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人走可以,烤鴨留下!”
蘇千行掂了掂手裏的東西,沖她一笑:“那我人留下,讓烤鴨走!”
然後葉黎就看見一道金光劃過天際,起點在蘇千行手上,終點在村舍後面的山上。
“小青知道會殺了你的。”葉黎心裏絞痛絞痛的。
蘇千行哼了一聲:“如果我說這只烤鴨在袁青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月玲碰過,你還敢吃嗎?”
“你是說……”他的意思是,裏面被蘇月玲下毒了嗎?葉黎這才後怕起來。“其實我覺得很不解,為什麽同樣是師傅死了,你和北堂宇都跟沒事人似的,怎麽唯獨她這麽鑽牛角尖呢?”
“你把饅頭吃了我就告訴你。”
“我不吃,我怕你也下毒!”
蘇千行嗤了一聲:“小人之心!”然後便拉着葉黎坐在臺階上,一點一點地解釋給她聽。
“阿宇進白水谷的時候只有十四五歲吧,而且只在谷中呆了一年,見師傅的機會并不多,大多數都是月玲在指導他的武功,所以他們感情比較好……”
葉黎真想拿腳踹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師傅性子冷,不喜與人說話。小時不懂,大了也能看出一二來。師傅心裏有結卻從未對人說起,憋在心裏久了也就成了心病。江湖人人都道師傅武功蓋世,卻不知他其實身子骨壞得厲害,且心中抑郁,整日整夜睡不着覺。當初我決定學醫,也是因為這個……”
雖然扯得遠了些,但葉黎卻認真聽了下去。
“只是我醫術雖好,卻終究治不了師傅的病。不是我醫術不精,實則是因為師傅不願意配合。他告訴我,他心中愧對一人,只有等到那人,他才能擺脫這一身的病……”
“是你師娘嗎?”一個男人肯隐居起來卻難忘一人,該是個女人罷?
蘇千行苦笑一下:“你聽不出來,但我卻知道,他不是在等那人來治好他的病,而是在等那人來結束自己命……”
Advertisement
葉黎暗暗驚詫:“你早就知道你師傅會死?”
“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我沒能見他最後一面……”
看到一向沒個正經的蘇千行這般黯然神傷,葉黎決定,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姑且對蘇月玲好一點吧。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葉黎很好哄的有木有?
ps:
袁青:公子,你沒聽說過嗎,女人嫁錯老公,一輩子就毀了;男人娶錯老婆,三代人都完了。你真的想好了嗎?
北堂宇:你把後面那句給我掐了,前面那句給我改了!
☆、你師妹不能信
葉黎總覺得蘇月玲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
就在剛剛,蘇月玲走過來,沖她笑得毛骨悚然:“葉姑娘好手段,居然有本事讓三個男人為你辯解……”
葉黎心中雖然歡喜三人對她的信任,面上卻裝作不知情的無辜樣子:“月玲姑娘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呢。”
蘇月玲面色一暗,笑意卻更深更濃:“我早晚會抓住你的狐貍尾巴。”
其實葉黎覺得她對自己的敵意純屬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單憑一根鋼針就認定自己是殺害她師傅的兇手,這未免也太牽強了些。
同樣是深山幽谷裏出來的娃,怎麽蘇千行就狡猾可愛,而她卻是頭腦簡單呢?
死腦筋!
葉黎一直勸自己對蘇月玲好一點,可這世上的事偏偏就是事與願違。她肯拉下面子來對蘇月玲示好,人家卻不領情了,整日裏拿一雙充滿狐疑與嫉恨的眼睛上下掃她,好像要從她身上掃下一層皮來。
葉黎極為覺得瘆得慌,但勉強還能忍住不去抽丫的。
她這廂忍得痛苦,那廂蘇月玲卻變本加厲,在得知他們要去鳳舞山莊尋劍時,竟排擠她嫌疑犯的身份,硬是堅持不讓她參與尋劍之行。
葉黎怒火攻心:是可忍孰不可忍,雖然原本她也不想去冒這個險,但蘇月玲以這樣的理由讓她退出,她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蘇月玲卻說:“我在鳳舞山莊住過幾日,對那裏比你們熟悉,由我帶你們去豈不是更好。況且我武功比她好,即使被發現,逃脫的幾率也會大一些……”
葉黎拍案而起。
袁青一邊忙着整理被她震翻的茶杯,一邊湊到她耳邊悄悄地說:“蘇姑娘最得蘇谷主的真傳,武功卻是很高,如今雖說受了些傷,但好歹比你來的更厲害些。”
葉黎不滿:“她武功好了不起啊,我輕功可是比她好多了……”
袁青道:“還真沒看出來……”
然而對于蘇月玲的提議,北堂宇卻表示十分同意。袁青見狀,也忙不疊地點頭。
葉黎不甘心,控訴道:“鳳舞山莊的人救過她,就是她的恩人,她會為了你們而去得罪她的恩人嗎?”
