現世把雷劇看多了導致大腦中毒了嗎?是哪來的虐戀磨叽青年,你誰啊!
“在想什麽?”白禹問道。
“沒什麽!”淩骨立刻正襟危坐,一本正經道:“其實之前我說的話都是因為心情煩躁口不擇言的,你知道,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嘛。”
淩骨在心裏為自己的冷笑話點贊。白禹卻輕笑一聲,彎腰在淩骨唇上吻了一下,說道:“不管你說什麽,你只要記住,我要的就是你。如果我敢負你,你便捏碎我神魂就是。”
淩骨聞言一震,心頭一股滾燙的熱流湧過,四肢百骸都因此而雀躍。
淩骨恣意一笑,拉過白禹一縷雪白長發拽在手裏,哼哼道:“那當然,要是你敢對不起我,我一定讓你痛個爽快。”
白禹見淩骨眉目飛揚的模樣,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他盤膝坐下,對淩骨說道:“今天時機正好,我陪你修煉吧。”
淩骨一愣,随即大喜:“真的?我最近感覺修為很不順暢,還在想是不是那個玉髓太高級的緣故。有你在就好啦,幫我梳理梳理。”
白禹看着他:“以後不管有什麽,你可以直接來找我。”
“你不是忙嘛。百慕城如今的事兒又多又亂又雜,我都幫不上你,只好不給你添亂了。”淩骨聳聳肩,盤膝擺好姿勢,說道:“不說了,開始吧。”
“嗯。”白禹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也閉上了眼睛。
有魂契的作用在,白禹很輕易就跨入了淩骨的神思之中。他怕夢魇察覺到他的存在,只借着魂契的作用,當一個徹底的旁觀者。
就像前幾次修煉一樣,這一次一入定,淩骨果然又墜入了那種似夢似幻的古怪狀态。那些不屬于他的記憶幻化成畫面,再次襲來。
這一次的畫面,比以往幾次都要清晰。這也是淩骨第一次看清了緋陽的模樣。
紅發金眸,白皙的皮膚像是上等的羊脂玉。他很美,五官雌雄難辨,可是整個人的氣質卻十分張揚,他就像是驕陽,有着讓人羨慕的光芒和自在,讓人的目光不自覺就追随着他。
緋陽穿着一身紅色的衣裳,淩空而立,似乎察覺到了淩骨的視線,他扭過頭來,輕聲一笑:“人類。”
淩骨呼吸一緊,這麽多次惡夢,還是第一次夢裏的人發現了他的存在。
“人類,我給你看有趣的事情好不好?”緋陽笑了起來,模樣愈發妖冶,眼角暈上了紅暈,豔麗得不似人間物。
淩骨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畫面又是一變。他的眼前是緋陽修長赤紅的背影,發色和衣裳都連成了一片。而在他們前頭,是成千上萬的修士。修士們舉着武器,聲勢浩大地朝他們沖來。
淩骨下意識地想要往後退去,可卻發現他根本無法動彈。他眼睜睜看着那些修士如潮水湧來,他們大多面目猙獰,手裏的利器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蝼蟻。”緋陽的聲音輕飄飄傳來,緊随其後的是一聲如同肥皂泡破裂的響聲。
沖在最前頭的一個修士被攔腰撕-裂,血肉如同嚼爛的碎肉飛出,五髒六腑和腸肚在空中瓦解流出。
淩骨頓時一陣反胃,可他卻聽到了一聲輕笑。
“哈哈。”愉快的、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游戲的笑聲。
緋陽在笑,他突然轉過身看着淩骨,他俊美的臉上染上了血痕和碎肉,他的雙手被血污染紅。淩骨一時間分不清,是那些血染紅了緋陽,還是緋陽的紅焚燒了這個世界。
緋陽看了淩骨一眼,接着又轉身厮殺。他殺人的手法很殘忍,每一次都幾乎要撕碎那些修士,不弄得肚破腸流誓不罷休。而且,緋陽每殺一人,就會随手在空中抓住扔向淩骨那邊。有時候是還沒死透的人,有時候是半截身體,有時候是一顆頭顱,有時候是一塊脾髒。
屍體越堆越多,淩骨無法挪動,只能眼睜睜看着屍體越累越高,摸過腳踝、膝蓋、大腿、腰……
“啊!”淩骨終究忍不住大叫出來,但他還是無法動彈。
随着淩骨情緒的不穩,這個世界卻越發真實。
“哈哈!”緋陽大笑,提着兩顆人頭踩上了堆在淩骨身邊的屍山。他站在上面,居高臨下地看着淩骨。
“你在害怕什麽?這都是你做過的事,你忘記了?”
