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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嬌女》作者:夜吉祥

潇湘書院VIP2014.2.18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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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介紹】:

滾燙的鐵水倒入她的嘴裏,灼燒的痛苦瞬間襲卷寧子衿的全身,燒的通紅的鐵水才進她的嘴裏,便将她的嘴巴給腐蝕了個遍,她痛苦的陣陣河蟹。

瀕臨死亡,她才恍悟夫君的殘忍,姐姐的無情

漫天的痛苦化作無數怨毒:皇天為證,寧子衿死不足惜,化為吝鬼,永生永世都不放過你們——

再一次睜眼,她回到了十三歲那一年,只是寒門低戶的小小嫡女

帶着滿腔的仇恨,寧子衿化身複仇惡魔,一步步将所有陷害她之人一一斬盡殺絕

這一世,且看她翻手為雲,精巧算計,掌握自己的人生

P:本文一對一,女主是打不死的小強,但不是無所不能的女超人,想看此類文的親慎 入…

001 悲慘前世

邺城·冬

鵝毛般的大雪飄飄揚揚,連續下了數天。地上堆滿了厚厚的積雪,人的腳輕輕踩上去,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諾大的孟府屹立于白茫茫的天地間,占地極廣,充滿了威嚴的霸氣,亭臺樓閣,小橋流水,處處透着奢華的富貴與精美的華麗。

在這個名流齊集,高門大戶無數的皇都,孟府的宅院除了天子居住的皇宮,再也找不到一座能與之相比較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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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為什麽?

只因孟家現如今的家主孟如風是大齊最年輕,最富裕,最有財勢的皇商。

世人只道孟如風有今日的成就,除了她的的經商天賦,更是靠娶了永平侯家的嫡女,永平侯的背後,更有惠妃在撐腰,而這惠妃,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妃子。

否則,那寧瑞遠怎麽能從區區一個窮山僻壤的小縣令,登上如今的高位呢?

有這麽一個強大的靠山,孟如風想不獨占鳌頭都不行。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孟如風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全憑寧子衿的聰明才智,有經商天賦的不是他,而是寧子衿。

即使孟如風沒有官銜在身,但那富可敵國的資産,卻讓皇帝見了他都笑眯眯的,達官貴人無一不與他攀附交好。

這天下,還沒有誰會嫌銀子多,不喜歡銀子的。

而在這座華貴壯闊的孟府西北角落,卻有一座破敗的小屋顯得格外突兀。

殘舊的木門在風雪中飄搖,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倒,兩處的窗戶,糊着的漿紙已經被風吹破,絲絲冷風夾雜着雪吹進屋中。

屋裏,寧子衿的雙手雙腳被粗重的鐵鏈鎖住,她的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單衣,刺骨的冷風灌入,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低垂着頭,如雜草般枯黃的頭發披散而下,遮住了她的臉,如果不是那細弱的呼吸聲,幾乎都要以為她沒有氣了。

吱嘎——

這時,推門聲響起,冷風帶着飄雪更加兇猛的湧進了幽暗的小屋,襲卷着寧子衿,她身上的單衣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寧子衿霍然擡頭,骨瘦如柴的臉上,一大塊可怖的疤痕如鬼魅般爬在她的右臉,面色蠟黃,沒有一絲神采。

然而,那一雙如暗夜般幽深冷冽的眼卻恨恨的瞪着門口,散發着刺骨的寒芒。

破舊的小屋門口,此刻,一名妙齡少女款款而站。

一頭青絲挽成了流雲髻,滿頭的珠翠圍繞,風一吹,發出悅耳的輕撞聲。

女子面容嬌好,明眸皓齒,膚色如玉,眼波流轉間,是數不盡的萬千風情,寬大的紫色狐裘披風包裹着她玲珑有致身軀,在她的身後,跟着數名丫環婆子,個個神色恭敬,但卻在看到屋裏的寧子衿時,不約而同的露出了輕蔑的神情。

