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周五, 徐衛東去韓玉珠的寝室幫她收拾東西。他們還沒走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了兩個女孩子的争吵聲。其中一個的聲音,徐衛東覺得很熟悉。
“你有病啊?于淑蘭走了關我屁事,你沖我發什麽瘋?你要怪就怪韓玉珠吧, 說不定是她背地裏做了什麽。”
徐衛東聽到這話皺緊了眉頭。在韓玉珠推門示意他可以進來, 他才走了進去。
兩個女孩子吵得起勁, 被他弄了個措手不及, 都張大了嘴巴看着突然出現的他。
韓玉珠在前一天就收拾好了東西, 她也沒什麽值錢的可以帶走了,只有一包日常穿的衣服。棉被都是新買的,也肯定要帶走。徐衛東一行行搬着這些東西去樓下了。
張玲還在為讓徐衛東看到自己失态的樣子而懊惱, 她捂着臉, 窘迫到不行。
韓玉珠坐在凳子上等徐衛東,一轉頭看到丁麗的下面床鋪空了。她驚訝了一下,沒聽說過于淑蘭要搬家,還搬得比她早。
她指着于淑蘭的床鋪問丁麗:“這是怎麽回事啊?”
丁麗說:“你也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是你報複, 把她趕走了。”
韓玉珠皺着眉頭問,“你到底在說什麽?”
丁麗說:“于淑蘭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事, 被廠裏面開除了。她家人上午來幫她把行李搬走了。”
韓玉珠好奇地問:“做錯了什麽事?”
丁麗搖搖頭。
韓玉珠心裏隐隐有一個想法, 但是又不敢确定。
正好這個時候, 徐衛東搬完東西上來了。他伸手接過韓玉珠手邊的包, 另一只手自然地摟在在她的細腰上。
韓玉珠對丁麗和張玲說:“我的新家已經裝修好了,我以後都在家裏面住了。你們兩個好好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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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玲趕在他們離開前, 焦急地開口問道:“主任, 玉珠,你們倆是什麽關系啊?”
他們的親昵姿态不像是親戚,非常像情人。但是情人沒結婚前不是不能住在一起嗎?
韓玉珠挽着徐衛東的臂膀說:“他是我的丈夫。你的床板子還是他送我來時順便幫你安的。但是你好像并不領情。”
張玲沒想到韓玉珠竟然這麽不顧情面地當面說出來, 她尴尬地臉色通紅。
徐衛東也想起了韓玉珠曾對他吐槽過的奇葩室友,竟然就是他手下的張玲。
丁麗抱着床柱子,對韓玉珠羨慕地說了一句:“你真是好福氣啊。”老公又帥,又有本事,關鍵對韓玉珠還好。
她想起她身邊的那些已婚男人,哪個不是對老婆罵罵咧咧的,覺得老婆嫁了他以後就是他們家的老媽子。
韓玉珠聽她這句話是真心的,便也說了一句:“你也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她對徐衛東說:“我們走吧。”
徐衛東就一手提包,一手攬着韓玉珠走了。
他們走後,丁麗才恍然大悟:“難怪,于淑蘭老對我嚼韓玉珠的舌根,說她周末和男人鬼混,原來這個男人就是徐主任。既然他們是夫妻。那就不叫鬼混了。”
張玲聽後酸到不行,生來自信的她對自己産生了懷疑。她問丁麗:“你說,我和韓玉珠比起來怎麽樣?”
丁麗一向心直口快:“你沒她一半漂亮,脾氣還特臭。別說男人了,我一個女人都更喜歡她,不喜歡你。”
“你,那是你沒有眼光。我是讀過中專的,我還會一點點英文和機械知識。”
“切,你這點東西算什麽?人家是找老婆又不是找技術工。而且我看韓玉珠的文化涵養也不比你差。”
一句話戳破了張玲的肺管,“韓玉珠只是小學文憑,你知道嗎?”
丁麗沒在意道:“哦。”
張玲以為她不信,走到她的身邊重申:“她真的是小學文憑,我沒騙你。”
丁麗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
她嘀咕:“有本事你也嫁個有本事的老公去。”
說完她不想理張玲了,打算去隔壁串門玩玩。她覺得自己和于淑蘭最合拍,可惜于淑蘭又搬走了。
丁麗走後,張玲一個人在原地委屈得不行。她覺得韓玉珠肯定要在徐衛東面前說很多自己的壞話,以後徐衛東也要給自己小鞋穿呢。
實際,韓玉珠兩口子剛搬了新家,哪兒有空想起她呢?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徐衛東帶着韓玉珠去了他們的新家,離機械廠20分鐘距離的一棟宿舍大院。這是新建的,裏面住的也是在機械廠工作的人。
他們的新家在3樓,推開門,裏面已經被徐衛東打掃過了。
這個年代的房子裝修還十分的單調,底色都是刷的白色,從牆角到中間才抹了黃油漆,邊上還有一層花紋。
兩室一廳,普通家具齊全。遺憾的是沒有陽臺,慶幸的是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廚房。
韓玉珠想到上輩子,有一陣子廚房是和樓層領居共用的。總有手腳不幹淨的人,喜歡偷倒別人家的油鹽用,一瓶油不到半月就零光,氣得她拿筆在瓶子上自制刻度表。現在倒是省了這個麻煩。
韓玉珠心裏對這個新家還是滿意的,雖然比不上後來那套帶陽臺的三室二廳。
此刻,徐衛東問她:“怎麽樣?”
韓玉珠老實說:“還可以。”
“還可以,也就是不是非常滿意?”