對于她的指控,蘇月玲不予置否,反而坦然說道:“一碼歸一碼,鳳舞山莊的人縱然對我有恩,但我與阿宇是同門弟子,北堂盟主是我十分尊崇的人,論情義,論江湖道義,我都該幫阿宇将劍找回來。至于鳳舞山莊的救命之恩,來日有機會我一定報的……”
蘇月玲口才太好,直說得葉黎啞口無言。
“那就先這麽定下來,今晚我和袁青還有……”北堂宇說着看向葉黎,葉黎馬上積極地回看他,卻聽他說道:“還有師姐,今晚我們三人去鳳舞山莊。”
葉黎一雙眼睛立即充火,蘇千行一盞茶送到她嘴邊:“我讓大嬸炒的苦丁茶,你嘗嘗,去火,去火……”
葉黎就着茶杯,嘎嘣咬下一塊瓷來。
事情既然敲定下來,便沒有回轉的餘地。深夜時分,他們三人一襲夜行衣駕馬出去,葉黎蹲在茅草屋上看月亮,甚感凄涼。
北堂宇臨走時還過來寬慰她幾句:“你身體還有一只不知何時回發作的生死蠱,不适合冒險。既然有人代你去,你便安心地在這裏等消息……”
葉黎白了他一眼:“你就只會拿這件事情做文章,當初也不知道是誰非死皮賴臉地把我捉到這裏來?”然後她人來了,就是為了在這裏等消息嗎?
蘇千行搬了梯子爬上來,挨着她坐下,遞給她一袋山棗:“今天下午剛從後面的山上摘的,挺新鮮的,你嘗嘗……”
葉黎給了他一個“你純粹閑得慌”地眼神,抓了一顆塞進嘴裏。
結果酸得她直哆嗦,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扭頭看蘇千行,他一個接一個地吃得正起勁,眼睛眨也不眨,好似一點也不覺得酸。
“你是不是味覺出問題了,這麽酸的東西你也吃得下去?”
蘇千行應了一聲:“我吃過太多的東西,味覺早就淡了,很多東西進了嘴裏都像白開水一樣,一點味道都沒有……”驀地頓了頓,瞟了一眼葉黎:“喂,你能不能別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我?”
葉黎立即把難得流露出來的同情心收回去,問道:“你亂吃什麽東西了,把味覺糟蹋成這樣?”
蘇千行得意地一笑,吐出幾顆棗核:“知道神農嘗百草的故事嗎,我就幹過這種事。不過用區區一個味覺換一身的醫術,我覺得挺值得……”
葉黎癟癟嘴:“所以,你上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嗎?”
