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引蛇出洞
宿醉之後,趙鶴洲對昨晚沒了半點記憶。
他将身體上的疼痛當成了錯覺,畢竟在這宮內,無人真敢揍他。
只是他坐着的時候無意間往手臂一瞥,竟真的見到了傷痕,淺淺的一條血痕。
無人敢揍他?
趙鶴洲突然想到了一個例外,遠在坤寧宮的蘇安悅好似就敢。
他連忙将劉進喜叫了進來,冷着臉讓劉進喜将一切交代清楚。
劉進喜顫顫巍巍地将事實告訴趙鶴洲,而後頭也不擡地站在原地。
趙鶴洲聽完了全過程,面色不變,揮了揮手将劉進喜叫了出去。
他單手倚在桌上,目光放空。
他已經想不起昨日自己做過什麽了,只依稀記得,他在屋頂上喝醉了,然後晃晃悠悠去了坤寧宮。
趙鶴洲面色忽變,也不知他昨日在蘇安悅面前說了什麽。蘇安悅能做出将他丢到門外的事,他不會将所有的事情都向蘇安悅交代了一遍吧?!
這麽想着,趙鶴洲捂着頭,不知道待會該以什麽樣的狀态去見蘇安悅了。
原先沒什麽,他還可以多躲幾日,只是眼瞧着蘇安悅的生辰就要到了,他怎麽也躲不過啊。
便是想躲,那也躲不了幾天。
要是蘇安悅打他這一頓,能讓蘇安悅解氣,那也算值得了吧。
趙鶴洲沒有想去追究蘇安悅的罪,他倚在椅子上,靜靜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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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悅昨日聽到趙鶴洲的回答之後,晚上竟然還睡的挺香的。
她也真是心大。
只是昨夜的守夜宮女今日見了她,一直就是一副埋着頭害怕的模樣,蘇安悅心中明白這是為什麽,但她什麽話也沒說。
蘇安悅不怕見到趙鶴洲,也不怕他會興師問罪。
畢竟她的身後還有将軍府。
無所畏懼的蘇安悅此刻坐在躺椅上,左手一個宮女替她扇扇子,右手邊一個宮女喂她吃荔枝。
看起來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蘇安悅不僅想明白了,還看淡了,現在就是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先享受了再說。
還未等蘇安悅快活多久,就來了人将她叫走。“娘娘,皇上請您過去一趟。”
蘇安悅愣了愣,不知曉趙鶴洲到底因何事叫她,按照昨日那情況,沒道理現在就記着叫她過去。
難不成是白神醫那事有進展了?
不得不說,蘇安悅一猜就猜中了。
趙鶴洲在糾結時,一直被冷處理的白神醫坐不住了,派人說要見他。
魚上鈎了,要是因為一次矛盾就将魚放走,那可就罪過大了。
雖然覺得尴尬,趙鶴洲還是派人去請了蘇安悅過來。
其實也不僅僅只是想要蘇安悅見白神醫,趙鶴洲自己私心裏也是想見到蘇安悅的。
只是他一直在自己找借口,不願直接面對他想見蘇安悅這件事。
等蘇安悅來到勤政殿時,趙鶴洲坐在上頭,尴尬地移動了一下。
只是光是這麽一動,臀部上的傷口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他眉頭往上挑了挑,試圖掩蓋住自己又被疼到的痕跡。
蘇安悅一來也沒搭理趙鶴洲,連向他行禮也沒有,大搖大擺地直接坐了下來,靠在椅子上就像個大爺模樣。
她才不管趙鶴洲高不高興,反正她是高興了。
特別是趙鶴洲挑眉的那一瞬間,她更加高興,知道趙鶴洲不痛快她就很痛快。
誰讓他把自己當成別人替身的。
白神醫架子倒是擺的十足,慢慢悠悠半點也不心急。
皇帝都到了,就他在擺譜還未曾來。
蘇安悅眉頭緊緊皺着,要不是做戲做全套,她現在就想撂挑子走人。
“草民來遲,還請皇上恕罪。”白神醫終于出來了,一來便故作委屈,惹得蘇安悅雖在屏風後,卻依舊不想看他那副嘴臉。
“起來罷。”簡飛揚擡了擡手,示意他起身。
“不知白神醫今日有何要緊之事?”簡飛揚客氣地問道。
“草民閑來無事,想着皇上派人尋草民定是有要緊之事,宮內好生招待着草民,草民卻不做實事,說出來慚愧。”白神醫袖子虛掩着,半張臉被遮去。
話裏話外的意思,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是一位極其負責任的好大夫。
只是他那雙眼裏,卻藏有太多的貪婪與壞心思。
蘇安悅聽不得這種虛僞的人說的虛僞的話,忍不住皺眉。
身旁的趙鶴洲瞧了,單手伸出想拍一拍蘇安悅肩膀,想到了昨日發生的事,又将手收回。
幸好并未瞧見他手懸空停頓時的模樣,趙鶴洲轉了方向,伸手揉了揉鼻尖。
繼續盯着簡飛揚和“白神醫”。
“這件事朕的确沒考慮周全。”簡飛揚點了點頭,頗為熟練地僞裝成趙鶴洲的模樣。
只是他卻不說到底他找白神醫是做什麽,就這麽一直拖着。
時間不停地流逝,白神醫大概是不想等了,直接開口詢問。
簡飛揚笑了笑,“白神醫莫急,不是朕想見你,另有其人想見你。”
“白神醫”暗地裏終于松了口氣,看來他今日便可以套出真相來。
喊來了宮女将曾恩請來。
畢竟是女子,不方便單獨見外男,大門便敞開着,身旁也跟了曾恩貼身的宮女。
這幅架勢很大,簡飛揚已經在門外候着,留下曾恩和她的宮女見“白神醫”。
身為丞相府幕僚,“白神醫”有幸見過丞相府中的兩位小姐。
現在見到了蒙着面紗的曾恩,從曾恩的眉眼處,他隐約認出了面前的人。
只是他還記得自己現在是白神醫,不應該認識什麽曾府小姐,他故作不知,“見過這位小姐。”
曾恩梳着未婚女子的發式,“白神醫”問候道。
“白神醫請起。”曾恩溫聲細語地讓人起來。
曾恩的臉未被面紗全部蓋住,她說明自己要找白神醫的緣由後,又求白神醫替她看看自己的臉。
“白神醫”看了看,心中大為吃驚。
曾恩臉上的傷疤似乎是他曾經給丞相大人的藥害的。
只是虎毒尚且不食子,丞相大人也沒必要害自己的親女兒吧。
只是這藥是他研制出來的,“白神醫”十分肯定,這就是他給丞相大人的藥。
他雖說能治,在曾恩面前卻沒敢打包票,只是推脫着說自己會盡力的。
除去這,曾恩似乎就沒有話說了。
“白神醫”有些失望,本以為今日可以查出真相,卻沒想到還是差一步。
只是今日之事也算是他看出的一點端倪吧。
皇上竟願意為了一個表妹,親自派人出馬去尋白神醫為她治臉,連皇後都不知曉這事。
皇上和曾恩之間定有端倪。
“白神醫”這般猜想,就想寫信給丞相大人,将這件事告知他。
正當“白神醫”準備走時,曾恩卻輕輕的喚住了他,語氣凄凄,好不可憐,“白神醫,可以再麻煩您一下嗎?”
