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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時刻居然成了半調子,當時的場面,她縱使一開始被吓到了,可不至于一直回不了神吧?明明可以阻止寧玉纖不要跟那小姐扛上的,可她偏偏卻冷眼旁觀?
這叫什麽?是巴不得寧家惹上不該惹的麻煩嗎?
這孩子,實在是讓她太失望了。
“就知道不該帶她們出來,竟是些惹事的麻煩精。”老夫人不悅的說着,臉上閃過不耐煩,可見這件不算大的小事,給老夫人心裏添了一層堵。
寧子衿斂眉,眼角的餘光看着老夫人臉上變化莫測的表情,眼中漫過冰冷的笑意。
寧子嫣真正的為人如何她現在還摸不清楚,只要人不犯她,她自然不去犯人。但是寧子姍想看她跟寧玉纖狗咬狗,自己坐身置外,她偏不讓她如意。
寧子衿簡單不帶一根刺的一句話,就能讓老夫人想到另外一層,這該不該說,寧子衿的心思,有多麽七竊玲珑。
下午的法事進行的很順利,并沒有出現什麽意外的小插曲。
做完法事,衆人回到各自的廂房休息。
寧子衿的屋外,突然響起輕微的敲門聲,寧子衿正在淨手,紅妝拿着一塊潔白方帕站在一旁,聽到敲門聲,她疑惑的歪着腦袋:“咦?快到晚膳的時候了,誰會來?”
寧子衿接過方帕,細細的擦拭着手上的水珠:“去開門看看。”
紅妝走去開門,當門打開,看到門外那張笑意盈盈的臉時,一雙漆黑如墨的眼頓時湧起陰霾之色,只是礙于對方的身份,并沒有将情緒表露在臉上,而是恭敬的行禮:“大小姐萬安。”
“免禮。”寧玉纖溫和的對紅妝說道,嬌好的容顏略施粉黛,粉色的衣裙随風飄揚,站在郁金香色的晚霞下,迷人的叫人移不開眼:“你家小姐可在?”
廢話!
紅妝在心裏沒好氣的腹诽道。
“回大小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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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還當着老夫人的面故意抹黑她家小姐,讓老夫人顯些誤會,現在卻又笑顏蔓蔓,算什麽意思啊。
寧子衿從內室走出,掀起簾子的手在聽到紅妝的請安聲時驀地一頓,腦海裏霎那間飛快的轉着,寧玉纖來找自己做什麽呢?
一邊想着,她一邊往外室走去,唇邊的笑容,宛如陽光,耀眼奪目,只是無人查覺那笑中的冷芒。
“是大姐來了呀,快屋裏坐。”她熱絡的喊着,随即吩咐紅妝:“紅妝,看茶。”
紅妝側過身,讓寧玉纖走進屋來,接着便去沏茶。
寧子衿還沒有坐下,寧玉纖就很自然的在一旁坐下,一點也沒有身為庶女的自覺,寧子衿冷冷一笑,并沒有多計較。
反正寧玉纖在她面前毫無身為庶女的自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說到底也是因為自己嘴賤,說什麽姐妹情深,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節。
“不知大姐找我有什麽事?”寧子衿看着寧玉纖,問道。
秋水盈盈的黑眸之中,溢着如雲如霧的朦胧,叫人看不真切,而她臉上的笑容是那樣溫和,寧玉纖絲毫不覺寧子衿的不妥,想着寧子衿即将遭受的難堪,她的眼裏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變态的快意。
寧子衿毫不錯露的将其收盡眼底,眼中彌漫的黑色,仿佛海嘯翻滾。
寧玉纖自紫喬的手中接過一只紫檀木的盒子,有些羞澀的開口道:“這支蝴蝶金釵是父親前不久送給我的,我覺得很稱二妹你,還請二妹不要嫌棄,收下它。”
018 投桃抱李
當寧玉纖一把盒子拿出來,寧子衿便知道了她要做什麽事情。
原來,換個地點,換個時間,有些事情還是不會避免的。只是這一次竟然提前了?難道說她重生了,所有也會有些改變?
