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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他懷疑的盯着寧子衿,問道:“你當真會幫我?”薄涼的聲音,好像是雪山頂上那千年不化的寒冰,冷的刺骨。

“當真。”寧子衿咬着牙的說道,心中暗罵男子的墨跡,都生死關頭了,還那麽多廢話。

“好,我就信你一回,若你敢耍花招,我死也會拉上你。”男子咬牙,身上的傷痕讓他痛得呼吸變得急促,左右不過一死,不如就賭一賭,說不定還有活命的機會。

他量這個女人也不敢诳他,若是被追殺他的人找到了這裏,他跟這個女人都會死,更何況,自古女子的清白向來最為重要,量她也不敢做出什麽過份的事來,被別人看到了,倒黴的可是她自己。

男子放下抵着寧子衿脖子的匕首,寧子衿瞬間如釋重負,往後倒退了幾步,從刀下脫身的恐懼還殘留在體內,呼吸急促的看着男子雙手撐着窗沿,許是受傷的緣故,他跳起來的時候很是費力。

雙腳才站在屋內,男子便毫無預兆的往地上跌去,那一雙沾血的手倏地握上了寧子衿的腳,霎那間,寧子衿那雙白底繡花的雲紋鞋面上印上了鮮紅刺目的五個手指印。

她的心跳,似雷鼓般跳個不停。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紅妝端着銅盆站在門口,當看到屋裏情形時,一雙美眸瞬間瞪得老大,怔愣片刻之時,她驀然驚叫出聲:“啊——”

寧子衿神情一凜,在紅妝才吐出一個音時便厲聲喝道:“紅妝,閉嘴,否則我們都得死。”先不說紅妝這一嚷會不會将人引來,從而看到她的屋裏躺了個陌生的男人導致她名聲受損,怕是她一叫,那些追殺男子的人也被她喊來了,到時候男子活不了,她跟紅妝也同樣活不了。

紅妝是頭一次見寧子衿如此駭人的陰沉表情,再一聽她話裏的意思,竟管怕的要死,卻也緊緊的閉上了嘴巴,瞪大的清眸,滿是驚恐之色,抓着銅盆的手輕輕顫抖着。

“紅妝,趕緊關門,幫我把他扶到床上去,再把窗戶上,屋裏屋外的血擦幹淨了,快!”寧子衿又是一陣急切的吩咐。

“喔,是。”紅妝怔怔的應着寧子衿的話,迅速将手裏的銅盆放在桌子,然後關門,接着同寧子衿一起将倒在地上的男子扶到了床上。

看着男子滿身的鮮血,紅妝怕到了極點,臉色慘白如灰,她的手沾上了粘粘的鮮血,更是讓人頭皮陣陣的發麻。

接着,紅妝又照着寧子衿的吩咐,将裏外所有有血的地方都擦的幹幹淨淨,不留一點痕跡。

“小……小姐,奴婢擦……擦完了……”

做完這一些,紅妝忐忑不安的對寧子衿說道,而她的身側,那只本裝滿清水的銅盆此時已經變得腥紅一片,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紅妝的鼻子,讓她又怕又驚之下,喟裏一陣陣的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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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寧子衿已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出來,她對紅妝說道:“立即把身上的衣服換了,然後拿出去悄悄的燒了,記住,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了。”

紅妝咽了咽口水,強壓下心內的慌亂,點頭道:“是,奴婢明白。”

027 紫喬之死

紅妝離去後,屋裏又重新恢複平靜,外面,除了風吹起的樹枝在花棂窗上留下如鬼魅般的影子之外,并沒有聽到有任何異樣的聲音。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寧子衿的思緒,也一點一點的回到了體內,腦子逐漸清明了起來,就連那起初的恐懼,也慢慢被冷靜所取代。

寧子衿覺得,只要她能平安的活着,其他什麽,都打不倒她,也難不倒她。

她看着霸占了她的床的男子,秀眉不悅的輕蹙了起來,心底湧起一絲怒意,可惡的男人啊,害她為保小命,不得不委曲求全。

寧子衿瞪着渾身沐浴在鮮血之中的男子,好看的眉毛皺成了川字,片刻後,她起身,從帶來的行禮中找出一瓶金創藥,對着男子身上那一條條血淋淋的刀傷倒了下去。

白色的藥粉沾上傷口,疼的男子猛的倒吸一口涼氣,也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一擡眼,看到的便是寧子衿咬着唇,一副像是別人欠了她幾十萬兩銀子的表情。

