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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算是暫時解解氣。

葉黎怯怯地從他懷裏露出眼睛來,只瞧見他好看的下巴;腦袋再往上拱拱,瞧見他抿緊的唇;再拱拱,又瞧見了他直挺的鼻子;再努力一下……

總算蘇千行的麻藥沒竄到她腦袋上,她還有頭可以動。

一雙深褐色的眼眸瞬間在葉黎眼前放大:“你是豬嗎,再拱一下試試?”

葉黎自然不是豬,但她仍舊聽話地拱了一下:“北堂宇,你臉紅的樣子還挺好看的……”

北堂宇将她往上一提,抵着她的腦袋足足看了一刻鐘,直到葉黎覺得自己的臉上開始汩汩冒熱氣。

然後他說:“你臉紅的樣子真難看!”

她還能說什麽:北堂宇,你大爺他娘的!

她臉紅的樣子真的很難看嗎?葉黎問葉歌。

葉歌點點頭:“姐你現在就像是偷了青鳶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來的的血胭脂抹在臉上,還抹了兩盒……”

葉黎心中有千萬匹馬跳躍着奔騰着去跳黃河。

北堂宇不知是怎麽想的,居然把她丢到關着葉歌的屋子裏,也不擔心她起逃跑的心思。不過就她現在這個模樣,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那蘇千行給她用的到底是麻藥還是毒藥,為什麽她到現在也沒恢複過來?藥效未免太持久了些。

葉黎打算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偷一些來。

而葉歌的情況比她只壞不好,他整個人趴在床上不敢起來,薄被下的背上露出一角厚厚的紗布來。不他精神尚好,只是臉色稍顯蒼白,該是失血過多還未補回來所致。

也不知道那一刀挨得有多深,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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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腳并用地爬到床上,挨着葉歌趴下。結果葉歌扭過頭來問她:“姐你中風了嗎?”

葉黎用腦袋撞了他一下:“這都是報應!”那次葉歌不知釘了北堂宇多少根淬有麻藥的針,如今全都報應在自己身上了。

想要揭開被子看一下葉歌的傷勢,結果這小子死死按着被子,死也不肯讓她瞧,理由是他上身雖裹了紗布,但卻未着一縷衣服。

葉黎見他一動便疼得直冒冷汗,也不敢再堅持,罵了句“小屁孩害什麽羞”,便轉移話題,一邊替他擦汗,一邊絮絮叨叨地将北堂宇讓她做的事說給他聽。

葉歌聽完,若有所思。

“你也覺得奇怪對不對?”葉黎問他:“我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若真是要我幫忙尋劍,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但若只是借此來報複我們之前的偷劍行為,未免繞的彎子有點大。可無論怎樣,劍總是要找的。他既然想利用我,我便給他利用好了,待到……”葉黎壓低了聲音,湊到葉歌耳邊悄悄地說:“待到玄鐵劍找回時,他能防得了我,也防不了咱們倆。”

“找劍可以,但是姐你答應我,偷劍的事我們從長計議,你自己不可以貿然行事。”葉歌眉頭又是一緊,似乎是牽動了傷口。

“你不要亂動。”葉黎責備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傻,自然不會一個人去招惹北堂宇,倒是你……”

葉歌的雙手纏着細鐐,被分開綁在床柱上。葉黎身上的麻木感開始褪去,她用手扯了扯細鐐,發現它們結實得很。

“你就這麽一直被綁着嗎?”葉黎抖了抖細鐐,希望能找到解開它的方法。

葉歌擠出一個蒼白的笑來:“反正對我來說也沒什麽損失,你也知道,就憑這個是鎖不住我的。我在這裏,權當養傷了。”

“這倒也是。”

北堂宇雖然鎖着他,但看模樣,葉歌在衣食住方面并沒有什麽難為之處。看這房間的擺設,似乎更像是一間客房,打掃得十分幹淨,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

難不成淩雲山莊對所有的竊賊都采取懷柔的對策?葉黎突然想到一個人:“是北堂伊,之所以沒有人為難你,是不是因為她?”

“那個小丫頭……”葉歌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似乎有些無可奈何:“她口中所謂的恩人,應該是我沒錯。”

“原來你真的救過她?”

