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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接近後山,他的心,就越發的疼痛。也許這種疼痛已經突破了歲月的約束,變得與世隔絕。可依然,影響着他的情緒,腐蝕他的肉體,折磨他的靈魂。
楚淩峰停下腳步,顫抖的按着心口。擡眼望了望淩峰山,光線攝入眼眸,深邃無波的眸底映着一片剔透的晶瑩。
魏明朗輕聲一嘆,上前扶住楚淩峰,勸道:“堡主,要不今天就別進去了。”
“不行!”楚淩峰态度堅決,撩起袍子繼續登峰。
要說他為什麽這麽堅決,就連淩峰堡上下所有人,都無法猜透這淩峰山上究竟藏着什麽。只有魏明西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淩峰山上的禁地裏,埋藏着楚淩峰的摯愛。
冰封即将融化,可當那些冷水真的滴入地面的時候,卻又瞬時凝冰。這個冰洞與無情宮後山的冰洞有異曲同工之處。只不過,這裏是淩峰禁地,淩峰堡的地盤。既稱為禁地,那裏面必定隐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至于是什麽秘密,那就只有楚淩峰才知道了。
按照往常慣例,每月初十,楚淩峰都會登上淩峰山,進入禁地。一待便是兩個時辰。
魏明西親自守候在禁地門口,他背後并不是山洞,而是一個岩石巨門。可能門後面會有山洞,但他沒有進去過,也不知道裏面究竟是何模樣。他雖未親眼見過,但他卻對裏面的秘密,了如指掌。
楚念今天穿了一件很素雅的綠裙,其實她以前很不喜歡綠色。但不知為何,最近卻覺得綠色不那麽讨厭了。明眸若水,溫雅如畫。她的氣質永遠這般,她的微笑依然溫暖如春。
魏明西幾乎看癡了,他喜歡看到她天真爛漫的笑容,還有那眼神裏的溫暖。可是此刻,念兒來到禁地,應該不單單是來叫他下棋吧。
“一會陪我下棋。”楚念話落,對魏明西微微一笑,然後提起裙子繞過他,目的當然是進禁地。
可是,魏明西居然後退一步,橫臂攔住了她的去路。她不想發火,依然用微笑的臉龐對着他。“讓我進去。我不想說第二遍。”
魏明西也不想聽她重複第二遍,于是說:“淩峰禁地,從來只有堡主一人可進。念兒,回去吧。”
楚念皺了皺眉,冷聲說:“若我非要進去呢?”
魏明西放下手臂,搖着折扇笑着說:“你父親就在裏面,如果你不怕他大發雷霆的話,你就進去吧。”
如果楚念真的想進去,他便不再阻攔。其實,他從來都沒打算阻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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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在楚念進去之前提醒了她,無論你進去之後看到什麽或是聽到什麽,你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失落,更不要驚慌。你只當做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來對待就好。
楚念一直在琢磨魏明西的話中之意。難不成自家禁地裏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父親能進,為何她進不得?
錯了,她其實錯的離譜。能進禁地之人并不僅僅是一個父親的稱謂,而是堡主。只有歷代堡主,才有資格進入這裏。
可是楚念萬萬沒想到,禁地裏居然這麽冷。行走在光滑剔透的冰地上,她要小心翼翼地扶着冰牆才能保證不滑到。這一刻她不後悔進來,只是後悔沒多穿點!