孟家主母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個讓人唾棄的階下囚。

“寧玉纖,寧玉纖……”寧子衿咬牙切齒,蒼白的唇因為她用力咬着而滲出絲絲殷紅的血,那雙烏黑的眼中,迸射出濃濃的仇恨之火,越燒越旺。

寧玉纖聽寧子衿如猛獸般嘶吼着她的名字,明明滿腔憤恨卻耐何她不得,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變态的快感。

她輕拍了拍大氅上沾上的雪花,如秋水般盈盈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屋子,然後同情的看着寧子衿:“如風也真是的,怎能讓妹妹呆在這麽破舊的屋子裏,瞧瞧這門這窗,妹妹一定凍壞了吧,來人哪,快把碳盆搬進來,給主母暖暖身子……喔,我給忘了,妹妹已經被如風休棄,早已不是孟家主母了。”

寧玉纖恍然大悟的用手掩住嘴巴,眼中盛滿了鄙夷的恥笑。

很快,便有兩名下人擡着碳盆進到小屋裏面。

木碳燃燒,發出噼裏啪啦的爆然聲。

而在碳火之上,還架放着一只鐵鍋,鍋裏不知煮了什麽東西,通紅通紅的顏色,此刻正咕嚕咕嚕沸騰着,看着萬分詭異。

“呸,不用你假好心。”寧子衿啜了一聲,怒道。

寧玉纖優雅的撫了撫了鬓發,目光淡淡的掃過寧子衿盛怒的臉,輕笑着道:“妹妹說的這是什麽話,姐姐我好心又何止這一回,總不見得要我跟你一樣心狠手辣不成,現如今,整個邺城的人都知道,孟家主母心如蛇蠍,殘害親姐,就連我腹中的胎兒都不放過,如此手段殘忍,喪德敗壞,實乃女人中的敗類,他們說啊,像這種女人,就該千刀萬刮,死不足惜,哪能僅僅是休了她這麽便宜呢。”

寧玉纖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往屋內走去,她走到碳盆旁邊,伸出纖白如玉的手,取暖。

“滿口胡言,我沒有害死你的孩子,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臺階……”話說到一半,寧子衿驀然瞠目,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麽似的,深陷的眼睛如潮水般波濤洶湧:“不,不對,你是故意摔下去陷害我的。”

寧玉纖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屋內寂靜的可怕,只聞碳火的噼啪作響與寒風湧入的呼呼聲。

突然,寧玉纖清美的臉上忽的湧現出猙獰之色:“我若不這這麽做,如何能将你趕下這孟家主母的位置,說到底,依舊是你害死我的孩兒。”她說着,美眸之中閃動着痛苦之色。

只是這抹哀痛落在寧子衿眼中,盡是說不出的諷刺。

“你竟敢……你竟敢……”

寧子衿惶然瞠目,心中震驚,寧玉纖好狠毒的心思,為了陷害她,竟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下得去手。

這般手段,這般殘忍,她還是那個自己所認識的溫柔大方,善良得體的寧玉纖嗎?

不,不是,或許那些自己所以為的,只不過是寧玉纖的僞裝而已。

這女人,好深的心思,好狠的心腸,偏偏自己卻蠢鈍如豬,一直被她瞞在鼓裏。

“如風在哪,我要見如風,我是被冤枉的,讓我見如風——”寧子衿倏地大聲吼道,整個身子劇烈的掙紮了起來,鎖住她的鐵鏈在她的掙紮下發出铿锵之聲,刺耳極了。

“嗤!”寧玉纖驀地冷笑一聲,目光似萬年寒潭,冷得刺骨:“妹妹這話真是可笑至極,如風親眼瞧見你推我,又哪來的冤枉之說。”說着,她突然半彎着身子,湊近了寧子衿,因為靠着近,寧子衿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讓寧玉纖嫌惡的皺起了鼻子,她擡手,用帕掩住口鼻,擋住了那些令人作嘔的味道,卻也将她接下來說的話陰隔在內,叫人聽不見分毫。