蘇千行語塞一會兒,想了想才說:“其實我是想表達我醫術很高來着……”
葉黎撲哧笑出聲來,一整天的陰霾心情稍稍開朗了些,又捏了顆棗送進嘴裏,同他聊起天來。
蘇千行也是善談的人,卻三句離不開他的師妹蘇月玲。他同葉黎講白水谷的事情,講他們的身世:“我年長月玲兩歲,算來她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同是孤兒,我覺得無所謂,她卻一直對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懷。也許正是因為這個,性子難免要強了些,凡是都喜歡較真,認死理。其實她本性并不壞,只是容易走極端,若是她對你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你要見諒才是……”
“為什麽要我見諒?”葉黎想到蘇月玲那副神情,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她看我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似的,哪裏是我見諒就能解決的。”
前幾日她閑來無事,北堂宇也不見有所行動,無聊極了便去逗弄了袁青幾句,結果兩人在溪水裏酣暢地打了一架。秋天的水到底是涼了些,傍晚的時候她吸了兩串清涕去找蘇千行讨藥吃,恰好蘇月玲也在那裏,似乎正欲他談論事情。見她進來,蘇月玲立即閉口不再說話。
葉黎也懶得多事,拿了藥便想離開,哪知胸口卻突然抽痛一下。蘇千行頓時緊張取來,取了銀針便要往她身上紮。可是這次卻不是生死蠱發作,待蘇千行替她檢查一番後,她才離開。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蘇月玲看她的眼神就愈發兇狠了。
還有今天早上蘇月玲那笑,分明就是不懷好意的。
想到這裏,葉黎勸說蘇千行:“你不應該開導我,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找你師妹談談,我這幾天快被她那恐怖的眼神吓死了。好像上一刻她還沖着我笑,下一刻就會撲上來給我一刀……”葉黎覺得心裏發寒,見蘇千行仍是一副“你想太多”的模樣,忍不住抱怨道:“我是說真的,女人的只覺很靈的。”
蘇千行一拍大腿,像是突然想起某件事來:“忘了告訴你,其實月玲是喜歡阿宇的。”
“什麽?”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你覺得她看你的眼神很恐怖,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就是這個道理。”蘇千行一臉篤定。
葉黎也有些迷惑:“是這樣嗎?”看着蘇千行篤定的神情,她突然嗅出一絲不對勁來:“你這般為蘇月玲說話,你是不是喜歡她?”
蘇千行聞言色變,一顆青棗卡在喉間,咳得滿臉通紅:“你別胡說!”
看這模樣,怕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離真相也差不多了。葉黎将他打量一番,感嘆道:“原以為你只喜歡銀子,沒想到你也有顆少年懷春的心啊,啧啧,真是難以置信……”
蘇千行直接亮出了他的銀針,要挾她:“你不能說出去,別忘了你身上的生死蠱!”
葉黎嗤之以鼻:“切,大驚小怪地做什麽,這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
“月玲這丫頭,我現在只想把她當妹妹一樣。師傅不在了,我作為她的師兄,就有責任守護她。她是個好女孩,應該有一個很好的人生……”
葉黎見他一張臉上寫滿了認真,恍惚覺得蘇月玲其實也很幸福,因為有這樣一個沒有血緣關系卻處處為她着想的師兄。
她和葉歌在沒有遇到小叔叔之前,也是孤兒,因為太小便開始流浪,到最後都忘了自己姓什麽叫什麽?為什麽會流浪?冷漠如小叔叔,她每次想靠近他都要鼓足好大的勇氣。心中那份對親情的渴望,讓她無比迫切地想從小叔叔身上尋一份安慰。
葉黎突然覺得蘇月玲的行為其實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小叔叔遭了不測,想必她也會不顧一切地去尋找兇手然後殺之報仇吧。
身旁的蘇千行突然用肩膀撞了撞她,問道:“我正在說師妹呢,怎麽你突然傷感起來了?”
葉黎順勢一攬,豪放地将蘇千行攬在身側。他身子瘦弱,這個動作做起來并不困難。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的男人也蠻可愛的?”
“你千萬別這麽覺得……”蘇千行手忙腳亂地掙開她的手,雙臂抱胸叫道:“前些日子你還說袁青可愛來着,瞧瞧你現在都把他欺負成什麽樣了……”
葉黎樂了,剛要開口,視線卻突然定格在前方,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怎麽了?”蘇千行臉色一變。
“他們回來了?”
“……”
“身後怕不止跟了上百號人!”
“……”
“他娘的,就說你師妹不能信!”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蘇月玲與葉黎……
蘇月玲:是你殺了我師傅吧?
葉黎:你不是好鳥!
蘇月玲:別轉移話題,我知道是你殺了我師傅!
葉黎:你不是好鳥!
蘇月玲: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替師傅報仇!
葉黎:你不是好鳥!
蘇月玲:你給我換一句話說!
葉黎:你真的不是好鳥!
蘇月玲:……看劍!
☆、葉黎墜崖
葉黎帶着蘇千行剛跳下屋頂,北堂宇他們三人便到了他們面前,看模樣,說是狼狽不堪也不為過。再一看蘇月玲,葉黎吓了一跳。
“你們怎麽把玄鐵劍偷回來了?”不是說只要尋到劍的位置,然後以窩藏玄鐵劍的罪名将鳳舞山莊一鍋端嗎,為什麽現在劍卻在蘇月玲手中?
“我們被發現了,偷劍也是迫不得已。”北堂宇匆忙解釋了一句,然後命令道:“大家冷靜一下,我們從後山逃跑!”