寧子衿看望着盒子內那一支美倫美煥的蝴蝶金釵,翅膀上鑲嵌着碧色的瑪瑙,若是換作前世她們在邺城生活時,斷斷不會看上這樣的發釵,但是此時此刻,以寧家的勢力跟財力,這樣的金釵,卻是難得的珍寶,喜歡首飾是女人的天性,何況還是如此珍貴漂亮的首飾,繞是曾經的寧子衿,也不能抗拒。
尤記得,那時的自己,是欣喜若狂的,不可置信的,心裏對這支釵喜歡到不行,但卻礙于那是父親送給大姐的心愛之物,便覺得不好意思拿。
後來,還是寧玉纖開口要了她頭上一根紫玉簪,說是看中已久,但見她時常戴着,想來是喜愛之物,一直不敢奪她所好,所以這才厚着臉皮拿着金釵來換玉簪。
懵懂無知的她渾然不知這是寧玉纖給她下的套,喜滋滋的将簪給了她,當時還為占了寧玉纖的便宜而心裏愧疚,殊不知人家早就挖了個坑,等着她跳呢。
“謝大姐厚愛,這是父親送你的,這麽珍貴,我怎好意思收下?”寧子衿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望着那金釵的目光,毫不掩飾喜愛之色。
寧玉纖聞言,笑意更濃了:“你我是姐妹,何分彼此,其實……”話到一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
寧子衿深知寧玉纖的心思,不待她繼續說下去,便開口道:“大姐說的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紅妝——”
“是,小姐。”
紅妝笑着應到,在紫喬那仿佛吃了糞便似的表情下将錦盒接了過來。
紫喬是寧玉纖的心腹丫環,自是知道自家小姐的打算,如今大小姐企圖拿的東西還沒有到手,這金釵若是就這麽給她了,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着,紫喬頗為不願的松手,紅妝憤憤的瞪她一眼,牙一咬,手一用力,直接搶了過來,那霸氣的模樣,看得寧子衿忍俊不禁。
寧玉纖的臉在聽到寧子衿的話,頓時像吞了一只蒼蠅似的憋屈,臉上表情忽青忽紅,顯然沒料到寧子衿居然會這麽厚顏無恥。
那一瞬間,寧玉纖忽地生起一股陌生的感覺,她似乎,有點看不懂寧子衿了,還是說,她壓根就從未看懂過她。
寧子衿斂眸,優雅的端起一旁的茶杯,漫不經心的喝着茶,絲毫不在意前方那一對充滿怨念的主仆。
寧玉纖這一支釵送的可謂是恰到時候,若早早送給她,即便她已将寧玉纖當成好姐妹看,寧玉纖也不敢保證她若開口要紫玉簪,自己一定會送給她。
但是若經過寧玉纖一場割肉救她的戲,自己感動之餘必定會對她更加信任,更加親近,區區一支紫玉簪,哪怕自己再喜歡,也不會說個不字,何況寧玉纖還是下了如此大的血本,拿了金釵來換,自己哪有不點頭的道理。
屋內,一下子變得很靜,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
寧子衿是故意不說,寧玉纖則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直到寧玉纖快要坐不住的時候,寧子衿才放下茶杯,慢悠悠的說道:“大姐送我如此厚重的禮物,我也該投桃抱禮才是,紅妝,去将我妝匣裏的那枚羊脂玉佩拿來。”
紅妝應着,轉身去了屋內。
雖然心裏不樂意她家小姐把東西送給大小姐,但潛意識裏,她相信小姐做的每一個決定,哪怕是如此吃虧的決定。
寧玉纖的表情,瞬間從陰轉晴,那雙本陰郁的眼中,立即迸射出異樣的光彩。
玉佩就玉佩吧,只要是寧子衿的東西,有總比沒有來的強。
“二妹,這叫我怎麽好意思呢。”寧玉纖虛僞的推辭着。
“跟大姐的金釵比起來,我那玉佩就顯的上不了臺面了,不過大姐別小瞧了這玉佩,這是我娘留給我最好的東西,算起來也是我娘的遺物了,對我意義重大。”言外之意是說,一般人我還不給呢。
寧玉纖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心道:你那有幾樣好東西我還不知道,瞧你說的這樣貴重,我還看不上眼呢。
不過這玉佩若是你娘的遺物,落在旁人的手裏,說起來才能更叫人堅信不移,寧子衿,這一次還不叫你身敗名裂……
“這玉佩對你如此重要,我更不能拿了。”