“我勸你還是死了見如風的這條心,你被關在這裏七天,哪一天不吵着要見如風澄清冤情,連我都知道,如風怎麽可能沒聽到?說到底,他不過是裝沒聽見而已,故意不想來見你,寧子衿,你還不明白嗎?如果如風心中真的有你,怎麽可能連一次都不來見你,他這是鐵了心要你的命啊……”

寧玉纖的聲音很輕,溫溫柔柔的甚是好聽,卻似修羅的爪的,死死的扼住寧子衿的脖子,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胡說,不可能的,如風不是這樣的人。”寧子衿本就毫無光澤的臉上更是慘白一片,臉上那一道腥紅的疤痕在她驚愕的表情中越發的醜陋。

明明是理直氣壯的話,但寧子衿的聲音裏透着一股怆涼。是啊,她被關在這裏七天,孟如風不可能聽不到她的喊冤,若她對自己有一點舊情在,他怎可能一直不曾露面呢?

寧玉纖見到寧子衿面如死灰的臉,臉上譏诮的笑容更濃,她的目光向一旁看去:“妹妹你瞧,這碳盆可是如風命我取來的,那口鍋子裏煮着的,可是滾燙的鐵水,如風說了,你殺我的孩子,他便要你生不如死,不知這鐵水灌進肚子裏的滋味是什麽呀,可惜了,姐姐我這一輩子都償不了那種滋味,不如一會妹妹償過之後,跟我分享一下如何?”

寧子衿聞言,眼中立即聚滿驚恐之色,她掙紮着往後退,不斷的搖頭:“不……不可以,我是永平侯府嫡女,孟如風他憑什麽殺我,你這個毒婦又憑什麽對我動手,父親不會輕饒你們的。”

此刻,寧子衿的胸膛,被無數的恨與憤填滿,她從未想過,她一心一意對待的丈夫,竟然如此狠心要置她于死地,而且這念頭,早已在他心裏形成,否則他怎能對自己視而不見呢,但凡他對自己有一絲感情在,都會聽她的解釋。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孟如風早已對她沒有感情可言了。

如此一想,寧子衿的腦海裏便不由得浮現出這些年,孟如風望着她的眼中,隐約流露出厭惡,可她卻從未去真正在意過,然而此時,那嫌惡的眼神,在寧子衿的腦海裏越來越清晰。

為什麽?初見時,她明明在孟如風的眼中看到了對她的愛意。

莫非是……

思及此,寧子衿的目光倏然一頓。

寧玉纖像是讀懂了她的心思一般,笑得越發狠吝:“你不是自诩聰慧麽,這麽簡單的道理怎的到現在才明白,正如你所想的那樣,誰能忍受妻子醜得無顏見人,你害如風淪為邺城百姓的笑點,卻偏偏礙于你的身份不能随意休妻,既然如此,我便助他一把,永平侯嫡女又如何,在父親眼裏,你就是顆眼中釘,因為你娘,父親跟我娘被那個老太婆硬生生拆散,只要你存在一天,父親心裏的怨憤加深一分,何況你是殘害我腹中骨肉的兇手,別說父親不會憐惜你,就是天下百姓,也只會唾棄你,還有那個該死的老太婆,憑什麽不喜歡我娘,憑什麽不喜歡我,就連父親想要娶我娘為繼室,她都百般阻難,連平妻的身份都不肯給她,害我一輩子頂着庶女的身份,憑什麽你是寧家的嫡女,又生的貌美如花,而我明明不比你差,卻每每都被你奪去了風采,寧子衿,我恨你,尤其是你這張臉。”

說到最後,寧玉纖的臉上盡是被嫉妒所蔓延的陰狠之色:“所以,那可惡的老太婆該死,你更該死,只是不知道,在這張臉毀了之後的日子裏,你過的可是生不如死呢?”寧玉纖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寧子衿的下巴,仿佛很是惋惜的搖頭:“啧啧,這麽令人神魂颠倒的一張臉,就這麽毀了,多可惜啊。”