村舍後面的山是一座野山,雜草橫生,多得是喬木矮灌,自然不能騎馬進去。他們只得舍了馬,徒腳向後山奔去。蘇千行武功不好,由袁青帶着,倒也不至于落下太多。
鳳舞山莊的人随後而至,窮追不舍。還在蘇千行今日因為摘山棗而在山上轉了一圈,山棗樹多刺,蘇千行帶着他們往棗樹少的地方逃去。
但是他們卻忘了一個事實,鳳舞山莊在此駐地幾十年,對地形的了解遠遠勝于他們中的任何人。
葉黎一邊跑一邊埋怨蘇月玲,若不是她代替自己前去鳳舞山莊,說不定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鳳舞山莊的人以半圓的陣仗将他們包圍起來,意在将他們困在半山腰上。他們五人此時躲在一個隐僻的山洞裏,勉強争取到一點時間來想辦法。葉黎眼力比他們都好,指着一個還未包圍起來的缺口,要他們往那裏逃。
偏偏此時蘇月玲卻出了另外一個主意,蘇千行武功不好,五個人的目标又太大。倒不如要北堂宇和袁青去引開鳳舞山莊的人,剩下的三人帶着玄鐵劍往山上的方向逃。山後十裏處有一涼亭,在那裏彙合。
這雖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但葉黎卻不同意,一則是因為她實在着實不想和蘇月玲在一起,二則,她放心不下北堂宇,她想和他在一起……
“我和北堂宇去引開那些人,你們帶着劍先走!”葉黎說道。
北堂宇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大概還以為她是那個一心想偷劍的賊,卻放着好好的機會不要,偏要同他去冒險。
葉黎抱着北堂宇的胳膊,真誠且急切地說:“讓我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北堂宇低頭看他,一雙眸子在晦暗的山洞裏卻溢出巨大的驚喜和感動。他剛要點頭,卻被蘇月玲打斷。
“不可以!”蘇月玲一把拉過蘇千行,似乎有些焦急:“阿宇你別忘了,她身上有蠱,不能和師兄分開!”
葉黎扭頭沖她低吼:“我有沒有蠱關你屁事!”她明顯感覺到原本已經要答應她的北堂宇猶豫了。
北堂宇突然握住葉黎的手,将她拉至身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低聲說道:“你還是和師兄在一起先走,我和袁青去引開他們……”
葉黎急得直跺腳:“北堂宇,你能不能不要相信她的屁話!”
“葉黎!”北堂宇突然捧住她的臉,凝視片刻,喚了聲“黎兒”,然後突然低頭烙上一吻。
葉黎大腦在這一瞬停止轉動,罷工了。
袁青在一旁急得直打轉:“公子啊,這時候嘴巴不是用來幹這個的……”
之後北堂宇說了什麽,葉黎通通沒聽見,只在最後,北堂宇問她:“可以嗎?”然後葉黎用懵得轉圈的腦袋點了點頭。
北堂宇又是一吻,說了聲“乖”,然後和袁青沖出了山洞。
她乖?
她乖什麽乖啊!這是對她用美男計的時候嗎?葉黎終于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追出去看看他們跑遠了沒有。
一柄長劍擋在葉黎在胸前,蘇月玲涼涼地說了聲:“葉姑娘……”
葉黎一步跳到蘇千行身邊,有些心怯地蹭蹭他:“你說過她本性不壞的,可你看她的眼神……”這哪是看情敵的眼神啊,分明滿滿的全是殺意。況且玄鐵劍還在她手裏,葉黎真不敢想,若是她真的對自己不利,自己逃脫的可能性有多大。
蘇千行拍拍葉黎的手,将她往身後拉了拉。
蘇月玲瞥了她一眼,抱着玄鐵劍靠在山洞的石壁上,沉默不語。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這裏很快安靜下來。葉黎心裏明白,鳳舞山莊的人已經被北堂宇和袁青成功地引開了。
“我們出去!”蘇月玲命令一聲,意味不明地看了葉黎一眼,在前面帶路。
葉黎和蘇千行緊随她的步伐。山上不比平地,到處是碎石,一個不小心便會摔倒。蘇月玲一個人走在前面,不斷地用劍砍掉橫生的亂枝;葉黎扶着蘇千行走在她後面,蘇千行走不平穩,總是摔跤,葉黎撐得很辛苦。
當蘇千行再一次摔倒時,葉黎終于忍不住抱怨起來:“你一個大男人骨頭難道是豆腐做的嗎,才走了多少路便摔成這樣……”
蘇月玲聽到她的話停下身來,側目瞪了她一眼,然後伸手扶住蘇千行,不明不白地說了這樣一句:“師兄,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不用摔跤了。”
聽這一句,葉黎心裏又是一緊。
“月玲……”蘇千行似乎是想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我們,究竟要去哪兒?”葉黎心中越發忐忑,忍不住問了出來。明明是要翻過這座山,可是為什麽她覺得他們已經到了山頂,蘇月玲卻沒有下山的意思呢?
