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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複雜——這人把剛剛的一切都當做是夢了。喝醉瞎走也能走到這裏來，也是厲害。

“沐之？”試探着在紅透的耳廓呼喚一聲，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什麽回應。

抽出一只手，拽了拽沒怎麽系好的外袍，把失去意識的林沐之抱了起來，走出了這寂靜的庭院。

懷裏沉甸甸的，君涎一步步穩穩的踏在小路上，時不時低頭瞥一眼這安靜的睡顏，眼角一顆小小淚痣似是閃着光亮。

今晚上，自己的猜測印證了。不過這證明方式實在是特別。不得不說，這一晚實在是收獲頗豐，從蓉月哪裏還知道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萬貴人麽。

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眼神晦暗不明。

“龍一。”

從小路繞道龍吟殿，打開殿門，叫出這個名字，龍一立刻冒了出來，看到這幅場景，先是愣了愣，然後單膝跪地，聽候命令。

君涎輕輕地把林沐之放到床上，解下外袍，蓋上棉被，這才轉過身來看着龍一。

“禦龍衛，今日誰當值？”

“回王爺，是十三。”身子向下弓的更深，龍一恭敬的回答到，只是心思有些飄忽。

“護駕不嚴，你知道應該是什麽罪責。”

“是……”

“另外，明日禦膳房做些解火的早膳來。”連自己‘欲-火旺盛’都不知道，真是蠢到家了。

君涎出了殿門，翻身越上屋檐，身形矯捷，比着龍一還要好上幾分。

萬貴人。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些。

明天，不如換身水綠衣衫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收藏～

☆、瓦罐濃湯

再一次睜開眼睛，重新清醒過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皇上，要起麽。”

在被子裏掙紮幾下坐起身來，擡眼便是索福一臉擔憂的模樣——這孩子跟在他身邊沒少露出這種表情。

“索福…”

嗓子變得沙啞，腦袋有種宿醉後的沉痛感。林沐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額角，伸出了手想要下床。看見這個動作，索福連忙上前，把林沐之的手接了過來。

穿好衣服、洗完漱，已經接近中午了。桌上早就擺好了的早膳，這麽長時間過去，放的已經有些涼了。睡了那麽久，肚子也餓了，林沐之坐到凳子上，看着眼前的食物發愣。

“這東西是有些涼了，皇上您再稍等片刻，熱乎的馬上就上來了。”

以為林沐之看到這些涼了的東西心情不好，索福站到他的身旁解釋道。

“不用了，這些足夠了。”

其實自己真的沒有那麽矯情。雖然這東西放了有一會兒，但現在還冒着絲絲熱氣，相信也不會涼到哪裏去。

提起筷子，夾了一個水晶包，咬一口到嘴裏嚼了兩下，便放下了筷子，這味道實在是清淡了些——今天的菜怎麽全是素的？

滿桌子的看一圈，什麽卷心菜、木耳，冬瓜湯、小蘿蔔，他又不是兔子。今天的禦膳房是怎麽了。

目光定在桌子邊緣處一個包裹嚴實的黑色瓦罐上，放下筷子，詢問道：“那是什麽？”

“這是…早上榮親王差人送來的養生湯。”

聽到榮親王三個字，林沐之心尖一顫，就像是什麽不得了的小秘密快要被人揭發出來一樣。不自覺的想起了昨天那個夢。

見到林沐之關注那瓦罐的模樣，索福偷偷癟了癟嘴。

說起來也奇怪，榮親王好像是算準了皇上會晚起，瓦罐裏的湯放到現在剛好喝。那送湯小厮還說什麽王爺擔憂龍體，親自熬制，好像是費了多大功夫一樣。

淺淺的一句話帶過，反正在索福看來，榮親王不是什麽好人，也不用給皇上心裏留下太好的印象。

本來以為，黑色的罐子遠遠地放到一邊，以着皇帝陛下的性子一定不會注意。可誰知道平日裏只顧吃身邊菜的皇帝陛下偏偏在今天‘縱觀全局’。

打開黑色的瓦罐，滿滿的香氣瞬間溢滿了整個屋子。索福咽了咽口水，盛了一碗湯到林沐之面前，輕輕的放在桌上。後者看了一眼，慢騰騰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腸胃空空，一口熱乎乎的湯喝下去，感覺真的是說不出的舒坦。這湯水口感醇厚又不會讓人感覺油膩，而且林沐之能感覺到湯裏有熬制的酥酥的碎雞肉，簡直入口即化。