這時,紅妝拿着玉佩出來了,乳白色的玉佩,算不得上好的羊脂玉,但是上面的花紋精致細膩,倒也是件拿的出手的好東西。
寧子衿親自送到寧玉纖手裏,笑容越發的柔和,眸中卻越發的陰冷刺骨。
“大姐為救我連自己的肉都割了,一塊玉佩,算得了什麽呢。”
“那就謝謝二妹了。”寧玉纖拿在手裏愛不釋手,歡天喜地的拿着寧子衿的玉佩離開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紅妝才問出心中的疑惑。
“大小姐無緣無故送金釵來必有問題,小姐為何還要回贈?”雖然那枚玉佩比起金釵來不值什麽錢。
寧子衿重新坐回凳子上,淡漠的神色仿若生人勿近,眼中的冰冷,好似要将周圍的空氣都凝結,那張如玉的臉上,如積年寒潭般沉靜,她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周身散發着攝人駭人的淩厲。
紅妝看着這樣的寧子衿,忽生不安與心疼的感覺。
這樣冷漠的小姐,是她從未見過的,那雙好看的瞳眸之中,竟充斥着漫天的恨意。
對,是恨意。
紅妝不解,那是對誰的恨,對誰的怨,就連她都被強烈的震撼到了。
“小姐……”
缥缈的一聲低喚,将寧子衿拉回了神,她放下茶杯,轉首看着紅妝,唇邊綻放出一抹狠吝的冷笑:“你也看出來她送金釵有問題了,既然她送了這麽一份大禮給我,我若不好好回報,豈不是對不起她跟許氏的一番苦心。”
名節,女子最再乎的名節,許氏跟寧玉纖竟然如此惡毒的毀之。
上一世她被冠上與人私通的罪名,失了貞,如果不是上有受皇上寵愛的姑姑,後又搬離了落鎮,遠離了那世非之地,不然,她将永遠活在黑暗之中。
這一次,就讓寧玉纖也償一償這各中滋味吧。
019 今日二更
華寧寺裏,最有特色的莫過于那大片大片的竹林了。
僧人的禪房跟客人們住的廂房之間雖也是用竹林相隔,但比起後山,那占具幾畝的竹林相比,那就不足一提了。
後山的竹林,更确切的來說,算是竹海了。
那片是自然生長的竹海,在華寧寺的香火越來越旺,上香的貴人越來越多後,便擴大了華寧寺的占地面積,而那片竹海,也因此被劃分到了華寧寺的範圍內。
它們挺拔蒼翠、堅忍不拔、典雅高潔、婀娜多姿,天然形成了一幅幅壯美的詩畫。
除了供香客們欣賞游玩之外,這裏的竹海,更是讓人秘密幽會的好地方。
大齊門風嚴謹,但總也避免不了兩心相悅的公子小姐偷偷相會,而華寧寺的竹海,便是情話綿綿的好地方。
尤其到了晚上,月黑風高之時,更是相會的好時機。
而此時的竹林內,月華流洩,映出兩條人影。
“把這玉佩拿好了,明天按計劃行事。”說話的人是名女子,她壓低了嗓音,對着眼前的男子說道。
男子接過玉佩,嘿嘿一笑,瞬即露出兩排蠟黃的牙齒,倒三角型的眼中,流露出猥瑣而又貪婪的神色:“嘿嘿,你就放心吧,明天看我的,不過事成之後……”話說到一半,男子意有所指的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低吼道:“放心,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除了剩下的那一百兩,我家小姐再額外付你五十兩。”
聽到這話,男子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掂了掂手裏的玉佩,得意道:“說話算話。”
“行了行了,東西你好好收着,別弄丢了。”女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我先離開,你過一會再走。”
說罷,女子轉身匆匆離去,厭惡的神情,直達眼底。
真是令人惡心的男人,一張嘴滿嘴的臭味,光是站在他身邊就讓人受不了,如果不是大小姐怕暴露,而身邊只有她這麽一個得力相信的人,否則自己還真是懶得跑這一趟。
希望那王二機靈一點,明個別把事情辦砸了。
在二人談話的不遠處,一抹嬌小玲珑的身影緩緩露了出來,可愛的臉上,薄唇輕抿,那一雙幽暗的清眸,在夜晚中迸射出憤怒的火光。
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大小姐平白無故送支金釵來絕沒好事,她讓自己暗中觀察着紫喬的一舉一動,真被她發現異樣來。