“倒也算不上是救,當時只是為了她被那些盜賊搶走的錢財才出了手。”葉歌撓了撓頭,道:“誰知道會有這樣死心眼的丫頭,竟為了這麽點小事便吵着鬧着要嫁給我,這幾天快被她煩死了。”

葉黎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會樂在其中,畢竟人家姑娘長得也不錯……”

“姐你別亂說,”葉歌打斷她,語無倫次地解釋:“那種丫頭,我怎麽會對她起亂七八糟地心思,又任性又吵鬧,她……”

“葉哥哥,葉哥哥,伊兒來看你了……”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邊葉歌還未說完,外邊便傳來北堂伊歡快清脆的聲音:“袁鏡,快将門打開,我要見葉哥哥!”

葉哥哥?叫得還挺甜蜜。葉黎瞅了一眼表情驟然變得痛苦的葉歌:什麽時候變成人家的葉哥哥了?

門外袁鏡冷靜地拒絕北堂伊:“少主說了,小姐一天只能來探望一次,今天早上你已經來過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進去,你不開門我就要發火了!”

北堂伊大聲吵嚷着,驕橫卻無計可施,似乎有開始撒潑的跡象。

葉歌撇撇嘴,嘴裏默念:“千萬不要開門.....”

結果……

“袁鏡,把門打開吧,他們姐弟倆也該聊完了。”是北堂宇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不像之前那麽惱羞成怒。

“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葉歌痛不欲生地埋下了頭。

北堂伊帶着滿身的陽光,邁着歡快地步子跑過來,懷中似乎還抱了個活物。

那活物見到葉黎便往她身上撲,葉黎第一反應是拍飛,結果“咚”得一聲,她整個人從床上栽了下去。

那活物跳到她身上,愉快地發出叫聲:“汪汪……”

汪你大爺!

“嫂嫂?”北堂伊見是葉黎,忙蹲下身子去扶她。只是,有人先她一步将葉黎拎了起來。

“誰準你去床上趴着了?”北堂宇的聲音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我不去床上趴着,難道要我在地上趴着嗎?”奇怪,剛剛明明心情很好來着,怎麽這會兒又變臉了?吼什麽吼?

北堂宇直接将她拎出了門外。

可憐葉黎身體還未完全恢複,踉踉跄跄被他拖着走,一個不穩便砸到了地上。

只不過因為離北堂宇太近,她的上半身直接撲在了他的腿上。

“你……”北堂宇停下步子,捏着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來,附耳靠近她,咬牙切齒道:“你對我的腿就那麽感興趣嗎?”

“噗~”

原諒她很不純潔地流鼻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

☆、被關暗室

“你确定北堂宇要将我關在這裏?”葉黎難以置信地打量着這間昏暗的地下密室,這密室裏除了被打磨光滑的三面石牆和一扇用粗鐵棍鑄成的門,再無一物。

袁青将鐵門鎖上,隔着鐵門的縫隙,沖葉黎笑得洋洋得意:“公子說了,葉姑娘是老鼠,就該在地下呆着,省的跑到上面胡作非為。”

葉黎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家公子難道忘了我是以何為生的?就憑這麽一扇破門就想困住我?”瞧了一眼鐵門上挂着的大得過分的鎖,葉黎心裏暗暗發笑。

北堂宇腦子壞掉了嗎?這種鎖她用腳趾頭都解得開。

“我會告訴你這暗室的上方就是公子的房間嗎?”袁青輕聲一笑,不懷好意道:“長夜漫漫,若是葉姑娘無心睡眠,大可以上去叨擾公子。這黑燈瞎火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姑娘可以同公子聊聊人生,抒發情懷……”

葉黎一陣惡寒。

袁青說完,手上搖着鑰匙,揚長而去。

真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手下。

可是,北堂宇真的住在上面嗎?

葉黎忍不住擡頭,望向上方。

嚯,好大一只蜘蛛!

其實葉黎一點也不想解開那麽大鎖,正如她一點也不想火急火燎地跑出通道,正如她一點也不想跳出地面出現在北堂宇的房間裏……

她真的不想,之所以她站在這間卧室裏同淺眠而醒的北堂宇大眼瞪小眼的原因是:“大哥你家茅廁在哪兒啊我只是稍微有那麽一點點急……”她還不至于沒羞恥到在暗室那個光滑的地面上解決自己的三急。

“出了房門直走到院門口附近左拐。”北堂宇不做考慮,直接回答她。

葉黎道了聲謝,腳下狂點竄了出去。

待到她舒服地走進來時,北堂宇已經披了一件外衣,正拿着火折子點燈。見她回來,也是毫無驚訝之色,只是象征性地問了一句:“你居然沒逃?”

