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塵埃落定

趙鶴洲沒有發現身後跟了人,他定眼望着面前的一幕。

趁着趙鶴洲注意力轉移的時候,蘇安悅往旁邊移動,這時也看清楚了趙鶴洲到底在做什麽。

借着月光,蘇安悅隐約看到了與趙鶴洲站在一起的人。那人好像是今天來送甜點的太監。

隐約間,蘇安悅好似聽到趙鶴洲冷着聲音問那個太監,“你怎麽這麽白?”

與此同時,刀架在小太監的脖子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滲人的光。

蘇安悅躲在後邊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

随後她就看見刀尖處沾上紅色的痕跡,小太監的脖子滲透出鮮血。

再然後,太監直接倒在地上,他的雙手還捂着傷口處。

蘇安悅無聲地驚呼一聲,眼睛瞪圓,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倒地的太監依舊躺在地上,沒有聲息。

她瞧見趙鶴洲揮手,黑夜中冒出了人,将太監的屍體拖走,整理好現場之後就離開了。

蘇安悅內心震撼,慌慌張張的趕在趙鶴洲發現前離開。

她知曉近路,繞着近路最後比趙鶴洲先回坤寧宮。

脫了衣裳蘇安悅迅速躺在床上裝睡,正當她躺下閉上眸子的那一刻,趙鶴洲推開了門。

蘇安悅長睫微微顫了顫,胸口還在猛地跳個不停。

她感受到趙鶴洲的手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之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身邊一熱,趙鶴洲躺在她的身旁,伸出長臂摟住了她。

蘇安悅呼吸一窒,背對着趙鶴洲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眨了眨眼又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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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見到的事實在是讓她過于震驚了。

趙鶴洲在她的面前從未有過那樣的舉動,一刀下去,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沒有了。

蘇安悅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身邊到底躺了一個什麽樣的人,蘇安悅不知道。

她呆呆地想着。

趙鶴洲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思考了良久,最後還是問了出聲,“安悅你沒睡?”

蘇安悅呼吸一窒,良久才輕聲應了一句。

感受到腰間的力量有增大,蘇安悅動了動。

“你都看到了?”趙鶴洲內心掙紮了片刻,還是問道。

“看到了。”

空氣靜默,趙鶴洲眨了眨眼。

他進來的時候注意到了蘇安悅鞋子的擺放位置與他出去時的不一樣,他還蹲下去仔細看了看,鞋子的底下還沾了泥。

新鮮濕潤的泥土沾在鞋子的邊緣,趙鶴洲內心有猜測,緊張更多于害怕。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趙鶴洲急忙解釋,說出來的話還有些混亂。

“說說。”

“一個深宮內的底層太監怎麽會那麽細皮嫩肉,比我還白。多虧了安悅說出來,我內心懷疑,派人去查,果然就查到了他與丞相府有關系。”

“我的刀還沒碰到他的肉,不是我殺的,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我沒想殺他,畢竟留着他還是有用處的。”

趙鶴洲的話接二連三地從嘴中吐出,生怕解釋慢了蘇安悅就不搭理他了。

“明天事情就能解決了吧。”蘇安悅轉了過來,平躺在床上,望着屋頂感嘆。

“嗯,早些睡吧,明天還有一場大戰。”

趙鶴洲終于松了口氣,蘇安悅的模樣看起來好像沒有真的生氣,夜色已晚,不睡覺對身體不好,趙鶴洲催着蘇安悅睡覺。

蘇安悅早就困了,眼皮上下打着架,沒一會兒就閉上了眸子睡着了。

聽着耳邊清淺的呼吸聲,趙鶴洲內心松了口氣,摟着蘇安悅的腰,一雙眸子盯着她的側顏,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入睡。

曾志望着從趙鶴洲身後走出來的人,不禁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伸出的手指也在不停顫抖着。

“你……你……你怎麽在這?”就連聲線也忍不住發顫。

曾志被身着铠甲的侍衛押住,勉勉強強将腰背挺直,見到的卻是自己夫人背叛自己的一幕。

丞相夫人站在趙鶴洲的身後,臉上情緒萬千,有不忍,有恨意,各種各樣的情緒都有。

她沒有搭理曾志的問題,只是雙眸望着他,透過曾志好似在看着別人一樣。

她怎麽在這,她自然是來這裏,揭穿曾志的真面目。

曾志試圖謀反,與別國勾結,還未來得及布置一切,就在早朝上被趙鶴洲甩了一堆叛國投敵的證據在臉上。

證據确鑿,曾志就算是想反抗也沒法。

至于那點鄰國借給他的兵力,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就被趙鶴洲給處理掉了。

此時,成王敗寇,曾志已無話可說。

“賤人。”望着丞相夫人的表情,曾志心中一閃而過,突然明白了什麽,他怒罵道。

這話卻激起了丞相夫人的怒意,她沖到曾志面前,指着他的鼻尖,“你有什麽臉說我,啊?”

