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二十四孝好皇帝

蘇安悅的質問讓一時啞口無言,她的眼神死死盯着趙鶴洲,讓他無處可躲。

“我再也不敢了……”趙鶴洲終究還是沒有撒謊,他承諾。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要是讓我再發現,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蘇安悅握着拳,心疼地看了看趙鶴洲的手。

趙鶴洲點了點頭,柔聲說道:“真的不疼。”

那一塊發紅,額外的明顯。其實趙鶴洲真的沒什麽特別大的感覺,只是在蘇安悅眼中,他就是死鴨子嘴硬。

“快去瞧瞧鍋巴,已經可以吃了。”趙鶴洲推了推蘇安悅,讓她轉移視線。

“好。”見冷水泡了泡趙鶴洲的手,蘇安悅到了竈臺旁邊。

鍋巴金黃,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蘇安悅湊了過去,深吸一口氣,香味越發濃郁,充斥着她的整個胸腔。

油還是燙的,蘇安悅不知怎麽想的,又折了回來,磨磨蹭蹭地站在趙鶴洲的面前。

她想了想,眸子閃了閃,有些扭捏,“你下次不要再用這種方式了,有什麽話直接說。”

說完這句話,蘇安悅臉頰發紅。

如果趙鶴洲不是她嘴中所表達是想要吸引她注意力,那蘇安悅這番話,聽起來比誰都要自戀。

她也有些不自在,擔心趙鶴洲不肯承認。

“嗯。”良久,才聽見趙鶴洲輕輕地應了一聲,聲音很小,卻足以讓蘇安悅聽見。

“那你能不能親我一下。”趙鶴洲說完,死死盯着蘇安悅,不錯過她臉上的任意表情。

蘇安悅懷疑自己聽錯了,質疑地望着趙鶴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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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瞬間的錯愕,只是瞧着趙鶴洲的表情好似是認真的,半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你方才說的。”趙鶴洲一臉無辜,将自己的小心思袒露在外。

他幹脆破罐子破摔,已經無所謂蘇安悅會怎麽想他了。

他被蘇安悅給點醒了,何必要用這種苦肉計來勾得蘇安悅心疼,他直說不就行了嗎。

兩眼眼巴巴地望着蘇安悅,而後腦袋側了側,将臉頰往前湊了湊,那只被油燙到的手故意露出傷口,指了指臉頰一側。

蘇安悅瞧見了傷口,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紅着臉頰,走了過去。

她飛快地在趙鶴洲臉上留下痕跡,很快就站在遠處,“可以了嗎?”

如蜻蜓點水一般的,趙鶴洲面帶笑容,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嗯。”

他連聲音裏也洋溢着快樂與得逞後的得意。

趙鶴洲走近,将鍋巴從鍋中撈出來,晾幹油,折了小小的一塊,輕輕吹了吹,“來,嘗一嘗。”

他将鍋巴塞到蘇安悅的嘴中,期待地等她一個評價。

與其說是等一個評價,不如說是等一個誇贊。

趙鶴洲昂首挺胸,微微揚着下巴,滿臉寫着:誇我誇我。

“好吃!”蘇安悅眼前一亮。

鍋巴半點也不油,透着雞蛋的香味,咬上一口發出酥脆的響聲,嘎嘣嘎嘣的特別酥脆。

蘇安悅心滿意足,湊近了放鍋巴的大碗,端着它就想出去。

瞧着蘇安悅吃東西心切,趙鶴洲無奈地跟了出去。

鍋巴一端出,暖春就迎了上來,“娘娘小心燙,奴婢來端着罷。”