“你跟着便是。”蘇月玲冷觑她一眼,拉着蘇千行繼續往前走。
其實葉黎真的很想逃,卻不得不硬着頭皮跟上他們的腳步。
事實證明葉黎的猜測是正确的。當蘇千行軟軟地倒在蘇月玲身上時,當葉黎發現他們面前是一處斷崖時,葉黎開始感到恐懼:蘇月玲果然對她不懷好意。
此時細細的山雨忽然落下,葉黎覺得此時雨中的蘇月玲簡直就像一只冰涼的魔鬼,仿佛是從地獄爬出來找她索命的。
之前拖着蘇千行走了一路耗費了葉黎太多的體力,如今面對蘇月玲,她的勝算真的不大。但未戰先認輸可不符合她一貫的作風,縱然蘇月玲武功再高,葉黎自認,憑自己的輕功,最壞的結果便是跳下崖去。
葉黎大體知道這山有多高,若是崖下有河流或是樹木之類的,即使不用輕功,從這裏摔下去是絕對不會死的。但,很不幸的是,斷崖下面,全是亂石。雖然她輕功不錯,跳下去肯定不會死,但看現在的情勢,蘇月玲似乎也并不打算讓她活着跳下去。
蘇月玲有玄鐵劍在手,可葉黎有的,只是腰間一排鋼針。這些針前些日子沾了水,上面淬好的麻藥被沖得一幹二淨,真正用起來,同一般的繡花針沒什麽兩樣。
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埋怨北堂宇的錯誤抉擇,因為蘇月玲已經拔出玄鐵劍,招式巧妙地将她從斷崖外逼到了斷崖邊緣。
葉黎往崖下望了望,除非萬不得已,她真的是不想往下跳的。輕則或許只是刮傷,但也不排除,她可能會摔出個內傷來。
“我不明白,”葉黎攥緊手中僅剩的兩根鋼針,問蘇月玲:“就算是死也要讓我死得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你還是堅持認為我是殺害你師傅的兇手嗎?”她在争取時間,或許北堂宇還能趕來救她。
“難道你不是嗎?”蘇月玲提劍靠近她,雙眸帶煞:“我僥幸看到,其中殺我師傅那人,胸口有顆紅痣,那是你!我問過師兄,是他告訴我你胸口确實有紅痣,你還想狡辯什麽?”
葉黎心中咒罵一聲,到底是哪個混蛋同她這樣相似,才讓蘇月玲誤以為自己是殺害她師傅的兇手?
“你為什麽不想想,就憑我這樣的武功,怎麽可能會殺了你師傅?我連你都打不過好不好。”葉黎繼續試圖勸說她。
蘇月玲舉劍指向葉黎,一臉冷厲:“你的武功的确不能殺了我師傅,所以我給你個機會,若是你說出同你一起殺害我師傅的人是誰,或許我還能讓你死得痛快些……”
你大爺!怎麽樣都是個死,她選擇個毛啊?
“蘇月玲,你先把劍移開一點,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葉黎不動聲色地将針捏在指尖,做好甩出去的準備。
“你能有什麽問題?”劍離葉黎的鼻尖稍稍遠離一些。
“就是……”葉黎轉了一下身體,說道:“你出白水谷的時候,是不是人出來了腦子卻忘在谷裏沒帶出來!”
話還沒說完,兩跟鋼針已經射了出去。
蘇月玲到底沒防住葉黎這一手,兩根鋼針準确無誤地沒進了她的胸口。
葉黎知這是個機會,深提一口氣腳下猛地用力,以極快的速度越過蘇月玲往斷崖的反方向逃去。卻在這時,胸口突然哽了一下,自丹田而出的氣截斷,喉嚨一腥,她只覺身體突然脫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怎麽會突然這樣?葉黎咳出一口血來。
蘇月玲一劍劈過來,葉黎就地一滾,堪堪躲開了她的第一劍。
“北堂……啊!”葉黎剛要大聲喊北堂宇,背上突然一股鑽心的疼痛。
該死的蘇月玲!
