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家人

“哇唔！”

孜孜？白铮雙耳一動，從意識海中回魂，睜開狹長的雙眼看了看，不見孜孜，那方才的聲音從何而來？

“咔咔。”小骷髅跑過來，手舞足蹈地比劃。

白铮聽不懂它的語言。

“嗷嗷？”孜孜呢？

“咔咔！”小骷髅指着外頭，跳得更厲害了。

白铮敏銳地察覺到事情不對，立刻蹬開四足奔了出去。

“嗷嗷！”它四處奔走，突然停下，動動鼻子嗅了嗅，聞到了孜孜的氣息，立刻朝着那裏奔了過去。

誰知，身體像穿過了什麽屏障，它被吸附到了裏頭，眼前景物驟然變換，強大的死靈氣撲面而來。

巍峨高聳的浮空山橫亘眼前，各種各樣的死靈鳥獸成群結隊地在山間飛過，發出尖銳的啼鳴，此起彼伏。

“哇唔！”孜孜的聲音從上空傳來，白铮擡眼一看，大吃一驚。

孜孜被一只骷髅巨鷹的利爪抓住了尾巴，正往浮空山上飛去，與骷髅巨鷹同行的同伴，嘴裏都叼着不同的鳥獸，看起來他們正在将狩獵來的獵物送回山上。

不好，孜孜的靈力與不死魂靈屬于同源同宗，在屬性上極其不利，尤其是它還不會飛。

白铮也不會飛，它朝空中的骷髅巨鷹噴射火焰，卻因高空空氣稀薄，強大的火焰到了高空都微弱得可忽略不計，這樣根本無法對骷髅巨鷹造成傷害，讓其放下孜孜。

白铮一咬牙，四足邊燃起了熾熱火焰，乘着火風它朝着骷髅巨鷹飛行的方向追了上去。

骷髅巨鷹群體降落在一處浮空山上，這山連登山路都沒有，不會飛的白铮根本無法上去。

“嗷嗷。”白铮機敏地朝正在上空盤旋尋找食物的死靈雀嗷叫，很快便吸引了死靈雀的注意，被死靈雀當做獵物抓到了空中。

離孜孜所在的浮空山近了，白铮猛地朝死靈雀吐出一口火息，疼得死靈雀松開了抓着它的巨爪，它迅速往下方掉落，期間它口吐火息燃向骷髅巨鷹，安穩落到孜孜面前。

“哇唔！”孜孜得救，高興地抱着白铮的小腿撒了會嬌。也怪它方才走神，一闖入這異空間後，就被骷髅巨鷹抓住了，由于巨鷹尖利的巨爪正抓在它的小肚皮上，它沒辦法反抗，所以才如此被動。

這會兒得了解放，孜孜就不客氣了。

拿出它的神木勺，哇唔大叫一聲，打上骷髅巨鷹的利爪上，敲碎了骷髅巨鷹的趾骨。白铮也加入戰局，已經恢複的靈力發揮出了效用，強大的光之靈力給予骷髅巨鷹們強有力的打擊。

然而骷髅巨鷹的數量實在太過龐大，每一只都具有超強的攻擊力，加之它們倆在浮空山的邊上，随時都有可能掉下去，束手束腳的情況下，它們無法發揮全部的靈力，以免擊碎了腳下的山石。

這時，其中一只骷髅巨鷹頂着被烈焰灼燒的劇痛抓起孜孜，在同伴配合圍堵白铮的默契下，迅速往高空飛起，雙爪一松，将孜孜丢下高空。

“哇唔！”

白铮的怒意被徹底點燃，它的殺氣提升到了極致，跳到骷髅巨鷹的身上，下意識地想操縱骷髅巨鷹，卻幡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只是一只狐貍，沒有人類靈活的手腳，很多事情不能完成——例如用繩子牽引骷髅巨鷹的鳥喙，操縱其左右飛行。

它的神族皇室血脈，讓它自小便有了人形，長期的人形讓它忘了如何在獸型的狀态下生存。它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看着不斷下降的孜孜，它鼓起勇氣以骷髅巨鷹做踏板躍了下去。

“嗷！”狂風在耳邊肆虐，快夠着孜孜了，快了，快了！

“哇唔！”

孜孜凄厲的叫喚傳入耳中，白铮驀地睜大雙眼，一股似乎被隐藏了很久的力量串通了四肢八脈，在體內爆發，一道白光籠罩在它身上，它的腿正在發生變異，慢慢地拉長拉細，白毛褪去，露出光潔的肌膚。

它正在變成人形！

“你若是變回人形，你的人氣定将神族之人吸引來。”