矜持的喝了一碗，整個人都有了食欲，這天早上吃的也就格外多。如果不是索福出聲提醒，他說不定能把那一整盤的水晶包都吃完。

“索福，這皇宮可有什麽地方有兩人都難合抱的古木。”桌上的食物被撤下，林沐之喝了一口水，問道。

“回皇上，這皇宮大得很。奴才雖然很小就入宮，但…很多地方不是奴才能去的。皇上…怎麽了？”見到林沐之原本心情很好的樣子忽然就變了臉色，有些奇怪。

“沒事。”

林沐之站起身來，才發現似乎吃的太多了，想的也太多了。只不過是個場景真實的夢而已，何必想那麽多。

由于這一天沒有上午，所以下午也就格外的忙碌。畢竟荒廢了一個上午，下午怎麽都要充實起來。

丞相大人病的不輕，整個下午，林沐之都埋頭在奏折當中，連頭都沒能擡起來。治國之道他雖然不怎麽精通，但是用人這方面——開過天眼的他，對自己有十足的信心。

一天的時光轉瞬即逝，時間沙漏片刻不停。

日子這樣過着，一轉眼就到了月末。很快就是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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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澤三年，冬。帝崩，舉國桑。

————《啓歷史記》

一點點掐算着日子，自己的時間好像已經不多了。該怎麽辦？

“……還請皇上定奪。”

殿中一片安靜，思緒被瞬間拉回。坐在龍椅上，看向下面躬身發言尋求意見的臣子。

其實剛剛，思緒飄遠，那人的聲音早就從右耳朵冒出去了。雖然知道這人說了話，可是內容…抱歉，實在是沒能注意。

“咳…皇上，年關将近，北域南疆皆有來使進京朝拜，我大啓，昌盛繁榮，自然是要拿出些氣勢來。”

左丞相走了出來，風寒還沒好全，聲音有些沙啞，抑制不住的咳嗽。

大啓地勢絕佳，平原廣闊，比起偏遠的南疆和嚴寒的北域，自然是物産豐富。再加上大啓年代久遠，根基厚實，又有前任君主宏宗帝的勤政簡約，附庸小國自然是不少。

宏澤帝新帝繼位，左右附屬國自然要找個時間來朝拜，以表忠心。而這個時候，當然也是舉國炫富的好時候。

怎麽都不能讓那些異族人瞧不起不是麽。

“這是自然。”總算是摻合進來的林沐之回應說道。“冬狩辦的倉促，怎麽也要過個好年。”更何況，這個年還要給外族人看。

命令吩咐下去，這一年除舊迎新的活動将會隆重舉行。林沐之沒有一點輕松的感覺，在确定了這一方案後，心情反而更沉重了，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先不說這個，到現在，他還沒找到可以保命的法子。讓他繼續穿越之初，那個撮合男女主角的計劃已經不可能了。那麽，僅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應該怎麽做？

怎麽做才能活下去。

一邊思索着，一邊走在禦花園的小路上。這一年的冬天不算寒冷，風也不大。都要過年了，才下了一場雪。這樣的冬天，能稱得上一聲暖冬。

低頭看着腳下的石子路，腦中思索不停，面前突然出現一只紙鳶。

小小的紙鳶掉在路中央，小嘴用的是朱紅色塗刷，湛藍色身子在枯燥的冬季顯得格外鮮活。低下身子，輕輕撿起這紙鳶才發現上邊還纏了一根短短的紅線。

——原來是線斷了。

指尖輕撚細線，不自覺的笑了笑。

“奴婢參見皇上。”

站起身沒多久，一個宮女裝扮的女子就跪到了自己跟前，林沐之擡起頭看過去，整個人都愣住了。

好死不死，這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婢女，正是女主蓉月。

女主不愧是女主，一身普通的丫鬟服，也能讓她穿出不一樣的氣質。反正就是跟那些尋常的、被當做背景的丫鬟不一樣，即使是丫鬟服，也明顯的能感受到自帶了聚光燈一般的效果。

“免禮。”

皺了皺眉頭，看蓉月這熟練的見禮姿勢，宮裏待得時間應該不短了。

“冬日風大，娘娘紙鳶不知所蹤，沒想到是到了皇上手裏。”