漆黑的瞳孔如耀眼的黑寶石般閃閃奪目,只是那雙眼中,卻布滿了陰冷的狠毒。

寧子衿只一瞬間,便立即明白過來,胸口猛然一窒,喉間溢出絲絲腥甜。

“祖母是你們害死的,我的臉,也是你們給毀了,那紅妝她……”

寧玉纖但笑不語,笑容裏多了幾分滲人的陰寒之色,而她的不語,恰好默認了寧子衿心中的猜測。

如潮水般的愧疚如數向寧子衿撲來,仿佛要将她淹沒。

紅妝,她一直以為是紅妝背叛了她,毀了自己的容貌,原來一切都是寧玉纖設的陷井,而她卻親手處死了紅妝。

還有祖母——

噗……

從孟如風的冷血無情,到知到真相後的內疚與痛心,一連串的打擊讓寧子衿大大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鮮血噴灑出來,濺污了寧玉纖的裙子,氣得她當下冷起了眼,遠離了寧子衿。

“來人,按公子吩咐,把鐵水給這個毒婦灌下去。”

瑩白的纖手一揚,寧玉纖冷冷的下着命令,那張如雪般白嫩的臉上,是似鬼魅般的狠色。

寧子衿心頭的恐懼不斷擴大,望着寧玉纖的目光,似寒光利刃,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刮,她一直最信任的姐姐,原來是她身邊最大的一條毒蛇。

下人無情的掰開寧子衿的嘴巴,因為她緊閉着不肯張開,他們硬生生的把她的下巴給掰斷了,緊接着,滾燙的鐵水倒入她的嘴裏,灼燒的痛苦瞬間襲卷寧子衿的全身,燒的通紅的鐵水才進她的嘴裏,便将她的嘴巴給腐蝕了個遍,她痛苦的陣陣禁脔,鐵水又流進她的肚子裏,所到之處,無一不疼的撕心裂肺。

聲帶毀了,她發不出聲,那雙望着寧玉纖的眼睛卻越發的腥紅,就像是地獄裏爬上來的魔鬼,而此時的寧玉纖,面對瀕臨死亡的寧子衿,哪怕她的目光再恐怖,也讓她生不出害怕的心理。

“寧子衿,你就好好受着吧。”受着這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望着寧玉纖嚣張離去的背影,寧子衿的心裏,恨到了極致,目光瘋狂:好,好一個孟如風,好一個寧玉纖,皇天為證,寧子衿死不足惜,化為吝鬼,永生永世都不放過你們。

疼痛,絕望,一點一點催毀着她的理智——

002 重生寒門

灼熱而又滾燙的鐵鏽味,撕心裂肺的疼痛……昏昏沉沉中,寧子衿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依稀聽到耳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怎麽?二妹還沒有醒嗎?”

“回大小姐的話,還沒有。”

“我進去看看,你好生看着藥。”

簾子掀動的聲音,隐約間,一股芳香撲鼻而來,寧子衿迷迷糊糊間睜開了眼,還未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便立即聽到一道驚喜的嗓音響起。

“二妹,你可算醒了。”說話間,一道粉色的身影自她眼前飄過,然後在床沿坐下。

寧子衿這才看清楚了說話之人的容顏,瞬間,一雙烏黑漆亮的眼睛瞪的老大,眼中先是驚恐不斷,随後便是數不盡的恨意,陰鸷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寧玉纖,竟然是寧玉纖,莫非老天見她死的冤枉,讓寧玉纖下來陪她了?

