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這個想法, 白清竹其實很早就有了。

當年餘故裏和她分開的時候,她就已經想過這個事情——她們最終分開,甚至連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餘故裏就毫不留戀的離開了普羅市, 是不是因為餘故裏了解她的東西太少的緣故。

餘故裏沒有去過她從小長到大的孤兒院, 也沒有見過她任何一個熟悉的朋友, 除了高中那段時間, 自己的從前, 都是一片空白。

對于餘故裏來說,似乎她和這整個世界都是剝離的。

餘故裏甚至沒有任何可以了解她更多東西的途徑——這些,全都是荊瀾在和她認識之後,荊瀾慢慢的告訴她的東西。

白清竹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在荊瀾的“指導”下,逐漸的讓荊瀾知道了一些東西,也知道了那些東西,對一個人了解另外一個人有多麽的重要。

然而當荊瀾知道這些東西餘故裏全都不知道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複雜。

可雖然是這麽想的,白清竹卻還有別的顧慮。

就這麽告訴餘故裏, 又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太過于交淺言深, 沒有方寸, 反而被她吓跑?

白清竹不敢拿這個去賭。

太多人會覺得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難以相處,更遑論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還曾經被棄養。

于是她說完了這些之後, 就又陷入了沉默當中。

這種沉默是讓她覺得十分無所适從的。

中間或許還摻雜着些許的不确定和忐忑……以及隐隐約約的後悔和擔憂。

看着餘故裏白皙的臉, 白清竹卻清楚的感知到,她的手指間都已經變成了刺骨的涼,骨頭縫裏都似乎透着融不化的冷。

餘故裏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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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太安靜了。

安靜到她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從窗外隐約還能傳來外面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的喇叭聲, 甚至醫院外有小攤販的攤位上喇叭的叫喊聲。

可那一切的嘈雜,似乎都被阻擋在了這一方小小的診室外面。

僅僅是瞬間而已。

然而餘故裏腦海裏面仿佛閃過了一萬種念頭:她畫了這麽多圖,什麽類型的都有,雙人圖也絕對不在少數,甚至占了絕大多數。

因為雙人圖最容易展現一張畫面的張力,也更容易出現構圖上極大的反差,也更容易渲染情緒,帶給看者極大的沖擊。

——但是安慰人的姿勢是什麽樣的來着?

——擁抱她。

——地點呢?

——可以是在沙發上、椅子上,也可以是在床上,車上……甚至是可以在任何地點。

如果畫的是比較玄幻的圖,甚至是天上、海裏、銀河系都可以。

然而空想沒有用。

餘故裏腦袋裏面瞬間飛過了無數的東西,可怎麽把這個行為給付諸實踐,真正的表現出來,卻讓餘故裏短暫的遲疑了。

畫出來的東西是一回事,但是做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好像……除了餘清越之外,這輩子有限的記憶當中,沒有主動擁抱過任何人。

她爸媽都沒有。

半晌,她似乎終于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屋裏只有兩個人,不管餘故裏做出什麽樣的動作,白清竹都能看得到。

察覺到餘故裏起身的動作時,她瞳孔幾乎可見的一縮,呼吸都變得急促,身上的肌肉全數繃緊。

她腦海中閃過了一個最壞的念頭——餘故裏要走?

餘故裏動了。

白清竹的餘光只能看到餘故裏腳上踩着的小羊皮靴,是和餘清越幾乎一樣的親子款式。

早上出門換鞋的時候,她就在門口看着。

那時候她很向往。

向往着有朝一日,她也可以穿上同樣的鞋子,光明正大的牽着餘故裏和餘清越的手,在陽光下散步,享受着過往的人們善意的微笑。

餘故裏給餘清越一只腳穿鞋的時候,另外一只腳就踩在餘故裏的鞋子裏面,笑的坐在地毯上,眼睛都看不見的嚷嚷,說:“媽媽我好像在你鞋子裏劃船啊。”

那時的餘故裏伸出自己的腳和餘清越的比了比,一大一小,餘清越的腳還肉嘟嘟的,像是個小小的粉饅頭。

可明明餘故裏自己的腳也只有三十六碼而已,她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而後餘故裏穿着這雙羊皮靴,跟着餘清越的步伐,兩個人一起往車庫蹦過去,步伐也都一樣。

一步、兩步……第三步。

那雙鞋子在白清竹的眼前停了下來。

白清竹眼皮一顫,連帶着眨了好幾下眼睛,這才擡起頭,慢慢望向了站在她面前,比她差不多要高出半個頭的餘故裏,仿佛是要接受審判一樣,目光中有她自己察覺不到的脆弱與瀕臨破碎的某些情緒。

餘故裏看着她。

白清竹其實比她高。

一米七多的個子,她站在白清竹旁邊的時候,其實只能到她的嘴唇。

然而現在她站在白清竹面前,卻覺得被她罩進自己影子裏的人,似乎顯得那麽的嬌小,看着就讓人……很想把她抱在懷裏。

餘故裏捏了捏手,輕聲說道:“我也不太知道要怎麽安慰人,平時越越不高興難過的時候,我都是把她抱在懷裏哄得……”

她停頓了一下,看着白清竹,鼻尖冒了點汗,有點緊張的說:“你需要一個擁抱嗎?”