不知從哪兒來的男聲冒出，一道白色的影子晃過，孜孜便被安穩地接住了。

孜孜安全，白铮便放心了。那人并沒有救它的意思，它也不需要，高速下墜的身體停止了變形，但它卻有辦法防止自己摔成碎骨。

朝地面噴出巨火，靠火力的沖勢減緩下墜力，慢慢地安全降落到地面。

“不錯。”突然出現的男子禦劍緩緩落到地面，将懷裏的孜孜放下地，誰知這小毛球不知是害怕還是高興，緊緊地扯着男子的衣物不放，小尾巴還調皮地在他胸前掃來掃去。

“下來。”男子抓着孜孜的尾巴一甩，将它倒吊起來，它還很高興地伸出小肉墊，要求抱抱。

看來男子是它認識的人。

可現在并非敘舊的時候，骷髅巨鷹的獵物溜走，還反攻擊了它們，這讓群居的骷髅巨鷹群憤怒了。

它們高聲鳴叫，喚來同伴，霎那間原本湛藍的天空被群鳥染黑，烏壓壓的一片蓋下，幾乎看不見光明。

骷髅巨鷹繞着他們圍成一圈，只要它們共同朝下噴射死靈光，那強大的靈力波動定能令地動山搖，天崩地坼！

“嗷！”白铮大喊一聲，體內靈氣運轉，漲到頂點，它沖到男子的面前，張開保護靈罩，自己卻沖出靈罩，暴露在靈力波動的攻擊範圍下。

“哇唔！”孜孜緊張地大喊，甩開男子就要落地，卻被男子抱得緊緊的，無法動彈。

眼看白铮就要被靈力波動打中時，白铮身上串出了大量的字鏈，形成一個圓球包裹着它，霎那間，字鏈化成漫天字網，将那股靈力波動籠罩其中，再将其慢慢吞噬，直至靈力波動化成一縷清風消失。

一個字鏈網竟能将骷髅巨鷹的合體靈力波動消滅得幹幹淨淨，這是何等驚人的力量。

骷髅巨鷹顯然也被吓住了，高聲鳴叫着在空中盤旋，不敢下手。

白铮卻動了，它朝四面八方吐出火風，灼熱的火氣直沖雲霄，将骷髅巨鷹群往中間逼去，四股小範圍的火風也逐漸向中間靠攏，最後形成沖天龍卷風，勢要将四野八荒的一切焚燒殆盡。

“帝玄，你若再不出面，你的子民便将滅絕了。”

男子的聲音一落，天上驟然落下傾盆大雨，竟将強大的火風熄滅了，勉強撿回一命的骷髅巨鷹本該逃命而去，但它們竟然紛紛落到平地上，張開雙翼，俯下.身，虔誠地低下高昂的頭，對着前方朝拜。

前方，一紫衣男子劃破時空裂縫走出，步履沉重，每行一步都釋放出強大的靈壓，縱使靈力高絕如白铮，也被壓得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

紫衣男子走近了，孜孜哇唔叫了一聲，松開男子的懷抱奔到紫衣男子身上，抱着他哇哇大叫。

直至此刻白铮才看清，紫衣男子的容貌與帝曜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的發色與眸色是紫色的。毋庸置疑，此人便是死靈界的主宰者，上神帝玄，另一男子就是帝玄的戀人孟雲訣。

白铮對帝曜并沒有太多好感，自然而然，對帝玄也沒有多喜歡。

帝玄也壓根不将白铮放在眼底，這世間萬物唯一能入他眼的，只有孟雲訣。

斜睨了白铮一眼，帝玄将黏着他的孜孜丢下地，擁着孟雲訣化開一個空間，讓他們離開這裏。

前前後後，這兩人與孜孜幾乎沒有交流，但孜孜卻蔫蔫地擡不起勁來，可憐兮兮地抱着小尾巴跟上他們的腳步，白铮不明白它怎麽了，用鼻子拱了拱孜孜的小肚子問。

“哇唔哇唔。”孜孜吸吸鼻子，揮動小爪子告訴它，原來它的主人在生它離家出走的氣，不理它。說完，它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白铮一愣，笨拙得不知怎麽安慰，只能舔舔它的眼淚，嗷嗷叫着讓它不要傷心，如果帝玄與孟雲訣生氣，他們是不會來找它的。

“哇唔？”真噠？孜孜不哭了，睜着晶亮晶亮的眼睛看它。

白铮點頭，鼻子一拱，讓孜孜順着鼻子滑到了它背上，帶着孜孜追上帝玄與孟雲訣：“嗷。”

兩人停下，帝玄饒有興致地看眼皮子底下的兩只生物，孟雲訣則冷冰冰地問：“怎麽？”

“哇唔。”孜孜站起來，揮動小爪子比劃，誠懇地道歉。

孟雲訣面無表情：“你要去哪兒是你的自由，我們管不着。”

“哇唔哇唔。”聽出孟雲訣的氣話，孜孜更急了，眼淚開始打轉，幾乎就要落下來。

孟雲訣依然沒什麽變化，抓着孜孜的尾巴把它倒吊起來，迫使其雙眼對着自己：“你過得挺好麽？”

“哇唔。”孜孜扁着嘴巴，扯住孟雲訣的衣服，哇哇大哭。

白铮聽得出來，它說它想家了，想回虛空界。

大抵是孜孜的哭聲軟化了他們兩人，他們面部繃緊的線條也放松了。

它看得出來，其實兩人還是擔心孜孜的，不然也不會過來找它，責備它不告而別。

看着那破涕為笑，抱着孟雲訣撒嬌的孜孜，它突然覺得這裏沒有它存在的餘地。是啊，孜孜是有家的，終究會回到虛空界，與它分別，而它不過是個無家可歸的孤獨人罷了。

白铮雙眼一黯，落寞地踩着一地的碎葉離去。

這時候，應該把空間讓給他們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