“喂,你做什麽?”身上接連傳來的痛楚讓男子直抽冷氣,他緊握着拳頭,低喝道。

寧子衿上藥的手一頓,擡頭看了男子一眼,冷冷的說道:“沒長眼睛嗎?上藥呢。”說罷,又繼續往他的傷口上灑藥。

“你那什麽藥,痛死人了,該不是你在灑鹽吧?”男子瞠着目,配上那被鮮血染紅的臉,恐怖的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若是旁人看到他這副表情,定要吓的三魂不見了七魄,只是他面對的是寧子衿。

除了在瀕臨死亡時,她才會有恐懼的感覺,對男子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黛眉輕輕一挑,寧子衿道:“公子原來喜歡讓人在你的傷口上灑鹽。”果然好心沒好報,她幫他上藥,态度還如此惡劣,或許她真該直接用鹽,痛死他得了。

那副“原來如此,早說呀”的神情,氣得男子胸口一窒,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他看出來了,這女人不正常。

寧子衿說完,便繼續上藥,直到一瓶金創藥用完,男子身上的傷口還只是上了一半。

寧子衿在心中唏噓不已,身上這麽多傷,這個人居然還活着,當真是奇跡。

雖然她跟祖母要在華寧寺住上一段時間,有些藥品也會随時備着,可她沒想過自己會受傷,更沒想到她這一來居然會救了個陌生人,金創藥只帶了一瓶,壓根不夠用。

寧子衿将空瓶給男子看,一臉淡漠的開口:“藥沒了,你只好聽天由命了。”聲音輕飄飄的,仿佛男子下一刻死了,她也不會覺得有半分的憐憫。

“你……”惡劣,太惡劣了。

男子氣得直喘氣,卻又耐何不了寧子衿,手下意識的往身上摸去,卻發現什麽也沒摸着。

正當他詫異之際,卻聽到寧子衿雲淡輕風的嗓音:“你是在找這個嗎?”

一邊說,寧子衿一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寒光凜冽,泛着森冷之意。

早在男子昏迷的時候,她就把他身上所有危險東西都搜走了。

她寧子衿是傻子嗎?雖然沒有存着要殺了男子的心思,但可沒蠢到不懂得防備。

農夫與蛇的故事,她還是聽過的。

你瞧,這會不就上演了嗎?

“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想威脅我……”沒門。

最後兩個字還沒有吐出來,就聽見屋外紅妝的驚呼聲。

“小姐,是紫喬。”

糟糕!

寧子衿的心驀然一沉。清眸一冽,她瞬即起身,往屋外走去。

遠遠的,就見紅妝追着一抹黑影遠去。

寧子衿拔腿,也追了過去。

紫喬這個時候會經過她的屋前,或許只是巧合,但她巧合的太不是時候了,如果讓紫喬将她屋子裏藏着男人的事情說了出去,她就依然擺脫不了失貞的污名。

“紫喬,你鬼鬼祟祟在小姐的屋子外做什麽?”紅妝深知被紫喬跑掉的後果,使足了吃奶的勁追,最後攔在了她的面前,厲聲質問道。

紫喬被紅妝攔住,只能停下,只是那張清美的臉上,浮着深深的嘲弄:“哼,二小姐有膽做,還怕給人看嗎?居然把男人藏在屋子裏,她倒是夠要臉的。”

“給我閉嘴,不許你侮辱小姐。”紅妝見紫喬出言諷刺寧子衿,氣紅了眼。

“哼,什麽侮辱,分明就是事實,下賤之人就只會做下作之事,先是誣陷冤枉大小姐,一轉身就跟男人共處一室,還不知道做了多少茍且之事,我定要将這事去告訴老夫人,讓老夫人看看誰才是真的不要臉。”

紫喬毫無節制的譏諷,仿佛是料定了寧子衿定會身敗名裂,言語中多是放肆跟不敬,紫喬的心裏為寧玉纖抱不平,自家主子被人陷害了,而二小姐卻什麽事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讓她發現了這種事情,她怎麽能輕易放過,讓二小姐好過呢?

