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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可以不用對芳華言明,蘭軒是個四等丫頭,奴婢指定一些重要的活給她,叫芳華盯着她就行,免得她出錯,這樣一來合情合理。“
”這樣——也行,你去安排吧。“
芳華,她還要觀察,前世的遭遇,叫寧子衿無法輕易的相信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變得小心謹慎。
陽光從窗外斜灑而入,光柱裏塵沙飛揚,風掀起半透明的羅帳,露出寧子衿沉沉的睡容,原本那張粉嫩的臉蛋現在是一片的慘白,發絲淩亂的攤在枕頭上,更添了幾許的柔弱,讓人情不自禁的憐惜。
突然,推門聲響起,細微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床邊。
”小姐——“紅妝輕聲喚道,床上原本雙目緊閉的可人兒在聽到聲音後猛的睜開了眼,折射出淩厲的光芒,仿佛一把把利箭,随時射出去。
蒼白的臉色是因為塗了一層厚厚的粉,既然要演戲,自然得演全套。
”怎麽樣?“寧子衿從床上坐起身,問道。
一頭青絲雜亂的披散着,配上那張蒼白豪無血色的臉,與那烏黑卻叫人驚悚的雙眸,真有點像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索命的厲鬼。
紅妝嬌美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憤恨,雙手握了握拳,恨聲道:”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內鬼是香盈,奴婢從昨晚起就一直監視着她,今早天還未亮,就見她鬼鬼祟祟的出了行雲閣,往梅院去了,半個時辰後才出來,因為事先提防,奴婢看到香盈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對翠綠的玉镯。“
可見是許氏見她辦事得利,賞給她的好東西。
許氏,果然是許氏。
這個女人,真是無時無刻不想着置她于死地啊。
寧子衿的胸口,驀然蔓延着熊熊的怒火,不斷的像四肢百骸間延伸開來,仇恨像是一道洪水決堤而下,将她整個人給淹沒,她全身的血液一瞬間往腦海沖去,頓時聽到腦中噼啪的聲響,仿佛血管在霎那間暴裂。
黑白分明的眼中,散發出森森的寒意,那是比憤恨更為濃烈的仇恨,她的瞳仁倏地緊縮,仿若偌大的迷蒙森林,帶着鬼魅的氣息,直直的看向前面不知何處,詭谲而又深幽。
紅妝看着面若寒霜的寧子衿,那眼中流露出來的恨意,叫她心中一窒,隐隐生出一絲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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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姨娘當真是心狠手辣,小姐究竟是哪裏得罪了她,竟要三番四次對付小姐,這一次更毒辣,居然要小姐的命。
如果不是她們先要毀了小姐的清白,小姐何致于出手反擊,現在大小姐不過是被老爺懲罰了一下,她就想出這麽惡毒的點子,實在是不可饒恕,這樣狠毒的女人,真是将她千刀萬刮都不夠。
”小姐,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紅妝問道。
”她不仁,我不義。“寧子衿忽地冷笑,如寒冰般刺骨的涼意浮上嘴角,稚嫩卻不失清豔的臉上湧動着陰狠之色:”她既然這麽迫不急待的送這樣一份大禮給我,我豈能不好好回報回報她?“
”要奴婢把香盈抓來好好質問一下嗎?“一想到香盈這個叛徒,紅妝就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拿一把刀在她的身上淩遲。
寧子衿不以為然的挑眉,似笑非笑的臉上帶着一種毛骨悚然的味道,叫人看得心驚膽顫:”質問?光是用嘴說可不行,既然香盈這麽喜歡蠍子,咱們也應該投其所好才是——紅妝,想辦法弄幾只蠍子來,今晚我親自去招待招待她。“