“你敢放我出去,我為什麽不敢回來?”葉黎揚起臉來,看也未看他,徑直走向北堂宇的床,扯出被子褥子各一張卷筒抱在懷裏,又兜了個枕頭夾在胳膊底下,這才準備返回地下暗室。

一轉身,便撞上了等在她身後的北堂宇。

“你在做什麽?”

懷裏的東西太多太大件,幾乎擋住了葉黎所有的視線。她從被褥後面探出半個腦袋來,理所當然地說:“那個破暗室連個連張床都沒有,我拿着你的破被子破褥子去打個地鋪還不行嗎?”

“怎麽一到你嘴裏我們家的東西都是破的了?”北堂宇從她懷裏将被子褥子枕頭一件一件地抽回來扔到床上,哼出一口氣來:“你倒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葉黎不死心地揪着被子的一角往懷裏拽,一邊拽一邊說:“那至少給我一張被子吧,那破地方晚上太冷了,我睡不好……”

“若是睡不好,倒不如……”北堂宇長臂一揮将外衣扔掉,雙眸似忽藏了窗外的月光,涼涼地落在她的臉上。他一只手狀似不經意地爬上葉黎的手臂,身體慢慢傾下身來,一點一點地貼近她,籠罩她,在她耳邊呵氣:“倒不如,今晚在這安睡可好?我來幫你暖床……”

這暧昧來的一點猝不及防,葉黎一下子接受不住,方寸大亂。

“大大大大哥,我我我我……”葉黎的腰已經向後折到不能再折,心裏霎時狂跳如雷,眼睛不受控制地眨了起來。

“嗯?不考慮一下嗎?”一只大手覆上了她揪着被角的爪子。

手背傳來一陣幹燥的溫熱,葉黎卻覺得被火燎了一般,那被子抓也不是,丢也不是。

苦苦支撐着的兩條腿開始打顫,向後折着的腰陣陣酸痛,手臂上爬上來的那只大手不老實得向下滑去,越來越往下,很快便落在她的腰上……

不要對她用美男計啊,她會中計的!

“我說,北、北堂宇哦不,北堂少、少主……”葉黎用力吞咽口水,然後說出一句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話:“咱們先聊一下人生好嗎?”

這話說完,葉黎恨不得立即找條地縫鑽進去:她怎麽就将袁青的這句話記了下來。

“好啊。”北堂宇欣然答應。

葉黎一愣,随即覺得腰間一陣異樣,然後,腰帶一松,整個衣襟便散開來。

上方傳來北堂宇愈發喑啞魅惑的聲音:“那我們來聊一下人身吧。”

是人生不是人身好不好!

“我我我……”葉黎深呼一口氣,總算神魂回歸,找回一絲理智來。她眯了眯眼睛,雙臂突然向後撐去,右膝猛然擡起:“我去你大爺!”

北堂宇反應極快,在葉黎擡膝的瞬間便出手去壓,同時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推去……

葉黎沒了着力點,被北堂宇整個推到了床上,後腦殼撞到鋪着薄褥的床板上,讓她大腦有一瞬的懵圈……

憑空傳來的北堂宇壓抑不住的笑聲,讓她的心頭湧上無限的委屈,癟起嘴來不吭聲,幹脆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抽噎起來。

太他娘的欺負人了!

他以為他長得好看就能随便戲弄人嗎?

雖然他長得真的很好看……

她呸!

“喂,”北堂宇踢踢她:“不過時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葉黎不吭聲。

“被子給你好了。”

誰稀罕他的破被子!

“我要睡覺了,你确定要一直趴在這裏麽?”

葉黎一個轱辘爬起身來,看也不看他,撞開他的身子,甩着眼淚花跳進了地下室。站在地下室裏還不忘淚眼婆娑地往上翻一個白眼:早晚她都一點不剩地還回來的,北堂宇你這混蛋!

誰知她白眼還未翻回去,眼前突然一黑,一張被子自上而落,兜頭蓋在她的頭上。

葉黎憤怒地扯掉被子,扔在地上還不覺得解氣,一腳踢到一邊,又跳上去狠狠地踩了幾腳。

寧死不受嗟來食!

