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2)
買帽子送的
這一次的世界人工智能會議持續一個月,前三周主要是各地受邀人士演講并交流經驗,最後一周是比賽。
阿離作為最小的受邀者,自會議開始以來都表現得很好,他的一些想法和模型被各大計算機周刊瘋狂轉載,甚至有些點評人士紛紛猜測,他會不會打破二十年前Stephen Lee的記錄,成為歷年來最年輕的金獎得主。
而此刻,洛杉矶一棟小公寓裏,本來應該意氣風發籌備比賽的阿離,正皺着眉頭坐在客廳壁爐邊的沙發上,目光從膝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飄到身邊正聚精會神看肥皂劇的風裏希身上。
風裏希斜倚在沙發扶手上,手裏的遙控器有一下沒一下地換着臺,阿離擡頭看向牆上的電視,見她正換到某個新聞頻道,電視上一看就聰明睿智的業界精英正從容不迫地逐一回答場下的問題,一邊回答一邊單手在身前的電腦上敲擊,他身後巨大的屏幕上一行行代碼飛快地跳躍出來。
阿離看一眼屏幕上黑色西裝白色襯衫身姿挺拔的Stephen Lee,又看一眼廚房裏紮着圍裙佝偻着切西芹的李唐,默默把目光收了回去。
已經一個星期了!
阿離每天在會場上見到高高在上的Stephen Lee,兩人間隔着幾十排人,除了偶爾能問上幾個問題,幾乎沒有說話的機會;
而到了晚上,他又會見到李唐已經先他一步到了家,像菲傭一樣勤勤懇懇地做菜燒飯做家務,甚至連他和Mommy的內衣都洗。
這種感覺……阿離在鍵盤上敲了幾行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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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x<=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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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面前屏幕上“我要瘋了!”滾到第900遍時,李唐已經将晚飯擺上了餐桌。風裏希丢了手裏遙控器,老太爺一般站起來,走到桌前對着桌上偏日式的食物瞄了瞄,那邊李唐已經小跟班一般給她拉了椅子。
晚飯一如既往地安靜,阿離一邊用筷子戳着烤三文魚,一邊僵硬地往正在殷勤将烤牛排切成小塊整齊碼在盤子裏的李唐和沒事就惡意從壘好的牛肉金字塔底層夾肉的風裏希看。
看到李唐第五次好脾氣地将被她打亂的肉塊堆起來時,阿離實在忍不住了,幾乎是揭竿而起:“Mommy!你不要再欺負Stephen了!”
他這麽一說,也有點後悔,Stephen好歹是個大神級人物,他怎麽就用了“欺負”這個詞……好像大神真的被他Mommy怎麽了一樣。
還沒來得及修正一下,卻見桌上兩個都轉了過來。他Mommy正單手托着腮,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看着他;而另一邊的李唐,手上雖然還切着肉,眼裏不知為何帶了點笑意。
阿離感覺背後一陣冷風,只聽風裏希惡狠狠地說:“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小混蛋!你Mommy我養了你13年,這才幾天,你就向着他了?!”說完抛給他一句足以讓阿離和他11維世界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的話,“你覺得我在欺負他?你真覺得我在欺負他?那個負心的混蛋抛棄了咱們母子14年,你居然覺得是我在欺負他?!!!”
說完,她“刷”地站起來,把膝蓋上的餐巾一團,往李唐臉上一扔:“好,你不要Mommy了,找你Daddy去吧!”
說完飯也不吃了,很快阿離就聽到“砰”的摔門聲。
風裏希走了,剩下阿離父子倆面面相觑,李唐手裏切肉的刀還沒放下。
阿離這一次是真的聽清楚了,整個人呆了整整45秒,但阿離好歹有着一半李唐沉穩的基因,很快就把事情想通了,這些天心裏的疑問也一一解開。
半晌,他眨了眨眼,歪了歪頭,小心翼翼地說:“Daddy?”