大小姐倒黴,她也不能讓二小姐舒心。

紫喬心裏憤憤的想着,她一味沉浸在二小姐即将倒黴的喜悅之中,全然不知危險已進。

突然,腰部一陣刺痛,讓紫喬那張嬌好的容顏發生了劇烈的扭曲。

“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命去揭發我了。”

寧子衿低沉的嗓音,似道魔音,直穿紫喬的耳朵。

她的眼睛瞪到了最大,腰間傳來的劇痛漸漸抽幹了她的力氣,一低頭,紫喬就看到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直插入她的腰間。

轟——

腦子裏像是有什麽東西暴烈開來,紫喬怔怔的扭頭,不可置信的瞪着寧子衿:“你……你……你……”

一連說了幾個你字,卻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寧子衿将手中的匕首,又用力刺進了一分,紫喬的表情,瞬間僵硬,一雙眼珠子突出,直到臨死都不敢相信,寧子衿會如此心狠手辣,居然敢殺了她?

月華傾瀉而下,落在寧子衿絕美的側臉上,清冷的光輝讓寧子衿此時看上去宛如死神,陰狠,殘忍,冷若冰霜。

紅妝被眼前的一幕駭到了極點,她雙手捂着嘴巴,她怕一不小心,自己就驚叫起來引來了別人。

她清眸大瞠,一瞬不瞬的看着目光陰冷的寧子衿,周身散發的氣息,都仿佛是萬年寒潭般冷得刺骨。

小姐……小姐她殺了紫喬?!

不只紫喬不敢相信,紅妝亦不敢相信,那溫柔內斂的二小姐,居然會殺人。

就連寧子衿自己也不相信,她真的殺了紫喬。

028 人不為已

望着那倒在血泊之中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紫喬,一股涼意自寧子衿的腳底蹿了起來,游走在四肢百骸,将她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小……小姐……”紅妝喏喏的喚了一聲,那輕輕的嗚咽聲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發出來的。

寧子衿看了一眼血色全無的紅妝,知道她被自己剛剛的舉動給吓到了,但是此時,并不是害怕的時候。

“紅妝,幫忙。”寧子衿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她強壓着心底的恐懼,對紅妝吩咐道。

紅妝僵硬的吞了口口水,硬着頭皮同寧子衿一起,将紫喬搬了起來,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将屍體給埋了起來。

做完一切,兩人又回到事發的地點,将地上的血跡擦幹,這才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一進屋,寧子衿跟紅妝兩人齊齊腳下一軟,靠着緊閉的房門,大口大口的喘氣。

“小……小姐,怎麽辦,咱們殺人了,咱們殺了紫喬了。”紅妝一邊說,一邊掉淚,她緊緊拽着寧子衿的衣服,聲音充滿了不安。

寧子衿愣愣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而又茫然,呼吸急促。

重活一世,她自認自己不會做好人,可是親手殺死一個人,卻是頭一回,若說不怕,那她冰冷的手腳又是怎麽回事?

不,她害怕,非常害怕,那種雙手沾滿鮮血的滋味,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死死的拽着她的脖子,讓她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了,只是一想到紫喬會将她看到事情宣揚出去,心中便倏地發狠了起來,手中的匕首,下意識的捅向了紫喬。

“哎喲嗬,膽子不小,小小年紀居然敢殺人呢。”

突然,一道冷嘲突兀的響起。

聽着這道薄的涼聲音,寧子衿心中一驚,猛的擡頭,望向了床上的男子,此時,他正側頭腦袋,眼中帶着戲谑的笑意。

紅妝心中一震,她怎麽忘了小姐的屋子裏,還有個陌生男人躺在這裏呢?

寧子衿霍然起身,大步沖到床前,目光淩厲的瞪着男子,怒道:“是,我殺了人,那又如何,你再敢多說一句,信不信我連你也殺了。”

男子驀然沉默了,他靜靜的看着寧子衿,她渾身上下濕透了,就像是在水裏撈過一般,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透着倔強跟狠毒。

明明看上去只是十三歲,卻偏偏流露出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冷靜,甚至是殘忍的心性,但這并不讓男子覺得深惡痛絕,反而覺得稀奇。

