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曾恩x趙瑞洲(1)

曾恩從來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不在乎你的相貌如何,只是簡單地喜歡你這個人,而不是那張臉。

趙瑞洲對她有意思,曾恩隐隐約約能看出來。

只是她一直當做不知曉。

趙瑞洲是皇上的弟弟,前途無限。而她只是罪臣之女,光是身份兩人就千差萬別。

先前在宮內她聽皇後娘娘說過趙瑞洲的八卦,趙瑞洲人活潑,紅顏知己也多。

這不是她能肖想的人。

面對趙瑞洲獻的殷勤,曾恩沒怎麽搭理過。

曾志被問斬的那一天,她去看了。曾志像老了十歲一樣,兩鬓多了許多白發,臉上皺紋也多了不少。

曾恩沒有靠太近,她站在遠處。

一聲響,曾志的人頭落地,血濺當場。曾恩捂住嘴,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

她扭頭離開了。

因為曾志做出的這些事,曾恩也沒理由再留在宮內,她便搬了出來。

現在住的地方是蘇安悅給她安排的,曾母也陪同着一起住在這裏。

房子不是很大,但是有一個大院子,在京城內能有這樣的房子住,也差不多算好了。

雖說比不得先前,但曾恩對現在的生活很是滿意了。

她是瞞着曾母去看的,擔心被曾母看出來,曾恩躲在門外,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确定自己看起來沒有異樣,這才輕聲的将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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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一條小縫,曾恩的眼睛對準小縫四處掃了掃,院子內沒見到曾母。

她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只是她內心卻覺得疑惑,曾母平日裏這個時間都是在院子中摘菜的,今日怎麽不在。

想了想,或許曾母是在睡覺,這麽想着,曾恩踮起腳往房間內走,就怕吵醒了曾母。

到門口,她聽到了裏頭有講話的聲音。

曾恩停下腳步,透過窗,看到了裏頭的人。

除了曾母,還有一個臉上遮着幂籬的女人。曾恩對裏頭那個女人的模樣很熟悉,她一眼便認出那是太後。

兩人似乎在吵架?

太後不是在皇陵嗎?誰把她帶回來了?

“你以為曾恩臉上的傷是不小心弄的嗎?”太後勾起曾母的下巴,似笑非笑。

曾恩心口一緊,憋着呼吸聽太後說話。

曾母掙脫開,反手抓住太後的手,“是誰?”

曾母臉上有些緊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後。

望着曾母那雙眼,太後差一點就想将真相說出來,她慌了神,再回神時,冷着眸子說:“那自然是皇後。”

聽到這,曾母甩開太後的手,指着門口,冷聲說了一聲“滾”。

她半點也不相信太後說的鬼話,她雖然與皇後相處時間不長,但皇後對曾恩如何,她看在眼裏,說是皇後,她不信。

曾母滿臉警惕地看着太後,很是冷靜。

沒料到她是這樣的反應,太後還有些吃驚,很快她就恢複正常,她反問,“不是皇後還能是誰?”

“你在為曾志開脫?”曾母問。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太後,讓太後喘不過氣來。

曾母四周望了一圈,見曾恩不在,這才一字一句地對着太後說道:“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額上青筋凸起,低聲說話的樣子讓太後有些害怕。

“你知道?”太後剛開始還有些詫異,後來平靜了些。

難怪她會突然反水,太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麽。

“我都知道,你以為一個能對自己女兒下手的人,對你就會很好嗎?”曾母反問。

“什麽意思?”

“你知道為什麽趙瑞洲對你一直那樣嗎?你不知道吧,那是曾志搞的鬼。”曾母平靜地說出這個事實,她就這樣靜靜的望着太後。

太後瞳孔微縮,曾母說的那麽清楚,她便是不用動腦也聽明白了。

趙瑞洲對她向來都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她最初還打過想跟先帝讨要趙瑞洲養在自己身邊的想法。

只是趙瑞洲對她的态度讓她打消了念頭。

這麽多年她也有想過趙瑞洲為什麽會對她那樣,一直以為是別人亂嚼舌根,直到現在,太後才明白,原來是曾志。

太後冷笑一聲,“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的眼睛。”曾母說完,拉着太後的手臂,把她往外拉。

趁着她還沒回過神,早些将她帶出去,免得曾恩回來了讓她看見。

太後一直養尊處優,又被曾母這些話弄得有些失神,一下就被曾母拉了出去。

啪的一聲,曾母關上了院子門,将太後隔絕在外。

曾恩躲在牆壁後邊,聽着裏面兩人說的話,倚着牆壁慢慢滑落在地,她蹲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就是比她寫的話本子還要離譜些。

細小的聲音沒有吸引曾母的注意,曾母坐在井旁邊,準備着今天吃的菜。

嘟囔了一聲,又往門外看看,“這丫頭怎麽現在還沒到家。”只是想到曾恩畢竟還小,可能貪玩,她又搖了搖頭,繼續洗着菜。

其實她最開始也不知道曾恩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後來無意間記起曾經聽見過的一件事。

曾志拿藥讓人帶去給太後時,她聽到了。

只是事情過去的久了,她也就将這件事埋在心底,見到曾恩臉上的傷時她才想起來。

與曾志相處這麽久,她聽到的自然也不止一些小事。

曾志設計太後,她當時知曉這件事,心就冷了一半,連自己親妹妹都能害,還有什麽是他不能做到的。

這也是後來她為什麽會狠下心去揭發曾志的原因。

曾恩躲在後邊,拍了拍身上的灰,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曾母進去收拾東西了,她故意将院子門弄得響,“娘,我回來了!”