蓉月立正身子恭敬的說道，目光低垂，眼睛看向地面，擺明了自己的身份，謙和有禮，挑不出錯處。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粉色嘴唇上翹，惹人憐愛。

真不愧是狗血言情小說黑心蓮女主。外貌純真，皮子下邊心思多的不得了。不過這也怪不了她，畢竟小說中一大半的後宮戲，要是女主太弱，根本撐不起來。

第一次正面對上女主，林沐之有一種‘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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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系統發布臨時任務：

接受女主邀請。

任務失敗，随機接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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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之被腦海中久違的機械響聲下了一跳，他差點忘記了那個雞肋系統的存在。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女主沒有向他發出什麽邀請，他要怎麽接受？

餘光瞥向手中紙鳶，心中小人做恍然大悟狀。

“不知你家娘娘是哪位。”林沐之笑着問道。

“皇上可有興趣随着奴婢一探究竟？”蓉月擡起頭來，眨巴着眼睛說道。

“哦？”

果然在這等着他呢，不過林沐之也确實好奇，現在的蓉月到底在誰的手下。還是上次在左貴妃那裏，自己一時疏忽，沒有發覺。

一行人跟着蓉月的腳步，穿過一片枯木，來到與剛剛那小路僅有一牆之隔的別院。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吃了一驚。

院內院外景象截然不同，原來親眼看到這成片的梅花樹是這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明豔的紅，連成一片，給着暗淡的冬日帶來生機。

林沐之環視一圈，終于發現了隐匿在梅花林深處的女子。紅色繡花錦衣，隐匿于紅梅當中，雪白兔絨毛領，又顯得格外可愛。一張小臉凍得發紅，見到林沐之走來立刻做出了一副慌亂的表情。

當真是楚楚動人。

原來這蓉月被君涎安插在了萬貴人手下。這劇情變化實在是不小。

“臣妾的紙鳶丢了，沒想到…會在皇上手裏。”向前一步，萬貴人悄悄的拉近兩人距離，緩緩施了一禮，滿眼哀傷，幾乎要溢出來。

這幅弱女子淚光閃閃的模樣，很容易激發起男人的保護欲。

“皇上，真的許久不見。”帶着哭腔說出口，眼裏的淚水終于順着臉頰緩緩淌下。這種畫面，讓林沐之十分惶恐，面對流眼淚的女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做。

忽然覺得之前那禦花園中短暫的一次見面，對着女子的态度太過強硬了些。雖然這萬貴人确實是心機多了些，但說到底，她也沒對自己造成什麽危害。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這句話算得上是林沐之的座右銘，可是這女人……

伸手上前，打算攙扶一把，将行禮的萬貴人扶起來，可是手剛剛拉住她的手腕，後者便重心不穩一般的撲到在了林沐之懷裏。

美人入懷，應該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

“娘娘！”在一邊努力壓低存在感的蓉月忽然大喊一聲，再低頭一看，懷裏這人已經閉了眼睛。

“來人。”

伸手努力扶住萬貴人癱軟的身子，在索福的指揮下立刻跟過來兩個宮人。

“擡走。”

作者有話要說：  QAQ小天鵝的評論我都看到了，真的真的好感動～更新最大的動力就是有小天鵝的支持啊，青蛙君一定會好好考試，好好更新的TAT謝謝……

☆、服從男主

其實萬貴人原本估計的沒有什麽錯誤。

一般來說，嬌弱的女子暈倒在懷中，這種行為會激發起男人的保護欲。萬貴人這次暈倒也确實是激發了林沐之的保護欲不假。但這被送回寝殿的方式有些不對。

就算不是抱到寝宮床上，怎麽也要同乘一轎，好好在懷裏攙扶着吧。

人都到懷裏了，哪裏還有推出來的道理。

可偏偏林沐之就有。

兩手空空，跟随着擡着萬貴人的轎撚，林沐之步行到了萬貴人的秋水閣。

這秋水閣對于林沐之來說實在是陌生。君瑞招寝時，從來都是人到龍吟宮，然後再送回去。私下的‘拜訪’，不管是君瑞還是林沐之，都只到過左貴妃的瓊華殿。

第一次來到秋水閣，沒想到是這種狀況。或者說，如果不是這種狀況，林沐之也不會踏足秋水閣。

“傳太醫了麽。”坐在屋子中央的圓桌邊，面對萬貴人的床，輕聲問道。

“已經去通知了，羅太醫馬上就會趕過來。”索福湊近到林沐之身邊，小聲回答。

“恩。”

