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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裏希作了一個夢,夢中她又回到了三年前,她那從來只陰別人的老爺子,終于在她十七歲時,被人陰了。
陰他的甚至不是道上的人,而是一個一臉呆相看起來和這個世界都不挂鈎的科學家。那科學家估計連黑社會是什麽都不知道,卻偏偏放倒了叱咤風雲的一代黑幫大佬。
那一日随後趕來的她,看到一屋子倒地的兄弟,生死不明的人堆盡頭是仍舊埋頭在實驗臺上忙碌的男人。
她手中握着的一枚限量版硬幣,在她看見倒地的風龍時骨碌碌滾了出去,滾在屋裏唯二站着的兩人中的另外一人腳邊。
面前黑影一閃,有人忽然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撿起那枚硬幣,五官在朦胧的光影中模糊不清。
風裏希醒來時,扶了扶鼻子上快掉下來的黑框眼鏡,看着面前階梯教室裏一個個堅持着不倒下的後腦勺,看着底下九十多歲還死活不退休的教授正用馬上就要昏倒的架勢拿着粉筆在黑板上畫電磁場,只覺得生無可戀。
她轉頭看了看一邊托腮聽得很是認真的玄女,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聽得懂?”
玄女從一副被邪教洗腦的狀态中反應過來,誠實地回答說:“回娘娘,玄女完全聽不懂。”
風裏希對她的态度表示贊賞。
這時又聽玄女說:“玄女只是覺得,課這個東西,說不定聽着聽着就聽懂了……”
風裏希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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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裏希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電磁學教授那以10赫茲的頻率抖動的手上,借着厚鏡片的掩護,目光在教室裏搜尋起來。
果然,那個被整個工程系像神一般供奉起來的少年,正坐在整個教室的中心點,他面前那臺疑似從來不用接電源的電腦,正毫不覺得羞恥地刷着黑屏幕上的一行行白色代碼。
而比代碼刷得還快的,是工程系之神那好像長在鍵盤上的十只手指頭。
風裏希和玄女,自一周前以UBC轉學生的身份“轉入”工程系以來,對兩件事一直不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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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工程系從大一到大四到研究生幾千人對李唐此人的狂熱追捧;
第二,工程系加數學系加計算機系所有教授對他的無限容忍。
李唐,也就是風裏希和玄女要盯的Stephen,那陰了風龍的生物教授Sai的兒子。
為了更好地接近目标,并且在男女比例為6:1的工程系成功潛伏,風裏希被凡事要求盡善盡美的管家玄女拉着染黑了頭發,脫下高跟鞋換上灰不拉幾的運動鞋,脫下前短後長霸氣十足的皮裙換上藍得和天空一樣的牛仔褲,脫下裹着事業線的抹胸換上一直遮上脖子三寸的毛線衣。
末了玄女約莫覺得這樣還不夠毀滅世界,又在她的高鼻梁上架了副沒度數但疑似是用酒瓶底做的黑框眼鏡。
至此,一代妖姬的黑天鵝風裏希,成功被改造成連她親爹都認不出來的工程女。
關于第一條,風裏希簡直可以舉出一百來個例子來證明這些所謂的高中平均分都超過90分的學生有多麽天真。
新學期第一天,風裏希和玄女拿着和李唐一模一樣的課表,坐在教室裏。
這節課好像叫real j□jysis(真分析),風裏希看着那兩個單詞,分開看都明白是什麽意思,偏偏放在一起她就一點想法也沒有了。
因為這節課不是工程系的必修課,所以是和數學系的人一起上,玄女數了數教室裏零星的幾個腦袋,很有幹勁地對風裏希彙報:“娘娘,這屋裏算上教授和咱們才二十三個人,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盯人了!”