淩骨的眼倏然睜大:“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存稿是有效轉換思路的辦法。
話說今天耽美作者cp真是……喜聞樂見2333333
71.Chapter 71
緋陽丢掉手裏的頭顱,蹲下身-來,伸出被血和肉渣浸染得粘膩的手挑起了淩骨的下巴。
“怎麽,你以為我是怎樣的人?善良、勇敢、強大、美好。是因為小白禹跟你說了我的事吧,還有木瑩他們、帥府裏的那些妖獸……他們讓你以為,我是一個聖人。”
“真遺憾。”緋陽笑了,金色的眼眸中被血光暈染,像是即将落幕的夕陽。
“我是妖啊,淩骨。我生而噬人,弱肉強食,這是我的天性。這些人類……”緋陽伸出指尖,挑起一截斷裂的軟腸挂在他修長的手指上:“他們貪婪、傲慢、自大,以為自己是萬靈之長,所有的尊位都該是他們坐擁。我再強大,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一只畜生。”
淩骨的呼吸沉重,周圍濃重的血腥味像是瀝青一般包裹着他,他動彈不得,對緋陽從一開始的仰慕,變成了恐懼。
“真是可笑的東西,不過他們的肉倒挺不錯的。”緋陽用手捏住淩骨的腮幫,迫使他張開嘴,另一只手則把那截軟腸湊到了淩骨的嘴邊:“你嘗嘗,不僅美味,而且還有助修為呢。”
“不。”淩骨想要躲開,但是他的頭卻根本無法移動半分。半涼的腸子裹着腥臭的味道沖入口腔。
“不、不!”被強塞了一截軟腸,淩骨終于赤紅了雙眼,痛苦大叫出聲。
“轟——”
如飓風般的氣浪以淩骨為中心爆開,氣浪把屍山血海盡數掀翻,就連緋陽也不得不張臂飛退而去。
“呼……嘔……”淩骨的身體恢複了自由,他跪在地上幹嘔着,用手抹去嘴邊的血跡,擡頭再看向緋陽的時候,眼中滿是憤怒。
不過憤怒只持續了一秒,随即淩骨呆住了。
血色污穢的天地突然潔淨如洗,纖薄精致的雪花從天而降,如同冰雕般的草地一直蔓延到了天邊,一棵如玉的樹下,放着一張床鋪。
床鋪很大,白色的皮毛充當被褥,柔軟地讓人看着就想要撲上去。不過床鋪上面已經有主人了——那是兩個男人,潔白和火紅的發絲糾纏着,如同他們的肢體般纏綿、難舍難分。
淩骨的心髒沒來由地一陣緊縮,幾乎讓他無法呼吸——那是緋陽和……白禹。
白禹像是膜拜一般親吻緋陽的身體,緋陽如王者般享受白禹的觸碰。緋陽打開雙腿,白禹就迫不及待地占有他,結實的肩背繃直了,仿佛占有身下的男人是他唯一的願望。而緋陽輕笑着,他越過白禹寬厚的肩膀看向淩骨,被情-欲渲染的臉上,挂着勝利者一般的笑容。
“不對……”淩骨站在那裏,左眼倏然散發出了微光。從眼角蔓延開的紅痕在他的皮膚上扭動着,然後突然一下被吸入了淩骨的左眼。
紅痕入眼如墨入水,赤紅的色澤從淩骨的眼白渲染開,染紅了眼珠、染紅了右眼。
“他是我的。”淩骨恨聲說道,突然仰頭朝天長嘯一聲。聲音清明似鳳,火紅的靈羽從他的皮膚中迫不及待地冒出,五指成爪,爪如利劍。尖銳的犬牙抵住了下唇,血紅的獸瞳之中滿是憤怒。
“啁——”
淩骨朝着緋陽發出鷹隼般的尖嘯,然後他腳下一點,如離弦之箭一般彈射而出。而緋陽只是推開了“白禹”,赤-裸着身體站在那裏,還張開了雙臂,仿佛等待淩骨沖入他的懷抱。
“砰!”