聽到是羅太醫，林沐之十分的放心，因為這人不管是醫術還是人品，都是他可以相信的。

“皇上……”

談話間，床上傳來微弱的女聲，回頭望去，床上那人已經睜開了眼睛。萬貴人在蓉月的攙扶下慢慢的坐起身來，靠在床頭。

“還是不要勞煩羅太醫了，畢竟太醫正事務繁忙……”

“不管怎麽說都是身體重要，太醫的職責就是這樣。”打斷萬貴人的話，林沐之站起身來，幾步走到床邊，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坐上去，而是站在一邊。

“臣妾無事…只不過是有些勞累，讓皇上擔憂了。”微微低下頭，萬貴人一臉的委屈。“皇上…其實這些日子，臣妾在研究糕點。”

“聽說，皇上喜歡喝桃花酒，也不知道…會不會喜歡梅花酥餅……”聲音越說越小，仔細一看，眼淚已經流出來了。

這怎麽又哭上了。

“你……”

“臣妾實在是太久沒有見到皇上了…臣妾…”打斷林沐之的話，殿內只有幾個近侍，萬貴人也就不再忍受，抽泣着哭了起來。

有些頭大的掏出懷裏的手帕，遞給萬貴人。後者顫抖着伸手接過來，指尖輕輕劃過林沐之手背。

“如果皇上願意，就陪臣妾吃了晚飯吧……”用手帕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的淚痕。不得不說，這萬貴人哭起來的模樣也是好看。

“恩。”

都到了這個地步，即使知道萬貴人是在邀寵，也不能拒絕，否則就顯得矯情了。倒不如先答應下來。

誰說一起吃了晚飯，就要一起睡了。在自己的性取向變化之前，他不打算禍害別人。

“既然這樣，你就好好休息吧，晚些我再來看你。”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拍了拍萬貴人交疊在一起的雙手。

林沐之站起了身。既然這萬貴人沒什麽事，那就不再耽誤時間。他的事多着呢，林沐之打算回禦書房走個行程。

臨近年關，各個地方的官員上了不少奏折，彙報一年的收成。類似于年終總結的折子，總要經過自己的手，蓋上紅印章。

“皇上……”見林沐之向着殿門走去，萬貴人顫抖着喊出聲。

“好好休息。”回頭露出一個微笑，親切的關懷一聲，腳步不停，皇帝陛下離開了秋水閣。

殿門關了，秋水閣中氣氛有些壓抑，作為心腹的蓉月現在也不敢出聲。因為只要長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現在的萬貴人心情不好。

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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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關，最繁忙，也最輕松。忙着收拾年貨，出門拜訪親戚朋友，準備串門祭祖……雖然事兒多，但心情放松。

可是現在的林沐之只感到了肉體上的繁忙，完全沒有感受到心靈上的輕松。準确的說，心靈比肉體更煎熬一些。

“皇兄，這邊就是年末前來朝見的使臣名單了。”

君涎話語輕輕響在耳邊不遠處。坐在桌前，低頭一本正經翻閱奏折的林沐之身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且還能明顯的感覺到是從頭到腳的順序往外冒。

“知道了。”

悄悄地挪了挪屁股，轉頭看去，君涎果然就在身邊。

“天色也不早了，這一下午真是辛苦了……”

“還以為皇兄會留我吃晚飯，原來臣弟如此不受皇兄歡迎。”看到皇帝陛下位置上明顯的挪動，君涎笑了笑，說道。

逐客令下到一半就被打斷的林沐之有些尴尬。本來從萬貴人那邊回來，打算在書房安安靜靜的待一下午，可誰知道，剛要踏進書房的門，君涎就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這禦書房只有朝廷重臣獲得了皇帝的允許才能進入，而君涎打的就是左丞相的名號，說什麽年末整理彙報四方來使名單。