啊呸,狗娘養的東西,居然還想誣陷小姐。
紅妝雙手拳,在心裏憤憤的罵道,瞪着紫喬離去的背影,恨不得戳兩個洞出來。
在原地站了半晌,紅妝這才擡起腳步,方向不是竹林的入口,而是先前跟紫喬談話的男子。
王二正要離開,突然碰上迎面走來的紅妝,粉嫩的臉蛋,在月光下散發着盈盈光芒,心中一緊,喉嚨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
啧啧,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丫頭,生的可真俊俏,反正這裏隐蔽的很,不如先享受一下美人恩也不錯啊。
王二在心裏意-淫着,看着紅妝的眼裏滿是赤-祼祼的邪淫。
紅妝置身在王二的目光下,不僅雞皮疙瘩爬起,就連喟裏都翻江倒海的惡心,心裏,更是抑制不住的恐慌。
她雖是丫環,但自小養在寧府,即使偶爾跟着府裏的媽媽出府采買,也是許多人一起,至今未碰到任何一個登徒子。
而現在,她不僅碰到了,而且還是在大晚上,這麽偏僻的地方。
一陣冷風吹過,讓紅妝打了個激靈,越發覺得毛骨悚然,但一想到寧子衿的吩咐,她硬是将心中的懼意壓下,若無其事的站在王二的面前,倨傲的目光冷冷的掃過那張消瘦猥瑣的臉:“大小姐讓我來把這樣東西給你。”
說着,紅妝拿出那支蝴蝶金釵,遞到王二面前。
王二神色一頓,随即狐疑的望着紅妝,目光警惕:“大小姐的人?我怎麽從未見過你?”話是這麽說,但王二可不知道寧玉纖的身邊有多少丫環,到目前為止也就見了紫喬那麽一個。
會這麽問實在是覺得奇怪,大小姐身邊的丫環剛走不久,又來一個丫環,難道她們兩沒有遇上嗎?肯定會遇的上,只是若是遇上了,為何紫喬不把東西拿來給他,而是讓個陌生的丫環來?寧大小姐會是這麽沒警惕性的人嗎?
王二在心裏反複思量着,一雙眼睛像放光了似的看着紅妝,紅妝本就因為他那一問而心虛,此時被他盯着看,心下更是不住的打鼓,差一點露出馬腳來。
紅妝越來越慌,牙齒緊咬着唇,瞬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然而很快,她的腦海裏浮現寧子衿那張冷清鎮定的臉龐來,想起先前寧子衿叮囑她的話,力氣一點一點回到了她的體內。
紅妝穩了穩心神,正色道:“我家大小姐可是縣令大人的女兒,身邊丫環成群,你沒見過我有什麽可奇怪的,大小姐可是臨時吩咐我來的,這支金釵是寧大人送的,你明日拿出來,更有說服力。”
“是嗎?”王二皺了皺半,半信半疑的接過金釵,左右端詳着。
紅妝的聲音越說越說大,底氣也越來越足:“當然是。不過你不相信我也是對的,畢竟這陌生的人還是少相信的為好,但是如此私密的事情,如果我不是大小姐信任的人,又如何得知她讓你誣陷二小姐的清白呢?”
說到最後,紅妝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眼底的淩厲,就像是把利刃。
想誣陷小姐,沒門,明天就讓大小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二聞言,就連最後一點疑惑也消失了,對方說的沒錯,陷害別人的事情怎麽可能四處宣揚的人人得知,若非寧大小姐親信之人,是不會知道的。
“姑娘說的是,小人明白了。”知道了紅妝是寧玉纖身邊的丫環,王二的态度突然轉變了起來,即使一雙眼睛還是賊溜溜的往紅妝身上看,但也不似剛開始那般放肆了。
漂亮是漂亮,但不是他能沾染的,那剩下的一百五十兩銀子還沒拿到手,若是把寧玉纖身邊的人得罪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紅妝見王二信了,便傲慢的昂首挺胸離開了竹海。
一路小心翼翼的回到屋裏,紅妝的腿瞬間軟了下來,坐在了門口,寧子衿見狀,問道:“紅妝,你這是怎麽了?”
020 大魚上勾
紅妝拍了拍胸口,哭喪着表情:“小姐,吓死奴婢了,剛剛差一點就漏陷了。”
寧子衿将紅妝扶回屋裏坐下,燭光搖曳下,依稀能看見她略微慘白的小臉,顯然是被吓的不輕:“既然是差一點,也就是沒有漏陷。”
“恩,那男子相信了奴婢所說的話。”紅妝心有餘悸的說道。
她真不敢想象,如果當時被男子看出異樣來,自己會給小姐添什麽麻煩?