就在淩骨要撞上緋陽的時候,一道無形的牆壁将他們隔開了。
白禹破空而出,将被憤怒吞噬了理智的淩骨抱入懷裏,另一手張開,那透明的牆開始收攏,形成一個牢籠,把緋陽鎖在裏邊,并且不斷收攏。
“我才是緋陽,小白禹,你也被蒙騙了不成?”緋陽笑容扭曲,盯着白禹說道。
白禹收攏的手指沒有停下,只淡淡道:“我要的,已經在我懷裏了。”
說罷,白禹的五指倏然收緊。
“啊!”無形的牆壁收攏,緋陽的身形變成了虛幻的煙霧,赤紅的顏色轉變成了濃墨般的黑色,黑煙發出刺耳的尖叫嘶吼,卻無路可逃。
“啊——”淩骨也痛苦地叫了起來,白禹眉頭一蹙,指尖在淩骨眉心一點,淩骨便沉睡過去。
淩骨一睡,這個世界就開始崩塌,白禹俯下-身吻了吻淩骨的額頭,輕輕放下他,然後退出了這個世界。
後花園中。
白禹睜開雙眼,而他面前的淩骨已經側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白禹連忙到淩骨跟前,讓淩骨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掌心抵住了淩骨的額頭,仿佛在與誰拔河一般,用力拉扯,最終從淩骨的眉心中扯出了一縷黑色的細線。那“細線”一接觸空氣,就開始變得透明,像是要消融在空氣中一般。
不過白禹沒有給它這個機會,在拔除它的時候,白禹就封凍了它。
夢魇拔除,白禹的額角溢出薄薄的一層汗。不過片刻之後他的嘴角又勾起了笑容,回憶起在淩骨的夢中看到的畫面——讓淩骨入魔的那個畫面,就是淩骨一直最怕的東西。
白禹終于知道,淩骨愛上他了,确确實實,在沒有以往記憶的情況下,再次愛上了他。
“睡吧。”白禹俯身親了親淩骨的唇,然後抱着淩骨往外走去。
雖然在夢中的時間極短,但在夢外的世界,已經過去兩天了。百慕城迎來了初雪過後的一場大雪,已經到處銀裝素裹。
“哎,出來了。”白禹抱着淩骨剛出後花園,就見花園的桌子邊坐着木瑩跟旻淵,旁邊的伯顏還在給木瑩剝桔子;旻淵則抱着布兜子,堂堂暗界妖王閣下,此時像極了一個溫柔的奶媽。
木瑩高興地跑過去,看着白禹道:“老大,成功了是不是?”
白禹點點頭,神情溫柔:“準備喜堂吧,等他醒了,我們成婚。”
“喂,才半個月,要不要這麽急啊?”旻淵翻了個白眼,探頭看了下淩骨的臉色,雖然淩骨沉睡,但臉頰潤紅,看來神魂并未受損。于是旻淵心裏對白禹的敵意減輕了不少。
白禹只看了旻淵一眼,然後笑了一聲,走了。
“操!他那笑是幾個意思?”旻淵炸毛,抱着蛋在原地跳腳。
木瑩攤手,可愛地笑了笑:“開心的意思?”
旻淵哼了一聲,不忿道:“你也護着他。我就不知道那只白毛有什麽好,域主座下大大小小的妖獸成千上萬,怎麽就看上他了。又野蠻、又不懂七情六欲,還傷了域主好多次。你不是連別人扯斷域主一根頭發都生氣的嗎,怎麽你還對白毛那麽好?”
木瑩跳到石凳上,伸手摸上旻淵的頭發,笑道:“小龍不要吃醋啦,域主也很寵你的。”
旻淵腦袋一揚:“那是,域主當然喜歡我。”
“嗯嗯~”木瑩繼續給旻淵順毛,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慈祥。(……)
旻淵自滿夠了,然後才揚着腦袋,說道:“不過既然是域主選了他,那我也不說什麽了。喜堂還沒布置呢吧,咱去幫忙。”
“好啊。先給黃胖胖她們說一聲。”木瑩跳下石凳,又跑到伯顏跟前,啊嗚一口吃掉伯顏喂給她的桔子,說道:“小顏你去告訴木頭跟黑蜘蛛他們,城裏的事先放一放,這邊的喜事要緊啦。”
伯顏這一次猶豫了一下,說道:“馬家跟萬家……”
“老大知道的。早晚要鬧,給他們一個空隙讓他們早點鬧起來,總比踩着喜事時間來的好。”木瑩依舊笑着,不過眼神卻并非天真爛漫的孩童。
伯顏聞言點頭,把手裏最後一個桔子剝完塞木瑩手裏,便出府去了。
旻淵這兩天也把百幕城的事情了解了一下,對于白禹要接管百幕城有些意外,不過一想能讓淩骨的生活環境更好,旻淵也沒說什麽——雖然按他的想法,直接把馬家萬家的人殺幹淨更方便,不過被全票否決了。
“既然要辦喜事了,那我的那些禮物也拿過來,等淩骨一醒我就給他。”旻淵心滿意足道:“都是我在暗界這麽多年找到的好東西,他一定會喜歡的。”
木瑩搖搖頭,對旻淵“争寵”的行為不予置評。
整個帥府突然忙碌起來,喜慶的紅色成了每家每戶的固定裝飾,他們把認為最好看、最珍貴的裝飾品都拿出來,把整個帥府當做一個大家族來裝扮。
統帥府門口也堆了不少禮物,都是帥府的妖獸們送來的賀禮。