可是,臨近天亮時分天氣冷得最是厲害,葉黎實在受不住,迷迷糊糊蹭過去将被子撿起來披在身上。經過半夜,那被子已經有些受潮,裹在身上冰冰涼涼的。

早知道就少踩幾下了,阿嚏~

早上的時候,北堂宇下來看她,葉黎窩在牆角,抖着嘴唇,拿一雙幽怨的小眼神瞅着他:“有一個人我覺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你弟弟?”

葉黎搖搖頭:“是蘇千行,阿嚏~”

北堂宇大步跨進來,蹲下身來,試了試她額頭上的溫度,頓時啼笑皆非,嘲諷道:“真想不明白,你作為一個賊身體居然差到這種地步,我才見了你幾回,你大病小病就沒斷過。”

“關鍵得看見的是誰,我一看見你就倒黴。”葉黎冷得直哆嗦,趁着北堂宇還蹲在地上,忙爬到他的背上:“麻煩背我上去,我渾身無力……”

“我怎麽不覺得你病得走不了路了。”話雖這樣說,北堂宇倒也沒有将她推開。

“你身上真暖和……”葉黎扒着他的肩膀,一雙冰涼的小手順着他的脖子就探了進去。

北堂宇被這一陣冰涼激得輕顫一下,嗓子微幹:“我懷疑你根本沒病……”

“哎呦我暈,好暈……”葉黎糯糯低喚。

想想昨晚一時興起對她的所作所為,北堂宇自認心虛,只得無奈将她背了上去。

眼看北堂宇将她背至床邊,葉黎終于亮出一口白森森的銀牙,瞅着他露出的那一截白頸,狠狠得咬了下去……

蘇千行很快被袁青請來,手裏提了一個麻袋,一進門見到葉黎就開始破口大罵,全然不符他以前的假正經模樣:“這個黑不溜秋的小家夥從昨晚就不安生,我滿滿一櫃子的醫書被它抓得面目全非也就罷了,今天早上一瞧,什麽死老鼠臭鹹魚居然堆了七八只。我昨天究竟紮它哪兒了,它一晚上興奮得安不下窩來......咦?”蘇千行突然頓住,奇怪地望着北堂宇說道:“你臉怎麽這麽紅?還有你嘴角好像出血了……”

“被一只牙尖嘴利的貓咬了!”北堂宇面無表情說道。

袁青也看向北堂宇,只是下一瞬便轉向葉黎,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葉黎往被窩中一縮:只怪她錯過了下嘴的最好時機,為什麽那時候北堂宇要突然轉過臉來?

“淩雲山莊不是只養狗嗎,什麽時候開始養貓了?”蘇千行倒也沒繼續問下去,将手中的袋子遞給葉黎。

葉黎接過袋子打開一看,梨花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得瞪着,正在袋子裏亂撓,見袋口被打開,一個猛子就要往外竄。葉黎忙捏緊袋口将它遞給袁青:“你拿去給葉歌,只有他能降得了這小東西。”

沒想到袁青鼻孔朝天,毫不留情面地拒絕她:“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吩咐,你又不是我的主子!”

這個小心眼的男人,究竟要記仇記到何時?

葉黎白了他一眼,然後就聽北堂宇呵斥道:“讓你送你就送,婆婆媽媽做什麽?”

“公子,她……”袁青指着葉黎,正要抱怨,被北堂宇一個眼神給噎了回去。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北堂宇看了半響,見他沒有要收回的意思,氣勢頓時就蔫了下來,只好不情願地接過葉黎遞過來的袋子,聳拉着肩膀走了出去。

葉黎見他如此,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千行見梨花被送走,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剛想找個凳子坐下,便被北堂宇橫了一眼:“師兄,床上有病人呢,去那兒坐着。”說着,用下巴指了指擺在葉黎床前的一方矮凳。

葉黎忙使勁咳嗽幾聲,示以自己的确病了。

蘇千行卻依舊沒有過去,自顧自找了個凳子坐下,說道:“來時路上袁青已經同我說了,不過是受了涼而已,我抓了藥已經送去廚房熬着了。不過我今天過來,是想說另一件事情......”

“是關于我嗎?”葉黎指了指自己。

北堂宇同樣疑惑地看着他。

蘇千行點點頭:“是關于你的心疾。”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袁青對北堂宇嘴角的看法……

袁青:啧啧,好好的一朵鮮花,讓牛給糟蹋了,可惜啊可惜。

葉黎: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罵我。

關于北堂宇對自己嘴角的看法……

北堂宇:葉姑娘,太主動了不好!

葉黎:我咬死你!