寧子衿這種性格的人不多見,可以說,分明是絕跡了,僅此一家,絕無分號。

“冷靜,冷靜,你現在殺我不難,可是這屍體處理起來有些困難,你确定還要再處理一次?”男子略帶嘲弄的語氣對寧子衿說道,話裏帶着玩笑的成份。

寧子衿虎着雙眼,兇惡的瞪着男子,心裏倒是認同了男子的話,殺了他,屍體處理起來正是個麻煩。

而她此時,也沒有再多的精力去處理另一具屍體。

何況,她讨厭男子拿刀逼她,卻沒有動過要殺了他的心思。

紫喬是個意外,若她不那般嚣張,不字字句句想要毀了她,她也不會殺了紫喬。

“有道是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忽然,男子又喃喃的嘀咕了一句,不知是在陳述着寧子衿殺了紫喬的做法,還是想要安撫寧子衿。

但不可否認,寧子衿在聽到這一句話後,心裏的狂亂跟驚慌,漸漸變得平靜了下來。

她睜着眼,一瞬不瞬的望着男子滿是污血的臉,然對方只是緊緊閉着眼睛,在說完那句後,便不再多說一句。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今日紫喬不死,她就将會重蹈上一世的經歷,到最後,死的便會是她。

前世的慘痛經歷跟悲慘下場,讓她帶着滿腔的仇恨跟憤怨重生,注定了這一世的雙手不會是幹幹淨淨的,許氏該死,寧玉纖該死,孟如風該死,所有害她不得善終的人,統統都該死。

如果紫喬死的無辜,曾經的她被寧玉纖跟孟如風灌入滾湯的鐵水活活燙死,又何其無辜?可是誰又來同情憐憫于她?

紫喬是寧玉纖的心腹丫環,她注定是逃不了的,而如今,自己只不過是提前送她去見了閻王爺。

垂眸,寧子衿看着自己那雙纖細潔白的小手,紫喬只是個開始,并不是結束,從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曾經的寧子衿了。

一道淩厲的冷眸自寧子衿的眼中劃過,帶着一抹堅毅的絕然,還有那如萬年冰川似的森冷。

善良只會讓她不得善終,既然如此,她寧願化生修羅惡魔,将所有了陷害她的人一一鏟除。

翌日,寧玉纖雙手撐着腰,在劉媽媽的監視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當她一看到含笑而立的寧子衿時,美眸之中立即迸射出陰毒的光芒,目光似刀,恨不得将寧子衿千刀萬刮了才順心。

本來一切都計劃的好好的,卻不料寧子衿挖了個更大的坑讓她跳,如今,陪同老夫人來華寧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跟王二私下有情,即便沒有鬧的沸沸揚揚,卻也名聲掃地,而這一切都拜寧子衿所賜,偏偏始作俑者還站在一旁對她露出嘲笑,這讓寧玉纖心裏更加的窩火。

寧府的下人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王二扔上了馬車。

老夫人關了寧玉纖三天才将她送回寧府,是因為在這三天裏,她給時間讓寧玉纖養傷,老夫人縱然厭惡寧玉纖,卻也不會傻到因她而跟寧瑞遠的關系鬧到蹦裂,三天時間,不能讓她恢複如初,卻也能讓寧玉纖下床走動。

而王二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他的下場注定只有死路一條,他只需要留着一口氣在就行。

“劉媽媽,你跟随大小姐回府,将大小姐在華寧寺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的告訴給老爺,知道嗎?”老夫人肅面而立,即使平淡的聲音,卻依舊散發出攝人心魄的氣勢。

“是,老夫人。”

劉媽媽是老夫人的左臂右膀,有時候,她的存在,便是代表了老夫人。

即使不能讓自家兒子對寧玉纖做出處罰,老夫人也要讓劉媽媽清清楚楚的說給寧瑞遠聽,讓他好好看看這個他一向寵愛的大女兒,究竟做出何等不要臉的事情來。

寧玉纖怯怯的看着老夫人冷若冰霜的臉,心中憤恨不已,但是心裏更多的是擔心如果父親知道了會怎麽樣?

會相信她是無辜,被寧子衿陷害的嗎?

029 無賴男人

“大小姐,請吧。”劉媽媽面無表情的站到寧玉纖的面前,淡漠的說道。

寧玉纖暗暗咬牙,狗奴才,不就仗着是老夫人身邊的一條狗嗎,竟然敢不把她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裏,早晚有她好看的。

寧玉纖一邊在心中腹诽着,一邊左顧右盼:“我的丫環還沒來呢。”一想到紫喬,寧玉纖就忍不住皺眉,這丫頭從昨晚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紅妝聞言,心中猛的一個顫粟,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恐懼,又浮上了心頭,雙拳緊握,指甲都快掐進了肉裏,冷汗岺出。

微一偏頭,只見寧子衿的臉上,無一絲慌亂跟緊張,雲淡輕風的仿佛昨晚的一切不過是個夢一般。

紅妝看了寧子衿一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的心情,越是這個時候,她越不能露出一絲不安,否則定會叫那個像個瘋子似的大小姐起疑,反而會連累了小姐。

劉媽媽不悅的擰起了眉,這個大小姐也真是的,怎麽那麽多事情?