回答他的是“刺啦”一聲,是李唐手中切肉的刀劃在盤子底。
阿離于刺破耳膜的魔音中,聽到對面的李唐帶着些鼻音“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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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十幾天,李唐仍舊每天準時來做奴隸工作,幹完活以後會留一個小時和阿離探讨學術問題,開小竈的結果是阿離最近會上提問都不太積極。
風裏希則是見到誰都沒好臉色,每天看着父子倆相談甚歡就頭疼,總在兩人談到關鍵時刻潑涼水:“不早了,那邊的混蛋,你滾蛋吧。”
敏銳的阿離敏銳地發現,半個月來Mommy對Stephen的稱呼一直在變,從最早的李先生到Stephen,然後到李唐,最近幾天甚至屢次出現“負心漢”“死混蛋”“小賤、人”,實在是大大豐富了阿離的中文詞彙量。
阿離擡眼看了看被罵得如沐春風的李唐,Mommy對他說話越不禮貌,這位據說是買帽子送的Daddy好像就越高興。
關于這事,餐桌事件當晚,李唐走後,阿離先自己思量了一會。
他小時候也問過Mommy為什麽別人都有爸爸,而他只有叔叔,那時候風裏希深沉地思慮良久,回答說:“你爸爸在平行宇宙裏打怪獸。”
第二年,他問蘇叔叔同樣的問題,蘇叔叔說:“其實蘇叔叔就是你親爹,你Mommy只是生我的氣不願意承認。”
第三年,他問花璃姨,花璃姨翹着大長腿:“阿離的爸爸在看不見的地方為阿離遮風擋雨。哼!”
第四年,他問青青阿姨的老公猴子叔叔,猴子叔叔撓了撓腦袋:“大人他……不,叔叔是說阿離的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出差了……青青你別掐了!”
被這麽一群不靠譜的人帶大,阿離後來也就不問了,漸漸的,他也不覺得有沒有爸爸會有什麽不同。
因為從未擁有過,所以阿離心中對李唐的恨,遠遠不及風裏希的強烈,與其說恨,倒不如說是不知所措。
阿離沒有十四年心心念念去等一個人,所以他永遠無法體會風裏希此刻的心情。
所以那天,當阿離輕輕推開風裏希房門時,看到她坐在桌前對着三個并排擺着的盒子發呆。他很懂事地立在一邊良久,才輕輕問:“Mommy,Stephen走了,他叫我問Mommy明天想吃什麽。”頓了頓,他問,“Mommy,Stephen是阿離的Daddy?Daddy他……”
風裏希鼻尖觸上中間的那個盒子,聲音悶悶地接道:“是買帽子送的。”
于是,阿離的兔耳朵帽子成了年度最劃算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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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裏,阿離是很希望有Stephen Lee這樣一個爸爸,據阿離的觀察,Stephen Lee上得了講堂,下得了廚房,建得好模板,擦得好地板,解得起NP,洗的起內衣。最重要的是,他受得了Mommy的脾氣。
可惜……阿離看了看一邊不耐煩送客的風裏希,可惜他Mommy不喜歡Stephen,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大家談起他爸爸時都三緘其口—原來Daddy是被Mommy踹了。
阿離覺得他不能為了自己委屈Mommy,想到這裏,心中那點激動的小火苗也就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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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一個轉機,這件事的轉機出現在會議後的酒會上。
那天是周五,會議結束後主辦方舉辦了一個大型的酒會,李唐作為特邀嘉賓,如果他不去,只怕一半人都不會去。內心不安的大神不知道怎麽說服了主辦方,竟然給阿離發了邀請,并以阿離不到法定喝酒年齡為由,給他的監護人也發了邀請。
于是那天被衆星拱月圍着的李唐,只一個偏頭,就再移不開眼。
那個女人她穿着曳地的禮服,裙子的樣式是她曾經最喜歡的前短後長的,那兩條長腿,十八年前便已勾動過他的心弦。
她無疑是美麗的,他一直知道;便是在這麽多年後,仍然會引得滿場的男人目光随着她走。
那種美麗是這些整日對着屏幕的技術宅們所未見過的,從血雨腥風的黑道上千錘百煉出的氣質。
李唐還未舉杯,人已醉了,他像會場上多數愣頭小子一樣,匍匐于她的美麗之下。
