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等白清竹将目光轉到餘故裏那的時候,表情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
甚至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有些柔軟。
“待會什麽都不需要說,也什麽都不需要做,交給荊瀾就行。想吃點什麽就點什麽,不想吃的話,一杯水也行,不需要拘束。”白清竹側過頭。
她個頭比餘故裏要高一些,說話的時候微微低着頭,因為兩人貼身站着,餘故裏還挽着她的手,不可避免的會有一些氣被噴到餘故裏耳側,有點癢癢。
餘故裏往後縮了縮,強行忍下了想撓的沖動,攥緊了手,點頭道:“好。”
旁邊的荊瀾白眼翻得快要突破天際。
兩人坐在了靠裏的位置。
白清竹坐下後,說道:“你手有點涼。”
餘故裏伸出手,做了個抓握的動作,随後點頭,“是有點……”她看了眼對面坐着的女人,後半句“可能是因為有點緊張”堵在了嘴裏,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只道:“可能是外面有點冷。”
然後白清竹順其自然的給她點了一杯熱咖啡。
餘故裏嘗了一口,微甜,但後味卻還有咖啡的苦香,是她最喜歡的那一種,
美味入喉,緩解了不少她的緊張。
對面的人終于開了口,低聲說道:“我代表我爸向你們道歉……他這人早年就因為精神方面的原因治療了很久,而且我和他不在一起住,我也是真的沒想到,他會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又找了個別的地方……還……”
荊瀾聽到這時,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下。
那人停頓一下,果真停住了賣慘的話,順着坡轉移了話題。
餘故裏擡頭,沒聽太明白,眼神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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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竹看着她的模樣,拿出了手機。
沒過一會兒,餘故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她微信上的人都是親戚朋友,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不會響,響就肯定是有事。
餘故裏打開看了眼,發現和白清竹的對話框上有個小紅1。
她一眨眼,下意識看向白清竹。
白清竹卻抿了抿唇。
她看到了餘故裏給她的備注。
觀山海房東-白醫生。
生疏、客套,卻又禮貌的挑不出錯。
白清竹別過臉,抿着唇,将目光定格到了不遠處的裝飾花架上。
餘故裏趕緊點開來看了看。
給別人的備注名字被當事人發現了,還真是有點……奇奇怪怪的,甚至有點不太好意思。
但是她記性一直不太好,就連家裏的那些阿姨舅舅都要專門标注上是哪個姨,否則一旦逢年過節,喊錯了人是真的很尴尬。
——因為她不是沒幹過這事兒。
白清竹只給她發了一句文字:【她父親住在黃昏戀對象家裏。】
餘故裏恍然大悟。
她想了想,在手機上也敲下了幾個字:【知道啦,謝謝(*^▽^*)】
白清竹挑眉。
餘故裏在直播畫畫的時候一直都是不露臉的,只會露出自己的手,有時候會和觀衆互動,但也比較晚的時候,她不開麥,會選擇文字的方式,告訴觀衆一些信息。
比如:畫面沒動就是去吃飯啦。或者你卡啦。^v^
再比如,點個關注獲取一個麽麽噠=3=
諸如此類……都很可愛。
白清竹不着痕跡掃了一眼餘故裏的表情,幾乎可以将這些顏文字全都貼到她臉上,去想象出她做出這些表情時的模樣來。
白清竹突然清了清嗓子。
已經把收款碼出示出去的荊瀾一回頭,看着白清竹滿臉愉悅的模樣,和一旁無辜的餘故裏,頓了頓,回頭說:“姐,您也別為難我了,咱也是打工的,都諒解一下,畢竟你們這邊理虧,真要吃官司賠的不止這些錢,還有你們誤工費,到時候你父親真要被拘留關押費心的還是你們……對,對對,掃這,三萬七。”
掃完了錢,簽完了和解書,在場幾人全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荊瀾送着那位出門,回頭一看,“你們倆這什麽表情——幫了你們這麽大一忙,不得請頓飯意思意思嗎?”
“請。”白清竹擡眸,“小餘周末在家做飯,一起?”
餘故裏趕忙點頭,“還邀請了別的朋友來着,人多了熱鬧。”
“成啊。”荊瀾答應的痛快,轉瞬促狹的說:“來的人男的女的?多大?有對象嗎?”
餘故裏被問的愣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回複道:“是女生,跟我一樣大……嗯,沒對象,母胎單身。”
荊瀾緩緩應了一聲,“哦。”
“這樣。”她點點頭,“那我規矩點。”
餘故裏忍不住笑了。
她其實也是總覺着荊瀾在她面前已經收斂了挺多……雖然這個印象來的突然,可她和荊瀾認識沒幾天,荊瀾已經逐漸的讓她改掉了最初的印象了,并且每随着荊瀾的話,都能發現不少讓她驚訝的地方。
荊瀾這種人其實很适合交朋友,玩的開,沒顧忌,還很講義氣。
白清竹不鹹不淡的掃了她一眼。
幾人回到車上,荊瀾一個人空虛孤單寂寞冷的坐在後排,一手又不甘寂寞的摸着沒有寶寶在的寶寶椅,說:“來小餘,咱倆加個微信,我把錢給你。”
“好。”餘故裏擡頭:“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我掃你。”荊瀾打開了攝像頭。
不久之後,她就看到了餘故裏豐富的朋友圈。
笑了笑,荊瀾戳開了白清竹對話框,在裏頭打出幾個字兒:“白老師庫存挺豐富啊,不用抓着個照片回憶往昔了。”
白清竹:【微笑】
白清竹:【滾。】
荊瀾:【得嘞。】
荊瀾笑笑,心裏想到大學畢業那一場聚會。
白清竹從不喝酒。
然而畢業聚會這東西,相聚就代表着別離。
相伴幾年、一起奮鬥考試、一起備戰考研,淩晨四點還在教室、宿舍、寫字樓裏溫書,比高考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同學們終将各奔前程,此後一生可能都不會再相見。
大約是觸景生情,那一次的畢業酒會,白清竹喝的稀爛。
她也是被白清竹的同學喊過去的,才把人給帶回了家。
那之後,白清竹就捏着她脖子上那個吊墜,雙手擋着臉,閉着眼蜷縮在床上,嘴裏喃喃着她根本聽不懂的東西,就那麽默默的流了一整夜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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