群臣站在一旁,被這一場鬧劇弄得人人自危,他們在反思自己最近有沒有和曾志走得近,走得近的人在瑟瑟發抖,與蘇中傑交好的就在一旁看着熱鬧。

好歹也是一國丞相,試圖謀反,卻連皇上的一根發絲都沒傷到。

這場鬧劇突發,卻不見半滴血。

丞相夫人呸了曾志一聲,聲音凄凄,在訴說着這些年自己受的苦。

“原來丞相長女竟然不是嫡出的。”

“我就說,看着也不像啊,沒想到是這樣啊。”

“寵妻滅妾啊。”

“沒想到丞相大人一大把年紀了,心裏還有個念着這麽多年的心尖尖呢。”

要是說起八卦,文臣的嘴自然是最會的。

此刻曾志失勢,他們評價起曾志來,一個比一個話多,一個比一個聲音大,生怕趙鶴洲聽不見他們的話一樣。

都想着表現得對曾志很嫌棄,這樣趙鶴洲就不會把他們和曾志劃為同黨。

趙鶴洲冷眼瞧着面前這一幕,将在場所有動靜都收入耳中,他心中嗤笑。

“你在說什麽?!”曾志呲牙咧嘴,想要伸出手去将面前女人的嘴堵住,只是侍衛按住了他,他無法行動。

“我在說什麽?我受夠了,你把那個女人生的孩子硬挂在我的名下就算了,但你對恩兒,你對恩兒那樣,恩兒不是你的女兒嗎?你這麽偏心,那個女人生的就那麽好?”

“你對我不好我都忍了,是我眼瞎,我不該嫁給你,恩兒是無辜的吧,要不是皇上告訴我,我還不知道——”

她想說曾恩臉受傷的事,可餘光掃到周圍一群看熱鬧的人,她又止住了,将話收回了肚子裏。

只是曾志卻沒那麽小心翼翼,他大方地接着話說了下去,“不就是傷了臉嗎,傷了就傷了,能怎麽樣,我是丞相,我丞相的女兒,怎麽可能嫁不出去。”

周圍唏噓一片,傷了臉,這種事情在丞相大人眼裏竟然不是大事?

誰家的女兒不是好好護着,這丞相大人是被髒東西上身了吧。

“不就是傷了臉?”丞相夫人後退一步,突然笑出了聲,笑聲詭異,曾志突然感到一陣陰涼。

“等你死了,我就把你那寶貝女兒的臉劃傷,看看是不是真的無所謂。”她這話挨着曾志的耳朵說的,聲音小小輕輕的,聽起來沒什麽分量。

曾志兩眼通紅,“你敢!”

曾唯那張臉,最像她親娘了。

不能劃傷!絕對不能劃傷!

“你看我敢不敢。”

說完這句話,望着面前無能狂怒的曾志,突然釋然,丢下這句話,扭頭重新站在趙鶴洲的身後。

身邊的人對他指指點點,就連一向被他忽略的女人也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曾志內心悵然,突然就被抽光了渾身力氣,他靠侍衛扶着這才勉強沒倒在地上,随後兩眼一閉,竟然暈了過去。

趙鶴洲平息了這場鬧劇,讓人将曾志拖入天牢,順帶警醒了其他人。

曾志試圖謀反,本該株連九族,但念在其夫人大義滅親,以及曾恩在宮內并不知情的情分上,記她們無罪,其餘人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出,主謀曾志斬首示衆。

曾恩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母親,她眼眶泛紅,握住母親的手,長長的喚了一聲,“娘~”

母女相對,兩眼淚汪汪,丞相夫人撫上曾恩的臉,“恩兒,你受苦了啊受苦了。”