不管是君瑞還是林沐之，都不喜歡在辦公時有人伺候。于是，兩個人就這樣，一起在禦書房待了一個漫長又短暫的下午。

這一個下午，林沐之并沒有如願以償的安安靜靜，心髒頻率一直高于常人，滿耳朵都是自己的心跳。

“怎麽會。”站起身來，林沐之僵硬的伸手拍了拍君涎的肩膀，可無奈身高差擺在這裏，姿勢也就有些微妙。

“朕原本打算在書房中随便吃些的，畢竟年末事多，時間總是不夠用。”

随便找了個借口，含蓄的讓君涎離開。真的是事情太多太雜，更何況又這個人站在這裏，他很難用大腦思考，這一下午都效率低下，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

“那不如臣弟就留下陪皇兄用餐吧，有人陪伴說話，也能解乏。”

沒有理會到林沐之的良苦用心，君涎完全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露出溫潤的笑容。

“…也好。”

雖然這結果讓林沐之頭大，但心裏還是抑制不住的一陣愉悅，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攥了攥手指，關節發出咔咔的響聲，這才穩定下來，沒有在君涎面前做出什麽奇怪的表情。

“索福。”

“奴才在。”大門推開，索福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晚餐豐盛些吧，多添置一雙碗筷。”

聽了林沐之的話，索福有些驚訝的擡起了小腦袋，撇到君涎又迅速的低下去，有些底氣不足的問道：“皇上今晚不去萬貴人那裏了麽。”

一下午，倒真是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回了吧，我晚些再去看一眼。”君涎就在身邊，從索福嘴裏聽見【萬貴人】三個字，讓林沐之有些尴尬。

“是。”

低着頭，反正索福是不怎麽開心。在他眼裏，柔弱的萬貴人比這君涎好的太多。跟在林沐之身邊久了，索福也有了自己的小情緒。在不滿意的時候，甚至也會向着林沐之小聲的抱怨幾句。

利索的退出殿門，索總管辦事效率極高，不一會兒，菜就上來了。

林沐之晚飯一向吃的不多，到了這邊，運動量小了，胃口也跟着小了。不過在他的吩咐下，這飯菜準備的還是十分豐盛。

“皇上，這是萬貴人那邊送來的梅花酥餅。”索福輕輕地在林沐之手邊擺了一個小竹籃，打開蓋子，一陣清香飄出，金燦燦的小餅上還點綴了幾個小小的紅點，畫了一朵小花在上邊，格外好看。

“恩。”

林沐之應允一聲，然後拿起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

“我與皇兄有些體己話要說。”看對面的林沐之自顧自喝的開心，索福又有意無意的不斷地在兩人面前堆放食物阻隔視線，君涎便開口說道。

“索福，退下吧。”知道君涎的意思，眼睛撇了索福一眼，然後又看向了自己的酒杯。

向林沐之躬了躬身子，做了個禮，在君涎面前不敢多說什麽，偷偷看了林沐之一眼，退了出去。

“皇兄，別喝了。”

索福閉門的一瞬間，君涎伸手拽住了林沐之握住酒壺的手，肌膚相疊，林沐之的手微微一顫。

“皇兄不是一向只愛桃花釀麽，這尋常的清酒怎能入眼。”君涎笑了笑，手裏戲法一般變出來一個酒壺。

——原來這就是體己話。回應君涎一個笑容，本以為他是要說什麽大事——電視劇裏，一有什麽重大秘密就會把宮人揮退不是麽。

“奴才，竟然分不清主子的喜好。”拿過林沐之面前的小杯，似是抱怨一般，君涎倒了滿滿的桃花釀進去。

“他年紀還小…謝謝了。”林沐之接過杯子看了看，順口替索福辯解了一句。這孩子雖然是在差事上欠缺了一些，可是學得也快，更重要的是他信得過。

君涎低頭攪動兩下面前飄着碎蔥花的濃湯，淺淺嘗了一口：“這味道，有些鹹了…不知…”

“上次送來的雞湯，皇兄喝着可還習慣。”擡起頭時，剛好見林沐之仰頭喝了自己遞上的酒，君涎笑了笑，放下瓷勺，替自己倒滿了被替換下來的清酒。

“滿口餘香。”