”是,小姐。“
寧子衿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紅妝隐隐明白寧子衿要做什麽,不過她卻一點都不覺得過份,這些人都要小姐的命了,如果小姐任由她們欺負,豈不等于找死。
有些人,就該給些教訓,才能叫他們知道,小姐待人寬厚好說話,并不表示她是好欺負的。
這時,門口響起了芳華的聲音。
”奴婢見過老夫人!“
寧子衿猝然一驚,立馬躺回床上,閉上眼睛裝昏倒。
門外,老夫人急切而又擔憂的聲音傳來:”今早起來就聽說昨夜你家小姐突染風寒,連夜出府請了大夫,現在怎麽樣?“
”這……“芳華心中一頓,想到昨夜大夫說的小姐危在旦昔的話,鼻子不由得又是一酸,面對老夫人的問話,她差一點要将寧子衿的病情脫口而出,但一想到紅妝的轉達的寧子衿的吩咐,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回老夫人,二小姐并無大礙。“
芳華低着頭,悶悶的說道。
她不敢擡頭,就怕一擡頭看到老夫人那憂心忡忡的目光,惹不住落淚。
雖然她才伺候二小姐不過兩個月,但是二小姐為人溫和,待她們下人極好,從不說一句重話,心情好時還會打賞她們,一點都沒有主子的架子,性子雖然平淡如水,卻心思缜密,聰惠過人,叫她心生折服。
”劉媽媽,咱們進去看看。“老夫人雖然聽到寧子衿并無大礙,但心裏的石頭并沒有落下,沒有親眼見到寧子衿安好,她這心裏怎麽也放心不下。
”是。“
劉媽媽應着,扶着老夫人往屋裏走去。
芳華想要阻止,但覺得自己阻止了反而叫老夫人心中起疑,于是剛伸出的手又給縮了回去。
一擡頭,就發現采依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目光一凜,芳華掃視了衆人一番,道:”都給我把皮繃緊一點,若是在老夫人面前說漏了嘴,看小姐醒來饒不饒得了你們。“
”是。“
采依,香盈跟蘭軒紛紛垂首應道。
062 挑釁宣戰
香盈的臉上漫過一絲冷笑,心中暗腹,醒來?二小姐被蠍子咬到,這輩子怕是都醒不來了,等着吧,只要二小姐一死,許姨娘就會讓她到梅院當一等丫環,她就再也不用留在這裏當個三等丫環低人一等了。
到時候就有機會見到老爺,只要她使出渾身解數,或許就能得到老爺的青睐,從而成為這寧府的姨娘。
老夫人急匆匆的往內室走去,入眼的便是虛弱的躺在床上的寧子衿,那張蒼白的小臉叫她看得心疼不已。
“奴婢見過老夫人。”紅妝對老夫人曲身行禮道。
老夫人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免了免了,你家小姐的臉色怎麽這般慘白?她一直這麽昏睡着嗎?”
紅妝扶着老夫人在床邊坐下,笑道:“老夫人不必擔憂,小姐的病雖然來的快,但去的也快,昨個夜裏高燒不退,直到今個早上才好轉了起來,這不折騰了一宿,剛吃了藥睡下了,您呢将心放下,小姐現在已經沒事了。”
“真的?”老夫人蹙眉,看着寧子衿那張沒有血色的小臉,怎麽也相信不了紅妝的話,她這模樣看起來,怎麽都不像是沒事的人吶。
“老夫人,奴婢打小就伺候小姐,若小姐身體真的不适,奴婢還能這麽輕快的跟您禀告麽,若是小姐有個好歹,這第一個傷心的人便是老夫人您,倘若奴婢欺瞞您,早晚都會被老夫人您知道,到時候老夫人還不唯奴婢是問,對奴婢可沒什麽好處。”
紅妝一本正經的說道。
老夫人聞言,覺得她說的也是,于是也緩了神色。
紅妝這些年來盡心伺候子衿,她都看在眼裏,若說別人說的話不相信,那紅妝說的話,老夫人還是相信的。
再細瞧紅妝的臉上絲豪沒有一點憂慮,心中更是信了幾分。
“昨晚就身體不适了,你怎麽沒來告訴我一聲呢?”
紅妝見老夫人松了一口氣,便又道:“老夫人,小姐怕您擔心,所以才命奴婢不要将她生病的消息透露出去的。”
“這孩子……”老夫人無耐的看着寧子衿,眼底是濃濃的疼惜跟欣慰。
雖然她沒有孫子,但是想到自己最在乎的孫女如此乖巧懂事,心中就覺得安慰。
紅妝擡頭望了老夫人一眼,恭敬的态度提議道:“老夫人,如今小姐昏睡着,也不知什麽時候能醒過來,要不您先回永瑞堂,小姐一醒,奴婢立即去禀報您,如何?”
