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裏面的狀況可以說是劍拔弩張。
荊瀾站在旁邊, 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餘故裏和盛溪兩個人卻全都是一滿臉迷茫的模樣,似乎都沒有搞清楚,眼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很久了?”白清竹走到餘故裏邊上, 說道。
餘故裏把目光從剛才開始就站到她們桌邊的姑娘臉上挪開, 乖乖的點頭道:“沒多久, 菜剛剛上來, 鍋還沒開呢。”
白清竹‘嗯’了一聲, 跟她說:“我處理點私事。”
之後, 她才轉過頭,把目光轉到了站在一邊的江獻君身上,淡淡道:“你跟我出來。”
江獻君滿臉的委屈。
餘故裏看見了她眸光中充斥着的淚水、委屈,和不可思議,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盯着看了很久。
江獻君咬咬唇,走到了一個座位上說了些什麽,拿起了自己的手包,便跟着白清竹出了門。
“那個是……”餘故裏問道。
荊瀾滿臉的無奈,頗有些不耐煩,“硬要說, 她算是白清竹妹妹。”
荊瀾停頓了一下, 看了眼鍋裏還沒完全化開的底料說:“一月姐妹, 沒緣沒分。”
“一月姐妹?”餘故裏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荊瀾哼笑了一聲,說:“等她回來之後, 你問她吧。這事兒我說不合适, 畢竟算是她私事。”
餘故裏應了一聲,也不知道好問不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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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瀾是個自來熟,沒一會兒就跟盛溪聊上了。
餘故裏沒事做, 只能一邊等鍋開,一邊百無聊賴的時不時往門口看。
不多時,門口出現了一個穿着休閑服的人,是白清竹。
餘故裏眼睛瞬間亮了。
等白清竹一直走到近前,她笑道:“剛好鍋開了,快吃吧!”
桌上誰都沒提剛才的不愉快,就當那事兒沒發生過。
因為下午該上班的上班,該忙活的還要忙活,雖然四個人吃的火鍋,但是也沒點酒,點了兩瓶可口可樂應了個景。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盛溪對餘故裏上一個房東的怒意簡直是綿延不絕,“你是不知道,那個房子還是我幫小魚找的,當時找房子、簽合同都是我一手過的,人我都見過好幾次了,誰能成想居然是這麽個貨色……”
盛溪提到這裏,還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幸好是沒發生什麽事兒。
真要出了什麽事情,她恐怕是得當場手刃那王八蛋。
“過去了。”荊瀾舉起自己的杯子,看着裏頭冒着氣泡的咖啡色液體,笑了聲說:“哎,不是,你們下午要上班,我和小餘又不用,憑什麽我們倆也不能喝酒啊?”
“小餘要接寶寶。”白清竹擡眸:“別胡鬧。”
荊瀾舉起雙手做了個投向的姿勢:“得,我的錯……我自罰一杯。”
一杯可樂一口悶完也是夠嗆,荊瀾給可樂的氣嗆得不輕,緩了好一會兒。
“我這牙也是到頭了……”荊瀾喃喃道:“上次去補牙是什麽時候來着?上個月?這門牙真是丁點東西都不能碰了。”
白清竹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早跟你說過,戒碳酸,你不聽,現在變成可樂牙能怪誰?”
餘故裏一眨眼,“荊瀾姐也愛喝可樂嗎?”
荊瀾聳聳肩,“愛啊,當年在宿舍的時候,可樂拌咖啡,歡樂多又多。”
餘故裏被這神奇的搭配驚呆了。
白清竹見荊瀾吃一會兒吃開了,有點收不住,便側過頭,對着餘故裏說:“只有她一個人喝而已,因為胃炎一個月進了四次醫院,死都不改。後來是年紀大了實在吃不消了,才慢慢停了,改喝酒了。”
餘故裏小聲問她:“喝酒有搭配的對象嗎?”
白清竹沉默了一下。
然後她用一種極為欣賞的目光看了看餘故裏,笑着說:“有。”
餘故裏滿含期待的望着她,就見白清竹緩緩說:“紅酒配辣條。”
餘故裏:“……?”
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荊瀾在食物上有很多極為獨到的見解。
只聽白清竹說,餘故裏沒見到實物,震撼度遠遠沒有那麽的大——直到她看見荊瀾夾了滿滿的一碗香菜,當小料。
四周的人全都驚了。
一頓飯吃的餘故裏和盛溪簡直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觀,一直到散場,盛溪都在喃喃道:“這事兒我一定要記下來,實景素材,這下可沒人敢說我胡編亂造了,律師壓力這麽大嗎,大到吃香菜就火鍋……”
荊瀾叼着根牙簽,吃的眯起了眼。
出來的時候,時間卡的剛剛好,從這裏開車到醫院只需要十幾分鐘的時間,餘故裏擔心她們遇見上班高峰期會遲到,便道:“我自己打車回去,你不用再特意送我一趟了。”
白清竹一皺眉,“不麻煩。”
“那也要拐兩個路口。”餘故裏皺皺鼻子,“還都是直線路段。”
這種直線路段一旦堵車就好像看不到盡頭似的,你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綠燈從你眼前變成紅燈又無能為力,恨不得給車插上兩雙翅膀去自由飛翔。
“送什麽啊。”荊瀾說:“你幹脆跟着我們去一趟醫院不就行了?骨科周四下午人一般都少,要沒什麽人的話,幹脆讓她撂牌子帶你去逛逛不是剛好嗎?”