關于什麽都不知道的葉歌……

葉歌:(咆哮中)作者你混蛋,為什麽又不放我出來!

作者:(淡定中)你看喬雲展不也沒出來麽?

葉歌:(咆哮中)我詛咒你沒有收藏!

作者:(淡定中)我習慣了……

葉歌:……

☆、關于蠱

蘇千行看起來仍是餘怒未消,似乎是被梨花那只臭貓氣得不輕。他抓了桌子上的茶杯想喝茶,送到嘴邊才發現是空的。杯子一摔又想發牢騷:“這大清早的把人挖來,連杯熱茶都沒有……”

北堂宇一記冷光射過去,不鹹不淡地叫了聲:“師兄……”

蘇千行當即停止了抱怨,也不吵着要水喝了,正襟危坐開始談正事,看起來似乎對他這個小師弟心懷忌憚。

“說起來這件事都是那小家夥的功勞,它将櫃子裏的醫書抓得一團糟,我收拾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說着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摸出一本破損嚴重的書:“這上面記載的一些東西,對你的心疾可能會有所幫助……”

“真的嗎?”葉黎心中一喜。她被這莫名其妙的心疾困擾了近十年,如今終于找到治療的方法了嗎?

“什麽心疾?”北堂宇大步走到蘇千行面前,搶過書來翻來調去幾下,皺起眉來:“怎麽破成這樣?”

蘇千行無奈的聳聳肩:“這不關我的事。雖然這本書是那小家夥刨出來的,但我找到的時候,它已經被刨成這樣了。”

“不能看了嗎?”葉黎本來還對那本書抱有一點希望,但看到北堂宇一翻開書,那泛黃的宣紙碎得如同雪花一樣洋洋灑灑地飄下來,葉黎這心碎得捧出來也跟餃子餡似的。

蘇千行見狀蹦起來,一把搶過來,心疼道:“我一早上沒幹別的,光拼它了……”

北堂宇略顯抱歉,道:“回頭我找個下人再拼一次吧。”

“罷了罷了,”蘇千行揮揮手,将書放到桌上,說:“反正能看的部分我已經看過一遍了,該記的也都記下來了,只是現在還有一件事我要确認一下……”蘇千行看向葉黎:“葉姑娘,麻煩讓我看一下你胸……”

葉黎将衣襟猛地抓緊。

話未說完,蘇千行便被人揪着衣襟提了起來。北堂宇陰着臉低吼:“你說什麽?”

“放開放開……”蘇千行拍着他的手掙紮道:“我是想說我要看一下她胸口的那顆紅痣,紅痣!”

“原來是紅痣……”北堂宇剛悻悻收回手來,結果蘇千行還未喘口氣便又被重新提起來:“你怎麽知道她胸口有紅痣?”

葉黎也驚訝道:“對呀,你怎麽知道我胸口有痣,而且還是紅的?”

蘇千行被勒得喘上氣來,又是氣又是惱,直接用腳踢北堂宇:“那不是紅痣,那是蠱!”

“蠱?”這是北堂宇發出的疑問。

“鼓?”這是葉黎發出的疑問。

“怎麽會有蠱?什麽蠱?”

“怎麽會有鼓?多大的鼓?”

“我怎麽知道,所以才要看一下。”蘇千行沖二人吼道。

“抱歉,師兄。”北堂宇這次真的松開手來,并替蘇千行整理了一下衣襟,結果被他賭氣揮開。

北堂宇走到床前,脫下外衣丢給葉黎:“你只需露出有紅痣的地方即可,其它地方要遮好。”

“哦。”葉黎接過衣服披在身上。原本她也沒打算露出整個胸脯給男人看,畢竟她還沒有奔放到這種地步。她一個女人,羞恥心總歸還是有的。“你們把頭轉過去!”

北堂宇與蘇千行面色霎時變得不自然起來,不約而同地背過身去。細看之下,北堂宇的耳根處似乎微微泛紅。

待到葉黎準備好後,兩人才回過頭來。蘇千行在北堂宇的注視下走到葉黎面前,卻轉頭對北堂宇說:“小師弟,你不要用這麽火辣辣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受不了。”

葉黎聞言向北堂宇看去。他的眼神确實燃燒着火焰,但也不至于是火辣辣的,反而更像是怒火多一點。

北堂宇被她這麽一瞧,立即別開目光投向別處,背起手來。

蘇千行這才俯下身來專心觀察葉黎胸口上的紅痣:“形狀似圓似方,長寬均有半寸有餘,紅如血滴,略微凸起,位置在心口之上,看樣子應該有近十年之久了。發作時它的形狀會有所改變,這麽長時間以來,你難道一直沒察覺它有什麽不對勁嗎?”