“也好。”老夫人點點頭,站了起來,轉身的時候,她又不忘細細叮囑着紅妝:“紅妝,好生照顧小姐。”
“奴婢明白。”
夜幕悄然降臨,殘月爬上樹梢,星星璀璨,稀稀朗朗的圍在月的周圍,涼涼的夜風吹拂着,花木搖曳,芳非紛紛。
臨窗的桌上,燈籠将燃燒的燭火罩住,燭光透過燈罩淡淡的,有幾分昏黃,将整間屋子籠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香盈被紅妝叫到寧子衿跟前,當她看到平安無事的坐在床邊的寧子衿時,眼中頓時流露出驚恐之色,再加上寧子衿沒有好好整理一下自己,乍一看去俨然一副惡鬼索命的模樣,吓的香盈雙腿驀地發軟,瞳孔放大的望着寧子衿。
“你……你是人是鬼?”
寧子衿好笑的勾起了唇角,起身往香盈走去,冷若冰霜的臉上,充斥着駭人的氣息,周身散發出來的淩厲與冷漠,像一道無形的氣壓,逼的香盈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說,我是人還是鬼?”
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寧子衿一瞬不瞬的凝視着香盈,緩緩說道。
香盈只覺得自己的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她慌忙爬起來,轉身就要逃。
紅妝哪裏會給她逃走的機會,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用力一拽,粗暴的将她給拽了回來,怒道:“賤蹄子,還想跑?!”
“二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麽?”
香盈被紅妝死死的扣住,逃也逃不得,只有面對寧子衿。
紅妝用力一摁,将香盈摁的跪在了寧子衿面前。
該死,她怎麽會好好站在這裏,不是應該被蠍子蜇到而中了毒嗎?她明明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好,為什麽寧子衿會沒事?
難道說昨晚那個,真是的神醫?他治好了寧子衿?
可能嗎?
香盈的思緒千回百轉,那雙狹長的瞳眸之中,諱暗的神色不停的閃爍。
寧子衿端過一旁的凳子,坐在了香盈的面前,此時,她的腳邊,放着一只竹簍,寧子衿拿起一雙二尺長,拇指粗細的木筷子,緩緩的掀開蓋子,從竹簍裏夾出一只蠍子。
香盈一見那扭動着身軀的蠍子時,臉色驀然變得鐵青,雙目猛的大瞠,溢滿驚恐之色。
寧子衿慢慢的将蠍子伸到香盈面前,嘴角那抹溫柔的淺笑,此時落在香盈眼中,卻宛如修羅一般恐怖。
“香盈,還認得這東西嗎?”
香盈惶恐的咽了咽口水,想要往後退去,卻無耐身後被紅妝給堵住了,看着面前那只張牙舞爪的蠍子,香盈的頭皮陣陣的發麻。
“二……二小姐,奴婢不……不知道您在說什麽,這蠍子可是有毒的玩意,您……您吓着奴婢了。”
二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她知道蠍子是自己放的了?
這樣看來并不是有什麽神醫治好了二小姐的病,是她壓根就沒有被咬。二小姐是如何發現的?
“不懂我的話啊……”寧子衿眨了眨眼,就像蒲扇般忽閃忽閃着,漂亮的臉蛋上竟是迷芒的天真之色,任誰也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心思竟會如此的深不可測,更不會想到,她的心腸盡會這麽狠毒。
香盈如果早知道寧子衿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打死她也不會替許氏賣命。
“不知道這蠍子放進你的衣服裏,你會不會就明白我是什麽意思了。”寧子衿狀似自言自語的呢喃着,話音一落,叫香盈吓的差一點失禁。
“二小……小姐,奴婢膽小,您……您別跟奴婢開這樣的玩笑啊。”
香盈潛意識裏不相信寧子衿一個十三歲的少女,會做出這麽恐怖的事情,但是一見那蠍子卻也不由得害怕了起來,就怕寧子衿一個沒夾住,叫蠍子跑了,再蜇她一下。
寧子衿的神色驀然一凜,剛才還在的天真神情此時被一片陰霾取代,那冷漠的表情叫人不敢直視。
“開玩笑?我像是愛開玩笑的人嗎?看來香盈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我呢,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受誰的命,現在我不過是給你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端看你要不要!”