“紅妝,做的好。”寧子衿宛爾笑道:“現在,就等大魚上勾了,今晚好好睡一覺,等着看明天的大戲吧。”
紅妝見寧子衿輕松的表情,整個人也漸漸放松了下來,點頭笑道:“是,這次定要叫大姐吃不了兜着走。”頓了一頓,紅妝忽然又道:“不過小姐,奴婢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大小姐會拿了你的玉佩給一個陌生男人,企圖誣陷你的清白?還有,既然你知道大小姐要誣陷你,為何還要把玉佩給她?”
紅妝真的是想了很久,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能想到大小姐無事獻殷勤,送小姐金釵,肯定是非奸即盜,不過她實在不曾想到,大小姐竟然用如此陰損的招來陷害小姐。
越想,紅妝心裏越氣,恨不得将寧玉纖挫骨揚灰。
寧子衿淡然一笑,眼中諱莫如深:“你之前就常說大小姐虛僞,既然她是這樣的人,平白無故送金釵來定是有目的。”
紅妝聞言,連連點頭附和。
寧子衿繼續說道:“那金釵一看就價值不菲,又是父親送給她的,平日裏可沒少見她戴着炫耀,即是她喜愛之物,以她的性格,又為何會舍得忍痛送給我呢?”
紅妝繼續點頭,一眨不眨的看着寧子衿,等待着她的進一分分析。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一些好處,當時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二話不說接受金釵的時候,寧玉纖跟紫喬的臉色都不好看……”
這次,不等寧子衿說完,紅妝便搶聲道:“還真是,奴婢從紫喬手裏接過來的時候,那紫喬抓的可緊了,分明是一百個不願意的……”說到這裏,紅妝瞬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難怪紫喬不願意給奴婢,原來是沒有拿到她們應該從小姐那裏得到東西,若是就這麽給了小姐,等于是白給了。”
寧子衿贊賞的看了紅妝一眼,說道:“沒錯,而後來我讓你把玉佩回贈給寧玉纖的時候,她表現的很激動,至于她拿了玉佩要做什麽,我是猜的,不過事實證明,我猜對了,若要引大魚上勾,必須要配合大魚演戲,否則怎能叫大魚上當?”
“小姐好聰明。”紅妝崇拜的說道,她完全相信這些是寧子衿的猜測,沒有一絲懷疑,更不會想到這些在前世,寧子衿早已經歷過。
……
如水的陽光從雲層中灑下來,融融的照着明淨的清池,輕風吹拂,水面蕩起了波紋,魚兒歡愉的擺動着尾巴。
老夫人來華寧寺,除了為寧子衿死去的娘做法事,更重要的,還是為兩年前進宮選秀的女兒祈福,于是,到了華寧寺後,早上都會到大殿跟着衆僧人做早課,下午又會在住持的禪房內聽他訟經,吃過晚飯,又跟着衆僧人們做晚課,日子過的相當豐富。
老夫人年紀大了,又對佛祖深信不疑,以往在府裏的時候便成日裏與經書為伴,來了華寧寺,更像是到了水裏的魚兒,活得好不快活,只是老夫人覺得這樣的日子舒服,寧玉纖等人卻不這麽認為,正值上好的年華,心性兒難免是活潑的,難經做到像老夫人。
但這些人裏,還有個寧子衿除外。
寧子衿覺得,自己雖然重生到十三歲,但是身體裏的靈魂,加起來卻有三十多歲了,自然也做不到像寧玉纖跟寧子姍她們那樣無憂無慮,活蹦亂跳。
更何況,她帶着滿腔的仇恨跟怨氣重生,怎麽可能會無憂無慮。
這時,寧子衿坐在屋前的空地上,手捧着一卷書冊坐在躺椅子上,細碎的陽光酒落,打在她細膩光滑的臉蛋上,泛着金色的光芒,從遠處看,整個人宛若不食人間煙的仙子,美好的讓人不忍亵渎。
紅妝端着一盤糕點出來,放在寧子衿身旁的四方桌上,為她添茶,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角落裏,那忽隐忽現的人影,悄聲對寧子衿說道:“小姐,那裏有人。”
寧子衿翻過一頁,目光自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書本,長長的睫毛垂下,濃稠卷曲,好似蒲扇。
她紅唇輕啓,輕柔的嗓音明明如柳絮般細膩,卻偏偏透着數不盡的寒意:“我等了一上午,總算沒有白等。”
話落,便聽前方有腳步聲傳來,紅妝擡頭看了一眼,而後道:“小姐,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來了。”
“恩。”寧子衿淡淡的應了一聲,卻依舊沒有擡頭的意思。
既然要毀她清白,寧玉纖怎麽可能不多拉些人來看熱鬧,只是這不知道一會看的,會是誰的熱鬧啊。
寧玉纖在寧子衿面前站定,尾角的餘光瞥到了王二的身影,嘴角不經意間上揚,眼中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二妹好雅的興致。”
“大姐取笑了,我不過是閑來無聊,打發時間而已。”直到寧玉纖開口,寧子衿才放下書本,清冽的眸光在三人身上掃過,淡然笑道:“不知大姐,三妹,四妹來找我有何事?”