阿離從前也很受歡迎,但是不知為何,今天格外受歡迎,甚至連很多平時覺得他人太小而不屑和他說話的都端着酒杯飄了過來,有意無意地向阿離身後自顧自低頭喝酒的風裏希作自我介紹。
很快,會場的焦點變了,人們驚訝地發現13歲神童的媽媽竟然是個年輕的美人,不但是美人,甚至是個能在計算機話題上和他們談得頗投機的技術流美人。
這簡直比會場來了只活恐龍還稀奇。
會場上幾個年輕有為的帥哥,不知怎麽從別人嘴裏套出來阿離來自單親家庭,一下子就狼血沸騰了,殷勤地向風裏希索要電話,甚至對阿離都和藹可親了許多。
誰也沒注意角落裏從來不在公共場合喝酒的Stephen Lee,手裏一杯白蘭地已經見了底。
若是放在平時,對待這些男人風裏希只有兩個字:無視。
可是最近她心裏壓着一口氣,遠遠看了眼被冷落在一旁喝悶酒的李唐,再面對衆追求者時面上的笑容便又燦爛了一分,只晃得那些男人酒精直沖頭頂,差點為了誰送她和阿離回家吵起來。
就在她游刃有餘地應付各種問題時,聽見不遠處一聲東西碎裂的聲音,随即有人擠進人群,對着她面前賣萌賣得最歡的那個就是一腳,然後一手拉了風裏希,一手拉了一邊看熱鬧的阿離,風一般沖了出去。
剛出了宴會廳大門,他們三人身後就一黑,接着裏面傳來人互相推搡和各自跌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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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這一生中,人前失态過兩次,第一次毀了Facechat創始人未婚妻的生日宴,第二次毀了世界人工智能會議的酒會。
借着酒勁,他拉着風裏希和阿離出了酒店,等走到小巷裏被風一吹,酒才醒了點。
他松手,轉身,果然見到一臉怒氣的風裏希和一臉茫然的阿離。
風裏希拳頭捏的咔咔作響,呲着兩顆虎牙:“你、幹、什、麽?”
醉鬼不知悔改,手臂一收,将一大一小都收進懷裏:“他們憑什麽獻殷勤?!明明是我的女人、我的兒子……”
風裏希一拳将他揍翻在地:“去你媽的你的女人你的兒子,14年前你幹什麽去了?!”
說完拉着阿離就走。
走到街口,阿離小聲說道:”Mommy……”
風裏希伸手比了個打住的手勢:“不用替他求情,他從來這樣,喝點酒就原形畢露,哼……”
阿離了解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母子倆又走了一個街口,阿離又開口了:“Mommy……”
又被風裏希打斷:“你什麽都不要說,他14年來裝死對咱們不聞不問,現在又跑出來認領,我們是小貓小狗麽?”
阿離:“Mommy,阿離只是想說,剛才有幾個黑人跟着咱們進了巷子,現在還沒出來。”
風裏希腳步停了停,忽然将腳上高跟鞋一踢,領着阿離往回跑。
跑回原地時,果然見到五六個黑人正在踢打地上的人,李唐的領帶和西裝外套散在一邊,身上的襯衫也被踢得髒兮兮的,一個背上紋着翼龍的男人正在從他褲子口袋裏掏錢包出來。
阿離剛掏出電話按了911,就被風裏希點了挂機。她一邊将身後的裙擺在腿側打了個結,一邊摸了摸有些被吓傻的阿離:“阿離,Mommy忘了告訴你,Mommy從前是幹什麽的了。”
她一邊活動手腕一邊說:“阿離,你Mommy原來是黑社會。”
---------------------------------我是小劇場--------------------------
今天是何虛白妹子生日,之前42說過可以點播小劇場,所以特例為妹子開一段。
自從風裏希和阿離搬出去後,蘇糜整日都郁郁寡歡的,看着倒真有點腦瘤晚期的模樣。
那一天蘇狐貍正在空曠得沒有人氣的家裏品酒,門鈴響了。
殘疾人蘇教授懶得去開門,只當沒聽見,這時卻感到有人握住了他執杯的手。
蘇教授一驚,冷聲問:“誰?”
對方壓下他的手腕,輕聲說:“三百萬年前,你是青要之山上的一棵荀草,而她是路過的創、始神女娲,你為了搏她一笑,硬是讓荀草開了花。”
蘇糜不語,卻聽對方繼續說:“你沾染了她的神力,三百萬年來對她念念不忘。她為了她心愛的人跳下輪回道,你又為了她隐去一身修為和記憶。”說罷一聲嘆息,“緣起于青要之山,當盡于青要之山。”
蘇糜不在意地重新端起酒杯,咽下一口苦澀後問:“你是誰?”
對方又嘆了一口氣:“我是何虛白,你不記得我了罷?就好像她也不記得你了。”聲音貼近了蘇糜的脖頸,“我其實就是……當年青要之山上一直想吃了你的那只大白兔子!”
說完一口咬上了蘇教授的脖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沒節操地撸多了,結果一篇番外變成了上中下三篇......我......我争取這就把下撸出來.....