“你這小皮猴,終于回來了,快來吃飯。”曾母的聲音從裏頭傳了出來,帶着些隐約的高興。

她把方才發生的事都給藏在心底,沒讓情緒暴露在曾恩面前。

曾恩也當作不知曉發生了什麽,她笑着到桌子面前,“讓我看看做了什麽好吃的。”

曾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香。”說完她就去洗手拿筷子吃飯。

母女兩人默契地不提起曾志,安安心心地吃着飯。

吃完飯之後曾恩就找了借口待在房間內,先前她會幫着曾母一起收拾房間,這會連收拾也顧不上了,就想着一個人靜靜。

曾母覺得奇怪,望了曾恩好多眼,眼睛掃到曾恩衣衫上的泥,曾母臉色變了些。

原先的笑容慢慢淡去,她嘴唇動了動,想拉住曾恩,最後還是沒有喊住她。

曾恩身上沾了黑色的泥,家裏牆壁旁邊那塊土的泥就是黑色的,前些日子她特意找人挖回來種菜的。

曾恩應當是聽見了她和太後說的話。

她也長大了,這些事可以自己面對了。

曾恩一個人待在房間內,曾母在外邊坐着,時不時看看裏面的動靜。

“伯母,我抓了魚過來,這魚可新鮮了。”院子門被敲響,曾母起身開門。

聽聲音就知曉外邊的人是誰。

搬來宮外的這些天,趙瑞洲經常提着東西過來,他也不說別的,就笑嘻嘻地把自己弄的東西遞過來,然後偷偷看一眼曾恩就走。

曾母知道他的小心思。

“來了,進來坐坐。”提在趙瑞洲手上的魚看起來活蹦亂跳的,被繩子捆住了還蹦來蹦去。

尾巴上邊的水四處飛濺,趙瑞洲的衣衫上被濺上許多小水滴。

曾母接過他手中的魚,“下次不要帶東西過來了,不然伯母都不好意思讓你進來了。”

其實曾母對趙瑞洲挺滿意的,長的也好,性子也行,配上曾恩這個悶葫蘆剛剛好。

只是傳聞中趙瑞洲是個花花公子,雖說這個點曾母還未親自證實。

“知道的知道的。”趙瑞洲随意應了一句,眼睛就四處找曾恩的身影。

曾母笑了笑,拉過趙瑞洲,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恩兒她心情不好。”

趙瑞洲眼睛一亮,趕忙道謝:“謝謝伯母提醒。”

“曾恩妹妹,出去吹吹風?”趙瑞洲站在門口,長身鶴立,微風吹過他兩鬓的發,他柔聲朝裏頭問。

許是煩心事太多了,曾恩神使鬼差地應了聲,開了門。

“走罷。”

趙瑞洲還有些震驚,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曾恩催促,他這才慌忙地又應了幾聲。

“伯母,我帶着曾恩表妹出去一趟。”“娘,我出去一趟。”

兩人的話幾乎是同時傳到曾母耳裏,曾母應了一句,“好,記得回來吃飯。”

曾恩笑嘻嘻地回應曾母,只是出門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去。

趙瑞洲看着,還有些着急。

他說要帶曾恩出來透氣,可實際上并沒有想好要帶曾恩去哪裏。

眼瞧着曾恩就等着他帶路,趙瑞洲有些着急,往旁轉了轉眼睛,瞥到一條小巷,趙瑞洲眼睛一亮,“走這邊。”他往旁邊指了指。

曾恩跟着他,沉默地走在他的身後。

氣氛有些凝滞。

周圍是大街小巷吵鬧的聲音,滿滿的人間煙火氣,而曾恩仿佛被包圍起來,隔離在這些之外。

她一時心急,幂籬也忘記帶了出來,臉上的傷疤淺淺的。

風吹過,早就不癢了的傷疤好似突然有了些癢意。

曾恩這才注意到自己沒有帶幂籬,她摸了摸臉,神色黯然。

突然就讓她想起了這些傷是怎麽來的。

曾志弄來的藥,太後帶到宮內,代桃給她下的,而代桃是太後的人。

知曉曾恩想起了不好的回憶,趙瑞洲突然撸起袖子,将手臂伸到曾恩面前,“你看。”

曾恩順着他的手望過去,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有着又紅又大的暗色疤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猜這是什麽?”偏偏趙瑞洲還心情很好似的和曾恩開玩笑,他朝着曾恩眨了眨眼,半點也不在乎地問。

曾恩怕戳到趙瑞洲的傷痕,也不敢随意猜測,黑溜溜的眸子就這麽盯着趙瑞洲的手臂,也不說話。

“告訴你吧,笨死了。”趙瑞洲将袖子撸下來,故作輕快的嘲笑,“這是被先帝燙傷的。”

他似乎回想起以前,望着天空,兩人就一邊走着一邊回憶。

曾恩走在他的身邊,靜靜地聽着趙瑞洲講。

趙瑞洲的語氣很平靜,不帶半分怨恨,仿佛就在訴說與他無關的事情。

只是曾恩卻聽出了裏頭的無奈與苦楚。

她臉上的傷是被自己親人弄的,趙瑞洲臉上的傷也是被自己親人害的,說起來,還有些同病相憐在裏頭呢。

“你說,我是不是挺慘的。”趙瑞洲突然停下腳步,望着曾恩,認真地發問。

曾恩這才注意,原來他們已經走出了小巷,走到了河流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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