曾恩臉上的疤痕已經好了些,沒那麽瘆人,只是還是有紅色的印記,淺淺的,細細看還是能看清楚。

“娘,沒事。”曾恩輕描淡寫想要将話題帶過去,但曾母卻淚眼汪汪地望着,讓曾恩将想說的話都收了回去。

蘇安悅站在身後望着母子情深的畫面,臉上有所動容,上唇動了動。

“多謝娘娘對恩兒的照顧。”曾母也不知為何,突然就将目光集中到了蘇安悅的身上,她直接跪倒在地,對着蘇安悅磕了一個大大的頭。

蘇安悅往旁邊一閃,被她這動作吓到了,立馬扶起曾母,硬邦邦的說了一句,“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一時詞窮,不知該說些什麽,望了望曾恩向她求救,示意她快一點将曾母拉開。

曾恩嘴角挂着笑,淡淡地望着蘇安悅,任由母親和蘇安悅說話。

其實曾母想說的話又何嘗不是她想要說的呢,只是她在借曾母的嘴表達出來罷了。

“你們沒事吧?”

場外亂成了一團,趙瑞洲受趙鶴洲的指示過來看看蘇安悅是不是安全,順帶把夏氏也一同帶了過來。

他大步跨着,又要顧慮到夏氏的速度,只得慢下步伐,等着夏氏,只是他卻心急如焚。

還未到裏邊,趙瑞洲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等到了裏邊,他的眼睛就盯着曾恩,半點也不帶收斂。

一直到見到身旁跟着的曾母,趙瑞洲這才結結巴巴地收起了眼神。

“皇嫂,皇兄讓臣弟帶着将軍夫人過來。”趙瑞洲摸了摸腦袋,小心翼翼地說着。

蘇安悅早就看到了自家母親,見趙瑞洲眼神望着曾恩,她也就沒有出聲。

夏氏走到蘇安悅的身旁,撫了撫蘇安悅的臉,“瘦了。”

蘇安悅哭笑不得,她最近吃好喝好,哪裏有瘦。

“娘,情況怎麽樣?”夏氏會過來,那前邊肯定就發生了些什麽,蘇安悅此刻有些擔心。

“有你爹在,怕什麽,沒什麽大事。”拍了拍蘇安悅的肩膀,夏氏安慰她。

她本不想過來的,但是奈何蘇中傑擔心自家閨女,硬要她過來看看,她看情況也不嚴重,就順着蘇中傑的話過來瞧一瞧蘇安悅了。

夏氏跟在蘇中傑身邊那麽多年,不說別的,就是那一身武功,也不比男人差。

她又是經商的大戶,腦袋靈光,膽子又大,和蘇中傑配合起來,打的敵人落花流水。

“這是什麽情況?”夏氏看了看自己女兒沒事,望着趙瑞洲和曾恩之間,八卦之心燃起,眼睛朝蘇安悅眨了眨,低聲問道。

蘇安悅嘴角揚起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對着夏氏笑了笑,夏氏心領神會,點了點下巴。

那邊,趙瑞洲小心謹慎地和曾母打着招呼,生怕破壞了自己在曾母眼中的形象。

他說起話來也是謹慎又謹慎,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邊放,一看還有些搞笑。

曾母也應當看清了趙瑞洲對女兒的心思,對趙瑞洲不似開始那般熱情,有些冷淡。

趙瑞洲四五句話她能回一句,只是她話雖不多,卻也在仔細地觀察着趙瑞洲,畢竟是女兒的婚姻大事,可不能讓女兒步入自己的後塵。

她是因為眼瞎看上了曾志,即使知曉曾志有個多年的白月光,在曾志前來求親時依舊是義無反顧地求着父母應了這門親事,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不希望曾恩也和她一樣。

“你來了!”見到趙鶴洲往前來的身影,蘇安悅沖了過去,一下蹦到他的懷中。

趙鶴洲一把接住她,“嗯。”他臉上帶着笑,身上未粘半點血跡,看上去整潔幹淨,除了剛剛蘇安悅跳上去把他的衣衫弄皺了。

蘇中傑站在趙鶴洲的旁邊,羨慕嫉妒地看着自家女兒。

感受到周圍的目光,蘇安悅臉上帶上了紅暈,趕忙從趙鶴洲的身上離開,乖巧的跟在趙鶴洲的身後,低聲對着蘇中傑打了招呼,“爹。”

夏氏沒有親自跟着蘇中傑去,一直在擔心着,見到了蘇中傑,她卻沒有動。

環着手站在原地等着蘇中傑。

蘇中傑伸出手臂,臉上露出憨厚的笑,笑眼望着夏氏。

夏氏別扭地走過去,剛想要抱住蘇中傑,卻發現蘇中傑的身上有血跡,“你受傷了?”