香盈的神色倏然一僵,怔怔的看着寧子衿,頓時覺得一股顫粟感從心底生出,此時的她,當真是再也不敢小瞧了這位二小姐。
“二小姐恕罪,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二小姐恕罪,一切都是許姨娘指使的奴婢啊。”
“奉命?你是我的丫環,要奉的也是奉我的命,什麽時候許姨娘倒成了你的主子了?”寧子衿舉着的木筷在香盈的面前反複翻動着,每動一下,蠍子的身子就扭動一下,看得香盈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奴婢是一時鬼迷了心竊,求二小姐饒恕,奴婢知錯了。”
識實務者為俊傑,這個時候若不求饒,二小姐豈會放過她。
“那你倒是說說,許姨娘給了你什麽好處?”難不成還能助她爬上寧瑞遠的床不成?
“是……是……”香盈吱唔着,讓寧子衿沒有耐心。
目光一沉,她怒道:“說不說?”
“奴婢說,奴婢說。”香盈心底一顫,忙道:“許姨娘說,事成之後,會提拔奴婢當梅院的一等丫環……”
寧子衿突然覺得很想笑,自己的命就這麽不值錢?
一個一等丫環的位置就能叫香盈背叛自己?
或許,香盈這也算不得背叛,因為自己從來沒有信任除紅妝以外的任何人,但既然是分到了她的院子裏,就是行雲閣的人,現在竟然幫着外人一起謀害主子的性命,這等惡奴,絕不可饒恕。
“若沒沒記錯,當初牙婆子領你們過來的時候,你是站在一二等丫環的行列之中的是吧?你這麽不甘心,就是因為本該有資格當一二等丫環的你卻被分到了行雲閣裏當了三等的丫環,所以你一直對我攜帶怨恨,對嗎?”
寧子衿咬着牙,每一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
那深不可見的眼底深處,湧動着滔天的怒意。
香盈怯怯的望了一眼寧子衿,死死的咬着唇,即不說話,也不否認。
這模樣,等于就是默認了。
“哼,好一個不甘心——”寧子衿霍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靠近香盈,吓的香盈瞳孔放大,驚恐不安的瞪着寧子衿。
寧子衿走近香盈,一把提起她的衣領,香盈一擡頭就對上寧子衿那雙如深淵寒潭般的黑眸,裏面墨色洶湧翻滾,好像要将天地都給吞噬進去。
正當香盈不安納悶寧子衿想要做什麽之時,就見對方把那夾着的一只蠍子往她的衣服裏一扔。
“啊……啊啊啊……二小姐,你……你……”香盈吓的尖叫連連,紅妝臉色一狠,用空着的一只手捂住了香盈不斷尖叫的嘴巴。
若讓她這麽叫下去,還不定把滿府的人都引來呢。
寧子衿冷漠的面容居高臨下的昵着扭動身子不斷掙紮着的香盈,她那雙盛滿驚懼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跟憎恨,好像在說,為什麽要騙她,明明說過她招了就是将功補過,為什麽寧子衿還是要她的命
寧子衿又從竹簍裏夾起一只蠍子,面無表情的又扔進了香盈的衣服裏。
身上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香盈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凝固住,死亡的氣息漸漸向她襲來,內心的恐懼,已不能用言語來表達,她想要求饒,想要求寧子衿饒恕她,卻被紅妝捂着發不出一個音,耳邊響起寧子衿如魔鬼般叫人驚悚的聲音。
“你這樣背主的奴才,我難不成還要留着等待下一次來要我的命嗎?一次不忠,百次無用,香盈,怪就怪你太自以為是,記住,來世投胎,千萬不要再長一顆愚蠢而又自以為事的腦袋。”
香盈聽罷,瞳孔驟然緊縮,一瞬不瞬的瞪着寧子衿,仿佛要将她的身上瞪出幾個窟窿出來。
寧子衿,你這樣出爾反爾,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如果沒有死過一次,寧子衿望着香盈的眼神會害怕,但是如今,寧子衿可不怕。她本身,便是一道只有意識的魂魄,做着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重生!
“怎麽?想要死後變成厲鬼來向我索命嗎?盡管來吧——”寧子衿嘲弄的神色睥睨着香盈,毫無被威脅到的懼色。
她本就是一縷重生而來的厲魂,還怕什麽厲鬼嗎?
說着,她又夾了一只蠍子放進香盈的衣服裏。
很快,香盈的身子劇烈的抽搐了起來,蠍子帶着毒素傾刻間流滿她的全身,不一會兒,她的嘴唇變成黑紫色,就連臉上,也隐約浮出中毒後的青色。
紅妝感覺香盈的身子漸漸軟了下去,便松開了手。
她的手一松,香盈便軟軟的往地上倒去,劇烈抽摔過後,是輕微的顫抖,到最後歸于平靜。
“小姐,她死了。”紅妝看着瞪大了眼睛的香盈,輕聲呢喃道。
“恩。”寧子衿神情冷漠的點點頭。
這是死在她手上的第二條人命,卻沒有第一次那般強烈的恐懼感,此時她的心裏,只剩一片漠然。
“啧啧啧啧,怎麽我見你三次,兩次你都在殺人?”