風裏希扶了扶額:“回去叫六叔給你補補中文。”
因為是第一堂課,教授年紀又沒到八十,于是很好人地叫班裏的同學互相認識一下。
這個時候風裏希和玄女才發現,她們太天真了。
班裏的除了她們和教授外的二十個人,幾乎全都圍到了李唐身邊,其殷勤程度不下于市長來了。
不,一想起多倫多歷屆市長那微弱的存在感,市長來了也絕對不會有這種空前盛況。
其中擠得最前面的是班裏除她二人以外僅有的一個女生,雖是金發碧眼的一個妞,卻着實讓她們看了好幾眼才确定那是個妞。
鐵塔一樣的數學系之花撥開人群擠到埋頭編程的工程系之神面前,一口氣問了大概二十幾個問題。
就在風裏希和玄女在一邊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聽到那數學系之花尖利的一嗓子,然後激動地撐着桌子說:“Stephen,我們的生日居然都是7月10號!”
玄女在一旁“哇”了一聲:“娘娘,他們居然和您的生日是同一天。”
風裏希還在半睡半醒,見那邊一直盯着電腦屏幕的少年擡了擡眼,目光在教室裏掃了一圈,最後在她二人身上停了停,閉目算了一會,不耐煩地對數學系之花道:“這沒有什麽好驚訝的。二十三人中,如果不算上閏年,有至少兩人生日相同的幾率超過50%。”
一句話秒殺衆數學系精英,很多人直接拿出筆來開始算。
那鐵塔數學系花還想說什麽,工程系之神已經又低了頭下去,一邊繼續編他的程序一邊加了一句:“如果是五十七人,這個幾率就會超過99%。”
在數學系之花捂着心口倒地的時候,風裏希有些挫敗地扶着額頭問玄女:“你說他是事先背好的麽?”
玄女也很挫敗,擡頭看見剛倒地的系花又掙紮着爬起來了,滿面崇敬地說:“Stephen!你來數學系,也一定會是No.1!”
明顯已經是工程系No.1的少年對這聲贊美不是很感冒,目光仍舊停在屏幕上說:“數字‘1’在真實世界中以第一位數出現的幾率是30%,這是物理學家Frank Benford在1938年就得出的結論。”
這一堂課在數學系衆人西子捧心和玄女臨陣倒戈的崇拜目光中結束。
第二堂課名字太長,風裏希忘了,只記得英文發音快将她折磨死的印度教授在黑板上寫了一堆符號,她勉強就認出來一個“sin”和一個“cos”。
那教授自我陶醉地寫了一黑板以後,指着其中一個其複雜程度直逼北美黑幫之間業務往來的式子,問底下或奮筆疾書或一臉茫然的學生:“這個式子的圖誰能來畫一下?”
教室裏安靜得和剛被扔過原子彈一樣,只有李唐還在發出手指敲擊鍵盤的背景音樂。
過了一會,他好像才發現周圍的安靜,從電腦屏幕前默默擡起那高貴的頭顱,看了一下印度教授不斷點着的式子。
然後,他默默地對下面的教授比了兩根中指。
整個教室震驚了,玄女在桌子底下拉了拉風裏希那件灰不拉幾的毛線衣:“娘娘,他這是小宇宙爆發了?”
風裏希目光深沉地看了看那兩根細長白淨的中指:“也可能是敲字敲抽筋了。”
所謂你猜到了開頭,卻猜不到結局;就算你猜到了開頭和結局,卻還是猜不到番外。
在所有人看來都是被侮辱了的教授,仔細看了看李唐那兩根手指頭,很認真地說:“我希望你指的,是這個式子的圖。”
說完轉身在黑板上畫出垂直的x、y兩軸,之後又在x軸正負兩側各畫了一條豎直向上的豎線,其形容像極了李唐那兩根筆直的中指。
“這個式子的圖,确實是這樣的。”
在滿教室的抽聲中,玄女捂了臉:“娘娘,玄女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對人豎中指豎得這麽理直氣壯的。”
風裏希推過面前一本空白的筆記,冷冷淡淡對她說:“把那個式子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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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就這麽過去了,原本幹勁十足的風裏希和玄女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礙。這兩個星期裏她們除了确定課不是聽着聽着就能聽懂的以外,還确定了接近工程系之神的難度直逼接近總督。
于是,就在第八十五次次看着呼啦啦一群人和給皇帝開道似的前十八人開路後十八人護駕地圍着李唐出了教室時,玄女從五顏六色的裙子底下抽出一截麻繩來,惡狠狠道:“娘娘,咱們還是把他綁回去算了。”
風裏希隔着能有地球半徑那麽厚的鏡片勉強看清了玄女臉上的神色,心道要是能綁,她還用來受這份罪?