“大小姐,紫喬不過是個婢女,你那麽關心做什麽,這個時候,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劉媽媽不是勢力狗仗主人勢的奴才,但卻是個相當護短的人,在寧子衿受了寧玉纖的誣陷差點毀了清白而極度委屈之後,她對寧玉纖越發的不喜歡了,自然也不會喜歡那個紫喬。

何況紫喬并不是寧府調教出來的丫環,而是跟着寧玉纖進府的,劉媽媽對她更是沒有一絲感情,這個時候,哪管她人在哪裏。

“你……”寧玉纖杏眸一瞠,怒瞪着劉媽媽。

面對氣到的寧玉纖,劉媽媽淡淡的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開口:“大小姐,老夫人在看着呢,你可別讓老奴難做啊。”

寧玉纖忐忑的目光不經意的往老夫人所在的地方望去,就見她一臉冷冰冰的模樣瞪着自己,當下心中不自由主的打了個冷顫,萬分憋屈的上了馬車。

只是心裏仍納悶紫喬去了哪裏,紫喬打小就被寧瑞遠送來伺候她,一心向着她,這也是寧玉纖如此信任她的原因,紫喬從沒有不說一聲就不聲不響的離開,這次是怎麽了?

寧玉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紫喬如今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被寧子衿埋在了某個不起眼的旮旯裏。

送寧玉纖跟王二回落鎮的馬車是當初來時的那兩輛,寧玉纖跟劉媽媽坐一輛,王二被兩名下人看着坐另一輛。

老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在華寧寺常住,直到住到寧瑞遠來接她為止,自然是用不上這兩輛馬車了。

在規矩甚嚴的大齊,不孝被視為大罪,何況還是官員做出不孝的事情來,那是會導致名聲受損丢官的,寧瑞遠現在還沒有想清楚個中厲害,寧子衿猜想多半是因為許氏在他的耳畔吹枕邊風,但是寧子衿知道,哪怕沒有人在他面前提醒,再過不久,父親定會上華寧寺賠罪,接祖母回去。

許氏想做寧家主母,上一世沒可能,這一世,更不可能。

送走寧玉纖跟王二,寧子衿跟紅妝回到了廂房。

一推門而入,就看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顫顫巍巍的站在水盆前,即使穿了黑色的夜行衣,卻依舊能清楚的看到那因為時間久而幹涸的血跡,只聽嘩嘩的水聲,顯然那人在洗臉。

紅妝警戒的看了看屋外四周,随即快速将房門關了起來。

楚昱聽到推門聲,拎起毛巾擦幹了臉上的水漬,這才轉過臉來:“回來了?”輕快的語調,好似他是主人一般,一點也沒有若是被人發覺的恐慌感。

在他回頭之際,寧子衿跟紅妝,第一次看到他的長像。

頓時,兩人均有一種見到滿天星辰耀眼奪目的璀璨。

那是怎樣一張風華絕代的臉,美如冠玉,俊美至極,烏發之下膚似寒冰,眉如墨彩,鼻梁高挺,最讓人移不開眼睛的便是那如琥珀一般閃亮的眼眸,顧盼之間,奪人心魄,星目流轉間,恰似夜空中的上弦月一般皎潔,卻又冷冽如霜。

寧子衿搜盡腦海所有詞彙,卻還是不足以形容男子俊美容貌的三分之一。

昨天男子的臉被污血覆蓋,而她也從未想過要替他洗淨臉上的血,他們不過是突然交集的陌生人,等他能走時便請他離開,寧子衿無心去知道他長的什麽樣,只盼男子早點滾蛋。

然,此時見到男子洗淨後的臉,饒是她活了兩世,依然被狠狠的震撼到了。

這樣絕色出衆的容貌,恐怕僅存在于傳說中的仙人。

不少女子在見到楚昱的容貌後都會陷入深深的迷戀之中,就連紅妝都不可避免的在見了楚昱的臉後,臉頰上悄然浮上兩朵紅雲。

然而楚昱在寧子衿的眼中,卻沒有看到任何愛慕癡迷的神色,除了驚豔,只剩震驚,純粹的不含一絲一毫別的情緒在內。

寧子衿在吃驚過後,很快回過神來,不悅的瞪着楚昱:“為何不安份的在床上躺着?”