這篇寫完了以後是女神劫的H(5)E(P),其實主要是蘇糜的結局,你們不會相信蘇狐貍其實才是人生最大贏家的。
各位妹子們,有男朋友的,42祝你們Happy Valentine's!沒有的,42張開雙臂抱抱你們!(好像晚了一天,我2了)
番外之爸爸是買帽子送的
在阿離的印象中,他的Mommy是獨立的,他八歲的時候風裏希供職的公司倒閉,母子倆一夜之間沒了生活來源,他的Mommy硬是沒有向據說可以以收集飛機為愛好的蘇糜開口,而是在洗衣店做了三個月的幫工,直到找到下一份工作。
在阿離的印象中,他的Mommy也是善良而溫和的,她從不對阿離動手,氣得狠了也只是把自己關起來一整天,直到阿離自己去敲門承認錯誤。就算是上次揍蘇叔叔,也多半是擺擺樣子。每次路過帶着狗狗的流浪人,Mommy都會留下一張五元的紙幣。
阿離不懂,為什麽只有帶着狗狗的人才有錢拿,Mommy就會摸着他的頭,有些慘淡地說:“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他們帶着狗狗流浪,Mommy帶着阿離流浪。”
直到今日,阿離才明白,原來不是Mommy不喜歡Daddy,而是Daddy讓Mommy和阿離流浪了十幾年。
因為那一夜,阿離眼中溫柔善良的風裏希,于三分鐘內放倒了六名快有一個半阿離高的強壯黑人。那之後她慢悠悠将一邊的高跟鞋穿上,纖細的鞋跟踩在一個黑人眼眶上,在他哆嗦着求饒中冷冰冰地說:“再打我男人的主意……下一次我的鞋跟會從你的眼窩進去。”
然後,她将地上李唐的領帶錢包之類收進自己的手包,連着外套一股腦丢給阿離,自己則彎腰将地上爛醉的男人架起來,一邊往巷子外走一邊有點心疼又有點責怪地喋喋不休:“不能喝就不要喝,你當年在Gay bar沒被占夠便宜是麽?下次再這樣我可不管你了…….呀怎麽流鼻血了……阿離快幫你Daddy塞塞,好了好了不說你了……怎麽臉上也破了?阿離你扶着你Daddy一會,Mommy回去再給他們幾腳!”
阿離扶着李唐站在巷子口,一邊聽着身後傳來的殺豬般的求饒聲,一邊在心裏為剛才不小心捕捉到的“gay bar”而糾結,一擡頭,卻見剛才還一副醉得不省人事模樣的李唐自己站得筆直,嘴角不經意噙了一絲笑。
阿離張了張嘴:“Daddy,你……”這時一向嚴肅的李唐忽然低頭,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
他臉上還挂着彩,這個表情和他的大神形象一點都不和諧,可偏偏好看得讓阿離移不開眼。阿離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從小就經常有人誇他生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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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流血臉上挂了彩“爛醉”的李唐當晚終于如願以償躺到了風裏希的床上,她面上依然繃着,卻好歹沒趕人。只是一整夜坐在床邊看着他一臉的狼狽發呆。
到了清晨,她撥通了猴子的電話。
在阿離的記憶裏,那一夜是一個轉折點,那天早上他起床,經過風裏希門外,透過未關緊的房門,看見房間裏頭發有些蓬亂的Stephen靠坐在床上,而他的Mommy則緊緊勒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口,他低頭細細密密吻她的發。
那一天是正式比賽的第一天,阿離低頭緊張地打代碼,偶爾擡頭看向裁判席最中間的空席,腦中閃過今天缺席的主裁判早上對他Mommy說的話:“Sissy,這14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你。”