說着,荊瀾補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這話也不是……”餘故裏哭笑不得:“這麽用的吧?”
“差不多就是那意思吧。”荊瀾笑的不行,“就這樣走吧。你不是要搜集服裝素材嗎?骨科能看見的最多——不少人為了出行方便都把衣服給改裝得特時髦,民衆的智慧可比大多數墨守成規的設計師來的強多了。你見過用褲腰帶當綁帶、背後還背了個箭筒當背包的手骨折患者嗎?今兒下午你就能看見。”
餘故裏被她說的有點好奇和心動,加上她下午左右也沒什麽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她們來的早了點,趕上周四中午,門診室大多都還空蕩蕩的,外圈更沒有人了。
剛一進醫院,荊瀾就和他們分開了,似乎有事要忙,餘故裏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就只能跟着白清竹進了門診室。
她頭一次不是作為病患到這裏來……感覺還有點新奇,看什麽都是新鮮的。
餘故裏坐在靠裏面的一個小木凳上,說道:“我在這裏不會打擾到你們嗎?”
“不會。”白清竹說道:“骨科門診一般來說不會涉及太多隐私,門診室全天候是對外開放的。不少學校的醫學系都會組織學生過來實地考察和聽課,如果是經常來的患者……”
經常來的患者這個詞用得有點奇怪,餘故裏聽得有點想笑。
白清竹看到她的笑容,話音一頓,說道:“我哪說錯了嗎?”
“沒有。”餘故裏笑眯眯的,“你繼續說呀。”
“如果是經常來的患者,大多都習慣了這樣的場面。”白清竹道。
“哦……”餘故裏點點頭。
白清竹想了想,又舉了一個例子說:“有些學校組織考察的時候,變态一點的老師,會讓學生臨時用手裏的東西,在短時間內把患者的肢體情況、傷口組織以及體征表象全都記錄下來。如果是基礎好的,還要詳細的表明肌肉結構組織圖,受損傷程度、病患大概痊愈時效、以及骨頭周遭可能會引起的并發症……等等。”
餘故裏聽得目瞪口呆:“這麽變态?!”
白清竹肯定一點頭:“對。”
就這麽變态。
餘故裏對醫學系的學生簡直是肅然起敬。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期間有幾個護士拿着各種各樣不同的表格進進出出。約莫十多分鐘的功夫,門診室裏又恢複了安靜。
餘故裏看了眼白清竹的背影。
她的手在電腦上不斷的敲敲打打着什麽,似乎是醫院內部系統裏需要錄入的什麽東西,又或者是別的什麽……她不了解。
她目光裏看到的,只是白清竹的手速很快,手指纖長,屋內白熾燈亮着,外面還有陽光投射進來,白清竹那雙手就好像蒙着聖光一樣,像是上好的凝脂玉。
但大約是因為剛吃飽,太陽又終于突破雲層照射到了大地上,伴随着有規律的鍵盤響聲,這會兒她有些昏昏欲睡,但又有一種很神奇的幸福感。
似乎陽光總能帶給人這樣的感受。
就在餘故裏百無聊賴的看着站在窗戶口的一只胖麻雀的時候,白清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轉過了身體,默默的看着她,說道:“今天在火鍋店看到的那個人……”
白清竹的話音未落,屋裏的排號系統滴滴的響了起來。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白清竹抿着唇,匆匆道:“我回家告訴你。”
然而讓她和餘故裏全都意想不到的是,門外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天下午和餘故裏有過一面之緣的江獻君。
餘故裏托着下巴的雙手放了下去,本來怎麽都趕不走的瞌睡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都寫滿了大寫的清醒。
江獻君進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姐姐我又來啦!沒想到吧,我這麽早就回國——她怎麽在這?!”
餘故裏挪動了一下自己屁股底下的小凳子,尴尬的笑了笑,“江……小姐,您好。”
“誰小姐。”江獻君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你才小姐。”
餘故裏慢半拍一眨眼,順其自然的說:“好的,江女士。”
江獻君氣急:“你——!”
白清竹從椅子上站起,把江獻君指着餘故裏的那只手撥下去,聲音冷冷的說:“江獻君,這裏是醫院,不是讓你胡鬧的地方。挂號單給我,我給你簽了字之後,你立刻去導醫臺退錢離開這。”
江獻君扭過頭,表情倔強:“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麽辦?!”
白清竹臉上沒什麽表情,只默默的看了她一會兒。
她等了約莫幾秒的時間,伸手拿着桌子上的座機撥了個快捷號碼給前臺,說道:“接保安室,骨科門診,有醫鬧。”
江獻君一直盯着她,眼眶裏全是眼淚,似乎不相信白清竹真能叫保安把她帶走。
然而不過是僵持了須臾的時間,一陣齊刷刷的腳步聲響起,門外已經站了四五個身穿制服的保安。
白清竹臉上淡淡的:“君君,別把自己鬧的太難看,還有,你欠小餘一句道歉。”
江獻君眼裏一直裹着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恨恨的看了一眼餘故裏。
過會兒,居然又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白清竹,說道:“真有你的,我是沒你這麽狠心,好,我走就走,你有本事別求我再回來。”
随後,她用手裏的包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抹着眼淚負氣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變态老師的變态要求都是我瞎掰的。
不過對醫學生依然肅然起敬。
熬夜先寫了一章,第二更可能在晚上,感謝大家支持QAQ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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