白清竹沉默了兩秒。

那瞬間,一切的不确定,一切的忐忑和恐慌都随之飄遠,只留下了餘故裏身上留下的,讓她覺得十分心安的香味。

那是無數次午夜做夢時,她最經常在夢裏夢到的味道。

随後她緩緩笑了,淡粉色的嘴唇揚起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說:“我要。”

荊瀾火急火燎、緊趕慢趕的聽見聲兒從法務部往骨科門診這邊趕,氣兒都沒喘勻,就趕緊打開了門。

“怎麽搞的?剛上班那祖宗就又過來招……”她的話看到屋裏的情形之後,逐漸消音:“惹……你……打擾了。”

荊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啪!”的一聲關上門。

白清竹面無表情的看着餘故裏慌慌張張的後退幾步,跌坐回到椅子上,一張臉熟的像是個番茄。

她坐在那沉默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情緒,沖着餘故裏溫和的笑了笑,“剛剛謝謝。”

餘故裏臉上的熱度還沒下去,無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耳朵,試圖能給耳朵降降溫,欲蓋彌彰的說:“沒、沒關系……反正我經常也抱越越的……”

她倒是給忘了,餘清越和白清竹是完全不一樣的身份。

白清竹也沒去糾正她,就這麽錯着也沒什麽不好,起碼對于現在的她來說。

白清竹起身開門。

開門的瞬間,扒在門縫裏偷聽的荊瀾一頭栽了進來,沒站穩,不偏不倚的正好單膝跪到了地上。

白清竹後退兩步,沉默的低頭看着她。

荊瀾沉默一瞬,拍拍膝蓋從地上站起來,說:“這是個誤會。”

“看在你單膝跪地,這麽誠心的份兒上。”白清竹冷冷一笑,“我原諒你了。”

荊瀾:“……”

屋裏因為她的突然闖入變得不尴不尬的,荊瀾只覺得自己現在腦袋上仿佛頂了個一千一百一十一瓦的電燈泡,光芒都格外的普照,且格外的罪大惡極。

她沒話找話的說:“那什麽,都解決了?”

“人已經被帶走了。”白清竹說道:“你來的正好,跟着一起去一趟處理一下。”

荊瀾好歹是管住了自己的嘴,沒把那一句“不舍得啊?”給扔出來。

往常餘故裏不存在的時候,她該讨打、該沒正形、該浪就浪了,胡說也無所謂,本來她在白清竹面前就是個滿嘴跑火車的性子,什麽都不需要裝,怎麽開心怎麽來,還能調動調動白清竹那死沉一片的情緒,起碼能讓人有點人氣兒。

但現在當着餘故裏的面兒,肯定不能這麽說了。

她當然也肯定知道,白清竹讓她去一趟,只不過是為了省下後面可能會出現的諸多麻煩——比如江獻君那小祖宗可能會卷土重來。

下一次,說不準會直接殺到白清竹小區,然後就這一次的事情興師問罪。

殺不進去她家,是因為小區門口保安盡職盡責根本不會放人。

白清竹就壓根沒同意江獻君進過她們家門。

江獻君麻溜一點頭:“得嘞。”

她轉頭又看着餘故裏,搓着手說:“哎,那什麽,小餘,問你個事兒。”

餘故裏點點頭:“你說。”

荊瀾想了想:“去你家……不是,去老白她家裏吃飯的時候,你孩子也在吧?”

荊瀾說完之後就差給自己一個大嘴巴了。

瞅瞅這說的是人話嗎。

看着餘故裏表情奇奇怪怪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模樣,她頓了頓,給自己整的笑出來了,找補了一句:“我就是想問,你寶寶都喜歡些什麽啊?第一次見面,我也總不好真空着手就過去。”

白清竹給了她一個餘光。

-難為你還有這點自覺。

荊瀾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必須,在孩子面前總不能也不當人不是。

倆人認識多年,尤其是以醫學院每天幾乎都會有一次的例會來示範,她們老早練就了某些對話完全可以靠着眼神就對答如流的本事。

餘故裏自然是不知道她們倆人在‘說’什麽,聞言想了想,很認真說道:“只要是別人送的禮物,不管是什麽,越越都會很珍惜的。”

荊瀾聞言沉思了一會兒,未果。

然後擡頭道:“……能多給點提示嗎?”