韓玉珠笑笑沒說話。
徐衛東捏了捏她的下巴說:“等以後再換個大的。”
別人說這話很可能是吹牛,但徐衛東說,那他就是真的有這個打算。
“走,帶你出門買衣服。”徐衛東忽然拉起韓玉珠的手說。
“好好的買什麽衣服?”韓玉珠不解。
徐衛東打了一個啞謎:“明天出席宴會,你要穿得漂漂亮亮,給我長臉。”
等到了第二天,韓玉珠才知道這宴會竟然是補辦她和徐衛東的婚宴。
說是婚宴也不太準确,其實也就是請徐衛東的師友和車間夥伴一起吃個便飯,給大家介紹韓玉珠。
莊沉之自然來了,陪他參加的還有馮茗。看到韓玉珠穿着修身深紅色大衣,挽着徐衛東的臂膀,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徐衛東親密地摟着韓玉珠的肩膀,對莊沉之宣誓主權般介紹:“這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韓玉珠。”
莊沉之這才反應過來,到底不是一般人,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了,坦蕩道:“我都不知道你結婚了,還不知道你的愛人就是小韓。你們倆瞞得也太緊了。”
徐衛東開玩笑:“這不是房子沒搞定,老婆都不好安頓嗎?現在房子裝好了,我也可以把老婆接回來一起住了。”說這話時,他的手自韓玉珠腰間下滑,暗示意味十足。
莊沉之抿着嘴沒說話,她身邊的馮茗倒是酸溜溜開口了:“原來你年前在老家待這麽久,是回去結婚的?”
徐衛東道:“對呀,我說回來有話對你說,就是把我老婆介紹給你。”
馮茗挽上了莊沉之的手臂,高傲道:“我現在知道了,但是我有莊沉之。”
“是吧?沉之。”
莊沉之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韓玉珠懶得看各懷心思的三個人在那裏刺來刺去。她直接對莊沉之他們說:“你們來這邊坐,先入席吧。”
徐衛東在廠裏有點人脈,所以盡管只邀請了要好的,還是湊了滿滿三桌人。
搞笑的是張玲也來了。沒人邀請她,她硬跟着何小武來了。也不好趕她,就只能多加了個凳子。
看到莊沉之坐過來。張玲鬥志滿滿地換到了他的旁邊。
莊沉之沒說什麽,馮茗瞪着張玲,眼裏的怒火要把她身上燒出個洞。張玲只當沒看見的。
何小武是負責活躍氣氛的。一開席,他就鬧上了,非嚷嚷着讓俞副廠長上臺對徐主任說幾句話,真的當喜宴那樣玩煽情。
俞副廠長是個有點古板的人,但是他居然配合了。看得出來,是真的把徐衛東當自己的孩子。
他上去以後拿着話筒,語重心長道:“衛東,你以後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什麽事情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沖動,要多想想你的愛人,承擔起你的責任來。”
樸實的幾句話說的人心裏感動。韓玉珠都看到徐衛東眼裏閃了淚花,連忙在下面拉了他的手。
徐衛東拉着韓玉珠的手,鄭重道:“師父,我會的。”
俞副廠長說完這幾句話就下臺了。何小武見場面有些壓抑,他又耍寶了起來,叫上趙亮走到臺上。
“咱們本來是三車間的三間客,現在老大先一步丢下我們結婚了,只剩下我們哥倆打光棍了。我們有一首歌送給我們的老大,祝福他和大嫂。”
何小武說完,都拉着趙亮唱起來了:“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韓玉珠一聽這歌,汗毛都豎起來了,哭笑不得,這群人是來攪局的吧?但是看他們唱得這麽認真,底下還有合拍子的,她又不忍心打斷。
好不容易唱完了,何小武又把話筒對着韓玉珠:“大嫂來一首吧。”
韓玉珠說:“我不會。”
她拉了身邊徐衛東的衣服說:“我真不會。”
徐衛東對何小武使了個眼色,何小武就知道了。但他哪兒那麽容易放過韓玉珠。
他說:“不唱歌,那就讓大哥和大嫂上來做個游戲吧。別說做游戲也不會啊,那就是不給兄弟面子。”
他都這麽說了,韓玉珠就只能和徐衛東上臺了。
何小武用繩子綁了一個蘋果,吊在了韓玉珠和徐衛東面前。
他說:“你們兩人要是同時咬住了這個蘋果,那就算你們贏。”
臺下的馮茗說:“那要是一直咬不到呢?”
何小武壞笑道:“那就一直玩下去呗。”
每當韓玉珠和徐衛東要咬嘴邊的蘋果,何小武就拎着繩子把蘋果抽走。他們兩人的嘴巴就磕到一塊了,桌上的人見了就起哄了起來。
這樣磕親了五六次,韓玉珠實在要羞哭了:“衛東……”
徐衛東一把從何小武手上搶了蘋果,自己咬了一口,給韓玉珠咬了一口,說:“好了。”
“哎哎,這違規哎!”
趙亮說:“算了,你沒看咱們的主任心疼媳婦,已經急了嗎?你再玩下去,就惹火上身了。”
何小武就沒膽了,說:“大家舉杯恭喜我們的新人,徐衛東和韓玉珠。”
三桌人齊刷刷站起來,對夫妻倆敬酒。徐衛東和韓玉珠也舉杯回敬。
馮茗說:“我帶了相機,我們來拍照吧。”
三桌人擠一塊,前面蹲一排,中間站一排,後面搭凳子再站一排,和照畢業照一樣。
當然,照片拍得最多的還是徐衛東和韓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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