倏地,一道戲谑的嗓音憑空而起,光聽這聲音,寧子衿立即不悅的皺着眉頭。
一轉身,不期然的看到楚昱潇灑的身姿從窗口躍了進來,然後閑庭散步般的走到香盈的屍體旁,轉了一圈,那感覺,就像是逛自家的後花園一般。
寧子衿怒瞪着眼前的俊美男子,明明容貌宛如天神般風華絕代,只是唇邊那抹笑容卻該死的欠扁。
“看來這寧府的侍衛的本事還有待提高,随随便便就放一些宵小之輩進來,真是無用。”寧子衿低沉着聲音說道。
那雙如古井般悠然的清眸,此刻閃爍着冰涼的光芒。
楚昱被她瞪的不痛不癢,直接忽視寧子衿眼裏的不滿跟讨厭,依舊我行我素的溜達在寧子衿的閨房。
“昨天沒能好好參觀,今日一見,可真是素雅別致,好,真好。”
紅妝悄悄窺了寧子一眼,只見自家小姐的臉色,在逐漸變黑,隐約間,她還能聽到磨牙的聲音。
“那個,楚公子,昨天多謝你出手相助,不過你這樣出現在我家小姐的閨房,是不是不大好,若叫別人看見了,我家小姐的清譽可就給毀了。”
紅妝軟聲細語的對楚昱說道。
這個男人能悄無聲息,躲過寧府的守衛而潛入小姐的房間,還不是一次,可見身手不一般,她不敢輕易得罪,否則引起未知的後果那就麻煩了。
楚昱突然回頭,像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昵着紅妝,然後開口:“我說你這小丫頭怎麽這麽笨,你跟你家小姐要是不開口喊人,又怎麽會被人發現?”說着,又用眼神掃了掃地上的屍體。
那意思分明在說,我量你們也不敢,除非你想叫人知道你家小姐殺了人。
殺人罪跟清譽比起來,似乎前者更麻煩吧。
寧子衿擱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了握,不管是出于哪一種,她都不會大喊大叫,這個楚昱,是料定了她不能拿他怎麽樣嗎?
“小小年紀,你別老冷着一張臉,我今晚是來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瞧,這不又被我趕上了嗎,怎麽樣,我幫你處理屍體如何?”
楚昱身大的身軀站到了寧子衿面前,他比她整整高出了一個腦袋,寧子衿看着楚昱的時候,要仰着腦袋。
他的下巴尖尖的,臉的輪廓就像是鬼斧神工般雕刻而成,線條充滿了堅毅與冷漠。
“不——用——”寧子衿咬牙切齒的拒絕,對楚昱行為舉止氣憤到了極點。
“別跟我客氣,要知道将一具屍體給搬出去可是相當的費力,而且,你難到不想給幕後指使者一點威攝嗎?”
楚昱對着寧子衿挑了挑眉,那雙好看的鳳眸當中,湧動着如星光般燦爛的流光。
寧子衿抿唇,沉默不語。
她當然要給許氏一點威攝,而且她也正要打算這麽做,但關他什麽事?
楚昱面對寧子衿略冷淡而又疏離的神情,心底喟然一嘆,然後自顧自的彎身,将香盈的屍體給扛在了肩上。
這一幕,叫紅妝吓的瞠目結舌。
寧子衿秀眉輕蹙,不悅的望着楚昱。
楚昱收起玩笑的心态,對寧子衿正色道:“你是打算就這麽跟我僵持到天亮嗎?到時候什麽事也幹不成?”
寧子衿微微一怔,半晌,才涼涼的開口:“梅院,從這裏往東走。”頓了一頓,寧子衿在楚昱擡腳之時,眉稍輕挑,再次說道:“既然你這愛多管閑事,不妨将屍體放到主人的床上如何?”