楚昱一愣,随即便下意識的覺得這是寧子衿在擔心他的傷勢,心中陡的漫過喜悅,連他都不知這道喜悅為何而來。

“別擔心,你幫我上了藥,下床是不成問題的。”

寧子衿聞言,沒好氣的白了楚昱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擔心你了,你這樣随便下床走動,萬一有人闖進來怎麽辦?”

如果這次推門進來的不是她跟紅妝,寧子衿都不敢去想那後果。

思及此,那雙瞪着楚昱的美眸之中,散發出來的光芒越加的凜冽跟淩厲,像冰刀子一般落在楚昱的臉上。

楚昱聽得寧子衿的話,心裏才形成的喜悅的泡泡突的破的支離破碎,那張美的叫人窒吸的臉也頓時陰沉了下去,無一不充斥着主人的差心情。

“我從腳步聲能分辯出來的人是誰。”

言外之意是,你想多了!

寧子衿才不聽楚昱幾乎稱為狡辯的解釋,口氣不善的開口:“既然你說下床沒問題,那就趕緊離開,省得拖累我。”

把他一日留在屋裏,就多一日的危險,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真叫人過的憋屈。

男子狹長的鳳眸一斂,突然伸手捂着額頭,嘴裏哼哼唧唧的嚷着:“唉喲唉喲,怎麽才站這麽一會會,我的頭就這麽暈,唉呀,渾身都沒力氣了,不行,我得回床上躺會,別才走出房門就暈在了地上,這樣給人看到更不好。”一邊說着,楚昱一邊飛快的往床奔去,利落的躺下,拿着被子一裹,背對着寧子衿,不去看寧子衿那雙快要噴出火來的眼睛。

靜寂的房間內,隐約傳來寧子衿的磨牙聲。

無賴,怎麽會這麽無賴的男人,她到底招惹上了怎樣的麻煩?

還頭暈無力,瞧他那走路的姿勢跟風似的,哪裏無力了。

030 忠心丫環

楚昱并沒有在寧子衿的屋裏呆上很久,隔天,寧子衿陪老夫人做完晚課回來,才推門而入,便看到趴在桌上毫無知覺的紅妝。

寧子衿的心中大駭,第一反應便是有人闖了進來,再看床上,果然不見了楚昱的人影。

“紅妝,紅妝,醒醒。”寧子衿一邊拍打着紅妝的臉,一邊掐着紅妝的人中,好半晌,才聽到紅妝發出一聲嘤咛,悠悠轉醒。

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了兩下,紅妝茫然的看着寧子衿:“小姐?”

“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暈過去的?”

聽到寧子衿這麽問,紅妝這才想起來剛剛發生的事情,忙道:“小姐,剛剛有兩個陌生男子從窗口跳了進來,他們先是點了奴婢的穴道,然後将那男子帶走了,臨走前打暈了奴婢。”

說着,紅妝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那裏還一陣一陣的抽痛。

頓了一頓,紅妝蹙眉看向寧子衿,問:“小姐,他們會不會對那男子不利啊?”

寧子衿聞言,心中了然,她淡然的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神色悠哉的開口道:“聽你這麽說,那兩人應該是來救他的,如果是追殺他的人,那麽你就不是被打暈那麽簡單的了。”

怕是到時候自己進來見到的,就會是紅妝的屍體了。

那些人若是殺那名男子的,那麽救男子的她們也逃脫不了那些人的毒手。

再者,就算那兩個人要對男子不利,又關她何事?她會将男子藏在屋子裏,不過是兌現了自己說過的話,可沒說過要對他的安全負責到底。

她已經提心吊膽的過了兩日,如今走了才好,她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

“紅妝,床單被子,一會給我換套幹淨的吧。”寧子衿喝了一口茶,突然說道。

那張床被男子霸占了兩夜,害她只能跟紅妝在外室擠擠,更睡不安穩,而那張床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定殘留了男子的血跟血腥味,看來,這東西也得好好處理了,不能留下麻煩。

“是,小姐。”