一杯桃花釀下肚，心情變得好了起來，面對君涎也沒有那麽緊張了。

“可不是，那湯着實廢了臣弟不少功夫。”舉起酒杯，君涎也一口喝盡了杯中清酒。

看着君涎利索的動作，有些難以置信，沒想到眼前這人還有一身精湛的廚藝。也是，山洞那晚，他就已經展示過了。這也算是原著中沒有提到過得吧。

“不然，皇兄還以為誰有那麽好的手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沐之略顯驚訝的模樣，眼睛輕輕的掃視一遍桌上的菜肴。

“那不知…臣弟是不是能有個求賞賜的機會。”君涎擡手替林沐之杯裏重新倒滿酒，一臉期待的說道。

你該不會是想要皇位吧。

咽了咽口水，這賞賜可是有些大。

嘀——

【系統臨時發動支線任務】：服從男主

單項指令，任務失敗接受未知懲罰。

正這樣想着，腦海中就響起了熟悉的電子提示音。真不愧是男主的金手指，阿不，是男主的金大腿系統。如果君涎真的找他要了皇位，那這本小說是不是就該結束了。

“不知朕這裏，有什麽是榮親王看的上的。”從君涎手裏拿過裝着桃花酒的酒壺，打算替着君涎也滿上酒，卻被後者阻攔下來。

“皇兄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就看皇兄舍不舍得了。”一邊說着，君涎一邊擡手拿起了萬貴人送來的小竹籃。“這梅花做的餅，臣弟還沒有見過呢。”

還好沒有要皇位。

“呵呵，既然喜歡，就拿去吧。”還以為會要什麽呢。

放下酒壺，為自己剛剛那奇怪的想法幹笑兩聲，這雞肋系統也真是夠了。舉起酒杯，又一口喝完，這樣下去，自己的酒量都要被練出來了。

“那就謝過皇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呱～

☆、宮苑深幽

“王、王爺？”

殿門打開，見到君瑞從裏邊走出來，守在門口的索福十分驚訝。

“進來。”撇了一眼索福，眯了眯眼睛，君涎命令道。

“是。”

沒有林沐之在，給索福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比起別人口中那個暴戾的皇帝，他覺得這榮親王更可怕一些。

跟随着君涎的腳步，小心翼翼的進了禦書房，就看到林沐之趴倒在圓桌上不省人事。

“皇上！”

着急起來，也顧不得什麽榮親王的威嚴，叫了一句就撲到了林沐之的身邊。直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索福才放下心來。

真是個讓人操心的主子啊。明明上的是度數最低的藥酒，這也能喝醉過去。

“皇上政事繁忙勞累，需要好好休息。萬貴人那邊，辭了吧。”

君涎大步跟上來，站到索福身後，不鹹不淡的命令道。

“可、可是…”轉過身來，正面對上君涎。這人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感情，與在林沐之面前那溫和親切的模樣判若兩人。

“理由給了，吩咐下去，再帶兩個人送皇上回寝宮。”

“是…”

被沒有溫度的眼神看的渾身冰涼，索福趕忙躬了躬身，繞過君涎小跑着踏出了大門，吩咐去了。

低頭看着伏在桌上睡的正香的林沐之，伸出一只手放到他發頂，猶豫幾秒還是沒有落下。手掌收回衣袖，另一只手提起了桌上竹籃，小小的梅花酥已經放涼了，酥餅上印的小花瓣格外可愛。

捏起一塊，掐碎在掌心，湊到鼻前聞了聞——真是好一個萬貴人。

“龍一。”一邊拍打着手上碎屑，一邊喊出這個名字。陰暗的角落處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随我走一趟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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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閣中，萬貴人穿戴整齊，坐在桌邊望着殿門口發愣。

“娘娘，龍吟殿那邊傳了話，皇上今天醉了，晚上不會過來了。”一個小宮女輕手輕腳的推開大門，走到萬貴人面前，跪下身子說道。

她也知道娘娘現在心情肯定不好，但也沒有辦法，誰讓蓉月姐姐忽然有事離開了，旨意只能讓她來傳達。

哐當一聲，桌子上的瓷茶杯打落在地，滾燙的茶水濺了小宮女半邊身子。她啊了一聲抖動一下，臉上又挨了個耳光。

“混賬東西。給本宮滾出去！”

