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節

我們的政府工作，并且是一個科學家。”魯拉那達介紹道，“五百年前我們收到了發源自這裏的一個電磁波信號，表明這裏應該存在具有智慧的生命，然而等到我們的團隊到達這裏，卻只找到這艘具有研究分析功能的飛船。”

這麽說，這飛船是屬于人類的？玉生四處打量了一下，雖然很多物件都已經因為年久失修和輻射損壞了，但依然能看得出來銀河系人類科技的特點。

30世紀末人類開始向銀河外發送研究艦隊，到河外尋找新的可開發行星和友好外星種族。雖然有黑暗森林法則①的存在，那時候的人類還是相信能與其他組成及科技發展程度相仿的外星種族建交。玉生——那時候還是雙玉——偶然發現的智卡佳類昆蟲民族也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先例，所以政府決定要派出志願艦隊到臨近星系尋找其他外星種族，這樣就避免了暴露銀河系的坐标的風險。

出發的研究艦隊都配備黑洞驅動的曲率引擎，而且銀河系周圍有充足的的暗物質供應無需擔憂，但人數多設備複雜不夠先進也造成了必須經常回銀河補給的問題，而且防禦設施普遍不可靠，所以玉生一開始以為所有的飛船都已在銀河熄滅發出的強烈X射線中被毀掉了。

“由于語言不通，飛船有關信息的分析出現了嚴重障礙。”魯拉那達繼續說道，“不過我們似乎可以确認，這艘飛船已經在這個繞核心黑洞軌道上運動了至少上千年，而且除此之外并沒有找到其他帶有智慧種族信息的物品。請問，原先住在這裏的，你們的種族人類，現在都去哪裏了呢？”

玉生蹙了蹙眉，種族的覆滅總是那樣難以啓齒。

魯拉那達也許是覺得她在猜忌，連忙說道：“雖然有赫爾納西法則存在，但我以生命保證，纖細人是十分友善地想要與人類建交，而且從你我雙方的基因和大腦組成來看是相同類型的，說明纖細人與人類之間完全不必考慮技術爆炸②的因素。”

“也許令你失望了。”見對方十分坦誠，玉生只好隐晦地說道，“我是一個獨行者，已經遠離人類的社會很久了。”

魯拉那達有些沮喪地擡了擡細長的手臂，她的手很小，只是在手臂的尖端分出六個觸角般的叉。“那能否請您翻譯一下這裏僅存的遺跡文獻？”

“好。”玉生點了點頭，于是魯拉那達便領着她來到了研究艦的駕駛艙。

現場被保存得很好，另外三個和魯拉那達一樣裝束的纖細人正在一旁用奇怪的叽哩咕嘟的語言閑聊着，駕駛座上有一具人類發黑的骨骼，被像恐龍化石般拼裝好了以準确的坐姿擺在那裏。看得出這些纖細人的研究水平不錯，至少還能還原出人類的模樣。

魯拉那達給她看的，是一卷磁帶。這種古老的記錄形式已經被銀河系人類廢棄多年了，不過還是有人相信以這種方式能保存得更久。

纖細人的工作小組已經把它轉化成了光學信號，用超高分辨率播放器放出。

“These are my last words.”

相比之下磁帶的聲音很嘈雜，然而玉生能聽得很清楚。她前世出生在英語是世界語言的時代，辨認英語的能力肯定是比德語強的。

“The Galaxy is over. Maybe I'm the last...Well, maybe Captain will survive. I don't know, we saw the Galaxy went off. All stars died. The X-ray was fucking terrible, and the ship was broken. I won't live long...”

他的聲音聽了幾秒，似乎是在平複自己的心情。然後他又開始說話了。

“Shit, calm down Stephen. Calm down. I just wanna tell, if someone survive, or if Zekaya（“智卡佳”的音譯）e... No, no one wille. Fuck...Oh... Damn it, what I'm talking about...”

聲音又停了，這回沒有了環境的聲音，僅僅是倒帶。然後他的聲音變得平靜了，然而也虛弱了。似乎是服用了什麽藥物，已經開始發作了。

“OK, I know it wille. I'll die in three minutes, maybe two. Don't care. I'm talking to everyone who find the ship, it's a ship made by human. We are human, once the owner of this dead Galaxy, but now it's the time to leave. Our Fleet of Research survived from strong X-ray explosion, but the ship's fatally broken. Captain has gone with our engine and most of the members, hope they will be saved... Well, it'sing... So happy... May I see Mom again...Let's get some music...”

熟悉的隐約響起了，然而它既不是銀河聯邦進行曲，也不是哪個銀河系英語國家的國歌，而是一首非常古老的歌。是玉生在她小時候就聽過的。

軍歌多嘹亮，紅旗在飄揚，（出自《蘇維埃進行曲③》）

從波羅地海到那太平洋，

這就是我們偉大蘇維埃，

榮光射萬丈，照耀地球上。

同志們齊步，勇敢向前進，

捍衛着真理，勇敢去戰鬥，

要讓列寧旗幟高高升起，

建立共産主義新世界！

領袖所締造，人民來建設，

在那十月的烽火中誕生，

這就是我們偉大蘇維埃，

團結于一心，堅定如鋼鐵。

同志們齊步，勇敢向前進，

捍衛着真理，勇敢去戰鬥，

要讓列寧旗幟高高升起，

建立共産主義新世界！

烏拉——烏拉！！！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唱出了聲音。即使對俄語一竅不通，跟着那模糊而壯闊的歌聲唱出來卻那麽自然而然。已經不需要歌詞，玉生被前銀河系人類留下的悲壯所震撼。銀河系人類生前的頑強勇敢，雖然還很弱小卻努力發展科技，認真地經營着美麗的銀河，也願放眼未來無限廣闊的宇宙。和現在的新世界人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然而銀河系人類的精神，早就被寫入這曲調中，雄渾壯闊似奔騰的長江般震撼人心。一千餘年來一直激勵着人類，保衛國家尋求發展，用無可比拟的力量與堅強建設美好的未來。無論多種文化多種語言，人類有一個清晰的目标，有一個明确的思想，有一個值得每個人用全身心去愛、去保衛、去贊揚的文明。銀河中不可磨滅的鬥志從未退散，它是一種經久不衰的“覓母④”，隐藏在銀河系人類成千上萬的記號裏，文字、曲調、建築、動作……它在《蘇維埃進行曲》裏，也在《義勇軍進行曲》裏，在《獨立宣言》裏，也在研究艦隊的飛船裏。

革命聖火傳承千秋萬代，

為解放世界人民而戰鬥，

這就是我們偉大蘇維埃，

潰敵于千裏，強大無人敵。

同志們齊步，勇敢向前進，

捍衛着真理，勇敢去戰鬥，

要讓列寧旗幟高高升起，

建立共産主義新世界！

烏拉—烏拉—烏拉！！！

改變的決定

人類，人類，人類……

這個詞不斷在玉生腦子裏回響。當共和國消失，當列寧的旗幟在戰火中倒下，當羌笛的悲鳴被爆炸的巨響掩蓋，當祖國的領土在X射線中變為一片虛無，人類還存在嗎？

也許她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