紅妝應着,準備起身幹活。

忽然,寧子衿又開口叫住了她:“紅妝,現在屋裏沒有外人,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紅妝回頭,就見寧子衿沒有笑意的臉上一片嚴肅,沒來由的心慌了一下。

“小姐有什麽要話跟奴婢說?”紅妝忐忑的走過去,重新坐下。

清麗的臉上帶着一絲不解,一瞬不瞬的看着寧子衿。

寧子衿靜靜的注視着紅妝,明亮的仿若星辰的眼眸之中,是深深的信賴跟不舍,傍晚的霞光從窗外射入,灑在寧子衿如玉般的側臉上,仿佛塗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醉人不已。

青蔥玉指緩緩拂過杯沿,顯的是那樣的漫不經心,良久,才聽寧子衿溢出一聲輕嘆,漫長而悠遠,接着,她開口道:“紅妝,從寧玉纖處心機慮要毀我清白這件事,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已被許氏跟寧玉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紫喬的死雖并非我原意,但你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我不想瞞你,若是再有一次機會,我依舊會殺了她,而且往後的日子,若再有人威脅到我,我依舊不會手軟。”

說到最後,寧子衿的眼中,劃過寒光冽冽。

紅妝瞠目結舌,頗為吃驚的看着說出狠話的寧子衿,久久不能回神。

寧子衿看了紅妝一眼,繼續說道:“我知道那晚的一幕對你造成很深的陰影,在我心裏,你不是普通的丫環,是比寧子嫣與寧子姍更深的姐妹情誼,所以我會向祖母說明,将你的賣身契還給你,與其讓你跟在我身邊整日處在驚恐害怕之中,不如放你離開,還你自由身,我會讓祖母替你尋門好的親事,讓你往後能過着安穩的日子。”

紅妝是自小被賣進寧府的,簽的是死契,是不能存錢為自己贖身的,除非她拿回她的賣身契,否則一輩子都只能在寧家為奴。

前世的經歷,讓寧子衿對紅妝充滿了愧疚跟悔恨,所以這一世,她想傾盡一切保護紅妝,而如今,紅妝目睹了她殺人的一幕,留下了很深的恐懼,寧子衿不忍,即使不舍得紅妝離開她,但也不希望紅妝活的不開心。

如今的她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在紅妝眼裏,或許更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惡魔,但寧子衿不後悔這麽做。

紅妝怔怔的望着寧子衿,心中百感交集。

小姐說的沒錯,她害怕,就連做夢都會夢到紫喬死不瞑目的樣子,那就像是個惡夢,緊緊的跟随在她的身邊,怎麽都甩不掉。

然,寧子衿的話,像一道甘泉,注入了她幾乎快要幹涸的心田。

數之不盡的溫暖,将紅妝的心灌的滿滿的。

事發之後,小姐不是厲聲警告她不許對外洩露,而是處處為她着想,更為了怕她處于害怕之中而要還她自由,更替她以後的人生都打算好了。

而她呢,她為小姐做了些什麽?

突然,紅妝跪了下去,對着寧子衿磕了一個頭,緩緩道:“小姐,奴婢雖然身份卑微,但亦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對奴婢好,奴婢銘記于心,許姨娘跟大小姐對小姐虎視眈眈,奴婢又怎能讓小姐孤軍奮戰,紫喬的死對奴婢的震撼很大,但奴婢也明白那日男子所說的話,人不為已,天誅地滅的道理,紫喬不死,小姐便将永無出頭之日,所以紫喬是死有餘辜。”

更何況,紫喬口口聲聲都在辱罵小姐,每一句話都讓人有殺了她的沖動,只是她沒有那個膽量做。

“奴婢一日是小姐的丫環,便要一輩子跟随在小姐身邊,許姨娘跟大小姐一次陷害不成,便會陷害第二次,求小姐讓奴婢跟在你身邊,奴婢不及小姐聰慧,但會辦好小姐吩咐的每一件事。”

紅妝嬌豔的臉上露出絕然清冽的神色,眼中的堅毅,讓寧子衿微微動容。

她的忠心,寧子衿早已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路并不好走,身邊的确需要對她忠心的人來幫她,紅妝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寧子衿宛爾一笑,将紅妝扶了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少了寧玉纖在華寧寺上蹿下跳,寧子衿的日子過的平淡而安逸,偶爾随老夫人念念經,聽住持講講佛理,不知不覺,兩月已過。

兩個月後,正如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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