然而望着對方清麗脫俗卻充滿稚嫩的臉,寧子衿的心頭劃過一絲疑慮,這張臉,分明是年輕了好幾歲的,不對,一定有哪裏不對。

寧玉纖只沉浸在寧子衿醒來的欣喜中,不曾發現寧子衿在短時間內變化數次的神情。

“太好了,二妹,你可不知,你昏迷的這幾天,可把我擔心壞了,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紅妝,紅妝,快把藥端進來。”

紅妝——

寧子衿聽到這個名字,心頭狠狠的撞了一下,怔愣間,只見一名身穿綠色裙襖,梳着丫環雙髻的女子走了進來,清秀的臉上,在見到床上睜着眼睛的寧子衿時,立即浮現出驚喜的神情。

“我的好小姐,你終于醒了。”紅妝手裏因為端着藥,所以只是站在一旁,然而眼裏流動着歡喜的神情,卻是千真萬确的。

寧子衿這下,更加迷惑了。

紅妝已經死了三年了,可是眼前這個活靈活現的青春少女不是紅妝,又是誰呢。

再看一看四周的擺設,雖然寬敞,卻簡樸至極,就算說破舊也不為過,如果她沒記錯,這分明是他們在落鎮的老家。

而這個時候,父親還沒有坐到高位,被封永平侯,只是落鎮一個窮山僻壤的小小縣令而已。

突然,一個大膽的念着浮現在寧子衿的腦子裏。

或許,她是重生了——

寧子衿垂眸,看着自己縮小版的手掌,再看充滿稚氣的寧玉纖,接着目光又移到紅妝的臉上,自己重生的想法越發的肯定。

只是不知道,她重生在哪一年?

“二妹,是不是還有哪不舒服?紫喬,快去請大夫。”寧玉纖看着目光有些茫然的寧子衿,擔憂的出聲問道,立即吩咐身後的丫環去請大夫。

“不用了,我沒事。”寧子衿淡淡的開口道,那雙眸如山澗清幽的小溪般純澈,清淺,只是望着寧玉纖的眸底深處,帶着冷漠跟憤恨。

她永遠也忘不了,寧玉纖殘忍對待自己的一幕,這個仇,這口怨氣,她咽不下,終有一日,定要千倍萬倍的還給她。

“真的沒事嗎?”寧玉纖仿佛不相信似的,再次問道。見寧子衿搖頭,寧玉纖這才轉首望着紅妝,接過她手裏的藥碗,柔聲道:“紅妝,二妹初醒,這會定是餓壞了,快去廚房替她準備些吃的。”

紅妝看了看因虛弱而顯的臉色蒼白的寧子衿,二話不說便應下了:“是,奴婢這就去。”

寧子衿看着紅妝匆匆離開的背影,心中徒升起一股酸意。

這是她最忠心的丫環啊,自己當初竟然會聽信寧玉纖的讒言,不聽紅妝的解釋,任她活活被自己給冤死。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是親自償過,尤不知其中的無助跟絕望。

既然老天讓她重活一世,這一次,她定不會再讓紅妝受半絲的委屈。

寧玉纖才端過碗,她身後的丫環紫喬便立即緊張的搶了過來,目光噙着一抹擔憂:“大小姐,讓奴婢來吧,你手上還有傷,小心傷口。”

“紫喬,閉嘴……”

寧玉纖驀地大喝一聲,說着,神情極為不自然的看了寧子衿一眼,那模樣,顯然是擔心寧子衿要問什麽。

寧子衿幽潭一般的眸子看了紫喬跟寧玉纖一眼,心中冷笑連連,重活一世,她若還不出這兩個人的裝模作樣,那她就是沒有腦子。

既然人家這麽賣力的想要讓她問出個所以然,那她自然要配合一些。

“受傷?大姐怎麽了?”