順着夏氏的眼睛看下去,蘇中傑笑了笑,“沒什麽大事,不疼。”

夏氏聽到這話,扯着蘇中傑的耳朵,“悅寶,給娘找點藥。”

蘇安悅眼尖的瞧見蘇中傑自己彎下腰,讓夏氏扯耳朵的時候方便一些。

聽到蘇中傑有受傷,蘇安悅急忙去翻藥,趙鶴洲也跟着一起,見兩個地位高的人都動了,其他人斷然沒有閑下來的道理,風風火火地跟了過去。

給蘇中傑上好藥之後,趙鶴洲交代了一下前邊的情況。

鄰國那些試圖搗亂的人都被處理幹淨了,按着時間推算,前邊的場地也應該清理幹淨了,趙鶴洲前去交代好了一切,這才過來。

丞相算計了那麽多年,最後也沒掀起半點波濤,有些百姓甚至不知道丞相謀反這件事。

太後躲在信平侯府上,被信平侯瞞着,一直不知曉外頭發生的這些事,她還妄想着自己能夠重回宮內,繼續當那個皇太後。

只可惜物是人非。

事情都處理完了,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

趙鶴洲心裏高興,當晚親自下廚,煮了一大桌子菜。

“今晚你不應該很忙嗎?”望着面前的一大桌子飯菜,蘇安悅覺得疑惑,不禁問了出聲。

“再忙還是要吃飯的。”趙鶴洲輕笑,拿着筷子給蘇安悅夾了一筷子菜。

偌大的空間內就只有他和蘇安悅倆人,恍惚間,燭心在晃動着,就仿佛蘇安悅的心,也跟着一起晃動。

燭光下的趙鶴洲低垂着眸子,認真地将魚肉裏面的魚骨剔掉。

他的五指骨節分明,修長白皙,在燭光下陰影附在上面。

感受到蘇安悅的注視,趙鶴洲擡起眸子,正好就撞入了蘇安悅的眸光之中。

蘇安悅眨了眨眼,連忙将眼睛別開,臉上的紅潤卻無法掩飾她內心的羞怯。

“吃罷。”趙鶴洲低聲笑了笑,将碟子遞給蘇安悅,蘇安悅接過盤子,頭也不擡地吃着面前的魚。

魚很嫩,魚骨被趙鶴洲剔幹淨,蘇安悅吃的很快。

她愛吃魚,但是不愛魚骨。

蘇安悅埋着頭吃,趙鶴洲望着她毛茸茸的腦袋,眼裏蕩漾着笑意。

只是蘇安悅滿心都在吃上面,半點也沒注意到趙鶴洲的眸光。

等她吃完了,趙鶴洲還未将下一碟遞過來,蘇安悅好奇地擡起頭想看看趙鶴洲在做什麽,卻見他滿心盯着自己。

蘇安悅癟嘴,嬌憨地說道:“快點。”

趙鶴洲今天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他望着蘇安悅,一動不動,良久才開口,“想吃嗎?”

他的語氣帶着誘惑,低着嗓子,說出來的話明明不帶半分□□,可蘇安悅偏從他的口中聽出了滿滿的欲望。

“讓我吃飽了安悅再吃。”趙鶴洲勾了勾手指,大掌覆蓋蘇安悅的肩膀,暧昧地摩挲着。

他手掌的溫度額外的高,燙的蘇安悅猛地站了起來。

“這麽主動?”趙鶴洲尾音勾的長長的,輕易地拉開蘇安悅的衣領,露出雪白的肌膚。

突然裸露在外,蘇安悅忍不住一陣顫栗,等再次回神,她早已躺在床上。

蘇安悅覺得自己此刻就像砧板上的魚,任由着趙鶴洲在她身上動作。

望着趙鶴洲的肩膀,蘇安悅想了想,眸光扭轉,狠狠地咬了上去,肩膀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痕跡。

蘇安悅笑了笑,“你是我的。”

“嗯,是你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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