她接過蘇安悅手中的碗,将鍋巴端到了院子裏的桌子上。

風輕輕飄過,親吻着蘇安悅的臉頰,黑發随風飄起,衣裳也跟着起舞,如天神下凡,仿佛下一刻就能飛走。

趙鶴洲內心有一瞬間的慌亂,他連忙走近,手偷偷的扯上蘇安悅的衣袖,又慢慢地握住了她的纖手。

像小孩子一般捏了捏蘇安悅的手,趙鶴洲這才心滿意足。

趙鶴洲還記得自己有一個麻糍的任務,他想了想,又舍不得離開蘇安悅的視線去做麻糍。

站在原地思考了許久,趙鶴洲還是未曾挪動。

讓蘇安悅到小廚房會熱,他自己一個人去的話會無聊。

怎麽都很糾結。

只是正巧瞥到蘇安悅滿臉高興吃着鍋巴的樣子,趙鶴洲心中有所動容。

他默不作聲地走進了小廚房。

暖春與蘇安悅一同瞧着鍋巴,半點也沒注意到身邊少了個人。

“娘娘,聞着好香。”暖春深吸一口氣,饞的想要流口水。

“是吧,本宮也覺得。”蘇安悅點頭,對此表示深深的認同。

暖春眼巴巴地看着,控制住自己的爪子,好奇這回蘇安悅怎麽不分給她一些了。

“別想了,沒你的份。”蘇安悅護着碗,一眼就看透了暖春的想法。

先前她有什麽好吃的都分一些給暖春,之前沒覺得有什麽,可是現在她一點也不想分。

畢竟這可是趙鶴洲給她單獨做的,獨屬于她一份。

“知道知道。”暖春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趕忙應道。

她是饞了些,可還是有分寸的。

畢竟皇上做的東西,可不是誰都能吃到的。

蘇安悅又咬了一口鍋巴,點了點頭,四處望了望,這才發覺趙鶴洲不見了。

麻糍步驟其實很簡單,趙鶴洲将剩下的糯米放在鍋上蒸熟,再乘熱舂一下就行。

糯米煮熟要一會,在這個間隙趙鶴洲便出來透透氣。

算着時間,等糯米熟了之後,趙鶴洲又趕過去将糯米拿出。

他煮糯米控制着水分,比起蘇安悅煮出來燒焦的糯米要好了許多,看起來軟糯香甜。

蘇安悅看着覺得可驕傲了,“原來我的步驟是對的。”

她站在一旁看着趙鶴洲将糯米掏出來,喃喃自語,臉上越發得意。

“那是自然,安悅最棒了。”像哄小孩一樣,趙鶴洲忙着手裏的活,一邊誇蘇安悅。

他将糯米拿出後,找了擀面杖,趁着熱舂糯米。

趙鶴洲力氣大,動作又迅速,像安了電動馬達一般,一下又一下地舂着糯米。

糯米還熱着,就被他舂碎了,看起來細膩,隐隐約約可以見到麻糍的影子。

蘇安悅看的是目瞪口呆,好似并不難的樣子。

只是她瞧見手上捏着的鍋巴,又收回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咬了一口鍋巴來掩飾。

糯米舂好之後,趙鶴洲将它捏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團團,放進事先準備好的黑芝麻粉裏,拿着筷子讓它在黑芝麻中滾了一圈。

直至糯米團被黑芝麻包的嚴嚴實實,趙鶴洲這才露出笑,他拿了一個,對着蘇安悅,“張嘴。”

蘇安悅乖巧地一口咬掉麻糍,“好吃!”

“這裏熱,我們出去吃。”趙鶴洲瞥見蘇安悅額頭處流的汗,端着麻糍,離開了小廚房。

有了吃的就是老大,蘇安悅跟在身後,目光凝聚在麻糍身上。

嘴中的麻糍細膩滑嫩,不粘牙,外頭裹着的黑芝麻吃起來又香又脆。

趙鶴洲還做了紅糖的麻糍,蘇安悅看的眼花缭亂,哪一個都想咬上一口。

趙鶴洲沒吃,撐着下颚瞧着蘇安悅吃,眼睛亮閃閃的,眉目間都是寵溺。

蘇安悅吃的正歡,眼前一直有人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将咬了一口的麻糍遞了過去,“你也吃。”

趙鶴洲臉上弧度越發大,口中咬着的麻糍跟沾了蜜糖一般,比蜜糖還要甜。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趙鶴洲“廢寝忘食”地學着先前翻出來的食譜。

廚藝在蘇安悅每日的撒嬌下得到了磨練,做出來的糕點越發精致。

蘇安悅覺得自己好像胖了,肚子上顯而易見地多了一圈肉。

先前的衣裳好像小了?