餘故裏一眨眼:“那就……”

她也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越越都缺什麽東西,也有些苦惱了。

白清竹說道:“給她買一些可以分給幼兒園小朋友的禮物吧,她會喜歡的。”

餘故裏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

餘清越小朋友能和幼兒園這麽多小朋友打好關系、甚至成為團寵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她十分的大方。

但凡是她有的,都會不吝惜的給別人,而且相當講義氣,也懂得照顧人的情緒。

玩具可以一起玩、美食可以一起分享,就連衣服都可以借給別人穿。

有一次別的小朋友在外面自由活動的時候摔倒了,餘清越更是在一衆被血驚得哇哇大哭的小崽子們當中脫穎而出,直接把人背到了背上,十分有目标的找到了老師,自此成為所有孩子驚叫膜拜了整整一個月的對象。

而且餘故裏在餘清越的物品方面從來不會苛待她,想要的東西,只要不過分,她都會給——餘家上上下下,帶上經常會往來的親戚一共十來號人,就數餘清越小朋友最小,也最招長輩疼愛。

餘故裏的爺爺奶奶就不說了,對唯一的一個重孫女那是疼的沒邊,每次看到餘清越都要激動的哭老半天。

至于餘故裏爸媽,看見餘清越那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的程度。

再加上餘清越出生過程十分坎坷,從一個小小的、随時都可能因為過于虛弱而停止發育死亡的胚胎,在培養皿內一點點、一天天、一周周的長大,在餘故裏昏迷的那幾個月當中,二老幾乎是把那枚小小的胚胎當成了唯一的藉慰,每天都要透過培養皿的可透視儀器看半天,因此,也更直觀、感情也就更深重。

餘故裏爸媽也似乎總覺得這麽多年虧欠餘故裏太多,總想全部給補上,因此,從前不許餘故裏做的,在餘清越這邊幾乎全都行得通。

她想幹什麽都行。

且是絕對的富養。

而這兩年因為她工作越來越忙的關系,除了長假之外并不怎麽帶餘清越回家,所以她爸媽往這邊寄東西的速度就更加勤快了。

每隔三差五就有一堆東西往這邊放不說,平時她舍不得給餘清越買的吃的、喝的,幾乎全都不用餘故裏上心,她爸媽都跟掐好了時間似的,準時就會送達——就連快遞時間都掐的剛剛好,中間時差都不會超過兩天。

也就是因為這樣,餘清越擁有的東西很多。

所以她才會不吝啬的把自己的東西分享給別人。

因此,聽到白清竹這個主意,餘故裏打從心底裏覺得真的好。

荊瀾遲鈍的一眨眼:“不是,你怎麽知道呢?”

“用了心了,自然就知道了。”白清竹輕笑了一下,說道。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餘故裏卻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

荊瀾更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自己的臉,阻止着快藏不住的笑,然後沖着白清竹悄悄豎了個大拇指:

-高啊老姐妹。

白清竹颔首。

-客氣了。

想搞定孩兒她媽,首先得把孩子先搞定。

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作者有話要說:  白老師:get到了新技能。

來晚了點,但是我粗長!

明天見!(暫時不确定是幾點qaq)

新年快樂大家!今天還是99個小紅包,新的一年希望大家天天開心,身體健康!

鞠躬!

開了個預收崽,求收藏!

《我喜歡你女朋友很久了[穿書]》by:安蕭蘇蘇(戳專欄可以直接收藏嗷!)

文案:

*甜文/輕松/開文日更/求收藏

白飛飛前一天夜裏,還捧着書為女主落淚:“嗚嗚嗚阿妩姐姐愛你姐姐疼你……”

醒來後,她發現她成了《璀璨星途》這本小說裏的惡毒女配。

不光如此,她還一直妄圖陷害女主霍妩,且其私生活極為混亂,放浪不堪、荒淫無度。

而女主總是次次原諒她,簡直人美心善,還有一個被譽為圈裏模範的男朋友,一時之間,人人稱羨。

白飛飛還處于放蕩不堪、荒淫無度這八個大字震撼中,緊接着就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原、主、約、了、人、共、度、春、宵!

扭頭卻發現——

艹!進門的怎麽會是女主!

門外霍妩笑靥如花,看着屋內的白飛飛,眼底卻淬着冰:“我早就說過,你要麽別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我面前,要麽,就這輩子別想再離開。”

第二天。

白飛飛捧着被子,呆坐在床上,顫抖着想起了記憶深處的東西。

曾經她穿到書裏過一次。

只是那次,她以為自己得了絕症,大限将至,死遁了。

而現在……

白飛飛拿着體檢報告,終于确定自己現在身體健康。

然後她毅然決然的掏出手機,朝着霍妩傳聞中的男朋友發了一條短信:實不相瞞,我喜歡你對象很久了。

等她清醒過來,發現了收件人從霍妩的男朋友變成了霍妩本尊。

她發錯人了。

霍妩:“前腳跟我做完,後腳去拿體檢報告,現在又說喜歡我男朋友很久了。”

霍妩:“白飛飛,真有你的。”

白飛飛:“……”

她再死遁一次,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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