心情不好又沒有外人在，萬貴人也沒有壓制自己的情緒。天知道這外人看來溫柔如水，嬌弱可人的貴人娘娘私下裏竟然是這樣的德行。

小丫鬟顧不上疼痛，連忙磕頭謝了個恩，連滾帶爬的退到了殿外。這娘娘失寵了，變得脾氣古怪，真的不好伺候。

怎麽能不生氣。

一遍兩遍，這皇帝怎麽都留不下。再過一個月，自己的肚子就要顯出來了，到了那時候，就算是皇帝要留，她也不敢留。

忽然，身後涼飕飕的一陣風。感覺到危險，迅速的轉過頭便看到一男子身影。

“什麽人，來人吶！”

見眼前人一身黑衣勁裝，面上圍着黑紗。萬貴人直接叫出聲來，想把門外的侍從招進來。

身體向後退了幾步，靠向門口位置。殿中安靜異常，靜靜的僵持着，眼前的人不說話，也沒有宮人進殿。

身後木門慢慢打開，一轉頭便見到一個身着侍衛服的男子。不過這衣服比尋常的侍衛精致許多。

好像忽然有了主心骨，萬貴人連忙退到那人身後，打算離開屋子，先退出去。

誰知剛剛靠近門口，門卻被這侍衛緊緊的關上了。

“貴人娘娘着急去哪。”轉過頭來，那蒙着面紗的男子走到跟前，侍衛不僅沒有阻攔，甚至還主動讓出一條道兒。

“你…你勾結刺客……”原本就心情不好，這回更是吓得夠嗆。指着那個侍衛，萬貴人結結巴巴的話也說不全。

“刺客？本王可沒見什麽刺客。”

黑衣男子将面紗緩緩摘下，露出一張精致面孔。平時含着水光，溫和動人的一雙丹鳳眼如今的光芒讓人害怕。見到這張面孔，被逼到死角的萬貴人徹底的愣住了。

“怎麽，娘娘就如此害怕本王。”

把面紗擱到桌上，在剛剛萬貴人坐的地方重新坐下來。不知是忽然想到什麽，萬貴人鎮定了下來，“……榮親王擅闖內宮，這可是大罪…”正了正身子仰起頭，萬貴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那…不知道三番兩次損傷龍體算是什麽罪？”插入的一句話使的萬貴人身體一震，君涎笑了笑繼續說道：“慢性藥損身傷心也就算了，這次呢。這麽大劑量的春-藥，貴人娘娘是不是太着急了。”

一邊說着，一邊把一個紙包摔到萬貴人腳邊，梅花酥的碎屑散了一地。

“請王爺不要信口噴人，這些事情本宮可擔待不起，更何況後宮中的事情也輪不到你來管。”

後退一步，靠着牆邊，萬貴人衣袖下的手攥成拳頭，神色依然十分堅定，甚至還醞釀出些委屈。

“本王可不像皇兄。來這裏，只是要把你肚子裏的髒東西取出來而已。”不再看那強裝鎮定的萬貴人，君涎低頭伸手掐了掐鼻梁。“不該想的，就別再想了，留你一條命也是天家仁慈。”

“王爺在說什麽，臣妾聽不明白。”

即使臉上表情不變，聲音也開始顫抖。萬貴人死死的盯着眼前這個男人，這個人竟然知道了她苦心積慮隐瞞下的一切，想到這裏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那侍衛已經死了，娘娘也別再又太多的盼頭。娘娘可知道，以您的罪責，株連九族也不為過。”

“你說什麽，他…他死了，你們怎麽可以這樣！”聽到這個與自己有過親密關系的人最後的下場，萬貴人十分驚慌。顧不了太多，撲到君涎身前，想要質問些什麽，卻被後者拽住了手腕，拖跪到地上。

君涎伸手捏住萬貴人下颚，細細的端詳着這一張臉。冷靜下來的萬貴人看着君涎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起來。

“你這一雙丹鳳眼，真是好看。”

松開手，君涎留下一句話，推開殿門離開了。只留下萬貴人爬跪在圓凳前，呼吸十分急促。

大門關緊，一邊一直沉默的龍一這才緩緩的走上前來。

“娘娘，喝了這個吧。喝了這個，您一家的命就保住了。”

龍一雙手呈上一個小小的瓶子，裏邊不知是裝了什麽液體。萬貴人顫抖着手接過來，打開瓶塞，立刻飄出一股清香。

“為什麽…憑什麽要我做犧牲！”擡起頭來，望着龍一，萬貴人滿臉的不甘心。

“如果這事抖出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