蘇安悅對這個事情表示沉默,她不太願意接受這個真相。

只是畢竟還是胖了些,衣服穿着也沒那麽合身,怎麽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蘇安悅計劃着要給自己做幾件新衣裳。

正巧太後去了皇陵待着,也沒有人會管着她,蘇安悅當下就決定多做幾件。

蘇安悅開心的準備着新衣裳,處在皇陵的太後可就沒有那麽快活了。

守皇陵的生活,簡直不是人能過的!

太後原先的貴氣與自傲全無,此刻坐在房間內只想罵人。

夏日蚊子多,皇陵不似其他地方,草木也比較多,房間內也沒什麽東西攔一攔,到了夜裏,蚊子在耳邊嗡嗡叫,吵的她睡不着覺。

這才過來一周,太後就老了好幾歲,臉上皺紋橫生,額上的三字越發明顯,就像是要刻在額頭上一般。

太後坐着,兩眼無神,她嘆了口氣,“這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啊!”

富荷也跟着一起來了,現在伺候太後的也就她一人,富荷穿着褐色粗布衣裳,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端來一碗粥,“娘娘,喝碗粥。”

太後看都不願看一眼富荷口中的粥。

那哪是粥,對向來養尊處優的她來說,那比毒藥還要毒!

毒藥能直接毒死她,給她一個痛快。這個粥是慢慢折磨她,她不會死,但是痛苦不堪。

富荷手腳麻利地擦着桌子,餘光隐約看見太後嫌棄地望着眼前的粥,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皇陵這邊沒什麽人,夥食也全靠自己,太後剛開始來時還野心勃勃,相信自己能回去,到現在,已經開始唉聲嘆氣。

富荷其實看開了,她其實覺得也還好。

至少沒有宮裏的明争暗鬥,不用時刻擔心被人陷害。

只是太後從高位下來,會不适應也是正常。她雖說一路陪着太後走來,可說到底也只是個奴婢。

太後這般想,她也沒有辦法,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伺候着太後,讓她日子過得舒心一些。

眼前的粥是清水粥,除了米粒,其他什麽也沒有,看起來寡淡,太後咽不下去。

她握拳,咬了咬牙,“哀家一定要回去!”

富荷沒說話,動作機器地來回擦着桌子。

先前蘇安悅說自己要少吃一些,讓趙鶴洲少做一些時,趙鶴洲就乖乖地聽從了。

他近些日子在研究如何健康飲食,那書冊子上都是他的筆記,趙鶴洲翻了翻書,左右瞧着只覺得好似差不多了。

他将厚重的書冊子收好,又去小廚房轉了一圈,再出來時,劉進喜手上便提着食盒。

他小心翼翼地護着食盒,不敢有大動作。

趙鶴洲走在前面,劉進喜跟在後頭,他望着前頭大步向前的趙鶴洲,臉上的褶子都皺出來了。

食盒裏裝的是趙鶴洲熬的冬瓜湯,他怕自己動作一大,冬瓜湯就全灑了。

只是趙鶴洲走的實在是快,他跟不上,劉進喜在後叫苦連連,趙鶴洲絲毫沒有察覺,就差沒有要飛過去。

“安悅,看朕帶什麽過來了。”趙鶴洲一踏入坤寧宮,便開始邀功。

蘇安悅在等着司衣局的宮女過來為她量尺寸,連茶也沒敢喝,就怕把自己量胖了。

聽到趙鶴洲的笑聲,她順着聲音往外看,就見逆着光走來的趙鶴洲。

蘇安悅下意識沖了過去,往趙鶴洲身後瞧了瞧,只是轉念便想到自己說今日要制新衣服,又耷拉着腦袋。

“怎麽了?”趙鶴洲心癢癢的,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蘇安悅毛茸茸的腦袋頂。

“今天要做新衣服,不能吃多了。”蘇安悅語氣都沉重了幾分,她回道。

說完,蘇安悅扭頭又坐了回去,忍着饞不去看趙鶴洲帶過來的東西。

她這張嘴現在越來越刁了,先前趙鶴洲選的幾個廚子做的菜她也不愛吃了,就愛趙鶴洲煮的。

只是趙鶴洲是皇帝,哪能每天閑着煮菜給她吃。

而且要是禦史臺那群老頑固知道了,還不得彈劾死她,屆時她就要背負着一個惑亂君心的罪名了。

她這想吃又不敢吃的樣子讓趙鶴洲忍不住發笑,揮了揮手讓劉進喜将食盒放在桌上。

趙鶴洲将食盒打開,拿出裏頭的冬瓜湯,遞給蘇安悅,“吃罷,不會胖的。”