寧玉纖溫柔一笑,清水秋瞳之中偶有星光閃爍,美麗極了:“別聽紫喬那丫頭瞎乍呼,不過一點小傷而已。”

寧子衿眯了眯眼,視線落在了寧玉纖的手上,卻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不過也不必等她開口問,紫喬立即迫不急待的插話道:“什麽小傷,二小姐你不知道,五天前你不慎掉落冰冷的池子裏,當時大夫說你寒氣侵體,性命垂危,大小姐心中着急,不知從哪裏聽來的偏方,說是拿人肉做藥引子可以治百病,于是想也不想便割了自己的肉……”

“紫喬,住口,我早吩咐過你不能對二小姐說,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巴。”

紫喬說到一半,被寧玉纖狠聲打斷了。

不過即使寧玉纖打斷了紫喬的話,卻依舊把要表達的意思表達完了。

割肉,救她——

紫喬的話,讓寧子衿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所處的時間。

她是重生到八年前,十三歲那一年。

這一年,是寧玉纖母女被父親接回寧家的一年,而她失足落水,是寧玉纖回來後的兩個月。

失足?!

寧子衿眼中漫過絲絲冷意,如今想來,她哪裏是失足落水,分明被寧玉纖故意推下水的。

紫喬委屈的咬了咬唇:“大小姐息怒,奴婢實在是心疼你,才……”

忠心的丫環替主子抱不平,如此情深的一幕,實在讓人能狠得下心責怪。

前世,寧子衿聽了紫喬的話,瞬間感動的眼淚汪汪,對寧玉纖的姐妹情誼一下子就種的根深蒂固,誰都會對她不好,卻獨獨寧玉纖是待她真心實意的。

一個能為妹妹割肉治病的姐姐,即使草木也要被打動。

不過前提卻是對方是情真意切的,而非虛情假意。

寧子衿渾過一次,就已付出生命的慘痛代價,如果再被寧玉纖這副虛僞的嘴臉所惑,不用別人動手,她就該羞愧的自己去撞牆。

她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卷曲着,好看極了。伸手,從紫喬的手裏接過藥碗,輕輕攪動着:“到底是跟着姐姐才進府的丫環,一點規矩都不懂,咱們寧府雖然是寒門小戶,但父親怎麽說也是縣令,家中一切有規有矩,哪容丫環能随意放肆,連主子的話都不放在心裏,擅自違背主子意思,這樣的丫環,留着還有何用。”

寧玉纖若是真心要當好人,就該割了肉默默的待在自己屋子裏,而不是興沖沖的跑到她的面前,還讓自己的丫頭替她抱不平,如果沒有寧玉纖的點頭,紫喬怎麽可能會跑到她的面前“口無遮攔”。

這樣蹩腳的戲碼,前世的自己,竟然沒有看穿,還傻傻的相信了,寧子衿不免自嘲的一笑。

003 愚蠢方法

天氣已經入春,随處都透着暖洋洋,屋外的陽光透過格棱的窗戶灑了進來,在地上落下斑駁的光影。

寧玉纖跟紫喬聽到寧子衿那翻淡然的話,神情倏然一怔,眼中寫滿愕然。

寧子衿話裏的意思很明顯,紫喬不守規矩,寧家容不下她。

紫喬心中一驚,忙跪了下去:“二小姐恕罪,奴婢也是一時失言,并非故意的。”說罷,她緊張的看了一眼寧玉纖。

雖然她跟着大小姐來到寧府才兩個月,但卻知道在這個府裏,老爺最是寵愛大小姐與夫人,可以說大小姐與許姨娘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偏偏上頭還有一個老太太,卻對夫許姨娘跟大小姐極為厭惡,老爺即使身為一家之主,也不得違背老太太,而在老太太的心裏,最喜歡的人是二小姐。

于是許姨娘便讓大小姐多與二小姐走動,打好關系,也好在老太太面前得個臉。

如果二小姐真的要将她趕出府,那她真的就無容身之所了。

寧玉纖也沒料到寧子衿突然說這番話,面色一白,隐有柔弱之勢,叫人看了楚楚可憐:“二妹,紫喬她……”

寧子衿喝了一口藥,忽地打斷了寧玉纖的話,只聽她婉轉輕柔的嗓音響起:“大姐,你雖不在父親身邊長大,但想來在外之時,父親也定為你請了最好的教書先生,可你怎麽也如那群無知婦孺一般去信什麽偏方,我是知道大姐的一番苦心,可難保有心人不會嘲笑父親不會管教,教出來的女兒竟然愚蠢的去割肉,要知道,割肉這說法,讀過書的人都知道是無稽之談,大姐此舉,不是給父親蒙羞嗎?”