她伸手揪了揪毛衣上面的幾個球:“三年前,我就派人綁過他。”
玄女張着卡通星星眼等着下文,風裏希卻噤了聲。
她想起那個陰暗的地下室裏,那被她命人吊起來的少年,滿身的血污,一只眼睛還被打腫了,卻始終不發一言。
那時候十七歲的她,看着癱瘓在床的父親和一衆弟兄,只是着急地想要從他身上拿到解毒劑。
因為那下毒的科學家失蹤,她便派人百般查訪,尋到了他的兒子。
那一年,她藏在門後,令朱雀堂的兄弟用盡了辦法折磨他,只要能撬開那張嘴。
可他寧死都一言不發,她立在門後,低聲對朱雀堂的知樹說:“他倒是一心求死,可我偏不讓他死。他不是喜歡科研麽?那就打斷他一只手。“
那時候她對科研的理解,就是趴在實驗臺上晃試管。
第二日,卻發現胳膊粗的鎖鏈已經斷了,那個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年不知所蹤。
是誰救了他?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一定要解開這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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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風裏希發呆的時候,兩個亞裔學生朝她走來。
風裏希擡頭打量了一下滿身名牌的的一高一矮兩人,其中高的那個手裏還很騷包地拎了一個Prada公文包。
邊上玄女已經開始咆哮了:富二代!富二代!拿着爹媽錢禍害的富二代來了!
矮的那個有些羞澀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風裏希和玄女,又狗腿子似的看了眼高的那個,才開口直接用中文問:“同學,以前沒見過你們,你們是新轉來的?”
風裏希面癱地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在筆記本上畫土豆,外交負責人玄女壓下心中狂奔的草泥馬,綻放了一個日本高中小女生的笑容:“是啊,我是Jenny,這是我cousin Sissy,我們才從BC省過來,對多倫多還不熟。同學你們叫什麽啊?”
風裏希的嘴角抽了抽,我們對多倫多不熟……那殺人放火的事都是誰幹的?
她抽搐的嘴角沒有落入兩個富二代的視線,就聽矮的那個繼續說:“那你們一定還不習慣吧?我們專業的節奏要快一點,課也比別的專業多。哦對了,同學你叫我猴子就好。”說完又拉了拉在一旁擺造型的高個男:“這是十二少。”
一臉高富帥的十二少十分嬌羞地對風裏希和玄女笑了笑。
工程男,果然就算是高富帥,也逃不出屌絲的氣質。
等十二少嬌羞完了,猴子才繼續說:“那個……那個……下周就是第一次quiz(小測驗)了,周五我們組織了一個學習小組,Jenny和Sissy要不要來?”
玄女又在底下委屈地拉了拉風裏希的袖子:“娘娘,咱們過來前補的那些校園言情小說裏,男同學不是都要約女同學一起看電影吃飯什麽的嗎?他們怎麽約咱們一起學習?”
風裏希繼續抽了抽嘴角:“你看的言情小說有寫工程系的麽?”
玄女恍然大悟,擡頭笑眯眯地說:“我和堂姐都很想去啊,可是我們周五剛好有事……”
那邊猴子還在自言自語:“這次來的人很多,因為聽說到時候Stephen也會來……”
風裏希一掌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捂住了玄女的嘴:“去,我們自然去!我和Jenny最喜歡和大家一起學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文化真可怕。
這章說的就是這麽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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