“不吃。”蘇安悅搖了搖頭,別過臉去。

只是那耳朵卻偷聽着趙鶴洲的動作。

都說貓耳朵動就是在聽人說話,此刻蘇安悅這幅小模樣也像極了貓。

耷拉着眼皮,眸光卻往趙鶴洲手中的冬瓜湯上放。

趙鶴洲這下知曉了,蘇安悅哪裏是不想吃,她想吃得很,只是想要一個人來“強迫”她吃,這樣她才有借口安心地吃。

“安悅你就嘗一嘗,這是朕做了許久的,不會胖的。”趙鶴洲順着她的意思,勸道。

蘇安悅鼻尖動了動,在陽光下,看到了她的腦袋也朝着趙鶴洲這邊轉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真的不會胖,朕保證。”趙鶴洲又說道。

他有些無奈,自從上次蘇安悅朝他坦白後,蘇安悅的性子就越發小孩子氣了,簡直是将先前都未曾撒過的嬌都撒了回來。

只是他十分樂意瞧見這一幕。

蘇安悅冷眼瞧着他幾年他都能将蘇安悅寵上天,更別說蘇安悅願意朝他撒嬌了。

就是她要那天上的月亮,趙鶴洲也會想辦法給蘇安悅摘下來。

眼下蘇安悅心口不一的行為,趙鶴洲半點也不覺得厭煩,反倒樂在其中。

他又推了推冬瓜湯,“可香了。”

蘇安悅吸了口氣,正巧一陣風吹過,冬瓜湯的清香撲鼻而來,裏頭好像還有排骨的香味。

在這夏日裏,是解暑的一道好湯。

蘇安悅“勉為其難”的點頭,“好罷,那臣妾就勉強嘗一嘗。”

話音剛落,就見蘇安悅眸子閃過一道閃亮的光,她端起碗,咕咚咕咚兩口,就将冬瓜湯喝了個大半。

喝完之後,蘇安悅意猶未盡地盯着碗,還剩下幾口意思意思,代表自己是被(zhu)迫(dong)着才喝這一碗冬瓜湯的。

蘇安悅将碗推到趙鶴洲面前,揚了揚精致的下巴,驕矜地說道:“喝不下了。”

趙鶴洲接過她遞來的碗,早已習以為常了,三兩下将剩餘的喝掉,“沒有了。”

蘇安悅點頭,目光慢慢往下,盯了盯趙鶴洲的肚子,只是被衣衫遮住,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胖。

太不公平,蘇安悅覺得半點也不公平,怎麽就只胖她不胖趙鶴洲。

日後她要是吃什麽,一定也要給趙鶴洲留一半,讓他也跟着她一起胖。

其實蘇安悅好似并沒有那麽在意胖與瘦,只是在趙鶴洲面前,她就莫名其妙地糾結着這些。

蘇安悅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注意到蘇安悅審視的眼神,趙鶴洲也悄悄将視線移到自己的肚子上,并沒有胖,他松了口氣。

只是餘光瞧着蘇安悅好似很失望?

趙鶴洲想了想,将肚皮鼓起來。

肚子貼着衣衫,鼓出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看起來圓滾滾的,瞬間就從平坦的小腹變成了油膩的大肚男。

蘇安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麽那麽搞笑呀。”她扶着額,忍不住笑出了聲。

眉眼彎彎像月牙似的,就連天空中挂着的太陽都沒她的笑意暖。

趙鶴洲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松了一口氣,肚皮塌了下來。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倆人一下就換了臉色,清了清嗓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消逝。

“進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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