“白神醫”心中狂喜,看來自己還是蹲到了。
他扭頭,故作不知,望着曾恩一臉茫然,他問,“何事?”
曾恩掩着半張臉抽泣,在哭聲中說出了這些話,“皇後娘娘她威脅我,叫我見了白神醫之後,讓您去見她。”
“白神醫”皺眉,似乎也在為曾恩的遭遇抱不平,“小姐別哭,皇後娘娘是這樣的人,不妨讓草民去見她一面,也好為小姐解困。”
曾恩臉上立刻浮現出感激的表情,她語氣也帶了幾分興奮,“那就麻煩白神醫了。”
“白神醫”故作高深,點了點頭。
蘇安悅從後邊走出來,揚着精致的下巴,滿臉不耐,不屑地掃了眼曾恩,示意她離開。
房間內只有蘇安悅和“白神醫”倆人。
“不知娘娘找草民有何事?”他直接開口詢問,直勾勾看着蘇安悅。
方才蘇安悅在他面前表現出對曾恩的态度,他看出來這倆人之間的針鋒相對。
除了趙鶴洲能讓兩人如此,“白神醫”一時間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這更加證實了趙鶴洲與曾恩之間有着見不得人的勾當。
“白神醫”內心蕩漾,為自己發現了這麽大一件秘密而高興,嘴角的笑容不太能壓住,即使他很快掩飾了過去,卻還是被蘇安悅收入眼裏。
蘇安悅腹中诽謗,在內心翻了個白眼,随後高傲地看着“白神醫”,“本宮叫你來,是想找你問件事。”
她的語氣聽起來就很嚣張,讓“白神醫”有些不悅,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又生生忍下。
“白神醫”這幅憋屈的模樣被蘇安悅看在眼裏,她心中得意。
引蛇出洞完成大半了。
她故意和曾恩聯合起來,給白神醫設計,讓他傳遞錯誤的消息給曾志。
屆時曾志會以為趙鶴洲移情別戀,他也會以為曾恩還有希望,要是做出些出格的事,就不怪他們不留情了。
而現在她瞞着趙鶴洲見“白神醫”,向他透露自己中毒做預知夢的事,也是讓曾志誤會他的奸計得逞。
現在顯然,面前所謂的“白神醫”已經誤會了。
“娘娘請說,草民定會竭盡全力。”“白神醫”趕忙表達自己的用心。
蘇安悅将事情娓娓道來,說到預知夢時,她臉色驟變,滿眼是對趙鶴洲的怨恨,還有可惜自己只是預知了一次,并沒有預知第二次。
“白神醫,本宮這到底是預知夢還是中毒?”蘇安悅有些糾結,問道。
她眼裏透着光,似乎很相信面前的人。
“白神醫”故作玄虛,他委婉地說道:“草民還未曾聽說過有這樣的藥可以讓人做這種夢。”
見到蘇安悅的表情,他心中十分滿意。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藥。
那藥是他在古書上看到的,也正是因為看在它無藥可解,特意制作出來的。
只是為了讓蘇安悅恨上趙鶴洲,達到丞相大人的目的,他自然是不會說實話。
他這話一出,蘇安悅的表情立馬變了,臉色扭曲,對趙鶴洲恨得牙癢癢,“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
她似乎對“白神醫”的話深信不疑,連半點的懷疑也沒有。
達到了目的,“白神醫”想立刻寫信告知曾志,片刻也不想在這裏停留,他似乎得到了解放,立刻退下。
走到門口時,他聽到門內茶杯的清脆響聲,茶杯碎成一地,他似乎瞧見了蘇安悅那雙眸子裏對趙鶴洲滿滿的恨意。
只是他卻不在裏頭,沒看見蘇安悅揚着笑将茶杯掃在地上。
也沒有看到曾恩在他走後不久,很快就到了蘇安悅所在的房間。
倆人面帶着笑容,半點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針鋒相對。
“怎樣?”曾恩嘴角揚着笑,湊到蘇安悅面前,問道。
蘇安悅朝她眨了眨眼,“本宮出馬,放心。”
曾恩松了口氣,又跟着蘇安悅練了練女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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