統帥府大婚的消息,經明月祭司與秦謙他們商議,還是透露給了城民。并且神殿會在成婚當天,讓所有神廟為城民祈福;而帥府宣布了他們開始接手百慕城的第一個信號——太院自來年開始,以實力招生,不限年齡,不射門檻。
一時間,百慕城懸燈結彩,歡聲笑語。然在兩處地方,卻有人的頭上陰雲密布。
72.Chapter 72
百慕城外,正在朝大陸另一端進發的車隊突然停止在了郊野之上。最中間的那輛馬車裏,一個純白的面具扔在一邊,兩個男人正在對峙着——他們正是當初在海底溶洞裏的那幾個面具人。
能短暫預知未來的、生性怯懦的那個男人叫齊鳴,另一個個性兇狠的叫齊軒恒,而常護在齊鳴左右、此刻在馬車外護衛的叫做秦初。
齊鳴蜷縮在車廂角落,拼命地搖頭:“夢魇已經被拔除了,失敗了,我們快回去吧。我們回去,他們就不會來找我們的,他們之後只會離開這裏,不會來殺我們的。”
“閉嘴!”齊軒恒兇神惡煞地叫道:“你以為白禹會放過我們?我們現在只有一條路走,那就是在緋陽恢複力量之前,殺了他!而且,你看到獸岚傳來的消息了,白禹他們手裏的一定是獸卵,只要得到獸卵,我們就不用困在這個該死的地方!你難道不想念上界嗎?那充裕的靈力、美輪美奂的仙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寶……你不想念嗎?”
齊鳴被他說動了,眼神猶豫起來。
齊恒軒笑了,他就知道齊鳴會被說動。因為齊鳴就是這樣一個意志不堅定的人,自以為自己是善良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事實上,當年卻是他将緋陽推入了泥潭深淵。
虛僞。
“秦初,返程回百慕城。”齊恒軒掀開車簾,對車外的秦初說道。
>>>>
淩骨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只有一個感覺——頭疼欲裂。
“唔……”淩骨捂着腦袋在床上不起來,手握成拳想要捶打腦袋,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被人抓住了。
淩骨知道是白禹,睜開狐疑地看着白禹:“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時候打我腦袋了?”
白禹:“……我為什麽要打你腦袋?”
淩骨撇嘴道:“因為我修煉途中睡着了?”
白禹知道夢魇特性,淩骨此時是不會記得入魔前後的夢境的,只有個“做夢了”的大概印象。所以他也沒戳破,聞言笑道:“你修煉睡着的時候,倒下去腦袋磕着石頭了。”
淩骨:“真的?”
白禹:“嗯。”
淩骨:“……”
白禹伸手為淩骨按捏着額頭,說道:“不舒服就再眯會,我給你揉一下。”
淩骨笑着閉上了眼睛,自覺地把腦袋往白禹的大腿上擱。
“哦,對了。”白禹按了一會,突然說道:“過兩天我們就拜堂,一會起來試試喜服,因為時間提前,改動了下。”
淩骨立刻睜大了眼睛:“诶,不是還有半個多月嗎?”
“有區別嗎?”白禹看着他。
淩骨想了想,又躺回去,拉起白禹的手放在自己頭上,說道:“也成。不差這點時間……蛋呢?”
“還讓旻淵帶着。他喜歡着呢。”白禹說着的時候勾起了嘴角——再喜歡也是我的。
淩骨無所謂,應了聲就閉上了眼睛,享受統帥大人的“愛-撫”。
撫着撫着,淩骨就又重新睡了過去。不過這一次,白禹知道他并沒受到夢魇的影響,于是也沒有再守在他的身邊,而是讓木瑩跟黃玉她們守着,自己離開了。
白禹獨自一人出了帥府,去了驿站。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一個院落跟前,推開房門的時候,院落裏沒有任何一個人發覺。
屋裏,施洛雪穿着一身桃色的衣裳,臉上遮面的面紗取了下來,露出漂亮的五官。她跪坐在一張矮桌前,執着一壺熱茶,熟練地烹煮着。茶桌上擺着兩個茶杯,似乎她早就知道白禹會來。
“洛水邊的雪毫,味道跟綠芽尖很像。”施洛雪倒了兩杯茶,清新淡雅的茶香頓時滿溢出被沿。
綠芽尖是靈卵樹初春抽的綠芽采摘下來,經過炒制做成的茶。是只有緋陽領域中才能喝到的茶。
白禹走到矮桌跟前,沒有坐下、也沒有看那茶一眼。他從虛空之中抽出三樣東西,随手扔在了茶桌上。茶杯被砸得傾倒,茶水從矮桌淌下了下來,浸透了桌邊的軟墊。
被扔在桌上的,是那個白色的面具,和一坨冰塊。冰塊之中凍結着半透明的夢魇蠱蟲。最後一樣,是從羅慶身上拿到的那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