呼出的氣體順結成冰,楚念艱難地前行着,越到深處就越冷。最後她實在受不了打算原路折回時,卻聽到盡頭的內室裏傳出一聲蒼涼的哀哭。
兩行清淚霎時湧出眼眶,楚念神色凄悲。父親……
楚淩峰淚眼朦胧,他坐在冰床上,一眼不眨地望着妻子。
她始終安靜地躺在這,永遠都穿着一件素白顏色的衣衫,像隔世的仙子。就算在睡夢中,她安詳的神态也依然掩蓋不住蒼白的膚色。她叫戚小環,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然而,她已經在這裏沉睡了整整五年。
閉上眼卻是過往的滄桑,那如紅霞般的血色腐蝕了漆黑的眼球。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故事。可惜,他現在已經無力承受那過往,光彩轉瞬流失。
他輕輕地撫摸着妻子的臉,盡管這張臉早已印刻了歲月的痕跡。無所謂,這世間,誰能逃離蒼老呢。
“小環,你已經睡了很久了。或許你已經忘記陽光是什麽溫度。可是我不能抱着你出去,因為你不能接觸陽光。”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沉睡太久,因為睡久了,人就會變得糊塗,記憶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衰退。”
“我怎麽能忍心讓你忘了我,忘了我們的女兒。我們一家三口,終究會團圓。”
他在妻子的耳邊輕語呢喃,深眸裏的寵溺從來不曾改變。此時此刻,他硬朗的輪廓畫上了柔情。只是眸底的波瀾,卻不再寧靜。
關于妻子沉睡的原因,他始終都沒有弄清楚。但他一直在查這件事,一個人怎麽會無緣無故一覺睡過去。他知道小環沒有死,因為她有心跳,但她呼吸薄弱,随時有可能斷氣。
于是,他便将內力凝于妻子體內,暫時護住她的心脈。利用冰霜之息來滋養失去水分的肌膚,護住內髒避免衰竭。他知道念兒在門外偷聽,當念兒走進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洞悉。
如果念兒真的想知道一切,那就讓她知道吧。她母親并沒有死,但卻比死還要難受。
楚念靠在冰牆上,身軀無力地滑下來。霜氣将她臉上的淚痕風幹,原來母親的遺體一直在禁地裏。父親當母親一直活着嗎?可嘆啊!她什麽都知道,只是不敢去面對而已。
楚念的臉上露出狠厲,眼中的清澈不複存在,只剩下仇恨!滿滿的仇恨将她淹沒。直至看到一片幽紅的血色,她急促的心跳鄒然靜止。堕雲谷三個字漠然地從她無血的唇瓣裏呢喃而散。
清風吹散了一片粉紅,洋洋灑灑,飄然而落。天一閣的桃花在靜靜的綻放,她站在花海裏,感覺心很靜。也只有在天一閣,才能讓她的心靜下來。
她伸出長指,撚動着柔軟的花瓣。微笑道:“還是舅舅的別院舒适,長歌亭,我有點住夠了。”
風逐雲抿了口茶,香氣四溢,卻比不過這陣拂來的桃花香。“既然住夠了,那就留下吧。這裏有我,還有你母親。”
提到母親,長歌還是會有不舍。但現在的局勢已經刻不容緩,她是沒辦法才來找舅舅的。天平的兩端永遠不會平衡,她只能在父皇和母後之間,選擇一個。
風逐雲當然知道柳長歌的心事,也知道她為什麽會來天一閣。看着長歌的背影,他輕聲問:“很為難嗎?”
柳長歌忽然轉身,跪在風逐雲面前,含淚懇求:“舅舅,求求您幫我找到晴遷好嗎?”
她實在是沒辦法了。她想念晴遷!而現在最重要的是,父皇所中的蠱毒,只有晴遷有辦法解。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到晴遷,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風逐雲将柳長歌扶起來,然後轉身面朝碧池。夕陽的光輝映在眼中,那抹殘留的疑惑似乎随着風雲的變換而煙消雲散。半晌之後,他忽然說:“是不是皇帝身上的蠱毒已經發作了?”
“您怎麽知道?”長歌詫異地看着他。
這個舅舅,她從來都不曾看透過。她知道天下之事,沒有一件可以瞞得過舅舅的眼睛。若非迫不得已,她是絕不會來求舅舅的。
還有武林大會,她破壞了江湖格局,但是舅舅似乎已經把這事給忘了。但她沒有忘,等找到晴遷,她會給舅舅一個交代。
風逐雲并沒說出他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的原因,而是說皇帝的蠱毒有解,但卻不一定是百裏晴遷。柳長歌聽後震驚,難道這世間,還有醫術比晴遷更厲害的人存在嗎?
“解鈴還須系鈴人,南疆的蠱,自然要由南疆的人來解。”風逐雲目光悠遠地望着南山峰。那稀薄的雲霧遮住了山的偉岸,卻無法掩蓋它雄偉的霸氣。“翻山越嶺,就是南疆。”
舅舅的意思,是想讓她去南疆。柳長歌卻不舍得,不舍得放棄尋找晴遷的機會。面色猶豫:“可是……”
“可是你依然放不下晴遷,你為何不試着放開自己的心呢。也許,她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你。”風逐雲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惆悵。他明知一切,卻無法與長歌言明。因為此刻,還不到時機。
或許是不想讓長歌失落吧,他轉頭看着長歌,問:“你懂畫嗎?”
長歌自然懂畫,她不但懂,而且自己還會畫。不但會畫,還幸得母親的真傳,畫工雖未達佳境,但若認真的畫一幅作品,也必屬上乘。她不知舅舅為何有此一問,故反問:“舅舅不會無端問畫,您到底想說什麽?”
風逐雲淡雅一笑說:“你知道百裏晴遷的曾經嗎?”
“她的曾經?”柳長歌啞然無語,頓覺自己失敗。
這麽久了,她竟然沒有問過晴遷的過去,真失職!舅舅這麽問,就是篤定了她肯定不知。難道舅舅知道晴遷曾經的過往嗎?這與畫又有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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