寧瑞遠若知道寧玉纖割肉救自己,只會對她越加的憐惜跟疼愛,哪裏會覺得蒙羞。

只是寧子衿那一番斥責寧玉纖無知的話卻是深深刺激到了她。

的确,若是讀過書的人都不會相信這勞什子偏方,但寧玉纖本來打的,就是親情牌,目的不過是讓寧子衿感動的無以複加,至于用什麽方法,并不重要。

而寧玉纖沒有想到,寧子衿非但沒有領情,還将她這麽赤果果的數落了一番。一瞬間,寧玉纖受了不,雖然才相處兩個月,但寧子衿的性格她早已摸透,這個時候,寧子衿不是應該對自己感激涕零的嗎?

怎麽非但不是她所想的這樣,還遭受到她的斥責?

寧玉纖的臉色忽地大變,她不可置信的瞠目:“二妹,你怎麽能這麽說?”

寧子衿擁懶的目光擡頭看了她一眼,又喝一口藥,才慢慢說道:“大姐,別怪妹妹心直口快,我也是為你好,為寧家着想,我想祖母并不喜歡這樣的風言風語傳出去。”

藥汗苦澀的味道滑入喉間,讓她難受的皺起了眉。

潔白如玉的臉上一片病态之色,卻為她更增添了一副柔美之姿,眉宇間的稚氣未脫,卻隐約能見其傾城之姿。

相對于滾燙的鐵水無情的灌入她的嘴裏,讓她痛不欲生,這略帶苦澀的藥汁實在算不得什麽,何況,這還是救命的良藥,寧子衿喝起來越加的爽快。

與寧子衿的冷靜相比,寧玉纖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嬌美的臉蛋越發的蒼白。

雖然不極寧子衿的絕色,卻也生的極美,嘴角總是噙着一抹柔柔淺淺的笑意,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暖意,若說寧子衿的美是三分,那寧玉纖的美,也有二分半。

只是人心往往是貪婪的,即使只有那半分之差,也足以讓一個女人嫉妒到發狂。

何況,在見到寧子衿之前,寧玉纖一直覺得自己是最美的,每個見到她的人無一不贊嘆她的美貌,可是當進了寧家,見到了寧子衿,那隐藏在心底名叫嫉妒的毒蛇,開始按耐不住的開始瘋狂的叫嚣。

“二妹說的是,都怪我過于心急,才會病急亂投醫。”寧玉纖輕咬了一下唇,表情堪稱楚楚可憐,不過就連承認自己的無知莽撞,也不忘透露出她會這麽做也全是太擔心寧子衿而已的信息。

一碗藥如數喝下,寧子衿拿羅絹擦了擦嘴角,緩慢說道:“大姐明白就好,不過說到底大姐也是一心為我,這份恩情,我定當銘記于心。”

說到最後,寧子衿的聲音裏幾乎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

寧玉纖對她的“恩情”,她怎能不好好的記在心裏,不僅要記,還要千萬倍的回報她。

聽到寧子衿這麽說,寧玉纖才舒緩了神情,嬌美的臉上浮現一絲羞澀的笑容:“二妹說的哪裏話,咱們是親姐妹,只要你平安,就算是要我的命又如何?”