紅妝進屋,搬了三張凳子出來,寧玉纖一坐下,便開口道:“祖母又跟住持他們做早課去了,我跟三妹,四妹覺得悶得慌,便來找二妹說說話,打發打發時間。”
寧玉纖的笑容很真,很誠,即使素裙羅衫,也依舊抵擋不住她綻放的風彩,略施粉黛的小臉,坐在寧子衿身旁,絲毫不遜她半分,只是寧子衿卻是素顏朝天,不知待她細心打扮之後,又将會是怎麽樣的風華絕代。
寧玉纖盯着面前的臉,心裏的嫉妒,似野草般瘋狂的滋長……
早晚有一天,她要毀了寧子衿這張臉。
寧子嫣自出現便安靜的坐在一旁,時而看一眼寧子衿,然後很快又垂下去,絞着手裏的絲絹。
而寧子姍雖不像寧玉纖那般對寧子衿熱情,卻也不是冷漠以對,她百無聊賴的坐在那時,偶爾應上一聲,插一句話,更多的時候,都是寧玉纖一個人在那邊說的起勁。
風吹過,突然,一道人影自寧子姍的眼前一晃而過,寧子姍吓了一跳,當即厲聲質問:“誰,誰在那裏……”
021 繼續二更
寧子姍的一聲嬌喝,瞬間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四妹,怎麽了?”寧玉纖忽然緊張的問道,只是那雙漂亮的鳳眸之中,卻閃爍着晶瑩的光彩。
寧子衿斂眸,淡然的端起一旁的茶杯,悠然的品着,絲毫不受一點的影響。
寧玉纖偷偷看了寧子衿一眼,見她雲淡輕風的模樣,就氣憤的咬牙。
賤人,一會看你如何還能這麽淡定。
“剛剛我看到有人影閃過。”寧子姍面容緊繃的說道,一雙眼睛更是四下裏不住的尋找,企圖找到她口中所說的人影。
“哪裏?”寧玉纖跟寧子嫣也紛紛向四周望去。
仿佛是應着寧玉纖的話,那人影忽地又閃了過去,目的卻是直奔左處的供門。寧子姍眼尖的看到,猛的大叫一聲:“在那裏。”
寧玉纖在寧子姍的話音一落,緊接着開口道:“不好,他要逃走,來人,抓住他。”
寧子姍這個蠢貨,既然看到那人要逃走,居然也不開口讓人拿下他,如果讓人這麽逃走了,這出戲還怎麽唱下去。
寧子衿看着勁頭十足的寧玉纖,眼底溢出縷縷冷芒。
此次陪同老夫人出來的,雖然有幾外男仆,但是跟在幾位小姐身旁的,都是丫環,何況,寧玉纖等人是來找寧子衿閑話家常,進的是姑娘家住的地方,更不可能帶上男仆,所以,當寧玉纖一聲令下後,追出去的都是她們身旁跟随的丫環。
寧子衿扭頭,向紅妝使了個眼色,紅妝會意,也拔腿追了出去,混水摸魚。
她昨晚見王二的時候,說的可是大小姐身邊的丫環,如果一會讓王二看到她站在二小姐身後,豈不是讓王二生疑,所以這個時候,她還是離二小姐越遠越好,更何況,大家都去追可疑人了,她若不動,難免讓人覺得奇怪。
雖然追出去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丫環,但王二本就是存了要讓她們抓住的心,所以沒跑幾下,就讓幾人給圍住了。
“小賊,看你往哪裏跑。”紅妝一腳踢在王二的屁股上,讓他猛的往前撲去,狼狽的摔在地上。
這人敢幫大小姐陷害小姐,踹他一腳還真是輕了。
王二跌的狼狽,卻也沒有往別處想,只當這是寧玉纖為了更讓人相信而安排的戲碼。
還沒爬起來,便聽到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
“這是怎麽回事?”