此時蘇月玲捂着胸口,重新站在葉黎的面前,用腳将葉黎踢回斷崖邊緣。
葉黎剛想掙紮着爬起來,蘇月玲的劍再次襲來,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葉黎再一滾,躲開了她的劍,卻不可避免地滾下崖去。
“蘇月玲,北堂宇不會放過你的!”葉黎扒着斷崖邊緣,咬牙道。
蘇月玲此時卻笑得嫣然:“師兄說過,你不過就是一個想偷玄鐵劍的賊罷了。如今明明是你為了搶這把劍而傷了我,師兄醒來也只會替我說話。你這殺人兇手,還是快快消失的好……”
“可惡!”雨越下越大,葉黎扒着斷崖的手開始滑落。在蘇月玲踩上她的手之前,葉黎先一步撒開手來,身體不可抑制地向下墜去。
蘇月玲,你一定會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是比較早之前就寫出來的,今天修改一遍放出來。
但不知為什麽,今天再看一遍,突然覺得自己寫得好差的說。
現在自信心完全降到負值,一臉惆悵的仰望星空……
ps:
葉黎:大家不要理作者,不要聽她發牢騷!
作者:你不是墜崖了嗎?
葉黎:我是主角,肯定是不會死的啊。
作者:我現在想去死一死……
☆、救命恩人
葉黎乖乖躺在斷崖下,任雨水砸在臉上、身上,她依舊一動不動。
因為除了乖乖躺着,她別無他法。
不過她沒死,真好。
只是葉黎從來沒有覺得身體像今天那麽疼,她覺得自己的骨頭不是摔碎了,而是快要被身下這些碎石給硌碎了。
如果今天她就這樣死了,未免就太窩囊了些。
所幸她是着實幸運的,一來這斷崖不高,二來她在下墜的過程中,幾乎用盡一切方法來減緩下落的速度,她手上的指甲都磨碎了,現在應該慘不忍睹了吧。
若不是突然內力提不起來,憑她的輕功,這點的高度她又怎麽會摔得這般狼狽。可是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明明內力還在,丹田卻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無法調動內息?葉黎閉着眼睛想了許久,将所有的事情倒着想了一遍,突然就想到了蘇千行。
逃跑的時候蘇千行一直由她扶着,但她并未察覺他有什麽異樣的舉動,可是再往前想一想,她吃了蘇千行遞給她的山棗……
葉黎心中一寒: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蘇千行同蘇月玲站在一處,那北堂宇是不是同樣也……
北堂宇送給她的手镯,碎成一粒一粒,滴滴答答地散落在她身旁,葉黎沒有力氣撿起來,也不知道該不該撿起來。
葉歌說她屬貓,有九條命。如今她這一摔,該又摔去一條。葉黎十分慶幸蘇月玲沒有時間下來檢查她的死活,要不然憑她現在這動彈不得的模樣,只要蘇月玲一下來她就必死無疑了。
但是……
等等,好像有人向這裏走來?
葉黎心中一緊,心中千萬種沖動想要爬起來找個地方躲着,可是實際上,任她再怎麽着急,她也只能是動了動手指而已。
摔得太猛太重,這時候莫說是躲起來了,她能爬起來也是奢望。
“公子,為什麽我們要來這裏?”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的聲音。
葉黎沒有聽到回答,但卻覺得說話之人的聲音十分熟悉。
很快有人撐着傘來到葉黎身邊,她仰面躺着,只能轉轉眼珠,入眼一片藍色,看到有人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果然是你,葉姑娘!”
待葉黎看清身旁之人,頓時不知道是喜是悲。“喬雲展……”真的是喬雲展,那次她跟蹤過的、有過一面之緣的藍衣公子。
他會是救她的人還是害她的人?
又有一人湊過來,将她仔細端詳一番,驚訝叫道:“天啊,真的是葉姑娘?”是那個小随從阿林,顯然被葉黎現在的樣子吓得手足無措,一臉焦急地望向喬雲展:“公子,這該怎麽辦才好?”