“我以為它是天生的來着,而且長得還、還蠻好看的。”葉黎一想到這裏一被人下了鼓,心裏就開始拔涼拔涼地掉冰雹。

初時這顆痣只有芝麻大小而已,她還以為随着自己年齡的增長而變大而已。至于發作時它的形狀會變化,發作的時候她疼得死去活來,哪裏會想到去看它。

“你看夠了沒有?”身後的北洋餘忍不住問出口來,聽起來滿滿的都是火藥味。他一手抓在蘇千行肩上,若似迫不及待想要拉開他。

蘇千行直起身來,斜視了一眼北堂宇,眉眼中頗有種意味深長的感覺,轉而繼續對葉黎說道:“心疾發作時,似如鲠在喉如棉藏胸,初時呼吸不暢胸口悶痛,繼而心跳加快,悶痛之感逐漸變為噬心之痛,甚至會出現昏厥的症狀……”

葉黎茫然地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

蘇千行沉思半響,終于給出一個結論:“照此說的話,應該是,生死蠱了。”

“生死鼓?”葉黎不懂,“那是什麽鼓?敲起來也咚咚響嗎?”

二人愣了片刻,似乎才緩過勁兒來明白葉黎的話。

蘇千行滿頭黑線地解釋道:“此蠱非彼鼓,就是蠱蟲的意思,你的身體裏被人種了蠱蟲。”

他這話說完,葉黎足足僵成冰塊一刻鐘,戳一戳都不會動的那種。

“葉黎?”北堂宇試探性地喚了她一聲。

葉黎轉了轉眼珠,看到北堂宇不眨一瞬地盯着她,眸中似乎蘊藏着無盡的擔憂和某種她看不明白的東西。

她勉強撐出一個笑來:“開什麽玩笑,我怎麽不知道世上還有蠱蟲這種東西存在,你莫不是看錯了?”

這讓她如何能接受自己的身體裏多了一條蟲子,而且還是蠱蟲?想想這近十年來的心疾都是這條蟲子作祟,葉黎便覺得十分恐怖。

蟲子哎,她可是頂讨厭這種沒有腳的蠕動生物了!

蘇千行拾起桌上的那本醫術遞給葉黎:“你不知道的東西并不代表它不存在,這上面有記載關于生死蠱的東西,雖然已經不完整,但還是可以看的……”

葉黎瞧着眼前這本破碎不堪的書,一時沒有勇氣打開它。她一把推開醫術,洩氣道:“不管它是不是蠱,你是大夫,将它取出來不就好了?”

“不可!”北堂宇突然打斷她,一臉凝重:“我聽長輩說,種在人身體裏的蠱是不可擅自取出來的,否則有可能……”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師弟這話說得很對,蠱是不能随便取出來的,大夫也不可以。”蘇千行接過她的話,講解道:“況且蠱分子母,從你心口上紅痣的顏色和大小來看,應該是子蠱沒錯。子蠱不可能單獨存在,這就說明還有一個母蠱種在另一個人身上。而你所謂的心疾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心疾,應該是蠱蟲活躍時引發的症狀。你心口疼痛時,種有母蠱的那人應該比你還痛。因為母蠱支配子蠱,它們之間有一種感應。若是母蠱所在之人身體有異,很有可能也會反映到你身上……”

葉黎越聽越覺得膽戰心驚,胸口那顆紅痣仿佛變作一團火,隐隐灼痛着她。

蘇千行後面的話,葉黎聽得不甚完整,只是聽他話裏的意思,是要找到種蠱之人或者母蠱所在之人,她身上的蠱才能解去。

北堂宇盯着地上的那些書的碎片問道:“難道這本書裏沒有記載單獨解子蠱的方法嗎?”