衆人一驚,這才發現老夫人向她們走了過來,忙軀身行禮:“見過老夫人。”
大家這才想起來,這個時候,老夫人正好随衆僧人們做完早課回來。
老夫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免禮,深沉的目光落在王二的身上,帶着探究與淩厲。
紫喬見狀,開口道:“回老夫人,這人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二小姐住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賊,大小姐命奴婢們抓住他。”
老夫人鳳眸一瞠,一瞬不瞬的瞪着王二,一看這人賊眉鼠眼斷不是什麽好東西,出現在子衿的住處巴成是想偷什麽東西。
“胡說,我才不是小賊,我可是你們二小姐的相好。”男子突然大聲嚷嚷道,話音一落,讓衆人紛紛變了臉色。
二小姐的相好?天哪,她們這是聽到了什麽駭人聽聞的消息。
那個溫婉清雅的二小姐,居然私下裏與人偷情?
紅妝大驚,怒斥:“滿口胡言,二小姐的清白豈容你随意誣賴。”說着,她又小心翼翼的望着老夫人,緊張的解釋着:“老夫人息怒,萬不可輕信這人的胡言,二小姐絕不可能做出辱沒寧家的事情來。”
老夫人亦被這責消息驚吓到了,她不相信自己一向疼愛的孫女會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但是看眼前男子如此信誓旦旦的表情,又覺得這事不像是捏造的,一時之間,老夫人也亂了心神。
她不相信有何用?光是一句不信,也不能證明子衿是無辜的啊。
紫喬這個時候突然開口說道:“奴婢也覺得這人說的話不可信,老夫人,依奴婢看,不如好好審問一下這名男子,看看他有何目的,別白白讓他誣蔑了二小姐。”
老夫人略微沉思一下,覺得紫喬說的有道理,于是點點頭,還沒開口吩咐人将王二押下去,就聽王二的嚷嚷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我可沒有誣蔑,我有二小姐的貼身玉佩,那可是她送我的定情之物。”王二神情得意的說道,滿是猥瑣的臉上揚起了笑容,瞬間露出的那兩排黃牙叫人直倒喟口。
他優哉游哉的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好整以暇的看着老夫人,目含挑釁。
老夫人的臉色瞬間變的慘白,一口氣吊在嗓子眼,顯些沒緩過氣來。
劉媽媽心中一驚,暗道不好,這裏可不可廂房範圍,若是再讓這男子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來,叫路過的香客聽到了可就真的出大事了。
她忙回頭,對着跟随在老夫人身側的幾名男仆說道:“把他抓起來,堵住他的嘴巴。”
華寧寺裏人來人往,什麽樣的人都會出現,而老夫人要去大雄寶殿內跟僧人訟經祈福,所以寧家派來的男仆都跟随在了老夫人的身邊,随時保護。
而此時,這些男撲很輕易的将王二給押住,拿東西塞住了他的嘴巴。
劉媽媽看了老夫人一眼,等她示下。
老夫人陰沉着臉,宛如無底的深淵,随時暴發出令人可怕的氣息。
把人帶到我屋裏,去請二小姐。
很快,寧子衿被人請來了,随後跟來的,還有寧玉纖,寧子嫣跟寧子姍。
寧子嫣跟寧子姍身旁的丫環将先前男子說的話一五一十的禀報給她們聽了,寧子姍聽到如此勁暴的事情,當下便亮起了眼,拉着寧子嫣非要來看熱鬧。
寧子衿與男子私會,還訂下終身,這可是敗壞門風的醜事,老夫人這一次定會好好的重責于她的。
老夫人的屋裏,充滿了淡淡的檀香味,外室牆上的正中間,擺放着觀音菩薩的白玉像,手持淨瓶,慈眉善目,香案上面,此刻還放着一本翻開的觀音心經。
寧子衿進來的時候,就見到怒容滿面的老夫人坐在上首,而屋子中間,跪着被人五花大綁的王二,此時他的嘴裏,還塞着一塊烏黑的抹布。
“祖母。”寧子衿只是輕輕的一掃,目光便又重新望向老夫人,漆黑的瞳眸,泛着盈盈秋水,如清澈的小溪,明淨而又純粹。
022 所謂信物
老夫人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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