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喊聲:“喬公子,喬公子,你在哪裏?”
小随從聞聲剛要站起來,卻被喬雲展拉住,疑惑地叫了聲:“公子?”
在這裏敢堂而皇之找人的人,想必那些人一定是鳳舞山莊的人。葉黎又想起喬雲展是七行堡的三少爺,和鳳舞山莊的人一樣,今天晚上應該也是沖着北堂宇來的。
葉黎絕望地閉上雙眼:剛躲過了蘇月玲,卻躲不過鳳舞山莊,這是天要亡她麽。
喬雲展只是稍想片刻,便收了傘,對身邊的阿林吩咐道:“你去引開鳳舞山莊的人,若是他們問起,你便說我走丢了,帶他們去別的地方找我。”
“可是公子……”小随從顯然十分猶豫。
喬雲展一臉凝重:“按我說的做!”
聽他這麽說,小随從也沒再堅持,起身跑向漸漸尋來的鳳舞山莊的人。葉黎沖喬雲展感激一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救我,謝謝你……”
喬雲展示意她先不要說話,待鳳舞山莊的人離去後,他将傘重新撐開,伏下身子,小心地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後,臉色有些不好,卻是安慰她:“還好,除了一些皮外傷,只是腿有些骨折。”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是明白,她幾乎都動不了了,怎麽可能只是皮外傷?
喬雲展撕下幾片衣服來,粗略地将她血肉模糊的雙手包紮起來。但随即,在摸到地上一灘粘稠時,喬雲展眉頭一緊,問道:“你還有哪裏受傷了,怎麽會流這麽多的血?”
“背上被人劃了劃了一劍……”葉黎有氣無力道。失血和墜崖帶來一陣一陣的暈眩,讓她每說一句話就流失一分力氣。“不過幸好,我知道蘇月玲心懷不軌,所以随身攜帶着創傷藥……”
不等她說完,喬雲展從她腰間找出創傷藥。可是雨太大,根本不能現在上藥。喬雲展觀察四周,小心抱起葉黎,将她抱到一處淺淺的山洞裏。
盡管他的動作很輕,但葉黎疼得嗚咽一聲,然後咬緊牙關,堅決不喊疼。
喬雲展将她放回地上,低聲說了句“得罪了”,便将她小心翻過身去,撕開了她背上的衣服,替她上藥包紮。
葉黎疼得險些咬斷舌頭,不過這種疼痛卻讓她意識清明了一些。
“暫時只能這樣了。”包紮完背上的傷口,喬雲展半跪在地上,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輕聲安慰:“你再忍一會兒,待鳳舞山莊的人走了,我便帶你去找大夫。”
葉黎扯出一個笑來:“先不說找大夫的事,我快冷死了,你能不能脫件衣服給我?”她本就被雨淋了好一會兒了,加之失血不少,身上一陣涼似一陣。
喬雲展垂眸看她,睫毛顫了一下,說道:“我是怕你誤會。”說完,便将外面的長衫脫了,将葉黎整個裹住。猶豫片刻,又将她的上半身托起來,避開她背上的傷口,将她納入自己的懷中。
葉黎頓時覺得暖和許多,喬雲展的身體其實也只是溫熱,但這熱卻能源源不斷給她溫暖。
“是鳳舞山莊的人将你打落下來的嗎?”喬雲展問她。
“是蘇月玲,你或許不知道這個人。她以為我殺了她的師傅,所以對我下此毒手。我這罪受得實在是冤枉。待我身上的傷好了以後,一定要回去找她好好算賬……”
“蘇月玲?”喬雲展念了她的一遍名字,想了想,說道:“你應該知道,為了玄鐵劍,鳳舞山莊和七行堡已經聯合起來。我們七行堡勢力弱,為了避免淩雲山莊的報複,爹爹帶着我們一直住在鳳舞山莊,所以對鳳舞山莊的事,倒是略知一二。你可能猜不到,這個蘇月玲,其實已經被鳳南栖利用了,換句話來說,她也是鳳舞山莊的人了。”
“什麽?”葉黎一驚,背上一痛,冷汗就冒了出來:“她怎麽會是鳳舞山莊的人?”
“你先別急。”喬雲展替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繼續說道:“具體原因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知道鳳南栖救了她,把她安置在鳳舞山莊裏,甚至還替她安葬了師傅。據我所知,鳳南栖是想利用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