“可能有……”蘇千行回答他。葉黎的心吊到嗓子眼,卻又聽他說道:“可是我沒看到。”

心髒重新砸回原位,葉黎頓覺有些無望。

“若是真想解了這蠱,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我剛剛說的,去找種蠱之人或母蠱之人。若是行不通,還有第二個方法,去南疆,那裏是蠱術的發源地,應該能找到辦法。其實還有第三個辦法……”蘇千行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葉黎登時又瞪着明亮的雙眼看向他。

北堂宇也盯着他,示意他快點說。

蘇千行攏攏袖子,說道:“第三個辦法,其實和第一個辦法差不多,就是找到母蠱所在之人,确保他一生無礙,雖然葉姑娘和這個人會一生受蠱蟲所累,但至少也能一直活下去了……”

可那個人現在在哪裏她根本也是一無所知。

生死蠱?母蠱?

葉黎突然撩開被子,赤着腳就要往外跑。

“你去哪裏?”北堂宇拉住她。

“我去找葉歌!”

“那你也要先把鞋穿上。”

葉黎彎腰揀起鞋子抱在懷裏就竄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電腦給我鬧別扭,我罵了它兩句,它崩潰了!!!!

拿去修說是硬盤被壓壞了,花了好大一筆銀子的說。

結果現在敲個鍵盤都不忍心下手……

☆、懷疑叔叔

葉黎跑到葉歌那裏時,北堂伊正鬧着要親手喂他吃早飯。葉歌将腦袋悶在枕頭裏,死都不肯擡頭。

北堂伊腳邊還有一只急得團團轉的小黑團子,是那只同梨花一般黑的狗,瞪着兩只烏溜溜的眼睛努力仰着脖子,涎着臉邁着小短腿來回穿梭,那模樣仿佛是在說“他不吃我吃啊主人”。

至于剛被送到這裏的梨花,約莫是昨晚鬧騰夠了,此時正蜷縮在床角,睡得不管不顧,連葉黎進來也沒能驚醒它,想來确實累了。

見葉黎進來,北堂伊歡喜地喚了聲“嫂嫂”,然後撅着嘴抱怨了一句:“嫂嫂,葉哥哥正使小性子不吃早飯呢……”

究竟是誰在使小性子?

葉黎一邊蹦跶着一邊将鞋子馬馬虎虎套在腳上,跳到北堂伊身邊,努力壓住內心的急躁,難得輕聲細語起來:“伊兒,我有事同葉歌講,你先出去。”

葉歌聽到她的聲音,終于将頭擡了起來。

“有什麽事情不能讓伊兒知道嗎?”北堂伊端着白米粥,一臉不情願。

“讓你出去你就出去,磨磨蹭蹭做什麽?”葉歌十分不耐煩地沖她吼了一聲,相必平日裏多多少被給她這樣磨人的性子惹得煩了。

不過能惹得葉歌這般暴躁還沒揍她,北堂伊也算是有能耐了。

而不懂察言觀色的北堂伊見葉歌終于擡起頭來,忙将手中的粥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堅持不懈地撒嬌道:“這是伊兒親手熬得粥,葉哥哥把它喝了,伊兒就出去,葉哥哥快喝嘛……”

這個純真的大小姐哎。

“出去!”姐弟倆一同吼道。

到底是親姐弟,一樣沒了耐心便會罵人。

北堂伊吓得手一抖,那一勺白米粥華麗麗地倒在了被子上。許是從小到大沒被人這樣吼過,她小嘴一癟,兜着兩包眼淚跑了出去,手裏還端着剩下的粥。

雖然心中對她有一絲抱歉,但葉黎還是很快将房門關上,走到葉歌床前,伸手就要揭他的被子。

葉歌仍趴在床上,見她如此行為,忙先一步按緊被子,不滿道:“姐你大早上的就來掀自己弟弟的被子,羞不羞?”

“你管我!”葉黎拽着被角用力扯,見他仍不松手,擡腳便朝他屁股的位置給了一腳。

“喂!”葉歌被踢得身子一歪,手上終于松開一點。“你這個暴力的女人!”

葉黎繼續使力,終于将被子掀開一半,露出葉歌纏着紗布的上半身來。

想也不想,抄起手就給葉歌翻了過去。

葉歌慘叫一聲。

她湊上去撥開紗布仔細瞧。

雖然早就知道葉歌胸前沒有紅痣,但再一次親眼證實,還是讓葉黎松了一口氣。

還好,葉歌身上沒有。

“姐~”床上葉歌一副茍延殘喘的模樣仰面躺在床上,兩只手臂因為還綁着鎖鏈而變成交叉形狀,胸前白紗淩亂,露出一片小麥色的結實皮膚來……

他臉色微微漲紅,雙眸哀怨得望着她,嘴角向下垂去:“姐,你想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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