那一天阿離發揮得很好,比賽結束後興沖沖地奔回家,一邊推風裏希的房門,一邊晃了晃手裏的名次單:“Mommy,我的Program……”
迎接他的不是剛下班回來穿戴整齊的風裏希,而是床上尴尬的兩張臉。
有什麽在阿離面前一閃而過,是李唐眼疾手快扯過被子蓋住兩人交疊的身子。
房間裏安靜了整整三分鐘,最後還是李唐咳了一聲,從半敞開的襯衫口袋裏掏出一只微型遙控器按了一下,桌上的電腦屏幕亮了起來,一層層鋪的都是阿離今天寫的程序。
床上的大神又咳了一聲,才語氣正當嚴肅地說:“你今天的程序我看過了,想法和構架都很好。不過使用這樣的數據結構如果遇到今天十倍大小的測試數據……“
于是,阿離站在門邊,聚精會神地聽床上半裸的人做了10分鐘的批改,才受益匪淺地跑出去找電腦修改白天的程序。
臨出門時聽見他Mommy的聲音悶悶傳來:“阿離……那個……你晚上先叫外賣吃……幫Mommy把門帶上。“
聽話的阿離慢慢關門時,聽見裏頭傳來風裏希埋怨的聲音:“你怎麽都不關門?!阿離才13歲,萬一……萬一以後心裏有陰影了……”
後面的話被人堵在嘴裏,過了幾秒才聽到李唐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Sissy,你放心,那是我兒子……現在估計滿腦子都是數據結構呢。”
本來應該滿腦子數據結構的阿離自己默默吃了外賣,又默默改了一會程序,看了眼表,晚上九點了,他放下電腦敲了敲房門,小聲問:“Mommy……Daddy……阿離這裏有Pizza……”
裏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門開了,扣錯了一顆扣子的風裏希站在門口,臉上有一絲異樣的潮紅,穿戴整齊一絲不茍的李唐走到她身後,伸手替她梳了梳亂糟糟的頭發。
阿離眨了眨眼,Stephen給Mommy梳頭發的動作,為什麽看起來這麽熟練。
風裏希臉更紅了,伸手推了推李唐,轉頭對阿離說:“阿離別吃Pizza了,你Daddy帶我們出去吃。”轉頭飛了李唐一眼刀,“是吧?吃最好的?”
被眼刀劈得通體舒暢的李唐溺愛地揉揉她的頭,又慈愛地揉了揉阿離的頭:“嗯,吃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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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阿離和他的11維小夥伴們驚訝地發現,Mommy竟然不再給Daddy擺臉色,原來那些惡意中傷的稱呼也不見了,甚至……
“負心漢”變成了“honey”,“賤、人”變成了“baby”。
阿離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看着他高貴冷豔了二十天的Mommy正殷勤地給正在修洗衣機的Stephen遞螺絲刀,不得不感嘆,女人,真是不穩定的生物。
這還不夠,第二天比賽結束後,阿離夾了電腦正要回家,卻見李唐也夾着電腦從評委席上突圍而出,在一衆驚異的目光下誠摯邀請阿離一同回家。
回家的路上單手開車開得四平八穩的李唐又去接了下班的風裏希,一家三口順道去了超市,風裏希幾乎每拿起一樣食材,父子倆都會搶着報出其營養成分,導致最後購物車裏塞滿了蔬菜魚類。
然後,阿離發現,他從前錯了,有了Daddy的阿離和沒有Daddy的阿離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的阿離。就拿現在來說,他再也不用作推車的那個,Mommy也再不用花好長時間比較價錢,他們也再不用每人手上十個袋子往公寓裏拎。
好像一切都簡單起來了。
回了家,風裏希破天荒地主動煮飯,等她将飯桌擺滿叫了三遍後,卻發現父子倆正面對面跪在客廳的茶幾前,二十根手指飛快地敲着。
風裏希叉腰看了一會,咬牙道:“你、們、在、幹、什麽?!”