瞧瞧,多好聽的話,多大氣的壯語。

寧子衿霎那間有種恨不得撕碎寧玉纖虛僞嘴臉的沖動。

她斂眸,同時掩去了眼中滔天的怒意,再擡頭時,笑的天真爛漫:“大姐有心了。”

“紫喬初來,不懂規矩,就請二妹饒過她這一回,回去我定當好好教導她。”寧玉纖見寧子衿流露出些許感激她的意思,忙趁熱打鐵的說道。

寧子衿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紫喬,這個賤婢,一直是寧玉纖的心腹,前世寧玉纖進了孟府,紫喬明裏暗裏沒少給她使絆子。

一抹殺意快速隐沒在寧子衿的眼底深處,靜默半晌,她才慢聲道:“那就有勞大姐好好教教這個不懂規矩的丫頭了,沒的日後出去丢了寧府的臉。”

來日方長,這個紫喬不過小角色而已,寧玉纖,許氏,孟如風,一個一個,她都不會放過。

紫喬聞言,對着寧子衿連磕三個頭:“謝二小姐開恩。”

“今日見二妹醒來,我這心裏的大石也算落下了,我得趕緊告訴母親這個好消息,二妹好生歇着,我就不打擾了。”

寧玉纖說完,便領着紫喬出了屋子。

一出屋門,紫喬便露出了氣憤的神色,雙手握拳,憤憤不平的道:“那二小姐是什麽意思,太過份了,大小姐一心為她,她竟然指責您無知,實在可恨。”

寧玉纖盈盈秋水驀地掠過一道陰狠之色,臉上的怒容一絲不比紫喬少,胸腔之內,漫天的怒火幾乎要破喉而出。

那該死的寧子衿,言語之中居然羞辱她,然而寧玉纖更多的疑惑跟不解,這兩個月的相處下來,她明明已經摸透了寧子衿的性格,可是剛才,她的表現明明不複以往,陌生的讓她以為寧子衿被人掉了包。

突然,寧玉纖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抹綠影,她連忙收起了臉上的怒容,回頭瞪了紫喬一眼:“不要多話,咱們走。”

紫喬瞬間明白,目光向旁邊望去,就見紅妝端着吃食款款而來。

004 裝模作樣

落鎮是大齊國最偏僻的城鎮,說白了這個地方就是個窮鄉僻壤,寧瑞遠雖然是落鎮的縣令,卻也沒有富到哪裏去,在這個窮困的地方,壓根就沒有什麽油水可撈,也因此寧家雖為這一方的大戶,卻也沒有丫環成群,仆役圍繞,只是每個主子配了一個丫頭伺候,車夫一人,廚子兩人,打雜的仆人五名。

此時,紅妝端着托盤走進了屋子,端來一張小方凳,将托盤放在凳子上,然後碎碎念道:“小姐,你跟大小姐發生什麽事了?”

“為什麽這麽說?”寧子衿的目光落在了托盤之中,那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上,本來倒不覺得餓,此時粥一端來,瞬間讓寧子衿覺得饑腸辘辘起來,口水也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對于紅妝的問題,不過是随口一問,然後端起碗,輕輕吹了吹,放進嘴裏。

粥裏加了肉沫,吃進嘴裏,美味極了。

“奴婢剛剛看到大小姐跟紫喬兩人的神情很是古怪。”

寧子衿舀粥的手一頓,唇角扯出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寧玉纖心裏惱怒卻不好随意發作,神情自然古怪。”

“啊?”紅妝有片刻的怔愣,烏黑的圓眼瞪的大大的,愣是沒能理解寧子衿話裏的意思。

寧子衿望着紅妝略顯可愛的舉動,眼底漫過暖意,嘴上卻無限譏諷的道:“大姐這次可真是大費苦心,居然舍得割自己的肉來救我。”

紅妝心思單純,沒有聽到寧子衿話裏的譏諷,臉上立即露出憤憤不平的表情:“切,還不是裝模做樣,這世上哪有割肉治百病一說。”

清粥下肚,很快平複了寧子衿腹中的饑餓感:“聽你這話,似乎很不喜歡大姐啊。”

雖是問話,但寧子衿問的很肯定,前世,紅妝不只一次提醒過她防備寧玉纖,萬不可被她所騙,可她卻總也不信,每每都要狠狠的斥責紅妝一番,她一心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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