楚昱聽到寧子衿對自己的要求,心情沒來由的一陣雀躍,一點也不覺得她這樣把自己當個奴才使喚有什麽不妥。
只是那一句多管閑事,讓楚昱有些憋屈的瞥了瞥嘴,模樣有些委屈。
一般人的閑事,他還不愛管呢——
點點頭,楚昱嗖的一下從窗戶跳了出去,就像來時那樣,悄無聲息。
寧子衿奔到窗口往外看去,只有夜風吹動着的樹葉搖晃,哪裏還見楚昱的身影。
“紅妝,從明天起,入夜就将門窗都給我關死了。”
她就不信,這樣楚昱還能随意進來?
許氏被寧瑞遠禁足,最恨的人便是寧子衿,如果不是她,寧玉纖不會被罰,她也不會遭到寧瑞遠的冷落。
香盈是她早先叫李媽媽收買的了,行雲閣裏短時間之內是安插不了人進去,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收買行雲閣裏的丫環。
她觀察了許久,這才發現了香盈的不甘,叫她有機可趁。
許氏想要發洩心中的憤恨,當她想到是寧子衿害的寧玉纖失去清譽之後,第一個念頭便要寧子衿償命,于是就叫香盈在寧子衿的床上偷偷放上蠍子,只要她一上床,必死無疑。
昨日天未亮,她也成功的聽到香盈的來報,已确認寧子衿已經奄奄一息了,當下就覺得心裏出了一口惡氣,連帶着被寧瑞遠處罰的陰霾心情也稍稍好轉了一些。
所以當晚,許氏睡的格外香甜。
那一覺睡到大天亮,許氏睜開眼的同時,心情也跟着雀躍了起來。
寧子衿被蠍子蜇傷,今天的行雲閣裏應該就會傳來她中毒而死的消息了吧。
“巧碧——”
許氏嘲着門口喊了一聲,然後掀開被子,走下床。
很快,門被人推了開來,巧碧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名樣貌清秀,目光精明的婢女手端銅盆。
巧碧一進門,就轉身對身後的妙晴說道:“把銅盆擱架子上吧。”
妙晴應着,然後往一旁走去,只是才走兩步,就聽到她驚悚的慘叫聲,手中的銅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見鬼啦。”巧碧輕斥道,一直覺得這丫頭是個穩重的,怎麽今天這麽失态。
許氏也是不悅的瞪着妙晴,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她給破壞了。
面對巧碧的指責跟許氏的瞪視,妙晴倒不覺得害怕,叫她害怕的,卻是許氏身後,那躺在床上的某個人。
妙晴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許氏,眼中盛滿驚恐之色:“那……那那那……那裏……”
“那裏有什麽……啊……”巧碧剛又要斥責她,冷不丁的扭頭順着妙晴所指的方向看去,下一刻,比妙晴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驚叫聲響起,漆黑的眼裏,盛着濃濃的恐慌,那模樣,可不就跟見鬼了一樣嗎。
妙晴這樣也就罷了,就連巧碧也露出這副害怕到極點的模樣,許氏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猛然回頭,看到了床上瞪大了眼睛死不冥目的香盈時,許氏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驟然放大的瞳孔,溢滿了震驚與惶恐之色。
她連連倒退了幾步,一顆心因為過度震驚而劇烈跳動着,每一聲都像是雷鼓重重的砸下。
“怎……怎麽回事?”許氏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呢喃着。
香盈死了,而且還是死在她的床上,是誰?是誰放在她床上的?她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嘔!”
許氏突然彎下身子幹嘔了起來,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跟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同床共枕了一晚,喟裏就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三人連續的驚叫聲,将梅院的其他婢女給引了過來,當衆人看到香盈慘不惹睹的屍體時,紛紛吓白了臉色。
這件事情,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像陣風似的傳遍了寧府的每一個角落,不管走到哪裏,都能聽到下人的議論聲。
“聽說許姨娘的床上出現了一具屍體,天哪。”
“好像是二小姐院子裏的香盈,也不知怎麽回來,突然死在了許姨娘的床上。”
“聽梅院的丫環說,香盈的死狀極其恐怖,你們說會是誰殺了香盈。”
“咱們這府裏,誰會跟一個小丫環有仇啊,據我了解,香盈嘴辰發黑,臉色發青,連身上都有幾塊青黑色的,那樣子就像是中了毒。”
“真是奇怪了,就算是跟香盈有仇,殺了香盈就完了,又何必費盡心思搬到許姨娘的床上,如此神不知鬼不覺,誰能做到啊。”
“正常人不能,你們說會不會是那種東西啊……”
這人的話剛說完,周圍沒來由的刮起一陣風,叫人覺得身上涼嗖嗖的,毛骨悚然。
“快別說了,我總覺得碜的慌呢。”
寧子衿到梅院的時候,整個梅院的上空都籠罩着一片陰霾之色,每個人的臉上還殘留着恐懼。
香盈的屍體早就由人擡了下去,從許氏身邊經過時,那一雙瞪大的眼睛就這麽直直的望着許氏,直将許氏吓的三魂不見了七魄,臉色灰白。
“姨娘,二小姐來了。”妙晴突然走進屋裏,向許氏禀報道。
許氏聞言,仿若驚弓之鳥,霍然從凳子跳了起來,失聲尖叫道:“你說誰來了?”