兩人頭都沒擡,半晌還是阿離騰空回了句:“Mommy,阿離在和Daddy比賽。”
風裏希在一旁看了一會,摸了摸桌上漸冷的飯菜,又吼了幾句,這次連阿離都沒抽出空來答話。
她自己默默坐在桌邊,剛拿起筷子,又狠狠放下,起身去卧室拿了臺阿離的舊電腦出來。
很快,正打得難解難分的父子倆電腦同時黑屏,一秒後兩人屏幕上同時打出一行字。
“Time for dinner, noobs.”(“吃飯時間到了,菜鳥們。”)
李唐和阿離同時擡頭,相似的兩張臉在對上風裏希一臉怒意時立刻換上了讨好,父子倆“啪啪”利索扣了電腦。
李唐說:“對,對,吃飯。”
阿離說:“嗯,嗯,阿離好餓。”
飯桌上,阿離一邊小口吃着飯,一邊看着Mommy給Daddy盛湯。
原來,一家人一起吃飯是這個樣子,阿離偷偷想。
吃了飯,阿離主動承擔起收拾桌子的重任,風裏希和李唐也樂得叫他幹幹活。
阿離花了半個小時挑戰了一下Stephen Lee 洗碗機擺放法後,一擡頭,看見客廳奶白色的燈光下,李唐正坐在沙發上,單手在鍵盤上敲着,另一只手搭在沙發靠背上,而風裏希正乖乖靠在他肩頭看電視。
她的目光在電視屏幕和身側男人專注的臉上游移,偶爾湊過去輕啄他臉頰,看着他手上動作僵上幾秒沾沾自喜。
男人搭在沙發上的手漸漸向下摟住她的肩,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脖頸。
紅塵萬千顏色,卻不及手中這一捧溫柔。
不知為何,阿離忽然明白了,那些個日落黃昏,Mommy站在門廊上,究竟是在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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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阿離起來用洗手間,經過主卧室時,聽見裏面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女聲帶着心疼,阿離小時候有一次滾下樓梯,Mommy就是用這種語調和他說話:“猴子和我說……當年白火确實想和你同歸于盡,但是你早有防備……所以……所以……花璃說的那些你頭發都燒沒了……都是騙我的……”
男聲咳了一聲,卻沒說話,只聽女聲又說:“他還說……當年道上各幫派幾百人被抓,很多人把我原來做過的事都供出來了。你本來是想安排我假死,再給我造個假身份,以此逃避警方追捕……”說到這裏帶了哭腔,“可是最後關頭,你卻去自首,把原本是我做的事都擔下了。”
很久很久的沉默,最後她到底哭了出來:“李唐,你這個傻子,徹徹底底的大傻子。如果可以選,我寧願頂着別人的名字過完下半輩子,也不想你替我坐14年的牢……你知不知道,阿離小時候,有一次從樓梯上摔下來,差點把腦子摔壞,那時候我多怕,你又不在,如果阿離就那麽傻了……”
後面的話被哭聲掩蓋,在Stephen出現前,阿離從未見過他Mommy哭,最近卻不知怎麽的,她幾乎是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鬧,簡直就像一下子小了20歲。
哭聲持續了一會,一下下輕拍聲中,李唐的聲音好似在安慰,又好似在指引:“我知道,我知道…..”他一遍遍地重複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Sissy,人總要為犯下的錯負責。我只願你從今往後,再不用受任何人的指責,再不用受你自己良心的譴責。”
他這樣說,她反而哭得更大聲了,又怕吵醒阿離,悶悶壓着。
過了一會,傳來人披衣下床的聲音,李唐的聲音溫柔得與會上判若兩人:“我從前并未怕過什麽,卻獨獨怕你的眼淚。”
過了一會他又提高了些音量:“阿離,明天的比賽很關鍵,睡眠不足的你還不足以應付。”
最近總是無意間淪為偷聽牆角者的阿離郁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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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一個月的世界人工智能大會圓滿結束,年僅13歲的阿離果然沒讓各看熱鬧的媒體失望,打破了二十年前Stephen Lee 15歲奪冠的記錄。
更讓一衆技術宅們驚掉眼鏡片的是,這位13歲的神童于大賽的最後一日,當着全場幾千人和全世界媒體的面,挑戰裁判席上的Stephen Lee。
雖然他挑戰的項目,和本次大賽的主題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每個人都抻着脖子等着看這一場後起之秀對戰算法界大神的鬥争。
驚掉人眼珠子的是,阿離甩出來的題目,是看他二人誰能先突破某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的系統。
讓技術宅們連眼鏡框也驚掉的是,兩個小時後,兩人同時宣布放棄。
事後媒體采訪這位出其不意的神童,為什麽一個小公司的系統竟然難倒了兩位世界級計算機高手。
阿離淡淡說:“因為我媽媽在那裏上班,他們的系統是我媽媽做的。”
同時另一波媒體也在采訪Stephen Lee。
李唐同樣淡淡說:“因為那個公司的系統是我夫人做的,我在系統安全上從來不是她的對手。”
這世上的事啊,它便是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作者有話要說: 至此,技術流算是真正完結了。
想到這裏,還是很舍不得涼涼和大神,也舍不得最後幾章才出來打醬油的阿離。
大神他是我很用心塑造的一個人物,我很喜歡,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很高興在最後能讓他們一家三口沒羞沒臊地生活在一起。
同樣喜歡他們的,我們男廁所見(阿離小男神,你想不想做個男主男配?)
最後一篇番外就是狐貍了,狐貍這個人物太複雜,我醞釀一下。
+生日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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