巧碧也是一臉的菜色,不可置信的望着妙晴。
妙晴有些茫然,奇怪,許姨娘跟巧碧的表情怎麽這樣奇怪,活像見鬼了似的。
正要重複,卻聽到身後,寧子衿笑意盈盈的嗓音響起:“許姨娘,是我——”明明動聽的宛如黃莺出谷,落在許氏的耳朵裏,卻跟道魔音似的。
許氏一見走進來的寧子衿,吓的倒退了一步,也順帶踢倒了身後的凳子,早上才受過驚吓,這會見到完好無缺的寧子衿,又是狠狠的吓了一跳:“你……你怎麽沒事?”
寧子衿越過妙晴,若無其事的往許氏走去,嬌俏的臉蛋上洋溢着清美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
“許姨娘這話問的好奇怪,我能有什麽事?”她狀似迷芒的側着腦袋,不解的望着許氏。
許氏心中一震,驚魂未定的盯着寧子衿。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寧子衿沒事,她居然沒事,為什麽?
突然,她的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許氏像是一瞬間明白了什麽似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寧子衿,脫口道:“是你,是你殺了香盈——”
巧碧的心裏突的一跳,唉喲我的姑奶奶,就算心裏這麽認為,您也不能就這麽說出來呀,叫人聽到了還不定說您瘋了,又要冤枉二小姐。
她咚咚咚跑到門口,将房門給關了起來,經過妙晴身旁時,重重的瞪了她一眼。
妙晴雖然心中吃驚,但驚覺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忙垂着腦袋站在一旁,不發一言的沉默着,最近許姨娘雖然重用她,但并表示她什麽都能聽,她心中忐忑着,也不知道這一下,是福還是禍。
寧子衿好笑的昵着許氏,徑自的從紅妝手裏接過食籃,放在桌上,更小心翼翼的端出裏面一只偌大在的白青花湯碗。
“許姨娘,您說什麽呢,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明白,你可不能随意誣蔑我,這叫祖母與父親聽到了,指不定要以為你對我懷恨在心,殺了香盈然後嫁禍給我呢,再說了,我也沒有能力殺了香盈再把屍體搬到你床上而神不知鬼不覺呀,是不是?”
寧子衿雲淡輕風的說着,嬌好的面容上,白裏透紅,長長的睫毛垂下,在她的眼下覆出一片陰影,清水秋瞳中精光一閃。
許氏眼中的驚恐叫寧子衿看得心花怒放,将香盈的屍體放在許氏的床上,效果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一早便聽說許姨娘你受了驚吓,我特意炖了一盅補湯,給你壓壓驚,你償償?”寧子衿淺笑吟吟的看着許氏,說道。
許氏看着她的笑容,頭皮沒來由的一陣發麻,當下沒好氣的說道:“不用你假好心。”
本該中毒命喪黃泉的人卻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而香盈卻死狀恐怖的躺在她的床上,唯一的解釋就是香盈失敗了,而寧子衿卻将計就計,抓出了香盈。
不是寧子衿殺的,又會是誰殺的?
該死,她竟然小瞧了寧子衿。
寧子衿到底是何方怪物,小小年紀,竟然會這麽深沉的心機跟叫人不可思議的缜密心思。
“既然許姨娘不歡迎我,那我離開好了,不過這湯可是大補,姨娘若是不喝,可就是損失了,而且難道姨娘就不好奇我給你炖的是什麽補湯嗎?”
寧子衿笑道,然後在許氏難看的臉色下,帶着紅妝翩然離去。
“呸,什麽東西。”巧碧對着空蕩蕩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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